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作品:《私慕

    第二天清晨五点,江南一个人悄悄爬起来,拿上相机出了酒店,她想去海边看日出。当金色的光束一点点穿透云层射向海面时,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不敢动,仿佛接受洗礼般神圣。

    等太阳彻底钻出云层,天也大亮,沙滩上已经有不少游客驻足拍照。江南转身,才发现岑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背后。

    她兀自欣赏风景,没有回过头。所以也就没有发现,他一直在身后。

    她叫了声“岑总”,岑君也朝她点点头。已经换回T恤牛仔裤的她,又变回了乖巧的学生模样,站在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岑君身边,像极了小跟班。

    昨晚那个长发飞扬曲线窈窕的靓丽女孩,此刻又变得腼腆安静起来。

    “去吃早餐?”岑君问。

    “好。”江南点头。

    两人并肩走向酒店的自助餐厅,除了工作没什么话说。

    酒店的自助餐很丰富,面点菜肴都有,甚至还炒了几样海鲜。江南一样夹了点,跟岑君一起吃。

    她尝了口酒店炒的花蛤,抿嘴蹙了下眉头。

    岑君看在眼里,笑了下:“不好吃?”

    江南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昨天在大排档吃的好吃。”

    她不是挑嘴的人,但海鲜这东西不同,一旦吃过新鲜甜美的,其他的就难以下咽了。她想,海鲜之所以贵,是因为保质期短吧。

    惬意地吹着海风,唆着海鲜的日子,以后还会有吗?江南不无遗憾地想。

    岑君正在吃一屉广式虾饺,他吃相斯文,动作优雅,俊朗修长的外形在餐厅里很是惹眼。有女孩子走过他们身边时会一直盯着他看,他却浑不在意,对江南说:“好吃的话,下次再去就是了。”

    江南也夹了个虾饺塞进嘴里,她没应声。

    岑君已经说过两次“下次再来”“下次再去”这种话了,他是习惯性地给出承诺吗?随口一说,并不真的记在心里,不需要真的花时间去实现。但话好听,让对方心里舒服。

    大概是这样吧。

    江南默默吃着早餐,在心里把岑君说的“下次”全都默默划掉。吃得差不多了,她想起正事,问岑君中午的婚宴什么时候开始。岑君说十二点开始,十一点左右出发。

    江南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两三个小时干点啥好,Mandy已经走了,她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逛好。这里是刚开发不久的旅游城市,除了海景,其他商业配套都不成熟。

    “岑总,您一会儿打算干点什么啊?”

    “健身。”

    江南眼睛噌地亮了:“你平时还健身?没看出来啊。”

    “……”岑君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应该学学怎么说话。

    江南大概也感受到了那把凛冽的眼刀,立马堆笑道:“健身好啊,健身能抵抗衰老。我就是太懒,不然也想健身。”

    岑君后槽牙都咬响了,皮笑肉不笑地:“那江记者一起去看看?”

    江南一想,健身也能体现出企业家的自律精神,拍下放到纪录片又是一大亮点,赶忙点头说好。两人回房间洗漱换衣,江南带了条运动裤,随手一换便出来等岑君。

    岑君动作也不慢,出来时换了一身深灰色的运动套装,衣料垂坠光滑,剪裁舒适宽松,一看就是很专业的健身装备。

    到了酒店健身房,并没有几个人,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运动器材均匀地分布在地板上。

    岑君径直走向了跑步机,稍作热身后,便匀速慢跑起来,跑了几分钟后逐渐加速。之后的半小时,他都保持着高速奔跑的姿势。明明速度那么快,他却不急不喘,甚至有种气定神闲的派头。

    透过相机看岑君,江南怀疑他其实谎报了年龄,压根没有二十八。尤其是跑起来的时候,黑色刘海扬起又落下,发丝肆意扫过高挺的鼻梁,给人一种蓬勃朝气的少年感。

    他额头和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像所有大大咧咧的男孩子一样,撩起衣服下摆,随意地往脸上一擦。腹肌骤然显露出来,紧实又细致,莫名给人一种体力很好的感觉。

    江南腾地一下脸红到脖子。

    体力很好是什么鬼?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跑完步,岑君又去练了划船机、扩胸器、引体向上,最后决定以卷腹收尾。江南坐在一旁的闲置器材上静静观赏,像个垂涎美色的女色狼。

    她越是盯着岑君看,越是忍不住在心里替他可惜。

    啧啧啧,多完美的男人啊,又好看又聪明还这么健康!他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这一切,非要去做些违法乱纪的勾当?!你看看这两条大长腿,多结实多健壮,随便去跑个马拉松都能为国争光啊!

