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作品:《[红楼]弟弟太野,疯批反骨

    有道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向来冷酷不像小孩子的大爷长了虱子,这个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林府。

    被埋人吓坏了的下人们,听着传着林铎跟虱子较劲的各种传闻,一时间绷紧的神经缓和了许多。

    黛玉去探望林铎,却头一回被拒之门外,暮鼓晨钟两个蹭光瓦亮的光头,趴在墙上:“林铎说,入内者杀。”

    黛玉站在墙下笑:“好,我不进去。”

    “只是能不能告诉我,他可好些了?还痒不痒?我送来的药膏可抹了?”

    暮鼓想了想,回答:“他还活着。”

    活着就够了。

    晨钟在旁很开心的点头:“活着。”

    黛玉笑着点头:“好,活着就好。”然后让人把带来的东西放下,就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夏已至,只是扬州今年雨多,风冷,故而,花落的晚,天儿热的也晚,黛玉坐了半路的轿子又走了半路,只出了一层薄汗,并不觉得烦闷。

    待重新更衣梳洗出来,就见陶嬷嬷正候在屏风处。

    “姑娘。”

    黛玉笑笑,坐在炕上,云淡斟茶,风轻给陶嬷嬷搬了个凳子来,陶嬷嬷笑着谢过黛玉和风轻,才坐下。

    屋子里没有外人,陶嬷嬷开门见山的道:“姑娘,陈嬷嬷的屋子,我查看了三次,得了点东西。”

    “嬷嬷说说看。”

    “屋子里值钱的东西不多,只一个手串,两只簪子,作为掌事嬷嬷,这实在寒酸,不过我想着,她爷们在前头,东西放去那里,也是可能的,只是无端端的,身边什么财物都没留,还是太过奇怪。”

    陶嬷嬷顿了顿又道:“姑娘,我说句私底下的猜测,陈嬷嬷心里定然是存了什么事,且不是小事,但我实在想不通,若她只是同后头姨娘联手搅和后院不宁,被姑娘和老爷捉住了,也无非就是训斥后赶出府去,但因着太夫人,随身物品是不会苛扣的。”

    “偏她这样小心,实在蹊跷。”

    “只是我愚钝,想了许久,也不知会是何事,所以又仔细把屋子搜了两遍,在她的大花缸底下发现了这个。”

    陶嬷嬷掏出一个帕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压扁的镂空金锞子。

    “这是?”黛玉瞥了一眼,帕子掩住嘴角问道。

    “姑娘可能不知,这是大爷出生那一年,夫人打的金锞子,独有的花样,虽然很小一个,但镂空花丝的手艺才是难得,这是夫人特意赏给屋子里所有伺候的人的。”

    “陈嬷嬷,不是母亲屋子里的。”黛玉道。

    “没错,她原不该有这个。这个应该是谁去她那里时不小心落下的,因着太小,不那么起眼,被落地大花缸压住了,而那个花缸是太夫人赏的,陈嬷嬷拿来养鱼,多年不曾动过位置。”

    风轻看了看黛玉,说了句:“这倒是极巧了,陈嬷嬷的花缸我们都知道的,端的是体面,府里下手们头一份的,她多年不动位置,那就得她上一次挪动时,有人过去,或许还搭了把手,才能刚好落进花缸底下。”

    “是。也只能是这个缘故了,只是这么多年,谁能记得那一日呢。”陶嬷嬷叹气。

    “不过便是找到了这个,也不能说明什么,夫人院子里的人去陈嬷嬷那里,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陶嬷嬷说着又有些难安起来,翻找了许久,只出了这么个结果,姑娘会不会觉得是她无能?

    风轻云淡也蹙眉,这个线索,等于没有,证明不了什么,夫人院子里的人去陈嬷嬷那里,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黛玉却道:“这个东西,有的人不少,分量轻,也不值什么,但又精巧喜庆,所以大部分人应该不会把它当银钱用掉的,多半还留着吧?”

    几个人都愣了愣。

    黛玉见她们愣了,笑了笑:“我也是无意中见云淡戴过一对耳坠子,说是五年前我生病,她伺候的好,母亲赏的。可见有些东西,你们是会留着的。”

    风轻点点头,面露欣喜:“姑娘说的极是,姑娘每年生辰,夫人都赏我们些东西,夫人雅致,从不赏银子这些,多是精巧的东西,所以我们都留着呢。”

    “那便是了。”黛玉道。

    陶嬷嬷也反应了过来:“夫人不爱用新人,院子里的人都是有数的,除非有嫁出去的,才补年岁小的进来。我那里还有名单呢。”

    “那就想个法子,问问,谁的金锞子丢了。如此,能有几个大概之人。虽说可能只是一个小丫鬟去搭了把手,并无牵连,但咱们如今只有这个线索,总要查一查。”

    “姑娘说的是。我这就去办。”陶嬷嬷道。

    “先不急于这一时。”黛玉示意她再坐一坐。

    “陈嬷嬷家的在前头管事,牵连甚多,难保不是前头有什么事,那就不是咱们够得着的了,该同父亲说上一声才是,你们打发个人,去前头同父亲那里说一声,若父亲回来,同我说上一声,我去请安。”

