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见面

作品:《重生后,娘娘揍服死对头皇子

    这个清晨,注定是不平静的,它拉开一个序幕。


    晏桃,第一个女状元诞生在景国的历史上。万家面子被驳,京城知府官职被罢,流放。一夜过去,每家每户的门都紧闭,为官入朝的每个人都提心吊胆。对政治气氛敏感的,拉着夫人的手,看向外面泛着鱼肚白的天,面色忧虑深深,“这京城的天啊,要开始变了。”


    苏慕安不想见他,那个自己血缘上的父亲。


    但没有选择的余地。屋内,他盯着桌上宫里送来的密信沉默不语。他约他今日在京城边缘的小院一见。


    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情绪,苏慕安只想回避。他清晰地认知到,没有一意孤行曝光他是皇家血脉,对于景雍筠,那个专横独断的人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可这对于苏慕安来讲,并不是什么值得他感激的。


    他不愿去见他,却也只能去见他。


    俊杰拿了一件厚厚的狐裘,披上苏慕安的肩头。


    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苏府侧门的门口,乌黑车顶,寂静的马夫和拉车的马。一切都压在俊杰心头,压抑地说不出话。


    扶着公子上了马车,俊杰坐在马夫的另一侧。一向碎嘴子的他一路上一言不发。


    淅沥沥的小雨中,马车走在空荡的青石板路上。苏府的牌匾在雾蒙蒙的雨中越来越小,悄悄站在门后的苏正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马车一路向南,到一个靠着湖的竹子做的院落门口停下来。


    俊杰跳下来,再把公子从马车上扶下来。站在门口,无人迎接,但苏慕安很明确地知道,看似一人没有,实则处处是人。


    推开竹编的小门,俊杰跟在苏慕安后面进了院落。一宦官模样的人站在门口,让他们过去。


    苏慕安带着俊杰径直就想进门,却被公公伸手拦住两人的去路,他笑眯眯地,看不见眼睛,低首轻声道,“公子,您一人进去吧。”


    苏慕安瞧了眼紧闭的门扉,又看了眼横在眼前的手,终于妥协,把狐裘脱下来,交给俊杰。在他极其担忧的眼神中,苏慕安推门迈步进去。


    见一男子身形高大地站在窗户前,窗户大开,苏慕安从那里看过去,看见了辽阔的湖面,偶尔有飞鸟从湖面掠过。


    一阵冷空气呛进鼻腔,苏慕安手抵着鼻尖,没忍住咳嗽了一下。


    窗前的人被这一声咳嗽惊动,转过头,伸手把窗户关紧。


    最后一眼,苏慕安看见一只独行的鸟坠至湖面,疯狂挣扎。


    收回目光,苏慕安低头行礼,声音浅淡,“臣子拜见陛下。”


    听到这声毫无感情的拜见,景雍筠的心不受控制地一冷。但这也是应当的,毕竟他们有数十年没见过了。


    他带着点为人父的小心翼翼,“坐吧,身子是一直这么不好吗?”甚至亲手给苏慕安倒了一杯热茶。


    苏慕安不知怎么回话,说不是,然后告诉他,这是你后宫里那个万贵妃弄的?


    当然不可能,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年近半百的男人笨拙地拿起茶壶。他甚至不知道不能碰到茶壁,被烫到了,也只是蜷缩下手指,没吱声。


    接过茶杯,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地放在暖玉的茶杯上,白到辨别不出到底哪个才是玉做的。


    “嗯,年少时受了寒气。”苏慕安看着茶杯里升腾起的层层雾气缓声说道。


    “哦。”景雍筠作为景国最尊贵的人,几十年没有主动挑起话题,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和气氛,尴尬地应了一声后,屋子里便陷入寂静。


    苏慕安心里是恼怒的,他恼怒在希望自己不在意那个所谓的父亲,却现在又是仗着他对自己的愧疚来做事,好像是小朋友在无理取闹。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无理取闹的资格。


    但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黑发丝丝缕缕垂在胸前,细长的眉眼不曾抬起。


    上位者的耐心总是有限的,即便是有愧疚。


    “你应该知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想必苏正已经和你聊过了。”景雍筠低沉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在他耳畔,苏慕安点头,却依旧没说话。


    这在景雍筠眼里是一种无言的拒绝。他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似乎能找到记忆里童年时的相似之处,又似乎是全然陌生的。


    讷讷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却只撂下这么一句冰冷的话,“你想清楚了,给我传信。”


    就起步离开了。没有耽搁,可能是受不了这种尴尬的宛如陌生人的气氛,或者是其他原因。


    竹屋外,马车踢踏踢踏踩着松软的泥土,慢慢远离。刚才还因为人太多而拥挤的竹屋一下子安静下来。


    苏慕安还是坐在原位没有动弹,甚至于搭在茶杯上的手指都没有移动半分,直到它变得比手指的温度还要低。


    俊杰怀里抱着狐裘大衣在门外安静地等,时不时向那紧闭的竹门投去几抹担忧的目光。但还是安静地等着,没有开门进去或者催促的念头。


    他知道,公子需要安静地待一会,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放假的时间已然结束,学子都纷纷回到明新书院。


    叶琼华没回也家,是直接从长公主府走的,晏桃还来送了她。


    “我本来想着等我科举及第就把秋儿赎回来,现在看来,在你那儿也挺好的。”她看着叶琼华,眼波涟涟,全是信赖。


    叶琼华没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晏桃的手。其实秋儿的卖身契她早就毁了,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在这么多年的陪伴中已经变成亲人。


    她舍不得秋儿,但也尊重她的选择。


    “也不知道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非不跟我走。”虽然这么说,但她瞧向叶琼华的眼神戏谑占了大部分。


    叶琼华心里暖暖的。


    在婢女的扶持下登上马车,晏桃看着她的背影,没想到这将是今年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