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吃完咱们就去城府找李家签订协议吧。”秦阿七催促道。


    孔明清嘴角抽搐：“你要这么着急吗？”


    “当然，万一你反悔怎么办？”


    那可是一堆，不对，是源源不断的，白花花的银子呀。


    孔明清气愤地拍桌子：“我堂堂书生，怎可能言而无信？”


    “既然确定自己言而有信，又何必在乎是今晚还是明早呢？快吃。你现在就走的话，日后这罐头生意，我也许给你百分之七的利。”


    秦阿七笑嘻嘻地画大饼。


    在那蛊惑道：“你想想啊，穷书生穷书生。书生空有抱负，却不能帮百姓如何。要不然也不会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之话了。”


    为商，并不低贱。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穷的书生有千千万，可能做到达则兼济天下的书生又有多少？


    你看你只需要出个名头，贡献几个字，就能赚到许许多多的银子。那这些银子你用来兼济天下不好吗？


    书生入世，绝非仕途一种方法。兼济天下也是一种。到时候你孔明清就是兼济天下的书生第一人！这名头，够响亮吧？”


    秦阿七本意只是想说服孔明清。


    毕竟书生都比较在乎名声。


    而且绝大多数当官的和书生都看不起生意人，若是孔明清担心日后其他书生对他的评价，而不肯答应这件事，也是无可厚非的。


    所以秦阿七本意只是想拉孔明清入伙。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一句“兼济天下也是一种仕途”深深地震撼了。


    他内心有什么东西变得逐渐清明起来。


    “是啊，兼济天下也是一种仕途……”孔明清喃喃自语，神色逐渐坚定。


    他孔明清的名声，学问，全都是最好的钱财。


    只要他肯，只要他想。


    那么……


    兼济天下，又岂是虚妄？


    只不过傅景行却有些担忧，和小明相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忧虑。


    若是真的让孔明清参与，那么绝对备受瞩目。


    他们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情。


    可……


    若孔明清参与，真的去兼济天下的话，就能帮助更多的读书人……


    该如何选择？


    傅景行父子俩都陷入了两难之中。


    “走，咱们现在就走！”


    孔明清大笑几声，连刚刚垂涎不已的罐头都不吃了，立刻就要走。


    走的时候还问秦阿七：“要不要带上这些罐头，也去做做这生意？”


    能多赚一些就是一些嘛。


    秦阿七轻笑：“孔先生，即便要做生意，但毕竟是与人合作。有些东西，还是不要一下就全部拿出来的好。”


    她不喜欢底牌全都亮出来的感觉。


    更何况，人的胃口一旦被喂大，那就不好了。


    “还是你鬼头啊。”


    孔明清一点就透，哈哈大笑。


    看着畅快的孔明清，秦阿七二人立刻就去了。


    “路上小心。”


    傅景行套好马车，麻烦了铁根赶车。


    只有三个孩子在家里，傅景行是绝对不放心的。


    “嗯，放心吧。”


    马车离开，阿晴和阿天都很激动。


    “爹，咱们家是不是又要有钱啦？娘可真厉害啊。”阿晴摩拳擦掌，想到家里的那些钱，兴奋得嘴巴都咧开了。


    傅景行也由衷地笑了：“是啊，你们娘很厉害的。”


    “爹，我想出去玩。”


    “不行，你们就和小白在院子里玩吧。”


    傅景行不许两个孩子出去，主要也是因为上次阿天差点被淹死的事情。


    “可是爹爹……”


    “听话，我和爹爹有事情要商量。”


    本来还要撒娇的阿晴和阿天，一听见哥哥发话了，立刻老实的和鹌鹑一样，去玩小白了。


    傅景行：……


    得。


    看来小明都比他能管住两个孩子。


    父子二人到了书房，傅景行抢在儿子之前开口：“小明，爹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时机其实已经到了。”


    “什么意思？”


    “你看看这个，这是我今天刚收到的消息。”


    傅景行将一封信递了过去。


    傅明深立刻打开，一目十行地浏览了起来，面上大喜：“七皇子和五皇子争得如火如荼，没有想到居然被十三皇子捡漏了？”


