梁谦谷上了车，追问着：“之前不是好端端的吗？我离开学校的时候，还看到苏也呢，没什么事儿啊，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


    “我也不知道。”梁再野说。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有一个隐隐的想法。但是又觉得不对劲儿，这和上一辈子是有出入的。


    梁再野皱眉，或许是自己的到来和干扰，让周围的人和事情皆是发生了改变，所以有些发展已经脱离了原始的轨迹。


    他们立刻开车往学校去，不过半路上，梁谦谷就接到了宋时韫的电话。这个时候，梁谦谷很着急也顾不得和宋时韫闹别扭了，立刻接起了对方电话。


    苏也晕倒的时候，宋时韫就在YY上，他住的宿舍在二层，距离苏也他们很近，所以立刻就去帮忙了。


    这会儿宋时韫打电话来，是想通知梁再野和梁谦谷，他们将苏也送到了就近的医院。


    梁谦谷记下了医院的地址，梁再野就改变了路线，径直往医院赶去。


    “在这里！”


    柯砚在医院大门口等着他们，见到车来了赶紧挥手。


    梁再野停好车，立刻跑过去问：“人呢？苏也人呢？”


    “还没醒过来，在楼上。”柯砚带着他们坐电梯上了楼，这会儿宋时韫在照顾着苏也。


    梁谦谷又问：“柯砚，苏也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晕倒呢？”


    “我也不知道。”柯砚抓了抓脑后勺：“他就下楼打个热水，听我发小说，莫名其妙就从楼梯上滚下去了，热水壶摔在地上炸了，苏也昏迷过去，不只是脑袋磕破了，还被烫伤了。”


    梁谦谷一听说不出话来了，情况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严重。


    柯砚继续说：“医生和护士已经给苏也包扎了伤口，也做了几项检查，目前还没发现到底是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和医生说，苏也有低血糖？”梁谦谷问。


    柯砚点头如捣蒜，说：“说了说了。”


    “可能不是低血糖的问题。”梁再野沉默着，忽然开了口。


    “那是怎么回事？”柯砚一头雾水。


    说话间，电梯到了地方，大家急匆匆的冲入病房。


    苏也躺在病床上，刚刚做完了一些检查，这会儿还没清醒过来，有医生和护士围在旁边。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但是突然昏迷的原因，还要再做检查才能确定。”


    已经做了一些检查，但还没找到根源，其他检查需要再安排时间，不可能一口气做完。


    医生记录着说：“家属来了吗？”


    “还……还没有。”柯砚说的有些结巴，说：“但是我已经给他的叔叔婶婶打过电话了。”


    “父母呢？”医生随口问。


    苏也没有父母，早就去世了，跟着叔叔婶婶长大，但是梁再野比谁都清楚，叔叔婶婶不待见苏也，觉得苏也是拖油瓶。


    刚才在来的路上，柯砚已经给苏也的叔叔婶婶打过电话，告诉他们苏也昏迷了。接电话的是苏也婶婶，说话含糊不清，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医院。


    梁再野打断了医生的询问，说：“医生，心脏检查过了吗？给病人检查一下心脏吧。”


    “心脏？”医生抬头去看梁再野，说：“病人是不是有什么既往病史？我看病例上没有记录。”


    梁再野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可能是先天性的心脏室缺损。”


    “原来是这样。”医生说：“那就先安排一下心脏检查。等病人一会儿醒过来，就去做检查吧，我给你开单子。”


    “多谢医生。”梁再野说。


    医生和护士离开了病房，剩下一屋子迷茫的人。


    柯砚第一个问：“什么缺损？你是说……苏也有心脏病吗？”


    梁谦谷也说：“哥你说什么呢？苏也有心脏病？你怎么会知道啊。你别开玩笑了。”


    心脏病这种事情，说出来就觉得不是小事儿，听起来怪吓人的。


    尤其现在苏也昏迷不醒，脸色也是非常难看，再加上“心脏病”这三个字，就让人觉得更为恐怖。


    宋时韫扶了扶眼镜框，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梁谦谷去看他，说：“你知道那是什么病吗？”


    宋时韫点点头，说：“以前我想学医，了解过一些。”


    因为宋时韫的感情障碍，他曾经一度想要学医改善自我。不过后来宋时韫发现，自己一辈子可能都要做怪胎，一辈子无法改变后，就放弃了学医。


    宋时韫说：“是先天性的心脏病。说白了就是心脏内部缺少一些，心室之间不完整，这样很容易引起供血不足，不可以剧烈运动。”


    他这么一说，柯砚和梁谦谷脸色都白了，果然是心脏出了问题，那岂不是很严重？


    梁再野脸色也很难看，攥紧了拳头，勉强挤出一些微笑，说：“别担心了，其实危险不大。”


