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只觉得腕上一沉，她本能地将目光投向周津安。


    她没有加害周夫人，他难道不信？


    周津安从病房内走出，他蹙着眉，浑身裹挟着冷气。


    警察上前，说道：“从监控录像里看，乔恩确实出入过你母亲的病房，但她是否有意陷害你母亲，还需要回警局进一步调查。”


    周津安微微地点了点头，他没说话，只是将狐疑的目光落在了乔恩的身上。


    她应该给点解释的。


    但乔恩没有，她没做过的事，要她怎么解释？


    程璐闷声叹了口气，他走到周津安的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


    周津安朝乔恩靠近，他脸色虽难看，但是话语还算温和。


    “你先跟他们去警局，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乔恩错过周津安的目光，她一个字都没应，转身就朝外走。


    如果信她，又何须多此一举。


    如果不信，她又何必多言？


    到了警局，很快有人来给乔恩做笔录。


    “那个人不是我。”


    监控录像里，确实拍下了乔恩进出周夫人病房的画面。


    但乔恩非常清楚，那个人绝不是她。


    “不是你会是谁？”


    警察问。


    乔恩想说，那个人是苏念。


    但她想了想，却保持了沉默。


    周津安是一个注重隐私的人，没经过他的允许，她不能私自抖出他一直隐瞒的陈年往事，这样对他不利。


    何况，她也没有真凭实据，证明那个人就是苏念。


    不确定的话不说，乔恩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乔恩女士，今天下午三点二十至四点十五分，你在哪里？”


    警察又问。


    乔恩盯着警察那双严肃的眼睛，话到了嘴边，她又沉默了。


    那个时间，她在妇产科做人流手术。


    这属于她的隐私，她不打算抖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


    尤其不能让周津安知道。


    “忘了。”


    乔恩随意敷衍道。


    她不配合，要么沉默，要么敷衍，那两个做笔录的警察拿她没办法。


    天快黑时，吴律师来了，他做了担保，乔恩可以保外候审，不过按照规定，这起谋杀未遂案件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她不得离开榕城。


    吴律师办好了手续，乔恩随着他一起出来。


    “吴律师，谢谢您。”


    乔恩礼貌道谢，吴律师拎着公文包，尴尬地笑了笑，“乔秘书，你该谢的人是周总。”


    乔恩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在警局的对面，黑色的迈巴赫低调地停靠在那里。


    吴律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他迈步朝迈巴赫走去，乔恩跟上他的脚步也走了过去。


    他们快要靠近时，迈巴赫的半扇车门打开了。


    程璐下车，冲吴律师说道：“周总说了，您先回，乔秘书留下来。”


    吴律师点了点头，弓着腰，毕恭毕敬地离开。


    “进来。”


    车里传来周津安的声音，但乔恩杵着没动。


    程璐将车门又拉开了一些，“乔秘书，上车吧，周总在这儿已经等了你一个时辰了。”


    乔恩犹豫了一下，她最终选择了上车。


    程璐关闭车门，又摇下车厢挡板，后排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私人空间。


    迈巴赫迅速驶入夜色，乔恩只觉得车厢里气氛压抑，她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于是打开了车窗玻璃。


    夜风呼呼地往里灌，吹得她额前的发丝纷飞。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周津安先开了口，他一双幽深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乔恩。


    从她从警局出来那一刻起，她都冷着脸，而且，目光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他以为，她在生气。


    “没有。”


    乔恩冷冷地应道。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周津安这一招，一点都不新鲜。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周津安沉吟了片刻，又冒出一句话来。


    乔恩无惊无喜，他知道，他还是让警察将她带走了。


    “有人在监控录像上动了手脚，画面是合成的，你没有进入我母亲的病房，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安排程璐去查了。”


    周津安竟然在解释。


    只是，他的解释太牵强，乔恩听不下去了。


    “周先生，监控录像没问题，确实有人进入了周夫人的病房，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乔恩不是爱兜圈子的人，她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光明忽明忽暗，落在周津安的脸上，也留下斑驳陆离的阴影。


    “对不起，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


    “周先生难道不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吗？”


    乔恩打断他的话，主动发问。


    苏念回来了，她闹出那么多幺蛾子，她不信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装糊涂，是为了掩饰什么吗？还是为了保护什么？


    周津安沉默了。


    他在本该好奇的时候，竟然一言不发。


    乔恩突然笑了。


    果然，新欢不如旧爱，不，她连新欢都不是，她只是替身。


    “周先生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话题回到了，只是发问的人变了而已。


    周津安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一处，乔恩却别过头，视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他与苏念，有过怎样刻骨铭心的交集，难道他不打算说吗？


    这三年，乔恩做着那个女人的替身，如今正身回来，难道他不该说点什么吗？


    车子一直往前行驶，乔恩别着头，就那么等着周津安开口。


    “没有。”


    沉吟了许久，周津安只是吐出这两个字来。


    失望像一柄剑，毫不留情地插入乔恩的心里。


    她一咬牙，伸手拍向挡板，“程助理，麻烦靠边停车。”


    程璐升起挡板，从后视镜看向周津安，他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


    恰巧到了红绿灯路口，乔恩拼命地去拽车门。


    “让她下去。”


    周津安终于发了话。


    程璐依言，起了车锁，乔恩拉开车门一头钻了出去。


    “砰！”


    车门再次重重地被甩上。


    程璐盯着乔恩离开的背影，小心翼翼地提醒，“周总，乔秘书好像生气了，要不要跟着她？”


    周津安冷冽的目光从车窗望出去，乔恩堵住气，走得飞快。


    “不用。”


    他下了令，绿灯亮起，程璐踩下油门，迈巴赫呜咽着驶向了远方。


    夜幕已经降临，城市的烟火气正浓。


    乔恩居住的小区附近，有一条美食街，此刻，天南海北的食客聚集在这里，到处堵得水泄不通。


    她很饿，可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糟心的事儿，她心里堵得慌，脚下的步子也走得又快又急。


    然而，就在乔恩快要走出美食街时，她意外瞅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