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妄琛眼底写满诧异。


    他知道楚绵最近很疯，但没想到，楚绵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楚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顾妄琛上前一步，只手紧紧地扣住楚绵的手腕。


    楚绵咬着唇，手腕处传来痛感。


    她清楚地感觉到他手指在发力，是因为她说“想陆娇死”这样的话后，引起的愤怒。


    陆娇若死了，她逃不掉。


    楚绵仰起脸，她凝视着这个他爱了多年的男人，眼里再也没有爱意温存，而是满满的陌生。


    她以前觉得，如果有一天她不爱顾妄琛了，那生活就没了支撑。


    现在发现，不爱顾妄琛，她只会活得更加多姿多彩。


    楚绵勾起嘴角，杏眸眼尾慢慢挑起。指尖忽然勾住顾妄琛的衣领，将顾妄琛往身前拉来。


    昏暗的长廊里，她脸上无光，脸颊轮廓有些模糊，泛着说不出的朦胧感。


    顾妄琛拧着眉，身体就这么朝着她倾斜而来，只手撑在了墙壁上。


    楚绵贴在他的耳边，她轻轻地笑了一声，充满魅惑，语调张扬狂妄，“我说，我，想，让，她，死！”


    顾妄琛的耳边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


    他抬手一把推开了楚绵，脸上布满阴霾，肉眼可见的怒火。


    楚绵则是退后了一些，后背贴在了冰凉的墙壁上，而后笑了，像极了一个疯批美人。


    “楚绵，你这个疯子！”顾妄琛指着她，咬牙切齿。


    可有那么一瞬间，他却必须承认，他拿楚绵没有任何办法！


    “啊，当疯子也没什么不好啊。”楚绵叹了口气，嗓音懒洋洋的。


    她见顾妄琛不再拦着自己，便自顾自地往外走。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过头看他。


    女人嘴角微扬，暖黄色的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眼底闪过一丝苦笑。她声音格外凉薄，“你说，疯子懂不懂爱呢？”


    顾妄琛双眸漆黑，他死盯着楚绵，右手慢慢攥拳。身边都是寒意。


    疯子懂什么爱？


    楚绵真是疯了，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四目相对，周边一切变得安静。


    楚绵收下了所有的强颜欢笑，杏眸沉了沉，用着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呢喃着，“顾妄琛，疯子才会不管不顾的爱你七年。”


    他听不见她说什么，却能看到她微动的唇和低落的表情。


    楚绵转身，快步离开。


    顾妄琛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心像是落了空，让他觉得隐隐作痛。


    楚绵伤害了陆娇，他明明是要为陆娇讨回公道的。


    可看到楚绵这样离开自己，心里却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格外不安。


    “嘶……”


    顾妄琛的身后忽然传来段瑾年的声音。


    他转过头，就见段瑾年穿着白色衬衫，臂弯里搭着西装外套，他饶有趣味地重复着楚绵的话：“疯子……懂不懂爱呢？”


    顾妄琛眉头立刻紧皱起来，他质问道：“段瑾年，你偷听我们对话？”


    “咳！怎么能是偷听呢？只是不小心啊，我刚好上厕所……”段瑾年扁扁嘴，一副好委屈的样子。


    “不是，老顾，你忙什么呢，怎么才来？你错过了一出大戏啊！”段瑾年走过来，一手搭在了顾妄琛的肩膀上。


    顾妄琛却心里烦闷，根本无心听他说话。


    楚绵从卫生间出来，便打算去告诉奶奶一声，她要先回家了。


    结果刚走到酒塔附近，便遇到了陆娇。


    陆娇正和一个男服务生说着什么，二人微微点头。陆娇一抬头，便看到了楚绵。


    陆娇身上搭着顾妄琛的黑色西装，她手中拿着一杯酒，看着楚绵的眼神里，充满敌意。


    楚绵扫了一眼那服务生，又看了看陆娇。她没理陆娇，打算绕过陆娇离开。


    陆娇便伸手拉住了楚绵的胳膊，开了口：“你满意了？”


