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作陪葬品的画纸数量庞大，不可能全部展出。


    博物馆内也只陈列了寥寥数张。


    沈言在这几张画纸面前停留了一会儿。


    画上的女子神态各异，虽然有的相貌卓越，有的相貌平凡，但都十分年轻。


    这样年轻的女子，却都沦为了成侯王的玩物。


    沈言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还是现代社会好啊！！


    有讲解员又往这个展厅来了。


    “大家看一看，这个展厅陈列的画作均为画师徐盛所画。他是当时成侯王亲用的画师，身份卑贱的女子不得直接面见成侯王，都是由他作画以后呈现上去，供成侯王挑选。”


    有游客道：“这不就是第二个毛延寿么？”


    讲解员道：“是的，你可以这么理解。”


    “当时的毛延寿仗着自己的身份，揽了不少好处。我相信这个叫徐盛的画师肯定也一样。


    “所以说啊，咱们看这画，应该得反过来看吧？画得最好看的，不一定最好看，但一定最有钱；画得最丑的，不一定最丑，但一定最没钱。


    “诺……我感觉这么多画像里面，就这个叫沈妍的姑娘最丑。看来，她应该是最穷的那个！”


    为首有个游客伸出手指，指指点点，高谈阔论。


    其他的游客都在附和他。


    沈言也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


    没错，这么多画像里面，就这个叫沈妍的姑娘最丑……


    只是……


    沈言对着那张画像打量了一会儿，越看越奇怪。


    他怎么觉得……这画像上的姑娘，和自己长得那么像呢？！


    平心而论，沈言是个帅哥，走在路上经常被人夸那种。虽然画像上的姑娘长相平平无奇，但两人就是有点莫名的神似。


    越看越像。


    沈言摸着下巴看了很久，只觉得离谱。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掏出手机来，拍照发条朋友圈：“大家快来看！我在博物馆的画像里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诶！”


    可惜博物馆不能随便拍照。沈言忍耐了半天，还是作罢了。


    他又盯着那幅画看了一会儿，画中的女子也对着他咧开嘴，笑意盈盈。


    随即，眼睛里流下了两行血泪。


    ？？？？


    沈言差点被吓得跳起来！


    他拼命地揉了揉眼睛。


    画像里，女子又恢复了手捧鲜花，盈盈微笑的样子。


    难道方才只是他的错觉？


    ……


    沈言是第一次来淇水，不急着回去。


    他打算先在淇水住住，玩两天再回去。


    参观完博物馆，已经挺晚了。


    沈言便坐了公交车，前往预定好的宾馆。


    公交车一路颠簸，他的手机进来一条消息。


    “沈言沈言！你知道最近邻省刚刚出土了一座古墓吗？”


    是他的同学。


    沈言回复：“是成侯王那个？”


    “没错！我刚刚和我朋友去打卡了回来，然后你猜怎么着？那里有个画像，跟你长得巨无敌像。我们几个第一眼看见，都以为是你穿了女装……”


    沈言：“……”


    “这个……”


    “你别不信，我这就把照片发给你。”


    博物馆内不让随便拍照，但同学还是想办法在网上搜来了画像的照片。


    “你看，是不是贼像！我们一行六个同学，每个人都说像你。”


    沈言说：“我知道像，我也刚刚从那个博物馆回来。”


    “嘿嘿，你也觉得像吧～”


    同学发了张捧腹大笑的表情包来。


    随即调侃道：“沈言，你可要小心一点！这该不会是你的前世啥的吧？或者该不会你要穿越了吧？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


    沈言：“……那是小说。”


    嘴上说着不信，可是当天晚上，沈言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白衣服的男子面对着他站着，神情看起来很难过。


    他对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发丝。


    “阿言……”


    他在叫我？


    听到这个称呼，沈言有些发懵。


    但看了一眼眼前男子身上古色古香的衣着，他觉得男子叫的或许不是“阿言”，而是“阿妍”。就是自己白天在博物馆里看到的，画像上的那个女子，沈妍。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他白天还在觉得自己和沈妍长得好像，晚上，就在梦里变成了沈妍。


    所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


    莫非沈妍虽然被成侯王强制带走，实际上却心有所属？


    沈言有一种自己在设身处地看古代电视剧的兴奋感，因此他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些只是梦，却不急着醒来。


    靠梦去感悟或者想象历史，也挺有趣的，不是么？


    眼前的幻象很快就消失了。


    随即，沈言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个窄小的书房内，旁边仍然是那个白衣男子。


    他看着自己，道：“你在看什么书？”


    然后偏头看了过来，温声道：


    “女子识字的本就少。像你这样会看这种书的女子，更是少见。


    “我很奇怪，现在的时代，很多家庭不会选择让姑娘家读书，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那白衣男子没有明说，但沈言知道，他省略的那几个字，大概是说成侯王的种种暴行。


    “所以，你们家为什么会选择让你读书呢？”


    ……


    眼前的画面再次变动起来。


    最后，是那白衣男子于室内作画。


    阳光透过门窗缝隙倾泻而入，洒下一地斑驳。


    笔尖在画纸上游走，他背对着自己，轻声道：“有朝一日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现在的我觉得值得，那就够了。


    “人世寂寥，得一知己足以慰平生。徐某常觉人生无趣，要是能够早一点遇见你就好了。不能同生，却可共死。”


    ……


    沈言醒来了。


    他觉得自己仿佛在梦中，吃到了一个古代的瓜。


    那白衣男子自称徐某，应该就是成侯王时期的画师徐盛。


    而女子叫沈妍。


    所以……


    徐盛和沈妍，是彼此喜欢的吗？！！


    既然喜欢她，又为什么还要将沈妍画丑呢？


    沈言想，如果他是徐盛，在知道无法挽救喜欢的姑娘的情况下，应该会尽力把沈妍画得好看一些。


    这样沈妍好歹能做妃子，而不是天天挨骂挨打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