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作品:《私慕

    岑君在家里坐了一夜,像失去了睡眠。


    凌晨五点,他给自己泡茶时,在茶叶柜深处,摸出了一个手工制作的小罐子。小罐子没有买的那么精致,但可以看出制作者非常用心。


    是江南过年回坛城,带给他的礼物。


    打开罐子,银针的清香扑鼻而来。茶叶形细如针,颗颗饱满,可见其品质之卓越。


    想来,她费了不少功夫,才得这么一小罐送他。他舍不得喝,又怕失手打翻,便藏在了柜子深处。


    岑君舀了一勺,小心地冲泡,坐到书房里慢慢品味。


    随着茶水入喉,过去的记忆也像放电影般在脑海中浮现。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九点,他将那枚在意大利定制的女戒放到保险柜里,拿上身份证出门了。


    车子径直朝着江南住的公寓开,停好车走到楼下,那么巧,正好碰上了曾昱博。


    曾昱博见到他似乎有些惊讶,点头示意之后朝电梯间走去,岑君也跟了进去。


    两个大男人肩并肩站在一起等电梯,而且显然要去同一个地方。


    气氛有些诡异。


    岑君不说话时,气场很强大,只是站在他身边也会令人隐隐不安。


    曾昱博选择打破沉默,主动说:“我来帮江南搬家,她以后不住这里了。”


    虽然是解释,但多少有点显摆亲密的意思。


    岑君只是虚动了一下嘴角,语气波澜不惊:“我想曾主管要白跑一趟了,她不搬。”


    曾昱博蹙眉看向他,又被男人的自信的锋芒逼得移开了视线,忍不住反驳道:“搬不搬的,主要看她的想法。别人的意见,只怕没那么重要吧。”


    电梯门打开,曾昱博率先进去,按了楼层之后发现岑君没动。


    他又按住开门键,疑惑地看向岑君:“不进来吗?”


    岑君没有动,只是朝他扬了扬眉:“我不是别人,曾主管应该知道吧?我跟江南认识有十四年了……”


    曾昱博蓦地睁大眼睛。


    “怎么,她没告诉你吗?”


    曾昱博反应了几秒之后才不甘心地道:“认识多久,跟最后会不会在一起,没有关系吧?”


    岑君点点头,悠哉悠哉地踱进电梯,站到他旁边时,忽然偏头朝他笑了一下。那笑里带着一丝同情的意味,十分刺眼。


    男人语气平和,似在劝慰:“曾主管,你还是走吧。江南心里有没有你,你应该心知肚明吧。”


    曾昱博瞬间僵在那里,手指颤了两下。几秒种后,终于松开了按键。


    他几乎是有些仓惶地迈开步子,逃出电梯。


    岑君只是随意的两句话,就能让他丢盔弃甲。


    他何必再跟他一起上去呢?


    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门铃响起时,江南的东西已经全部打包完毕,只有随身的证件还摊在桌上,一个个按顺序码着,正在清点。


    她以为是曾昱博到了,便飞快地开了门,甚至客气地说了一句:“来这么早啊。”


    等她注意到门外的人是岑君时,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的力气很大,一只手便掌住了门,根本没有给她较量的余地,轻轻松松便撑开门进来了。


    “……”江南只好把门关上,免得两人待会有什么过激的语言和行为,会打扰到邻居。


    岑君进门后,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看到堆在角落里整整齐齐的行李,脸色阴沉地像海上的风暴,要将她连骨带肉整个吞噬掉的那种。


    江南只好低声解释:“既然分手了,就不方便住这里了。租金我会转给你。”


    岑君漆黑的眼睛盯了她一秒,继而转向桌上的证件,他抓起她的身份证,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江南面露疑惑,但还是有些心虚地说:“你拿我身份证干嘛?不信的话,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


    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手腕就被男人紧紧攥住,她惊呼:“你干嘛?!”


    岑君似乎压根就没准备回答她,直接拉着她手出了门。


    “喂!你神经病吧?我钥匙没拿!”江南怎么都挣不开,只能眼睁睁被他推进了电梯,拽到停车场的车里。


    男人落锁,系安全带,发车,一脚油门就出发了。


    目的地不明。


    “岑君!”江南是真的火了,她的计划必须在今天完成,租的车也马上就到,根本没有时间在这跟他瞎胡闹,“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给我说清楚!这是去哪里?”