    “是。”风轻应了。

    “陈嬷嬷的屋子可锁好了?”黛玉又看向陶嬷嬷。

    “锁好了,窗户都贴了红字封条。”

    “恩,嬷嬷做事妥当,我自是放心的,这次嬷嬷辛苦,我这里有盒子茶,给嬷嬷尝尝。”

    云淡立刻拿了一个盒子来,双手递给陶嬷嬷。

    “多谢姑娘。”

    陶嬷嬷笑的实在欢喜,姑娘赠茶,不是打赏荷包,这是终于把她当自己人了,她后头的日子,总算有个着落了。

    “嬷嬷先去休息吧。”黛玉笑笑。

    “姑娘体贴,我也不能倚老卖老,又没做什么,怎么就要歇着,我去把当年夫人院子里的名单理一理,才是要紧。”

    黛玉点头。

    陶嬷嬷行礼离开,风轻给黛玉切了桃子来,轻声道:“姑娘,几位姨娘,这几日,像是约好了似的,都来姑娘这里,想见姑娘,虽说都来的不巧,姑娘抄经或者去看大爷了,未能见到,但她们竟似拧成了一股绳似的。”

    云淡在旁,听的冷笑:“姑娘不知,她们姿态放的倒低,说姑娘如今掌家,要来给姑娘请安呢!”

    “后院月例,没有苛待罢?”黛玉道。

    “那倒没有。”风轻回道。

    “恩,要叮嘱嬷嬷们,分例上不可敷衍,包括吃食的分例,我们姐弟守孝,可规矩上,没有妾室也要为主母守孝一年的,母亲百天已过,让厨房给她们单出一个灶台罢。”

    “是。”风轻应下。

    她犹豫了下,继续道:“姑娘,若是没有方才这一出,我倒是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却想到了,想到了杜姨娘…”

    黛玉撑着脸颊,本来要拿书看的,林海前日同她道,她的夫子病的重,伤了元气,不能再来授课,要给她请个新的西席。

    如今她就只能自己读书,好在林海那里,竟允许她隔几日就去他的内书房选书,这让黛玉十分欢喜,这几日除却抄经,几乎手不释卷。

    听了这话,不由得放下书,抬头看她:“杜姨娘?”

    “姑娘,杜姨娘是夫人当年的陪嫁丫头,不过不是一等大丫鬟,原先只是个三等,年纪最小的一个。”云淡此刻也是像恍然大悟一般,又憋不住的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

    “她是在大爷出生后才成为姨娘的,那种金锞子,她也是有的。”风轻道。

    黛玉若有所思,母亲从不同她说姨娘们的事,她虽知道杜姨娘是母亲院子里出去的,却不知内情如何。

    “姑娘,可要再请陶嬷嬷来?”

    “先不急,陶嬷嬷经验老道,想必不会漏了才对,待她查出来结果再说。”

    “是。”云淡不情不愿的应了,她心里已经认定就是杜姨娘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同陈嬷嬷勾结。

    风轻不着声色的瞪了她一眼。

    “不过,我们也不能干坐着,你们如今也管事,打听点东西想必也容易了许多,杜姨娘平日里如何,去问的细致一点。”

    “是!”云淡眼睛亮了,行礼出去了。

    她虽然性子烈了点,可有分寸,只在自己人面前喜形于色,外头却只以为她就是个没什么脑子一点就炸的,故而打听什么,比风轻出面来的倒是容易。

    到了晚间,林海回府听闻黛玉要来请安,便知她有事要说,更衣后,就去了黛玉的院子。

    “爹爹。”黛玉听到丫鬟的请安声,笑着起身迎了过来。

    “这个时辰,爹爹是不是还未用晚膳?”

    “用过了,在衙门里头。”

    “爹爹定然是午膳用的太晚,两膳并在一处了。”黛玉轻叹,目露心疼。

    林海笑笑,没有否认,待炕上两边坐了,风轻上了茶,带着丫鬟们退了出去。

    黛玉将今日陶嬷嬷所说之事,说了一遍,却没有提杜姨娘。

    如今无凭无据,且到底是父亲的姨娘,她做女儿的,实在难以启齿相问。

    林海沉吟片刻,道:“后宅阴私,不容小觑,此事,我自会着人去查。”

    “爹爹事忙,前头的人由爹爹查问,后头玉儿可以代劳。”

    林海目光柔软的看着她:“你向来聪慧,但爹爹,仍想你能慢点长大。”

    “守护家人,无分老幼。”黛玉眼神坚定。

    “好。”林海点点头。

    “若有不妥,哪怕只是疑似未得实证,也可以将人拘起来审问,毕竟人心叵测,她们生了破釜沉舟的心思也是可能的。”

    那日遇袭之后,世间残酷已经撕开了一角,林海如今也不怕这样的话惊着黛玉了。

    黛玉果然面色不变,应了:“听爹爹的。”

    两人又说了一回林铎长虱子的事儿,皆笑意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