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绵推开了门。


    是顾妄琛站在门外。


    他穿着白色衬衫，领带被扯得有几分凌乱。看到楚绵的瞬间，他眉头紧锁，似有很多话要说。


    楚绵垂下头，而后侧过身，示意他进来。


    这里人多眼杂的，他们不能在门口说话。


    顾妄琛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楚绵。你到底还有多少委屈？我现在人就在这儿，我允许你全部都发泄出来。”他看着楚绵的眼眸有几分疲惫。


    楚绵睨着他，苦笑一声，“没有意义了，懒得说了。”


    “我现在站在你的面前，你又不愿意说了？”顾妄琛上前一步，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质疑。


    楚绵听笑了，“受伤的是我，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我们现在离婚了，你又摆出一副愿意倾听我心事的深情模样，不觉得很虚伪吗？”


    楚绵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子，直往顾妄琛的心尖捅去。


    顾妄琛抿了下唇，心里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


    在楚绵的面前，他确实一直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他是那个愧对这段婚姻，愧对楚绵的人。


    他神色复杂几分，而后垂下眉眼，放低了姿态，“我发自内心地提醒你，你和商宴，不合适。”


    “这是我的感情问题，无需你来插手。”楚绵冷漠地回应道。


    “楚绵，我没恶意。”


    “你就这么喜欢插手我的生活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顾妄琛，我没恶意，你和陆娇不适合？”楚绵摊开双手，看着顾妄琛的脸上，情绪波动的厉害。


    她不想和顾妄琛有任何瓜葛。


    偏偏这个人还总是往她的面前凑。


    虽然她一直说，自己不爱他了。


    可毕竟是七年的感情，她承认自己还无法做到面对他的时候内心毫无波澜。


    那是她一整个青春啊。


    那她即便撞了南墙也要去爱的男人啊。


    她的青春没了，她的挚爱没了，她这一生，就快变成不值得了。


    顾妄琛听着楚绵的话，心底狠狠一沉。


    他确实和陆娇不合适。


    陆娇满是心机，娇生惯养。不会持家，更没自己的理想。


    她只是一个被陆家宠坏的大小姐，她这一生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直要被捧在心尖的小公主。


    说实话，这完全不是他的理想型。


    可是，他没办法。


    顾妄琛一手扯了扯领带，声音压低，“楚绵，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娶陆娇吗？”


    “我不感兴趣，真的。”楚绵笑着看他。


    他和陆娇怎样，她都不在乎。


    所以，“我和商宴怎样，你也不要管。”


    她一直让他少管，少管。


    这无非是在顾妄琛的心尖插刀。


    顾妄琛上前，只手撑在楚绵耳边的墙壁上，他认真提醒楚绵，“商宴是我的朋友！你难道要让我看着我的前妻和我朋友在一起暧昧？”


    “你又不爱我，你管呢？”楚绵眯眼，眼神威胁。


    顾妄琛的心一顿。


    他撑在墙壁上的手渐渐握拳，目光直盯着楚绵那张好看的脸蛋。


    高中的时候，她是坚韧的，阳光开朗的。


    而现在，她是无奈的，是不屈的。


    她确实越来越美艳了，可却失去了开心和明媚开朗。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是他，让她的生活失去了色彩。


    是他，让楚绵的生活一团糟。


    可是，楚绵知不知道。其实高中那时候，他是心动的？


    大学的时候，他是爱她的……


    他为了她戒烟，为了她去医学院最近的大学，为了她，顾氏集团第一个进入的第一个行业，便是医疗行业……


    她总说，她对顾家人的所有好，他都不在意。


    他们的婚姻，是她死乞白赖求来的。


    不是的……


    她对顾家人的每一个好，他都记得。她给妈妈按摩，哄着奶奶开心，他都知道。


    一开始，他确实要娶楚绵。他做好了和楚绵一生的打算，他确定自己是爱她的。


    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他被绑架。楚绵消失，陆娇出现在他的身边细心照顾他，最后得知，陆娇救了自己。


    他对陆娇有爱吗？


    没有爱。


    可出于责任，他没办法。


    为什么越来越讨厌楚绵？因为楚绵这几年和陆娇反反复复发生摩擦，矛盾，他倦了。


    身为顾氏集团的掌舵人，多少人盯着他，他又要管控着整个顾氏集团。


    他没办法把自己的精力放在情情爱爱上。


    反正这一生也不过是和一个女人过一辈子罢了。


    他试着爱上陆娇，可他发现，他没办法。他对陆娇，只有陆娇救了他的感激。


    他口口声声要和楚绵离婚，可当楚绵真正答应自己，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


    他必须承认。


    他慌了。


    顾妄琛睨着楚绵的眉眼，他眼底的万千情绪，他心里的焦灼不安，他一次次做一些奇怪的举动。她到底能不能读懂？


    “顾妄琛，放过彼此吧。”楚绵最终还是松口，不再像刚才那般浑身带刺。


    顾妄琛有远大理想，他不该被情爱困住。


    同样，和顾妄琛离婚之后的她，也该有更好的美景。


    楚绵抬眸，她抬手帮顾妄琛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


    “你不爱我，你不过是觉得，缺了一个一直依赖在你身边的附属品，你忽然不习惯了而已。”


    顾妄琛睨着她，任由心跳失控。就像是回到了新婚的第一天。


    她也是这样，为他系领带。


    唯独变得，是她的眼神。


    那天，她眼里都是温柔，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拘谨和小心翼翼，以及对丈夫地敬佩和含蓄。


    而现在。


    她只剩下疏远，淡漠，凉薄。


    他彻底失去她了，从这个举动和眼神上，让他看得格外清晰。


    他薄唇轻启，沉声说道：“楚绵，我之所以一定娶陆娇。是因为，陆娇她……”


    叮——


    顾妄琛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摁灭，再要开口，电话又响了。


    这时，门外有人喊道，“甲板上有人发生纠葛，好像是陆家小姐。她被打了。”


    顾妄琛顿了一下。


    楚绵看到顾妄琛立刻往外走去。


    楚绵噗嗤一笑。


    顾妄琛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楚绵摊开双手。你看，天大的事情，还不是陆娇的更重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