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作品:《大经纪人》 “你不用担心,我们这周本来是要暗杀安夏,跟你没关系的。先提名你不过是一个靶子,到时候不会有过半数的人同意,然后我把你换下来。所以你就自己放心就好了。别告诉别人哦!”
《残酷游戏》的第九天,王意侬千恩万谢地走出房主室。
可是如果不是当天晚上就在女生浴室门口听到真相,她大概第二周就已经收拾东西回家了。
在节目组都没有安装摄影装置的死角,王意侬听到几个女生聊天。
“像她那样的,根本就不应该被选进来。”王意侬听出来是葛绘君的小跟班小吴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听不出来是谁的女生帮腔:“对啊,不知道节目组是在抽什么风。”
“不过没关系,马上就把她赶出去了。君君,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王意侬又听到那个悦耳的声音,不过这次和白天不同,这一次,那个声音轻轻柔柔,却饱含恶意:“她大概还以为自己是靶子呢。”
“哈哈哈哈。”
“这也能信?还名牌大学呢。读书读傻了。”
“长得也是,拉低节目平均水平。”
“真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戴那种眼镜。”
“嘘……一会儿来人了。”葛绘君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已经是要出局的人了。”
她当时还不知道人真的可以有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很晚都睡不着。
***
第二天,王意侬听从夏儒的意见,去和其他人做条件交换,取得半数人同意不淘汰自己,才在第二周的淘汰夜里才把自己安全保了下来。
再后来,仿佛知道王意侬晓得她的真面目一样,葛绘君根本不再试图拉拢她了。
直到她淘汰的那一周。
王意侬本来只是要回寝室拿小说而已,看见寝室里只有一个人,只有葛绘君坐在梳妆台前。她突然有些动摇要不要进去。
但王意侬没有退缩,她只是到自己的床边,从床垫里翻出来自己带的小说。
有一阵子她的个人物品常常无缘无故地消失,就连梳子、擦脸油这样的小东西都是,虽然不贵重,但找不到就挺麻烦挺搞心态的。所以王意侬后来就养成习惯,所有东西用完就藏起来。
王意侬本来准备拿了东西就走,却被葛绘君叫住。
那个一向很斯文优雅的女生,第一次露出来不加掩饰的鄙夷神色,一边用夹板弄着发型,一边冷冷地,用收音都不能收清楚的非常小的气声说:“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走到这一步。看来还真是小看了你。”
王意侬头一回听到有人说话这么轻柔,却这么恶毒。
“你以为夏儒是真心帮你吗?他不过是帮我找一个靶子罢了。这样的话,其他女生才不会嫉妒他们那么帮我。”
“不光是夏儒,还有黄郅韧,都是这样的。”
“所以你是拽个什么劲啊。”
“就连想到是和你这种人一起留到最后,我都觉得恶心。”
***
随着进入回想,三年后的王意侬眼神不自觉放空,手上动作已经是潜意识在指挥,狠狠扯下来一大块鸡肉,放进嘴里,没有任何味道的咀嚼着……
那种茫然之间,又深受打击的感觉,好像又从记忆里复活。
葛绘君。王意侬一直不曾明白,为什么葛绘君偏偏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呢?
她还说夏儒,把她立起来,只是为了做一面吸引炮火的人肉旗帜。
当时,在比赛中的时候,王意侬自己隐约之中怀疑的难道不是这个吗?
