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事败 一更

作品:《清穿咸鱼宜妃的卷崽日常

    佟佳氏见宜妃神色有些恍惚,一把握住她的手,紧紧捏着,“我们也不一定完全会……但是眼下的局面,大部分的人必须留在宫中,不然大清就完了,若是……若是叛军真的攻打进来了,趁乱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疼痛暂时将郭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扯了扯嘴角,完全笑不出来,罢了,也不需要笑。


    她紧紧捏了捏手,强行镇定下来,还不到最坏的时候,只是做好万全的准备而已。


    “到时候若是愿意的话,胤禟也可以跟着胤祚一起。”皇贵妃说道。


    “多谢姐姐。”郭宜真心实意地说道,“你可与胤祚说了?”


    皇贵妃摇摇头,不到临行那一刻,一切都只是准备而已,她心中还有一丝的侥幸,希望这些准备都用不上。


    从皇贵妃的宫中出来,郭宜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比惠妃就强那么一丁点,她的脚步虚浮,如同踩在棉花上,浑身无力,若非堇姑姑搀着她,她只怕是瘫坐上好一会。


    贵妃钮祜禄氏也差人递了消息过来,说要是愿意的话,胤禟可以和胤?一起离宫。


    郭宜统统没有答应,她儿子,托付给谁都不安心。


    “额娘,你最近不开心吗?”胤禟磨磨蹭蹭溜到了宜妃的身边,仰着头说道。


    “怎么了?”郭宜将儿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


    “额娘的眼神不对劲。”胤禟说道,五哥哥也这么觉得,说额娘的眼神像极了当初五哥哥要去昭仁殿进学的时候,难道说自己也要搬去阿哥所了吗?


    才不要呢!


    “哪里不对劲了?”郭宜轻笑,点了点胤禟的额头,屁大点孩子就知道眼神不对劲了?


    “说不出来……”胤禟纠结了半天,贫瘠的词汇量限制了他的发挥,最后只是挫败地摇摇头,“但是可以感觉额娘不开心。”


    郭宜捏捏儿子的脸颊,正欲说什么,从外面腾腾散步回来的胤禌瞧着哥哥独宠额娘的宠爱,立马迈开小短腿,百米冲刺扑进了额娘的怀中,张手,“额娘抱抱,抱抱。”


    好吧,都是自己的崽,郭宜只能伸手把人圈进来,被这么一打岔,刚刚沉闷的氛围倒是消散了不少,郭宜道:“额娘有个秘密任务要给你。”


    “什么任务?”胤禟一听到小秘密之类的,情绪就激动起来了,耳朵也竖得高高的。


    “额娘把胤禌交给你保护好吗?”郭宜说道,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同儿子说,我们现在要颠沛流离了,我们要生离死别了,我得将弟弟托付给你。


    每一句话在心中辗转千百遍,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好像一张口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她的咽喉。


    “嗯嗯。”胤禟点点头,小手拍拍弟弟的肩膀,煞有介事地说道,“你以后就归我管了。”


    胤禌乐呵呵地,全然没有半丝神伤。


    “弟弟归我管了,我归额娘管。”胤禟转头说道。


    “是,是,你归额娘管。”见着孩子的笑脸,郭宜心中的愁绪也被冲淡了几分露出近日以来的最为真诚的笑容。


    胤禟嘿嘿一笑,心满意足由着弟弟抓着自己身上的小玉佩。


    “到时候呢,你就带着胤禌出宫去玩上一段时间,你不是总想着出去玩吗,这次正好。”郭宜说道,就让胤禟觉得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宫吧。


    “那五哥哥、七哥哥去不去?”


    “他们还要进学,不能去哦。”郭宜说道。


    “额娘呢?”


    “额娘也不去,所以才要拜托你照顾十一啊。”郭宜心中又泛起了万千的感慨,忍不住摸摸儿子脑袋。


    在这一连串的问答中,胤禟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就我和十一弟吗?”


    郭宜点头。


    “那我们要去哪里?”胤禟问道,“丰泽园还是农庄?”


    “农庄吧,去和昭明哥哥一起玩两天可好?”郭宜说道,“但是不许玩水知道吗?”


    “额娘……”胤禟皱了皱鼻子,“是不是和叛军有关啊?”


    郭宜没想到胤禟能猜到这儿,很快就反应过来,“禟禟猜到了啊,最近宫中因这事儿闹腾得很,所以就想让你带着胤禌出去玩。”


    胤禟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毕竟只是小小的人类幼崽,哪里想得到更深远的东西,“但是我不想跟额娘分开啊。”


    这话简直就是对着郭宜的心口开了一枪,她心口刺痛,那疼痛顺着心脏朝上蔓延,刺得太阳穴生疼,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额娘也不想跟你分开呢。”郭宜说着,泪珠从眼眶里毫无预兆地滚落,砸在了衣服上,氤氲出两点深色。


    胤禟被额娘的眼泪吓了一跳,随后直起身子,用小手在额娘的脸上胡乱擦着,“额娘,别哭,禟禟哪里都不去了。”


    胤禌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额娘,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郭宜深吸两口气,将哽在喉头的酸涩咽了下去,又有几分不好意思,“额娘……只是有点情绪反应大了。”


    胤禟伸手轻轻拍着额娘的胳膊,弟弟难过时候,他就是这么安慰的,很有效果呢。


    被儿子这种幼稚的安慰打动了,郭宜捏着帕子一时间哭笑不得,刚刚的话题已经不合适继续下去,就先搁置一边,就等到,等到不得不面对那天,再说吧。


    皇贵妃那边得空之后,让人把胤褆身边的人都审问了一遍,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娘娘,出大事了。”庆嬷嬷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惊慌。


    皇贵妃抬头,睁开正在闭目养神的眼睛,声音中掩盖不住的疲惫,“怎么了?这么慌张?”