    岑君面无表情,后视镜里扫她一眼,见她脸胀得通红,眼看就要爆炸,终于冷冷地开了口。


    “你问题太多了,最好一个一个问。”


    江南呼出一口气,按住太阳穴,耐着性子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岑君扬眉:“民政局。”


    “?”江南哽了一下,蓦地转头看向他,讷讷地问:“去民政局…干什么?”


    岑君鼻子哼了一下,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睨她一眼:“去民政局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领证。”


    江南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深呼吸了两次,试探道:“你的意思是,帮别人领证件,对吧?”


    “不对。”岑君神色平静,像在述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是我们去领证。我,岑君,和你,江南,去领证,结婚证。”


    “……”


    “还需要解释吗?”


    江南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她不断告诉自己,干扰司机正常驾驶可能触犯法律。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心平气和。


    她试图用一种不带感情色彩的陈述语气,告诉岑君:“违背个人意愿的婚姻,是可撤销的。而且,就算我们去了民政局,只要我不签字,我们也领不了证。”


    她觉得自己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


    没想到,岑君只是勾了下唇,揶揄地看着她:“违背个人意愿?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想跟我领证?是你说跟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的,领证之后不就有了么?”


    “……”江南咬着牙,偏头看向窗外,尽量不泄露自己的情绪,“总之,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哦。”岑君敛了敛眸,舌尖抵在腮帮子上,单手打方向盘拐了个弯,“那你想跟谁结婚,曾昱博?”


    “对。”江南立刻接话,快得好像突然想起了这么个人,“我要跟他结婚,跟他一起生活。”


    岑君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


    这是条刚修建的新路,来往的车辆不多,行人稀少,适合说话。


    他解下自己的安全带,转身看她,身体一点点逼近,带着一种倨傲的气焰,眼底沉沉一片:“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你对他从来都是同情多过于爱慕,以为我看不出来?”


    江南怒视他,忿忿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岑君压过来,温热的唇贴着她的下颌线,保持一种若有似无的距离:“因为你爱我,很爱我。所以,你不可能喜欢他。”


    “呵……”江南双手被他箍住,动不了,只得仰着脖子躲开他的刺激。


    她被岑君气笑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我就是爱他!”江南赌气似的喊出来,丝毫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下一秒,嘴巴就被堵住了。


    “唔…我就……”她还想呜咽着说什么,岑君却不给她机会。


    男人吻上去的时候带着狠劲,重重地碾压在她唇上,就连他身上一贯清冷的松木香气也仿佛沾染上了侵略性,整个地将她笼罩住。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江南被吻得无法呼吸,也失了力气,咬紧的牙关很快被男人用舌头撬开。


    像要将她整个吸入自己的身体,又像要将自己全然给她一般,岑君来势汹汹。


    一场长达五分钟的热吻结束,像打了一场仗。


    江南全身虚脱地倒在靠背上,不住地喘息。


    岑君却神态自若,甚至十分享受地往后挪了一点距离,以便更好地观察她:“你刚想说什么?说啊,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我……”江南把话憋了回去,再来一次她可能真的会窒息。


    两人的腰腹还紧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面料不住摩擦,越发灼热滚烫。


    江南扭动了一下身躯,岑君的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不自然,他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也暗哑:“不要动,越动越危险。”


    “……”江南脸更红了,烧到了耳根,就真的不敢动了。


    岑君蓦地笑了一下,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指尖,像在安慰她。


    “今天领不了证,你让我下去吧。”江南平复了一下呼吸,强装冷静地说。


    “为什么?我带了身份证。”岑君拉开一些距离,敛了神色,一本正经地问。


    “领证是要户口本的。”江南瞥他一眼,情绪有些复杂。


    她之前并没有意识到岑君拉她去民政局这一行为意味着什么,现在反应过来,才觉得兹事体大,不是情侣之间随随便便吵两句就可以仓促完成的。


    但岑君素来也不是冲动和不计后果的人,他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思想变化?江南不愿细想,她不能去想,更没有时间去想。


    陷进了大麻烦里,她要全力保下岑君的资产,就无法顾及他的情绪。


    就算他会恨她,那也没办法了。


    江南想,很快他就会放下的。


    岑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坐回了自己的驾驶位上,掏出手机飞快地搜了一下,冲她扬扬眉:“懂的还挺多,这种冷知识你也知道?”


    江南收回思绪,无语地抿了下嘴:“这是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