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你回来了？”陆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可连忙招呼人坐下：“你什么时候来的，黎臻呢？”


    “他带着思思在外面玩呢。”


    李曼茹接话道：“他们是前天过来的，是我告诉陆宜你回来了。”


    “我看看鲤儿，上次见还是满月的时候。这孩子长的真好，白白壮壮的。”陆宜凑到孩子身边，摸摸小手，摸摸脸颊，显然是真的喜爱。


    即使两家住的近，林可后来也很少去找陆宜了。林可不得不直面自己阴暗的心思，她愧疚。对陆宜愧疚，对思思愧疚。


    同样是两族血脉诞生的孩子，她和黎炎的孩子健健康康，而思思就要面临着早夭。


    林可承认自己在逃避，现在甚至去避免听到任何关于蛊毒的消息。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让林可又幸福又害怕。她害怕一切只是镜花水月，最终都要消散的。


    三人围着孩子说了好些话，鲤儿似乎觉得有些吵嚷，小嘴一瘪就哭了出来。玲姨听见声音就出来了，心疼的抱着孩子哄着，最后让她们在外面聊。她抱着孩子去午睡。


    没了孩子，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陆宜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林可，你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吗？”


    林可望着陆宜真心表达担忧的双眸，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脸：“那都是以后的事。”


    陆宜还是有些着急：“可它迟早会发生不是吗？现在我看着思思，心里就像是埋了一颗定时炸弹，我真是担心她哪一天就会离开我。还有黎臻，我也害怕他某一天就消失了。”


    李曼茹拍拍她的肩膀：“我会帮你们一起想办法的。”


    陆宜低下头：“我知道。但是林可，你不会觉得你们有一点自私吗？”


    林可暗暗收紧了拳头，没敢看陆宜。


    “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生下了思思，但是你和黎炎明明知道，为何还要让他来这世上受苦？”


    林可嘴唇动了动：“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李曼茹眼见着氛围凝滞，笑着拉起陆宜的手：“陆宜，我想起有一味新的药可以加在方子里，你陪我回去吧。对了可可，晚上来找我吃饭。”


    两人往外走，陆宜走到一半回过头来，望着林可真诚的道歉：“抱歉，我不该这时候说这些。你说得对，那些都是以后的事，该先享受当下的时光。”


    陆宜朝着林可笑了笑，跟着李曼茹走了。


    林可坐在原地，看着早已没了人影的门外，情绪跌倒了谷底。


    晚上，林可来到李曼茹家里。饭桌上只有两人，林可问道：“陆宜没来吗？”


    “下次再叫她。来，过来坐。”


    林可坐下，李曼茹给她盛了碗汤。林可皱着眉看着黑乎乎的汤，谨慎的问道：“这是汤？还是药？”


    李曼茹理所当然的答道：“药汤。”


    林可想了想，将汤推远：“那我等会再喝。”


    “可可，我之前给你的蛊虫你有用吗？”


    林可知道李曼茹指的是，她当时为了林可日后能和黎炎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而炼制的据说能解决血脉不合的蛊。


    林可老实回答道：“没有用，我们都没有准备好要生孩子。”


    李曼茹默默叹了口气：“原来是意外啊。那我也想问问你，日后怎么办？”


    只要是两族诞下的血脉，总是逃不过这个问题的。


    林可在心里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将鲤儿的来历，完完全全的告诉了李曼茹。


    李曼茹眼睛瞪得老大：“原来还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那鲤儿真是来之不易啊。”


    可不是来自不易吗，谁能想到封印了上千年的孩子，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李曼茹有些高兴：“那我就放心了，鲤儿会平平安安的长大，没那些糟心事了。”


    林可摩挲着面前的碗，语重心长的道：“曼茹，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其实鲤儿的血肉，搞不好还是带有治愈蛊毒的效用。”


    李曼茹认真想了想，轻轻拍了拍林可的手臂：“他现在是一个完整的人，我们都不能代替他做决定。尤其是有关生死的大事。他跨越千年才来到你们身边，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将自己好好一个孩子献出去。”


    林可知道，但是，作为苗疆神女，她本就不能自私的。


    李曼茹拿了瓶酒过来：“很久没喝了吧，今晚多喝几杯？”


    “我怕鲤儿嫌弃我身上的酒味。”


    “鲤儿有玲姨带着呢。你就放纵这一次。”


    在李曼茹的劝说下，林可确确实实喝了不少，到最后两人醉倒在床上，像小时候一样大被同眠。


    林可又做梦了，这一次的梦跟那些记忆和黑暗都没有关系。她梦到千年以前，她跟蚩尤破除误会，顺利成亲，之后鲤儿出生，长大，结婚。


    就像墓穴里的壁画一样，他们一直很幸福。


    林可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看着李曼茹还在睡，林可也没打扰她，给她盖上被子自己默默离开了。


    早晨的空气清新，漫步在青石板路上，看着山间雾气蒙蒙，林可宿醉的头疼也好了不少。


    黎炎的电话打过来，听出林可的困意，询问是怎么回事。林可老实回答自己跟李曼茹喝了一晚上。


    黎炎听着，也只是笑：“倒是没看出你这么能喝，怎么不跟我喝？”


    “我哪儿喝得过你。”


    林可路上遇见几个熟人，一一微笑打招呼，又看见陆宜和黎臻带着思思在街上买早点，林可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就像是看见了自己和黎炎的家。


    唯一不同的是，孩子。


    林可默默看着她们，也没有上前打扰，和黎炎闲聊着。


    远处山雾弥漫，近处人烟袅袅。


    林可喜欢这样的烟火气，所以她对着黎炎说道：“黎炎，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将蛊毒解了。”


    那头的黎炎沉默了半响，也没问林可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只是坚定的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