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是个大晴天。


    秦阿七一早起来，特意做了一个蛋糕，为了打发奶油，她胳膊都快抡肿了。


    但是看着两个崽崽兴奋的直放光的眼睛，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今天你们想吃什么？娘都给你们做。”


    秦阿七今天决定亲自下厨。


    两个崽崽的生日嘛。


    这也是她第一次给两个崽崽过生日。


    阿天立刻歪着头想好吃的，掰着手指说：“我要香酥鸡，炸鸡柳……”


    “笨蛋，闭嘴。”


    阿晴凶巴巴地呵斥弟弟，然后顶着散乱的头发去衣柜里将自己的存钱罐掏了出来。


    打开之后，将所有的铜板都哗啦啦地倒了出来，挨个数了起来。


    “呀，姐，你这是给我的礼物吗？好多钱啊，谢谢姐姐。”阿天美滋滋地说着。


    可却被阿晴一脚踹到一旁去了。


    “……二十三，二十四……”


    阿晴认真地数，好一会才数完了。


    小丫头跳下床，自己打水洗脸，然后乖乖地坐在凳子上，让秦阿七给她扎了两个啾啾头。


    “娘，一会你也打扮打扮去呗。”


    阿晴甜丝丝地说道。


    秦阿七问她：“阿晴是想做什么吗？”


    “嗯，我刚刚数了数，我这里有四十五两银子。一会娘打扮打扮，我带娘去城府吃一顿好的，然后再给娘买一件娘喜欢的礼物，好不好？”


    阿晴得意地摇晃着脑袋，觉得自己真的是天底下最懂事的女儿了。


    尤其是有个蠢货弟弟做对比。


    “啊，吃好吃的？我也去。”


    阿天不慌不忙，似乎没有被比下去的感觉，反而馋得不行，抱着姐姐的胳膊，要求带上自己。


    阿晴怒其不争：“你个吃货，就知道吃！咱们生日，你就没什么礼物送娘吗？”


    “啊？可过生日，不都是收礼物吗？”


    阿天抱着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太够用了。


    阿晴用力地戳了戳弟弟的脑门，哼唧道：“大人们都说，儿的生日，娘的苦日。那当然要给娘送礼物了。”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也去找找我的钱。”阿天委屈巴巴的跑到隔壁自己屋子里，也去翻钱了。


    只不过阿天的私房钱没有阿晴那么多，而且自己老偷偷去买吃的，所以就只有三两银子。


    阿晴看着弟弟手上可怜巴巴的几块碎银子，叉腰憋气：“你的钱呢？爹娘都给，你的钱呢？”


    “我，我都花啦。”


    阿天眨眨眼，有些心虚。


    阿晴气的磨牙：“以后你的私房钱我没收了！我帮你保管。”


    “啊？哦哦。”


    阿天虽然有些小拒绝，但却答应的很痛快。在姐姐面前，阿天简直是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而秦阿七就一直旁观，乐不可支地抱起小儿子亲了亲：“你个小傻瓜。”


    怎么这么好欺负呢？


    “嘿嘿。”


    阿天傻笑，似乎还有些小得意？


    秦阿七又抱起阿晴，亲昵地蹭了蹭：“阿晴，你真的是上天给娘的天使。”


    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送娘礼物啦。


    真的是太贴心了。


    “娘才是呢，娘，我好喜欢现在的你，你永远也不要变回去了好不好？”


    阿晴难得如此亲昵。


    秦阿七连连保证，绝对不会了。


    过了一会，秦阿七打扮了一番，就要带三个崽崽一起去城府。


    可却被傅明深拒绝了。


    “娘，今天是阿晴阿天的生日，你们去就行了。昨天先生留的功课，我还有不理解的地方，今天想研究透了。”


    就连说话的时候，傅明深的眼睛都没有离开书卷。


    秦阿七舍不得孩子如此刻苦，便劝了几句，然后才离开了。


    一路上阿晴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各种好听的话，哄得秦阿七笑个不停。


    阿天在旁边着急的啊，根本插不上话，最后居然大着胆子捂住了姐姐的嘴。


    “姐，你别说啦，给我留点。”


    这姐姐太卷啦，衬得他好像是个小哑巴一般。


    阿晴粗鲁地推开他，白了一眼：“哼，你自己不知道表现，怪谁？随了你爹了。”


    爷俩一个样，都是长了嘴但不会说好话。


    “哼，等爹回来了，我告诉爹，你在娘面前说爹爹坏话。”小阿天也是有小脾气的，哼哼唧唧的就要告状。


    阿晴瞪眼：“嘿，看我不打死你。”