    庆嬷嬷进来后,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大阿哥身边有个人是老爷的人。”


    老爷?阿玛?


    皇贵妃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怎么会?你可打听清楚了?”


    “确实无误。”庆嬷嬷说道,“老爷买通了这个人,让他盯着大阿哥和太子的一举一动,他怕娘娘怪罪,先把关系抖搂出来了,想求娘娘饶他一命。”


    “他疯了不成?”皇贵妃的脸上难言惊愕,“大阿哥此番离宫可有他的原因?”


    “那人否认了,只说自己负责挑拨太子和大阿哥的关系,并没有撺掇大阿哥离宫,说大阿哥离宫多是卫氏那边的手笔。”庆嬷嬷说道,“娘娘,这人怎么处理?”


    皇贵妃起身,在殿中踱了两步,“除了你,此事可还有别人知道?”


    “没了,那人嘴紧,没敢说出去。”庆嬷嬷说道。


    “那……那处理掉吧,不能让皇上知道这件事。”皇贵妃站定,伸手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庆嬷嬷点头,“那老爷那边……”


    “去请伯母进宫。”皇贵妃说道,此时召外命妇进宫并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是对比起自己阿玛干的糊涂事儿,简直不值一提。


    她能猜出来阿玛为什么挑动大阿哥和太子的纷争,是为皇后之位,但是事情一旦暴露出来,那所有人都完了。


    等到完颜氏进宫的时候,庆嬷嬷把人给处理了,寻了个偷窃大阿哥财物的理由,将人关进了慎刑司,那人还以为这是条生路,没想到走的是条黄泉路,被勒死的时候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完颜氏与佟佳氏这个侄女并不熟,听说要请自己进宫,心中不免忐忑,倒是佟国纲依旧淡定,让她与佟佳氏好好沟通。


    故而,见到满脸的忧愁与疲倦的佟佳氏,完颜氏心中一紧,“娘娘最近可还好?”


    佟佳氏没有说话。


    完颜氏心中更加紧张了,抿了抿唇,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算好吧。”佟佳氏说道,“不知我阿玛近来如何?”


    “挺好的,家中一切安好,娘娘不必忧心。”完颜氏斟酌着说道。


    皇贵妃对着庆嬷嬷挥挥手,让她退下去在门口守着,这才道:“这两日宫中动荡,大阿哥与太子闹腾得厉害,本宫细查之下,竟然有人污蔑是受佟佳氏一族的人请求挑拨太子与大阿哥关系。”


    完颜氏听得脑子一阵阵轰隆隆,起先以为真是人污蔑,随后就想到了,这要真是污蔑,皇贵妃何必请自己进宫,调查之后昭告众人不就好了?


    再联系到皇贵妃张口就问了佟国维,完颜氏心中浮现一个不好的出揣测。


    但是,她不敢说出口,“臣妇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咱们佟佳氏与皇上向来是一心的,怎么可能犯下此种错误?”


    皇贵妃了然,看来伯父并不知道这件事,那就是阿玛自个儿的主意了,这可真是自掘坟墓。


    “索性本宫已经将人处置了,以后万不可再出这种谣言,实在是诛心。”皇贵妃说道。


    完颜氏听出来了,这是说人已经处理掉了,她微微松气,这才发现后背濡湿一片,“有劳娘娘操心了。”


    “你我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皇贵妃说道,该提点的都已经提点了,只盼望没有其他的纰漏。


    双方进行了友好的交流会谈,皇贵妃提道:“嘉佑先前说想郭罗玛法了,到时候有机会就让胤祚陪她走一趟。”


    将皇子送出宫这件事算是半公开的秘密,完颜氏一下就明白了皇贵妃的意思,是要将六阿哥和嘉佑送出去吗?


    可是……


    “六阿哥年幼,要不还是四阿哥陪着嘉佑?”完颜氏说道,佟国纲是这么同她说的,对比一个有过疯病的六阿哥,四阿哥显然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事是本宫同因胤禛商议过后决定的,这些烂摊子总是要有人收拾的,免得皇上怪罪下来,咱们连个求饶的余地都没有。”皇贵妃说道。


    她明白佟国纲的意思,要是叛军真的攻破京城,佟佳氏就会拥护太子或者某位皇子逃离京城,甚至于登基,相比较胤祚,胤禛更合适。


    但是,胤禛自己不愿意,皇贵妃也没有办法。


    况且,佟国维做了这种蠢事,她再让胤禛离开,岂不是坐实了佟佳氏早就有不臣之心,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完颜氏只是听了佟国纲的话,前来传个信儿,谁知道,事情变幻莫测,到了这种地步。


    “你不用担心,回去同我伯父就这么说,他会懂的。”佟皇贵妃说道。


    完颜氏点点头,她确实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得匆匆回去,将两人对话完完整整地转述给佟国纲。


    佟国纲一听,脸都黑了,气得如同耕了十亩地的老牛,胸膛剧烈地起伏。


    完颜氏在一旁胆战心惊。


    佟国纲咬着牙,“他是想我们都死吗?”


    这个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完颜氏大气都不敢出。


    佟国纲背着手在屋子里面踱了两圈,忽然一伸手拿了挂在墙上的马鞭,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