    “这还危险不大？”梁谦谷说：“苏也都晕倒了，还撞到了头，你看看苏也一身的伤。”


    他这么一说，梁再野脸色更难看了，笑容也渐渐凝固。


    梁再野说危险不大，一半的确是事实，一半也是在自我安慰。


    先天性心脏室缺损比起其他的心脏病来说，已经算是幸运，并非不能治愈。只要愿意手术，治愈的几率非常之高。然而……


    梁再野苦笑，他回忆起了上一辈子的种种，他从未做过手术。


    苏也有先天性心脏病，打苏也出生以来他的心脏就是有问题的。在做检查的时候，医生发现了这个问题，也有和苏也的监护人叔叔婶婶们提起过。


    医生的建议是，趁着苏也还小，在苏也五岁之前，一定要把修复手术做了。这样苏也的心脏恢复正常，他长大之后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不需要太过担心。


    当时叔叔婶婶一听手术费要好几万，脸色顿时青了，就问医生可不可以不做。


    这种先天性的心脏病，的确可以保守治疗，不开刀不做手术。心脏也是在自我修复的，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长大，心脏缺失的那一块有一定几率长好，但是这种几率不大，谁也不能保证。


    而修复的时间很长很长，只要没有修复完全，苏也就会身体虚弱，心跳比常人都要快很多，不能跑不能跳，甚至不能大哭或者大笑，这样都会影响到心脏，影响到他的生命。


    最终，叔叔婶婶决定不给苏也做手术，让苏也自我修复，而且后来根本就没有向苏也提起过这件事情。


    苏也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心脏病，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着，只是偶尔觉得头目晕眩，还偶尔会低血糖，会眼前一黑。但是叔叔婶婶总是告诉他，大家都会这样，累了就休息，没什么大不了。


    梁再野越是回忆，脸色就越是差。上一辈子，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在比赛场上晕倒过去，被送到医院急救，这才发现了心脏病的问题。


    虽然经历了二十五年，他的心脏的确修复了不少，可病情仍然存在，因为过于激动，所以导致了晕厥。


    梁再野想了想，苏也肯定是累到了。昨天有1500米体侧，又跟着他跑来跑去的帮宋时韫找回电脑，晚上自己居然还拉着他打了很久很久的野怪。


    苏也今天脸色就很难看，还说自己没有睡好。这一系列的因素，都让苏也的心脏不堪重负，这才会忽然晕倒过去。


    梁再野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苏也还有心脏病要注意。


    “苏也醒了。”宋时韫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梁再野顾不得太多，立刻冲到了病床跟前，仔细一看，苏也果然醒了，目光还没什么焦距。


    “苏也？苏也你醒了。”梁再野稍微松了口气，说：“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苏也看起来非常迷茫，说话也没什么力气，问：“这是哪里啊？我……怎么脑袋晕晕的？”


    柯砚赶紧说：“没事没事，你撞了脑袋，医生说有点晕很正常，睡一觉明天就能好。”


    苏也终于看清楚了四周，说：“医院？你们怎么都在呢？”他显然不记得自己晕过去的过程。


    柯砚本来想要给他仔细的讲述一边，不过外面的吵闹声打断了他的话头。


    “人呢？在哪里呢？”


    “不就是晕了一下吗？住什么医院啊！”


    “住院很贵的！他哪来那么多钱交住院费啊！别又管咱们要钱，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他的！”


    “真是娇气，男孩子这么娇气，成什么样子啊！”


    声音越来越大，很快病房门被推开了，一男一女走了进来，都是中年模样。


    是苏也的叔叔和婶婶。梁再野认识他们。


    梁再野看到他们就皱了眉头，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叔叔婶婶走进来，立刻拨开大家，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苏也，说：“苏也怎么回事啊？”


    婶婶说：“我看你就是低血糖，所以晕了那么一下，住什么医院啊！跟婶婶出院去。哦对了，住院费你要自己交，我们可是不会给你交的。”


    她说着竟然伸手要去拉苏也的手，而苏也的手背上还扎着输液器。


    “诶！小心啊！”梁谦谷出言提醒。


    梁再野反应比梁谦谷还快，立刻抬手“啪”的一声将婶婶挥开，没有让她碰到苏也的手。


    “你干什么啊！你是谁啊？怎么打人？”婶婶立刻不干了。


    叔叔也瞪着梁再野说：“你什么人？又是苏也交的不三不四的朋友吧！从小就不学好！”


    “你说什么呢！”梁谦谷不干了：“你才不三不四！苏也都晕倒了，检查还没做完呢，你们非要他出院干什么！”


    婶婶冷笑：“年轻人就是娇气，他有什么事儿就住院！我养活他这么大，我累死累活的还没住院呢！我……”


    梁再野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话语，说：“苏也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你们比谁都清楚，他需要住院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