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大早上，隔壁传来一阵河东狮吼：“你要死就死外面去，别赖在家里，跟个吊死鬼一样！”


    “嘭！”


    隔壁大门被重重带上，震的白薇家窗户都战战兢兢的。


    “你长本事了是吧？死出去了你就别回来了！我们家从此没有你这个闲人！”


    耳边又是些许急促的脚步声。


    白薇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的吵闹声吵醒，困意全无，索性就起床，准备出门买菜。


    隔壁邻居，住着一家三口，基本上是天天争吵，一下夫妻吵架，一下母子拌嘴，等一下又父子打架，总之，他家已经把吵架这回事当饭吃了


    母亲是个“河东狮”，一开口就来势汹汹，整栋楼好像都要被她吞下；父亲是个成天在外酗酒的赌博胚子，醉酒一回家就家暴妻子，有时候不开心了，连儿子也一并打；不过这儿子倒是个乖巧的人，不怎么爱说话，对邻里也极有礼貌，只是今天，他怎么突然变的暴躁起来了？


    他家这么多年吵吵闹闹，邻里们该投诉的也都投诉了，该劝的也都劝了，还是没用，所以搬走的搬走，习惯的也都习惯了。


    白薇穿上之前买来一直没穿过的新裙子，提上买菜包，兴高采烈地下楼去。


    楼下，两栋楼的缝隙间，一束暖阳照耀进来，白薇呼吸呼吸了新鲜空气，感受一番春日的温暖。


    “嘭！”


    徒然。


    楼上一样黑不溜秋的东西，摔在了白薇面前，不等她反应过来，几滴鲜血已经溅到了她的白裙子上，绽放出一朵朵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红“花儿”。


    白薇来不及心疼自己的新裙子，连忙跑过去查看。


    那黑不溜秋的东西，竟然是个实打实的人！


    坠楼者居然是隔壁邻居的儿子！


    他半张脸着地，现在已经血肉模糊了，他直直睁着眼睛，眼里布满了血丝，阳光下，血液加速凝固，浓厚的血腥味里夹杂着旁边臭水沟里臭水的味道，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白薇捏着鼻子，心里已经有数了，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赶快拨打了120。


    不远处，社区连廊里，有很多大爷大妈坐在那惬意地闲聊，往这边一瞧，竟然有人跳楼了，一下子都吓的差点尿裤子，但很快，他们还是匆匆跑了过来，壮着胆来凑热闹。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肯定是没救了。”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多想不开的，爸妈白白养了他这么多年。”


    “不是我迷信啊，说不定咱们这栋楼晚上会闹鬼。”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这小伙子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是不是楼上“河东狮”家的儿子？”


    “诶，你是姚姐的外孙女薇薇是伐？哎哟，你这裙子上有血渍，你快点回去洗洗，别被恶鬼缠上了。”


    这么多人围在坠楼者身旁，却都冷眼旁观，有的打开手机拍视频发朋友圈，有的唏嘘不已，有的害怕晚上闹鬼，没有一个人想到打120这件事，更没有人在意他为什么坠楼。


    救护车还没来，白薇拨开嘈杂的人群，跑上楼去，敲响了“河东狮”家的门。


    “有人吗？”


    “不是让你死出去了就别回来了吗？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门开，“河东狮”止住了话语，不耐烦的神情顿时转变为笑脸相迎，“薇薇？你怎么来了？来，快请进。诶，你外婆又出去旅游去啦？”


    不等“河东狮”客气地问完，白薇抢先了话，支支吾吾道：“阿姨，您快去楼下看看吧，您儿子他”


    “什么？薇薇啊，是不是那臭小子闹脾气，让你跟他一起骗我？”闻言，“河东狮”不以为然，脾气又上来了，开始跟白薇吐槽她儿子：“薇薇啊，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调皮的孩子，你是个好孩子，别让他把你带坏了！诶，你知道吗？我今早为什么骂他？他啦，毕业了，也不出去找份正经的工作，躲在家里搞什么自媒体，八媒体的东西，好吃懒做赖在家里，你说我该骂不骂？”


    “阿姨，您别骂了！您儿子刚才跳楼了，现在躺在楼下，快死了！”白薇急的大吼，这“河东狮”对他儿子的怨气也太重了吧，白薇表情这么沉重，她竟然只顾着吐槽她儿子了，丝毫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见白薇言语急速，“河东狮”这才有点察觉，脚下生风般，向楼下冲去，一个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手心磕破了皮，脚也崴了，她不顾疼痛，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踉踉跄跄往楼下冲去，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假的假的。”


    救护车来的时候，坠楼者直接被确认为当场死亡。


    医护人员要为坠楼者盖上白布，可“河东狮”却发了疯似的，一边抱着她儿子血肉狼藉的脑袋，怎么也不肯让医护人员盖白布，一边大骂：“臭小子，你给我快点醒来！你装什么死啊？你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不去找工作了！”


    血染红了“河东狮”的衣服，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就好像是在某一个瞬间，她的眼神没有了光亮，她没哭，只是不停地大骂，嘴里吐出的话语，不知是懊悔，是绝望，还是嗔怪。


    凑热闹的人群散了，坠楼者的尸体，被殡仪馆的车拉走了，这里，只留下一个心如死灰的母亲，和一滩凝固的血迹。


    白薇想上楼换衣服，一只脚踏上楼梯，一只脚却又停了下来，心里五味杂陈，她只能叹息，邻居这么多年，“河东狮”虽然脾气暴躁点，但对白薇祖孙俩也不错。白薇很少见到她儿子，但也知道有这么个人，今天这出事，恍若一场梦般。


    夜晚，月光凄清。


    楼下坠楼现场，没有了血腥味，小巷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白薇想起白天的事，辗转反侧睡不着，干脆起床去楼下散心。


    “嘭！”


    身后，又有人坠楼了！


    白薇借着路灯微弱的光，向身后望去，坠楼者不是别人，正是“河东狮”！


    然而，出奇的是地上没有任何血渍，“河东狮”全身上下也很干净，完全不像坠楼的样子。


    白薇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瞧，果然，“河东狮”被她儿子的鬼魂附身了！


    白薇确认了一下，“河东狮”现在还有气息，但白薇只是下来散散心，身上并没有带“捉鬼符”，她当即拨打了120，可诡异的是，电话那头，怎么也打不通，一直处于“嘟嘟嘟”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