    这小子还挺聪明，知道告状的时候要着重说“在娘面前说爹爹坏话”！


    “啊，娘救命啊。”


    “姐姐我错啦，饶了我吧。”


    没一会阿天就被打得嗷嗷求饶，可娘俩却一起开始撸肉团子。


    “这么多肉，摸着还挺舒服的。”秦阿七舒服地眯着眼睛。


    “既然有点用，那就先不让他减肥呢。”阿晴大发慈悲。


    弟弟长到这么大，这一身肉，头一次这么有用，当然要物尽其用啦。


    阿天悲愤得睁大眼睛，却不敢反抗半分，嘀嘀咕咕地在那说：“哼，我以后了可要找个温柔的小媳妇，可不能和你们俩一样。”


    “你才多大，就知道找媳妇？”秦阿七在小儿子屁股上拍了一把，肉duang duang的，反弹回来，手感格外满足。


    惹得秦阿七忍不住又伸手rua了两把。


    阿天爬走，将小屁股藏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够啦，我的屁股以后只能我媳妇摸。老师说了，男女授受不亲，娘和姐姐你们也不能摸我屁股。”


    “我要做一个冰清玉洁的男娃娃。”


    冰清？


    玉洁？


    秦阿七和阿晴相视一眼，瞬间捧腹大笑。


    阿天觉得自己被嘲笑了，于是在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


    “我说老弟，你这志向可不一般啊，天底下大概没有哪个男孩子能如你这般了。够独一无二！”


    阿晴竖起大拇指。


    “没错，那宝贝儿子，你可要加油哇。”


    秦阿七为小儿子打气。


    “哼。”


    阿天生气了，趴在车窗旁，掀开帘子，望着车外的官道，独自生闷气。


    官道上好多马车悠扬而过。


    也有人和阿天一样掀开了车帘，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哎？”


    眼前的马车一闪而过，风吹过车帘的一角，恍惚间阿天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怎么了？”


    “我，我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没看清。”阿天缩回来，挠挠头，仔细地回想刚刚看见的一幕。


    可只是一瞬，对方的车帘又没有完全的掀起来，所以阿天也只是模糊的，并没有看全。


    因此也是拿不准的。


    可小家伙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


    秦阿七问他：“你觉得像谁？”


    “我没看清楚，但知道是个女的，挺熟的。”阿天挠挠头，是真的没看清楚。


    阿晴问道：“娘，那咱们要返回去看看吗？”


    今天是两个崽崽的生日，秦阿七是不想折腾的。


    所以想了想，秦阿七还是摇头了：“即便可能是阿天见过的人，也没什么的。咱们还是先去城府吧。”


    “嗯嗯。”


    两个崽崽是无条件地相信秦阿七的。


    不过……


    秦阿七眼中光芒一闪，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学会有备无患的好。


    —


    青阳镇大牢。


    黑黢黢的大牢中，哪怕外面的日头阳光再好，也很难照进来。


    白天的大牢，总是安静的。


    因为其他犯人都要去做苦力。


    但秦大地是个意外，自从断腿之后，身体就总是虚弱生病，因为是无妄之灾，所以县令大人特意吩咐了，在秦大地生病的时候，稍微照顾一下。


    不过也仅仅是不用去做苦力而已，想要让人照顾，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砰砰。”


    有狱卒走来，砰砰敲响。


    秦大地慢悠悠的偏头看了过来，声音有气无力的：“大人，怎么了？”


    看着秦大的脸上不自然的潮红，狱卒也没在意，只是说道：“有人来看你了。”


    “有人来看我？”


    秦大地先是呆愣了一瞬，转而无比惊喜，眼睛都被点亮了。


    自从到了大牢之后，就只有梨花最开始来看过他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前段日子，秦大地传出去好几次消息，想要见见秦阿七，可秦阿七就是不来。


    他都放弃了。


    那个死丫头肯定是恨死他了，所以这两天也就不再说了。


    难道今天是秦阿七来了？


    “谁，是我女儿吗？”


    秦大地激荡地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栏杆前，期待地问道。


    狱卒回答：“是个姑娘。”


    然后就走了。


    秦大地欢喜极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很烫。


    自己这么狼狈苍老，秦阿七看见自己了，应该会心疼一下的吧？


    到时候自己应该再卖惨一下，提起一下老爷子，想来秦阿七会帮帮自己的。


    即便不让他从大牢里出去，也好歹花钱打点一下啊。


    忽然，脚步声响起。


    秦大的激动地抬头：“阿七啊，爹知道错了，你就不要……”


    剩下的话，如同被魔鬼掐住了咽喉一般，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怎，怎么是你？”


    秦大地的表情，仿佛看见了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