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间，他看到有的人手里握着空空如也的酒瓶，仰面倒在泥水中醉生梦死；有的人尽量蜷缩起身体来保暖，瑟瑟发抖蹲在墙角却无法入睡；有抱着孩子的母亲想要喂奶，可是干枯的身体根本没有奶水，只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在那嚎啕大哭。


    姜仲仁停下了脚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冰冷的窝头，递给了抱着孩子的母亲。


    “谢谢，谢谢。”


    抱着孩子的母亲不断弯腰道谢，接过窝头后咬下一小口，用嘴将其嚼碎后慢慢喂给孩子。


    姜仲仁看着她喂完孩子后，找了个墙角蹲在那里吃起剩下的窝头。


    “这些屋子虽然残破，但也比在外面强啊，里面也没有人，为什么不进去睡觉呢？”姜仲仁询问道。


    “您是刚来这里的吧，你不清楚，这里是被丐帮控制的。只有加入了丐帮才被允许进入屋子，否则，一旦被发现就会被丐帮当众活活打死。”


    “那你为什么没有加入丐帮呢，起码还能有个屋子睡觉。”姜仲仁诧异的问道。


    “丐帮也不是所有乞丐都收的，现在跟我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还带着个累赘，丐帮怎么会要我呢。”女子苦涩的回答道。


    “不过看您的模样，虽然有些残疾但也算健壮，丐帮一定会收下您的。”


    “您加入了丐帮之后，能不能给我们母子俩留一个地方休息。您别看我瘦弱，我干起活来可是一把好手。”女子恳求道。


    姜仲仁没有答话，问起了他今晚来这里的目的。


    “我听说，这里最近变得不安全了，这里既然是丐帮管辖，他们就没有关这件事吗？你没考虑过离开这里吗？”


    “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死了还解脱了。这里的人没有加入丐帮的话，大多活不过一个月。”


    “至于失踪的人，不过是那些在外面游荡的人罢了，既然没有加入丐帮，他们为什么要管。”


    看起来是问不出更多的信息了，姜仲仁递过去了二两碎银子，低头小声对其说道。


    “离开这里拿这笔钱找个差事干吧，怎么也能养活你和孩子。”


    说完，在女子诧异的目光下，姜仲仁转身打算离开。


    “自从之前官差来过之后，这里就没有发生过无缘无故失踪的事情了。”


    “不过我听那些白天在漕运码头干活的人说，最近码头那里不太太平，不少人掉下河后连尸体都找不到。”女子小声对其说道。


    善有善报，古人诚不我欺。姜仲仁本来打算暂时离开，明天再来继续调查，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看来幕后的人已经暂时放弃了贫民窟，将作案地点改成了漕运码头，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就明朗了。


    第二天清晨，漕运码头。


    天刚蒙蒙亮，姜仲仁就扮作商人模样来到了码头。


    此时，随着太阳逐渐升起，码头上弥漫起了薄薄的白雾，四周来来往往的漕工们神色匆匆。


    姜仲仁衣着华丽，昂首阔步行走在码头上，与周围的漕工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一会儿，有码头的管事发现了姜仲仁，立马上前询问道。


    “这位老板，可是有货物需要走漕运。”


    “不错，我打算将一些皮草运到南齐国去贩卖。”姜仲仁故意操着一口南齐江陵的口音回答道。


    “这很简单，只需要三百两银子，但是如果需要纤夫的话，每人每天一百二十文工钱。”


    “三百两？一百二十文？你们怎么不去抢。”


    “哦，我明白了。你们一定是看我是个外地人，故意涨价欺负我是吧。”姜仲仁装作十分愤怒的样子，咆哮道。


    “哪敢呢，我们这里可是正规的，绝对不干这种事。”


    “您不知道，最近我们这里，出了一些事情，死了不少漕工。那些漕工都害怕，不涨价根本没人干活，不是我们故意为难您。”


    “我哪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的，我需要回去调查一下，等我调查好了再过来。”


    “哎，老板，价格方面我们还可以再谈的嘛，不要着急走啊。”管事着急的喊道。


    姜仲仁没有理会他们，飞速离开了码头。


    当天夜晚，姜仲仁换了一身夜行黑衣，小心的摸到了码头上。


    夜晚的码头空荡荡的一片漆黑，月明星稀，只有管事住的屋子里还亮着灯光。


    姜仲仁鼓足真气，轻轻跃起，落在了屋顶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耳朵贴在瓦片上，小心翼翼的偷听着屋子里的谈话。


    “唉，最近生意下降了好多，好多商人宁愿雇镖局走陆运，也不走漕运，这样下去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可不是吗，今天早上本来还有个商人想要运货物去南齐，但是听到价格之后立马跑了。”


    “要不是还有官府运粮的漕船，恐怕咱们早就去喝西北风了。”


    管事们聚在一起，一边喝着闷酒，一边抱怨着。


    “不要抱怨了，听说这可是上面高层亲自安排下来的事情，暂时忍忍吧。”


    “哪个高层，我认识吗？”


    “暂时忍忍，说的可真好听，那些高层们一个个的身家不菲，就算是码头停工对他们也没影响。”


    “可是咱们不一样啊，我全下上上下下六口人可就指着码头吃饭呢，现在连吃饱饭都成问题了，只能节衣缩食。”


    “不然还能怎么样，你告诉我啊。”


    “哎，你别说，我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贼眉鼠眼的管事说道。


    “那些漕工们毕竟是咱们漕帮的自己人，他们一起涨价咱们也没有办法。”


    “不过你们可别忘了他们之所以涨价的原因是最近死了不少人，危险。要是我们把这个原因给解决了呢。”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这里都急死了，赶紧说说你的办法，可行的话咱们就干了。”


    “我的办法是上面不是需要人吗，我们为什么非得抓咱们自己的人呢，要知道贫民窟里面可是有不少人的。”


    “这样不好吧，上面可是严重警告过我们要小心行事的。”


    “有什么不好的，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们，想必失踪了也不会引人注意。”


    姜仲仁在屋顶上，只觉得世事真奇妙，好家伙居然让他们误打误撞又绕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