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就是一阵痛苦的干呕。


    赤夜坐在云烟肩头的身体，刷地一下蹦起来。


    “你谁啊！”它质问道，旋即，一双赤红的兽瞳看向云烟，“为什么你识海里会有别的家伙的声音！难道你瞒着老子，契约了别的东西了？”


    语气带着愤怒，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云烟：“……”


    “我不是说过吗？我从天焰火山得到了一只地精。”


    赤夜回忆了一下，总算想起来，在她通过凤族的考验与谢长安二人汇合后，的确有简单说过整个经过，当时也的确提到了地精，还现场动用了对方的力量。


    “你没说你契约它了！”赤夜反驳道，“而且我一直都没有感知到它的存在，你是不是和它缔结了什么特殊的契约！？”


    作为契约兽，如果是相同的契约，它们之间应当会有所感应才对。


    可如果不是听到火地精的声音，赤夜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这让它心中极其不爽。


    “是挺特殊的。”


    云烟一句话瞬间让赤夜气得怒红了眼睛。


    可下一秒，她话锋突转：“单方契约，能不特殊吗？”


    赤夜满心的怒火就像戳破的气球，顿时瘪了。


    “单方契约？”它确认道，“那种交付一半灵魂，只能约束被契约灵一方的霸道契约？”


    “嗯。”云烟应道。


    “难怪我感知不到它呢。原来是个单方契约啊。”赤夜一下子也不气了，它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什么比自己更特别的契约，现在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和自己比，它根本什么也不算嘛。


    它重新坐回去，听着云烟识海中的干呕声逐渐变弱，高傲的开口：“说吧，你想同云炎说什么。”


    火地精缓了缓，才说：“太臭了……主人，这人是不是八百年没洗过澡啊？我活这么久，就没闻过比他更恶臭的东西。”


    想想刚才那味儿，火地精瞬间又有了想吐的欲望。


    “果然，你也能闻到。”云烟笑容微沉，看着前方正微弓着身，在皇家护法陪同下，恭恭敬敬引陌袅袅往大殿中走的老人。


    王冠下，他白发如雪，却并不干燥，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柔顺光滑。但最让她觉得反常的，是老人那张长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的红光，以及那异常精神的劲头。


    那张脸写满了岁月痕迹，但精气神却极其旺盛，眼神不见浑浊，亮得惊人。


    一头白发下，是瘦骨如柴的身躯。


    在他身上，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反差存在。


    而他的修为也让云烟看不透，她能感觉到对方的修为并不高，必定在武皇之下，可偏偏就像被迷雾所笼罩，无法感知到真实的修为品级。


    如今，再加上赤夜和火地精的发现，云烟越发觉得这个太上皇有古怪。


    看着前方登上石阶的人群，她悄然启动血瞳。


    紧接着，脸色顿时变了。


    谢长安第一个捕捉到她的异样，一边跟上人群，一边低声问：“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云烟低垂下眼睑，眼底血色尽褪，再抬起头来时，神色已然恢复了正常。


    她凝眸望着皇甫雄的背影，道：“小心这些人，尤其是太上皇。孩童失踪案和他脱不了干系。”


    在他的身体里，她看见的是数不尽的怨气！


    它们充斥着他的经脉、血肉。


    现在的他简直就像一个披着人皮的怨灵！


    而他身后的世家人，体内也或多或少有怨气存在，但都没有他身体里的来得浓郁。


    她刚说完，走进殿中老者忽然回头。


    猝不及防间，云烟撞上了他的视线！


    “快进来啊。”老者红得诡异的嘴唇上扬着，热情地朝她招手。


    云烟眸光一沉，随即，笑着走上台阶。


    在他的指引下，坐在了左侧早已布置好的席位上。


    对面则是皇兽王朝的人，主位是一把威严龙椅，旁边则是留给陌袅袅的位置。


    刚入座，便有宫人鱼贯而入。


    他们手捧着精美托盘，送上一份份菜肴。


    每一样菜式都十分精美，浓郁的灵气从菜肴中逸散出来。


    尤其是几道主菜，摆盘大气，美丽雕花上放置着一颗玉珠般的小肉丸，热气袅袅，裹挟着令人食欲大开的香气，扑面而来。


    “嗯？”云烟隐隐嗅出什么，辨别了一下，分辨出这味道里蕴含着多种药材，且它们只有一种用途，用以增香。


    常用在食物调味，或是掩盖压制某些丹药的苦味，方便入口。


    可通常，都只会用一种或两种增香药材，可这些菜肴，不，更准确的说，是这些小肉丸里，却用了足足七种！


    这么多的增强药材，足以掩盖住食材本身的味道，对皇宫御厨这绝对是不能容许的错误！


    她心中只觉得奇怪。


    这时，主位上，皇甫雄热情地开口。


    “这些都是本国最知名的几道菜肴，由宫中顶级御厨所做，请各位品鉴，看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各世家也纷纷附和，邀请陌袅袅鉴赏。


    陌袅袅虽然更挂念孩童失踪一事，但也不好直接拂了他们的面子。


    于是拿起案上金筷，随手夹了颗玉丸。


    丸子刚送到唇边，耳畔蓦地传来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


    “导师，别吃。”


    陌袅袅惊讶地看向云烟，见他冲自己摇头，虽然不知原因，但她还是放下了筷子。


    皇甫雄眼中的光彩瞬间暗了，嘴角那弯热情得笑容也有片刻的扭曲。


    “您怎么不吃？可是觉得不合胃口吗？”


    “孩子们至今下落不明，你说我能有心情品鉴什么美食么？”陌袅袅犀利反问。


    她的学生她了解，既然云炎出声阻止，那就说明这些东西有古怪！


    因此，她对待皇甫雄的态度，也多了几分警惕与冷淡。


    殿中氛围随着这句话，徒然一僵。


    “那是因为之前没有大人坐镇。”孟生忽然从席位上站起来，脸上堆着笑，说：“如今有大人在，我等坚信之前的事，绝不会再发生。那些失踪的孩子，也一定会找回来的!”


    皇甫雄听到这话，脸上的异色也瞬间消失。


    他端起桌上的黄金酒盏，朝陌袅袅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