    楚绵不由得看向她。不愧是顾妄琛爱上的女人，和顾妄琛问的话都是一样的。


    “楚绵，你就这么想看我的笑话是吗？”陆娇咬着下唇瞪着楚绵。


    楚绵拿开陆娇的手，“拿假的雪莲草来骗奶奶，本就不对。你既然怕看笑话，就别带假的来。”


    “真的在你那，你为什么不说！”陆娇瞬间情绪失控。


    楚绵若说了，她还会拿假的来吗？！


    “你也没问啊？”楚绵笑了，语调带着几分讽刺。


    陆娇咬唇，忽然被噎住。


    每次见面，都是她在说，她拿到了雪莲草。她确实，没问过楚绵！


    因为在她的心里，楚绵这等人，就根本不配得到雪莲草，连看一眼都是奢侈！


    “楚绵，你以为你赢了我，顾妄琛就会爱你么？”陆娇仰起脸，说不过楚绵，便拉着顾妄琛打压楚绵。


    楚绵保持沉默，不以为意。


    陆娇来到楚绵的面前，她握紧了手中的酒杯，眼底神色渐浓，“顾妄琛不会爱你的，他爱的只有我！”


    “楚绵，你就是一个小丑，跳梁小丑罢了！你为了顾妄琛放弃那么多，你得到什么了？”


    楚绵冷着脸，目光冷厉地看着眼前恼羞成怒的陆娇。


    “你知道么，顾妄琛曾当着我的面告诉过我，你啊……就是个蠢货！”陆娇勾起嘴角，说到这儿，更加得意洋洋。


    楚绵慢慢握紧拳头，心跳加快，喉咙都跟着紧了紧。


    “这可是顾妄琛亲口说的哦……他说，你呀，是个蠢货！”


    陆娇的话说完，楚绵正要抬起手甩巴掌过去。


    酒塔对面一个男服务生忽然脚下打滑，整个人朝着酒塔扑去！


    楚绵眼眸一沉，有两米高的两个酒塔眼看着就要往她和陆娇这边倒下！


    楚绵的心咯噔一下，脑海中快速闪过那个服务生的脸。


    是刚才楚绵打招呼的那个？


    难道，这是陆娇商量好的？


    楚绵在背后听到了段瑾年喊“老顾”，紧接着实锤了自己的想法，她一把便推开了陆娇！


    楚绵的动作极快，快到陆娇都没想到楚绵会推开自己！


    在推开陆娇后，酒塔轰然倒塌，全部砸在了楚绵的身上。


    噼里啪啦的酒杯落地破碎的声音入耳，喧杂的甚至压过了钢琴声。


    众人纷纷朝这边看来，就见陆娇毫无损伤地站在酒堆外，而楚绵倒在了地上，裙子上染满了红酒，周边全部都是酒杯的碎片！


    楚绵倒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右手，手心和手腕都扎进了碎渣，脚边也是一阵冰凉，整个人格外狼狈。


    人群瞬间慌乱。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陆小姐被砸进酒塔里了！”


    “好像不止陆小姐，还有少奶奶！”


    “快，快来人！”


    顾妄琛和段瑾年对视一眼，急忙冲进人群里！


    陆娇来到顾妄琛的身边，小声道，“阿琛哥哥……”


    顾妄琛将陆娇检查了一番，她哪里有事儿？


    再往酒塔那边看，就见楚绵正看着自己，眼神平静。顾妄琛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是楚绵！


    楚绵将他担心陆娇的模样收入眼底，不禁嫉妒。


    他真的爱惨了陆娇。


    “楚绵，你还好吗？”耳边传来男人温柔却焦急的声音。


    楚绵忍着疼痛转过头，身边蹲下来的，竟是韩司礼？


    “我……”她应该是不太好。


    很疼。


    楚绵想动弹，但她不敢，四周都是破碎的酒杯渣，动一下就会嵌入肉里！


    韩司礼察觉到楚绵的难堪，他说，“我抱你去医院。”


    说罢，他刚要伸手，肩膀便被人撞开。


    男人声音冷厉，浑身都是寒意，“她是顾家的少奶奶，还轮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