    “没错。而且因为七皇子和五皇子争斗，他们手下的官员各有损伤。其中有几个人，就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系。所以……”


    “可爹爹，难道不更因为时机快到了，才更要小心谨慎吗？万一……可就是功亏一篑了啊。”


    傅明深小心翼翼地拿出火折子，亲手将信烧掉了。


    眼睁睁地看着信，化为灰烬，才放心了。


    “可你焉能知道，也许你，就是那个时机呢？”傅景行眸色深深，眼眸里翻滚着惊涛骇浪。


    男人大手略微冰凉，伸手抚摸长子的头发，声音低沉：“小明，咱们也该盘算一下你的未来了。”


    这时候冒头，的确是有些危险。


    可却也是机遇！


    傅明深似乎有些紧张，他几次咬住唇角，好一会才颤抖着声音问道：“爹爹，你说父亲他会……”


    “小明，你父亲的心思谁都左右不了。但你能改变你自己。”


    傅景行知道自己僭越了。


    他的责任只是平安养大小明，可现在他却……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


    五年的相处，他早就把小明当成自己的亲生的了。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所以，他必须为小明谋划。


    “可若是我父亲心意已决，那爹爹……咱们做的这些，有用吗？”


    傅明深抬头望着自己的养父，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恐惧和伤心。


    傅景行将养子抱在怀里，认真地说：“尽人事，听天命。棋子还没落地，又怎能先生惧怕之意？”


    “爹爹我相信你。”


    傅明深躲在养父的怀里，嘴角缓缓地——上扬。


    ——


    城府李家。


    得知孔明清愿意加入，李夫人自是欣喜，当即便答应给孔明清百分之二十地利。


    孔明清却拒绝了。


    “夫人，只几个字而已，百分之三十太多了。无功不受禄，不妥。”


    李夫人眼中划过一抹失望，又劝了几句，见孔明清坚持，便只好改成了百分之八。


    签好协议之后，孔明清当场便写下了所需要的字。


    李夫人珍重地将之收了起来，叫人立刻去刻模具来。


    “孔先生在荷花村住得可惯？听说先生在教书，李家也有些藏书，若是先生不嫌弃，可带走。若是能用来教导孩子，那也是我李家的福气了。”


    李夫人试探着问道。


    孔明清依旧摇晃着他的……大芭蕉扇，嘴角噙着洞悉的笑容：“那边却之不恭了。”


    “家中有几个孩子学术尚可，好学得很，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幸运，得孔先生教导？”


    李夫人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紧张地询问。


    城府的学堂自然也是可以的，但哪个夫子能比得过出身孔家嫡系的孔明清？


    “我脾气不好，若是不合眼缘便会赶回来。若是夫人不担心日后赔本的话，那我也不介意。”


    孔明清将话说得清楚明白。


    和聪明痛快的人说话，也没必要拐弯抹角。


    李夫人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秦阿七，按下心中的想法，忙表态说道：“能得先生教导，是家中弟子的荣幸。可若不能，那也是家中弟子天资不够。但能得先生一言之教，便已足够。怎会亏本？”


    这秦阿七当真是幸运至极啊，家中的孩子居然能得孔明清亲自启蒙。


    看来日后还要好好交往，若是能帮忙还是要帮一把的。


    也许日后会有福报。


    李夫人似乎是迫不及待，立刻就吩咐人去请来了两位公子，同时将行李被褥书卷全都准备好。


    另外还备下了一些银两。


    “就麻烦秦娘子照看了，这些银子是饭钱和住宿钱。”李夫人无比殷切。


    秦阿七也没有扭捏，收下了：“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你二人此去，定要听先生教导。若是敢做出有辱家门的事情来，休要怪我！”


    “是，夫人！”


    来的时候一辆马车，回去的时候却是三辆马车。


    秦阿七挑眉：“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


    毕竟孔明清一向不喜教书。


    “想要兼济天下，这些可还不够啊。”孔明清却是答非所问，摇晃着他的芭蕉扇，细细地思索了起来。


    见状秦阿七便也不再说话。


    颠簸一路，到家时候已经披星戴月了。


    可却没有想到，家里居然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