为什么夏儒会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会指点我。连带着黄郅韧也注意到她,是夏儒一次在储物间对她低声吩咐,算是夏儒背着五人盟友来偷偷指点她,被进来找吃的的郅韧看到。郅韧也走过来,一同出主意。
所有郅韧和她认识,一开始也算是夏儒的面子。
一切好的开始是因为夏儒,夏儒是一切好的开端。可是夏儒为什么帮她?那时候的王意侬想不到理由。
除非她真的是靶子,是人肉旗帜。
***
后来第73天,她离开别墅,黄郅韧追出来,说欣赏她百折不挠的表现。
她当时刚刚得知母亲已经去世的噩耗,不能集中精神,他说什么都没听进去,哭得站不住。
黄郅韧一向都有风度,在那种情况下当然扶住她。等到她稍微冷静下来,和她留下联系方式。
后来黄郅韧知道她的难处,提出来让她做经纪人,实际是帮助她。
23岁的王意侬,一开始会因为夏儒是不是真心帮自己觉得伤心。但在离开的时候,她其实都已经释然只是游戏决策而已,只是在博弈之下的理性抉择,他当然要对自己的盟友负责,那是他玩《残酷游戏》的策略。如果夏儒最后没有选择投她离开的票,才算是大失水准。
而且,想了很久之后王意侬也觉得,就算夏儒一开始是为了给葛绘君找一个靶子才帮她,也没有关系。不应该对他人抱有那么高的要求,他毕竟帮了她,重要的是他怎么做的,出发点不是那么重要。
这样想法之下,对于为什么她走的时候,黄郅韧都追出来,夏儒却没有跨过潘多拉之门的隐约的不满,也自发的消减下去了。她没有立场去要求更多。
再后来,王意侬想起来中间夏儒的各种指点,已经只有感激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王意侬已经把所有茶几上的食物都清空了。
王意侬走进厕所。她用食指刺激,开始激烈的呕吐。
神经反应,她的牙齿咬合在自己的虎口,留下一小块淤青。
呕吐之后一时力竭,坐在凉凉的瓷砖上,王意侬慢慢抬起手,按动马桶下水。她这会儿好像终于又冷静下来。
23岁就明白的道理,为什么26岁再想起来,还是会诱发自己这样强烈的反应呢。王意侬冷静之后开始思考。
不是说对人不应该有过分的需求吗?为什么想起来记忆,又回过头去感觉到委屈了呢。
但不可以沉湎于过去。
现在的王意侬已经26岁,她在自己租住的小小公寓中,有一份稳定还算有前景的工作,夏儒是她的恋人。曾经连幻想都不敢的一切,她已经得到了。
她现在有时还会觉得,自己凭什么能获得这一切呢。
尤其是,夏儒为什么会爱她呢。
到现在和夏儒在一起已经一周多,王意侬常常觉得很奢侈,像是在滥用自己未来的好运气。
他有时给她很强烈的安全感,有时又在安全感之后更加觉得奢侈,像是在享受本来不该自己获得的一样东西。总觉得,运气会有用完的一天。
他那么好。光是智慧就令她望尘莫及。而他情绪那么稳定,处事那么妥帖,连摄影棚的清洁工都能和他聊上几句,胡大爷都问起他。拥有很多人的仰望和钦佩,也让她从心眼里觉得欣赏。更别提他家庭的背景,他在美国任教授的父母,他的军官爷爷。他身上却一点傲慢骄纵之气都没有,更加难得。
这么好的夏儒,让王意侬不敢想与他白头。
但幸好王意侬也有一份坚韧。总有一天好运气会用完,既然这样,也还是要好好过现在。该做的工作也得做。也不能随时随地想着他,沉溺于他,怠慢了正事。
她扶着马桶慢慢站起来。台本要看,策划要做。
手机铃声想起来,王意侬走回客厅,接起来:“开门,意侬。”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怕影响到邻居,没有敲门,打的电话。
王意侬回到厕所,用水冲掉了嘴巴里的酸苦。她检查了一下,还好没有弄脏衣服,可以开门。
她看见穿着很随意的夏儒,拎着一只小口袋,身上还有夜间行路留下来的星夜点点凉意。她抑制不住的觉得开心:“你怎么来了?”
夏儒黑瞳沉沉,看她一眼:“还没有弄完?”
“快了。”其实台本才看到一半,“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夏儒没有说话,细长的眼睛再看她一眼就别开。
如果仔细看,大概能看出来他别扭的表情中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
但王意侬没有细看,反而是想起来没有拖鞋,是该准备一双的,“你困不困?”
“你说呢。”没什么好气地。
她被堵了一下,瞪他一回。他在外面说话从来不这样,对着王意侬,才会偶尔流露出不讲道理的一面。
但看在他这么晚过来的面子上,王意侬不和他一般见识。
“洗漱过了没有?”
夏儒点点头。
“有睡觉的衣服吗?”
夏儒又点点头。
王意侬想起来刚刚通电话的时候,他好像就在床上,怎么又换好衣服走路来她这边,这么折腾干嘛。
难道是他睡不着了,过来找她。王意侬这才明白过来,知道夏儒刚刚的别扭是为了什么了。他大概是不好意思嘛!王意侬有一点恍悟,又有点偷偷的开心。
但想到葛绘君,又隐隐的沉下去。
等到夏儒去用厕所,王意侬才突然想起来,刚刚呕吐不知道有没有溅到旁边!
汗毛立刻倒立!别让他看见了啊。
别叫他又知道她一个缺点。
王意侬紧张起来。夏儒等了挺久才出来,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的说:“我先进卧室了。”
夏儒刚一进卧室,王意侬就进厕所,她把周围仔仔细细看了一圈,一点飞溅的痕迹都没有。
运气这么好,这一次还好没有弄在外面。王意侬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没有注意到挂在一旁的清洁的小刷子,一滴一滴向下淌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