    偏偏,他却要去监狱里踩缝纫机!这叫什么,这叫暴殄天物!唉,不过他要是真心悔改,在里面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就算踩缝纫机也会比别人踩得出色……到时候,说不定能减个刑,提前出狱,早日回报社会。

    江南心里百转千回,却不知自己盯着岑君发呆的模样早已落入对方眼中。

    岑君发现江南的眼神不大对劲,似乎格外炽热,莫非……他没忍住,扬了下嘴角,冲她调侃道:“江记者,我的腿这么好看?”

    江南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岑君在狱中的改造生活有着无限美好的憧憬,一时没回过神,幽幽地开口道:“岑总…那个,您会踩缝纫机吗?”

    “?”岑君哽在那里。

    江南心里一酸,果然不会,不会也是正常的,毕竟人无完人,我们不可能要求他什么都会吧。于是她立刻柔声安慰道:“没关系,不会可以学。”

    “……”岑君彻底无语了。

    活了小半辈子,也就今天最无语。

    她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岑君恍然间想明白,江南刚刚一定是走神了,她之所以那么炽热地盯着自己,并不是因为他的身材好,而是她…想到了别的男人。

    呵,岑君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竟然自作多情了。

    脸色垮了下来,岑君斜睨着她,语气生硬道:“江记者,我希望你工作时能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不要总是心不在焉。”

    江南刚刚确实走神了,所以此刻很惭愧地低头认错:“抱歉,岑总。”

    岑君索性站起身,剩下几个卷腹也没心思做了,他居高临下地盯了她几眼,随手抄了瓶矿泉水灌进去,像是要浇灭什么火焰一般。

    江南浑然不觉,只是看了眼手机,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就十点了。”

    她甚至自作主张地指挥起岑君:“岑总您赶紧去洗澡换衣吧,我们得提前十分钟出发,万一路上有什么事耽搁就不好了。我先回房间啦,我们十点五十在酒店大堂见吧。”

    岑君气不打一处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某人已经像小燕子一般轻盈地飞走了。

    岑君去洗手间擦了一把脸,边往房间走边皱起了眉头。

    踩缝纫机是什么意思?

    她喜欢会踩缝纫机的?

    难道她之所以念念不忘那个叫曾昱博的男孩儿,是因为他会踩缝纫机?

    ……这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怎么现在的年轻女孩子,择偶标准都这么奇奇怪怪了?

    差六岁而已,也不是很多吧。

    难道真的有代沟?

    *

    当两人开着车前往婚宴现场时,岑君早已神色平静,恢复如常。身为高远资本的总裁,这点调节能力还是有的。

    江南问他:“您跟新郎是本科同学?那他也是A大的咯。”

    “嗯,他是我们班班长,很有才华的一个人,不过现在没从事财经这行了。”岑君回答完,停了一秒,反问她:“一会儿婚宴上很多都是我老同学,大家看到我们免不了要多问几句,比如我们什么关系,你的职业等等,江记者希望我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江南想都没想,理所当然地,“当然是照实回答。”

    “哦。”岑君意味不明地“哦”这么一声,又不太情愿地道:“但拍纪录片这种事儿,我不希望弄得人尽皆知。你懂吧?”

    江南缓缓点了下头,她大约明白岑君的意思。纪录片这种东西,还不一定能顺利发行,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何必说出来打脸呢。

    况且她心里知道,岑君的纪录片比起其他人,又多了一道坎。

    于是她立马配合地表示:“好,那我们不要提拍记录片的事。”

    “嗯,谢谢江记者理解。”岑君含笑看了她一眼,眸光里闪烁着一丝狡黠,“那我就只介绍你的名字和职业,其他一概不提?”

    “嗯,就这么办。”江南爽快应下,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掉入了陷阱。

    到达婚宴所在的酒店时,新郎新娘正在大厅里迎接客人。新郎一看到岑君,立刻冲上来跟他来了个熊抱,然后呼朋唤友地把已经入席的老同学全部叫了出来。

    岑君即使是在别人的主场,也依然是个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尤其是他为了体现对新人的尊重,特地穿上了一套手工定制的黑色礼服,再加上他本来就高挑帅气,又是金融界响当当的人物,众人轮番找他说话,一时热闹非常。

    有人注意到一旁的江南,好奇地盯着他俩看。江南本就容易害羞,发现众人都好奇地打量自己,脸就微微红了。

    大家一见她脸红,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测。于是也纷纷热情地拉她说话,问她和岑君怎么认识的,是哪里人,在哪工作等等。

    岑君帮她答了:“她叫江南,是坛城传媒的记者,老家岖州的。”

    至于怎么认识的,他只笑着含糊过去,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