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老爷子疼惜地牵着桑妤回到了客厅，谈起了彩礼以及婚礼各项事宜。


    桑远朝终归是长辈，话语权该给还是要给的。


    “司老爷，桑妤是秦婉留给我的唯一一个孩子，我不奢求别的，只希望您能看在桑妤是我和遗孀唯一孩子的份上，能给她一个体面”


    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到底要的是体面，还是想借着这个名义狮子大开口。


    若不是司家中意这个孙媳妇，就凭着桑远朝这个娘家人做小腹底的态度就足以让桑妤在司家抬不起头。


    让人看不起。


    都说娘家人是新娘最后的底气，桑远朝倒是恨不得将桑妤贬至最低处。


    最好在司家抬不起头，做不成司家威风凛凛的司太太。


    就像周慧敏说的那样，帝都千金小姐，名贵身躯数不胜数，凭什么嫁进司家这样天大的好事会落在一个乡村野丫头身上。


    只有桑妤在司家难抬头，他桑远朝才能借着娘家人的身份替她做出所谓的撑腰。


    嫁入豪门深似海，如今桑妤进入容易，想出来怕是难上加难。


    有气她受着，有钱他桑远朝收着。


    司老爷子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像桑远朝这样的人他也遇到过不少，只不过这做父亲得能狠心至此，属实没想到。


    “嫁进我们司家就是我们司家的女主人，这点道理用不着你来说”


    桑远朝喜笑颜开：“是是是，是我唐突了”


    “小妤能嫁进司家是她的福气，在司家倘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望老先生告知我，我替您教训她”


    好一个教训。


    “这茶怎么这么难喝！”司老爷子将茶水碗往边上一撇，茶水沿着桌沿淌了下来。


    “哼，我们司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外人来管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言而喻，司老爷子这是在替桑妤出气，遇上这么一家子人也真是有够倒霉。


    司闻璟知道桑妤在桑家定是受了不少气，牵过她的手紧攥在手心。


    桑妤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桑远朝此时所做的和往常相比差的远，根本刺不痛她的心。


    “桑妤，你过来”司老爷子冲着桑妤招了招手，她从司闻璟手中挣脱开，走到司老爷子面前。


    “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桑妤正想回答，掷地有声的高跟鞋落地声从门外传来。


    黎绥和司柏洲从国外紧赶着回到了司家，秦婉和黎绥是旧相识，黎绥比她结婚早，司柏洲公司事务繁忙，怀胎十月都是秦婉陪同在身边。


    就连秦婉和桑远朝之间的线也是她牵的，年轻时的桑远朝办事踏实、勤勤恳恳，黎绥见他为人靠谱就介绍给了秦婉。


    哪想的到，自己会间接害死了秦婉。


    秦婉和桑远朝婚后第一年就剩下了桑妤，私下也定下了婚事，司柏洲以为是玩笑话没在意，没想到如今还要靠着这个给儿子求门亲事。


    想着就头疼。


    黎绥见到桑妤，倏地，眼眶通红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小妤，这几年你还好吗？”


    秦婉丧礼举办的潦草，等秦婉回来时所有后事尘埃落定，她曾问过桑远朝桑妤的去处，那人只告诉他桑妤出国留学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联姻，司家派人去调查了桑家，黎绥万万想不到桑远朝尽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司柏洲也心疼这孩子，幼时桑妤皮肤白皙脸蛋红润，声音软糯遇到他们会在身后娇滴滴的喊着：叔叔好、阿姨好”


    这会站在他们眼前的这姑娘，身形消瘦，眼底疲惫感尽显，这几年过得想必是差极了。


    “黎阿姨，我很好”


    “傻丫头，你怎么就不知道来找阿姨呢？”


    黎绥越想越替桑妤觉得委屈，好好一个姑娘净被欺负成了这样：“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因为她识人不清，也不会让秦婉落得如此下场，还牵连了她的女儿。


    黎绥将桑妤轻轻推开，怒气充充的走到桑远朝面前狠抽了他一耳光，即便是这样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桑远朝你有没有良心！”黎绥再难顾司家主母的身份，上前就是一顿责骂。


    “你能走到今天哪一步不是秦婉替你铺好的”黎绥眼眶通红，“你不就是欺负秦婉她家没人撑腰吗？你要是没有她，你能有今天？”


    司柏洲见妻子情绪激动想将她拦下，司老爷子却发了话：“让她骂，这种混账让人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爸！”


    “出了事我担着！”司老爷子摆明态度。


    母亲的离世一直是桑妤的一块心病，黎绥又是秦婉的挚友，当下为朋友出头，桑妤情绪彻底奔溃。


    五年来，桑家人对她不闻不问，对秦婉的离世非但没有感到痛惜，甚至觉得是秦婉的存在才让桑远朝的事业难向前。


    是秦婉挡了他桑远朝的路。


    可黎绥说的句句属实，桑远朝能有今天靠的都是秦婉一步步走来的。


    桑远朝只顾眼前利益，攀权附贵。若不是秦婉在身后替他收拾那些烂摊子，桑家早完了。


    泪从桑妤脸颊缓缓落下，肩膀一颤一颤的。


    司闻璟将她揽进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缓慢、认真。


    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耐心的无声哄着。


    桑远朝在这虽丢了面，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司家，他不能得罪，更得罪不起。


    “司太太，是我对不起秦婉，在这向您道歉了”


    黎绥只觉得可笑，转身捂脸痛哭。到现在，桑远朝还不明白他对不起的究竟是谁。


    老天啊，你看看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司柏洲拉近她，黎绥靠在他肩边痛哭，“黎绥，这不怪你”


    “管家！送客！”


    “桑先生，请吧”


    大喜大悲，顷刻间在司家前后上演。


    晚间，桑妤提出要回酒店，被黎绥和司老爷子共同拦下，非要留着她在家吃了晚餐再走。


    桑妤拗不过，只能留下。


    “司闻璟，去给小妤倒杯水来”黎绥命令道。


    别看司闻璟在外“臭名远扬”，在家对黎绥倒是“言听计从”的。


    “听见没？”


    司闻璟一动不动，但凡这句话换做是替她自己倒杯水，司闻璟早就动身了。


    可现在的对象是桑妤，他的未婚妻。


    倒水是没错，那他的面子呢？


    黎绥见他仍一动不动，在他脚尖轻踹了一脚：“磨蹭什么呢？”


    就这样，桑妤眼巴巴的看着司闻璟起身不情不愿的倒了杯水递在了她面前。


    “喝”


    司闻璟对家里长辈外的态度冷惯了，对着桑妤就是胡言乱语。


    “喝不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