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们的？”


    乔德出事，乔恩一直小心翼翼地隐瞒着，她不说，他们不会知道。


    “是个医生，说是姓丁，他说联系不上你，你弟弟要做手术，需要亲属签字。我接的电话，你爸正好也在旁边。恩丫，阿德到底怎么啦？你不是说他在上学吗？”


    乔恩的脑子里一团糟，她现在没法回复乔母的话。


    “妈，您别哭，先送爸去医院，阿德没有事儿，就是个很小的手术。”


    她强力地压抑着心里翻涌的愤怒与悲伤，伸手一把抹去了眼里淌出的两道泪。


    电话是丁浩打的，他怎么会有她家里的电话？


    “恩丫，你忙完事儿赶紧过来，你不在，妈心里没底。”


    乔母叮嘱道。


    “好。”


    乔恩挂了电话，她靠在椅背上，不再哭，只是紧闭着嘴唇。


    身侧的警察眼神复杂地扫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乔恩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一处。


    遇大事须有静气，这话是周津安告诉她的。


    此刻，她唯一需要做的，便是让沸腾的血液先冷静下来。


    到了警察局，她很快被带进了审讯室。


    又有两个警察进来，要给乔恩做笔录。


    “这份合同你认识吗？”


    其中一个警察亮出一份套着塑料袋子的合同，示意乔恩看。


    她扫了一眼，摇了摇头，“没见过。”


    “这个呢？”


    对方又亮出一枚圆形公章，同样套着塑料袋。


    乔恩木然地摇了摇头。


    “这份合同，我们查了寄件地址，是从你居住的城南公寓寄出。这枚公章，是在你的随身手袋里找到的。乔恩，请你老实交代！”


    另一名警察语气拔高了几分，表情肃穆，很是威严。


    乔恩靠在椅背上，一双眸，清冷如水。


    “我确实不知情。”


    莫须有的诬陷，她无法自证清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当晚，乔恩进了拘留室。


    她心里急，乔德和乔父现在怎么样了，她很想知道。可她的手机被收走了，她没法打电话。


    这一宿，她没睡，抱着膝盖坐到了天亮。


    意外来得这么突然，又这么集中，她不难猜出，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谁呢？


    是安可欣吗？


    她当然有这个嫌弃，前一晚她那么反常，闹出这些幺蛾子不无道理。


    当然，也有可能是周夫人。乔恩曾是她的棋子，她以为可以随意掌控乔恩，但在周津安这件事上，周夫人显然对她有气。


    至于那个姓聂的，乔恩在心里揣度了一番，他顶多是个被利用的小马仔，他没那个能力和本事操控这一切。


    要陷害自己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乔恩猜不透，她只能静默以待。


    没有人再来找她录口供，她就被关在那里。


    关到第二天的时候，乔恩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随机应变，才是。


    “我需要给我的律师打个电话。”


    乔恩提出了请求。


    “你有律师？”对方诧异地看向她。


    乔恩点了点头，“你们带我回来，也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吗？马上四十八小时了，继续这样关着，你们不划算。”


    她的态度很温和，不卑不亢。


    她给了号码，对方替她去打了。


    乔恩当然没有律师，但周津安有。


    她没脸打电话向周津安求助，但给他的律师打电话。


    曲线救国这一招，乔恩很上手。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吴律师来了。


    乔恩在审讯室见到了他，冲他微微一鞠躬，“吴律师，辛苦您了。”


    还是周津安的秘书时，她与吴律师经常打交道，两人也算是有些交情，不过只限于工作。


    “乔秘书，你客气了。这事儿不大，我能帮你处理，周总那边……”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乔恩摇了摇头，“这是我个人欠您的人情。”


    她没把话说死。


    吴律师是周津安的人，她就算叮嘱不要告诉他，吴律师也不一定会守口如瓶。


    很快，吴律师很快替乔恩办理了取保候审。


    她得了自由，先跟他道了谢，“吴律师，谢谢您，我有急事儿，先走一步。”


    乔恩快步离开，直奔医院。


    她先去了乔德的病房，他瘦瘦长长的，躺在那张狭促的病床上。


    见乔恩风风火火进来，扭头，裂开嘴，努力冲她挤出一抹笑。


    “姐，你怎么才来？”


    乔恩靠近，激动得泪水浮上了眼眶，但是她忍住了。


    “阿德，你吓死我了。”


    乔恩缓缓地抬起手，抓住乔恩的胳膊摇晃着，“姐，我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


    他说话还是很虚弱，脸仍浮肿着，一双大眼眯成了一条缝。


    “没事儿就好。”


    乔恩强忍着哽咽。


    就在这时，护工走了进来，径直走向乔德，伸手就要撩起他的裤管。


    乔恩赶忙拦住了。


    “姐，她是来给我按摩腿的，医生说，我躺久了，腿上的肌肉容易萎缩。”


    那护工瞟了乔恩一眼，伸手就开始给乔德按摩腿。


    “谢谢。”


    乔恩低声说道。


    那护工操着一口地道的川话，应道：“谢我做什么子嘛，你出了钱滴，我出点力是应该的嘛。”


    乔恩一头雾水。


    乔恩接了话，“姐，你对我真好。”


    “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两人正说着话，丁浩来了。


    “哟，稀客啊！”


    他露出邪魅的笑，径直走向乔德，一边替他做常规的检查，一边跟乔恩扯话。


    “这两天玩失踪呢？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怎么着，你是想撂挑子？”


    他继续调侃乔恩。


    乔恩冷着脸，她没应声。


    丁浩又兀自调侃乔德，“你姐差一点跑路，你可得把她盯紧点啊。”


    乔德嘴角上扬，一脸自豪，“我姐才不是这样的人。”


    “丁医生，你出来一下。”


    乔恩没等丁浩给乔德检查完，抓住他的袖子，就把他从病房拖了出来。


    “喂，男女授受不亲，你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别忘了，这里是医院，我是医生——”


    丁浩扯着嗓子大呼小叫。


    出了病房门，乔恩在走廊里壁咚了丁浩。


    她身板小，但气势足。


    半条胳膊抵在墙上，硬是把丁浩逼得贴墙站。


    “怎么着？想感谢我？还是想强吻我？我再次郑重警告你呀，这里是医院，骚扰医生你要被警察带走的。”


    “你怎么会有我家里的电话？”


    乔恩没跟他啰嗦，直击问题的核心。


    丁浩与周津安认识，但他俩似乎不太对付，再说了，周津安也没有她家里的电话。


    丁浩微愣了一下，“就为这？”


    他有些不可思议，甚至觉得乔恩大题小做。


    她又贴近了几分，胸口差一点抵上他的小腹。


    “老实交代！”


    乔恩命令道。


    丁浩噗嗤一声笑了，他一直以为乔恩是只小绵羊，却不想她身上还有大灰狼的气质。


    “好，我交代。”


    他举起双手，大笑，做出一副投降的架势。


    可就在他正要开口说时，乔恩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