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

作品:《重生在蒙冤前

    第101章 第 101 章


    殿外, 几处角落里探着一些可疑的脑袋,眼睛都亮晶晶的,兔二扛着大刀坐在屋顶, 将底下一切收入眼底,不屑的摇摇头。


    这?几个又在作死了。


    殿下与姑娘就是小打小闹, 又没真做,这?种墙角听起来?有什么意思?


    要听,也得听洞房那夜才刺激。


    不出兔二所料,约莫半个时辰后, 殿门打开,那几个刚要撒腿就跑, 太子的声音就响起:“滚出来?!”


    廊下的长福闻言一怔,还不待他开口, 就见几个耷拉着脑袋的身影从各处角落现身。


    长福唇角一抽:“……”


    合着都跟这?儿听着呢。


    褚曣冷凝的视线扫过几人, 咬牙道:“一百圈, 负重!”


    几人恭声应下。


    殿门再次合上,兔二无声一叹,摇摇头,一双瞧谁都媚眼如丝的眼中, 闪过几丝寂寥。


    这?几个蠢货啊,还是小一看着顺眼。


    昨夜, 殿下让小一带了八个暗卫往北去寻沈凌的死士和?铁甲军, 也不知他此时到了哪里, 不知他何时才会归。


    旁人她一逗脸就红,没什么趣味, 只有小一,她使劲浑身解数, 他也不多看她一眼,啧啧,得劲!


    他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不然,她的人生就失去了乐趣。


    _


    卫蓁听得外头的动静,脸红成一片,又羞又恼,她飞快的整理好衣裳,气?的咬牙切齿。


    他明知有人偷听,还使了劲的欺负她!


    太子一回来?,就对上卫蓁怒气?冲冲的视线。


    他也不觉心虚,大咧咧走过来?强行将人抱在怀里,解释道:“正在兴头上,便是发?现了也没法抽身。”


    卫蓁虽知力气?不如他,挣扎不过,但心中气?恼太甚,还是用尽全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蓁蓁啊,你再动,就又要委屈你了。”


    太子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


    卫蓁霎时就停住。


    她的手心到现在还觉得滚烫灼热,那样的事,她万万不想再来?一次了。


    “这?样才乖。”褚曣低低一笑,咬了咬她的耳尖:“再敢与裴骆安私下来?往,孤保证,下次就不是用手了。”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和?着那低哑的声音,卫蓁的身子软在了他的怀里,她暗骂自己没出息,应的却?很干脆。


    “知道了。”


    同时,她的思绪不可控的跑偏,不用手,那要用哪里?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闪过一瞬,就让她的脸又滚烫起来?,她羞愤不已的将脸埋在了太子怀里。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这?都在想些什么啊!


    太子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俯首低笑着问:“蓁蓁是在想,除了手,还能……”


    “殿下!”


    卫蓁连忙抬手捂住那张讨厌的嘴,只恨不得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看着怀里似要钻进他身体?将自己藏起来?的人,眼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轻轻在她掌心吻了吻,那只手就立刻收了回去。


    他紧紧搂着她,淡黄色的衣裙被他的玄袍完全覆盖,才又低头道:“想知道,孤告诉你啊。”


    “不想,你闭嘴!”


    “比如,这?里,还有…这?里…”褚曣的指尖从她的唇一路往下滑,偶有停滞,直到落在她腿间。


    卫蓁整个人都被禁锢在玄袍之中,被龙涎香紧紧包裹,躲无可躲,被迫让那只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


    “殿下…”


    她的气?息逐渐不匀,眼神?也渐渐迷离,实在受不住了,只能抓着他的衣襟求饶,但出口的声音却?变成了轻吟。


    “嘘!”


    太子的唇贴过来?,温柔的堵住她:“他们耳力非比寻常,听得见。”


    卫蓁已然忘了人已经被赶走,竟真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停止,卫蓁裙间松散,那种陌生的恍惚,难以?言说的愉悦让她微微颤栗着。


    “喜欢吗?”


    太子将她圈在怀里,一边安抚着,一边问。


    卫蓁本就觉得万分难为?情,听他这?一问,人都快要羞的晕厥过去了。


    这?个登徒子,他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这?些!


    “是不是在想,孤从哪里学来?的?”


    卫蓁紧紧闭上眼装死:“……”


    “从孤知道你与人同奏一曲,就叫人搜罗了好些画册来?。”


    “看来?孤天赋异禀,学的很不错。”


    卫蓁只当自己聋了。


    之后好半天,太子都没再开口,卫蓁才总算慢慢地缓了过来?。


    “婚期选了吗,定在何时?”


    卫蓁没好气?道:“祖父说让父亲母亲做主,我还不知晓。”


    祖父说得对,就应该再等个几年!


    褚曣漫不经心嗯了声,拿了她的手指把玩:“要是太久也无妨,正好,我们就将方才说的都先?试一遍。”


    想到方才这?人口中无法入耳的话,卫蓁的脸砰地又红了:“……”


    她气?的牙痒痒,却?又奈何他不得。


    他那张脸不光好看,还刀枪不入,厚到没边!


    “应该不会太久。”


    罢了,这?种事上,还得要能屈能伸。


    褚曣满意的在她额上吻了吻:“那便好。”


    秉着犯病中的太子不能惹的道理,卫蓁即便恨不得一脚将人踢下去,却?还是在接下来?表现的十?分乖顺,太子说什么,她都温温软软的说好。


    “大婚次日,我们在金衣楼住。”


    “好。”


    “那晚,你穿那件金缕衣给孤看。”


    “好。”


    …


    太子炸开的毛被彻底捋顺,他终于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看着窝在他怀里乖巧可人的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徒然一笑,道:“那小册子诚不欺我也。”


    卫蓁不解的望向?他。


    太子低头,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了句,声音极小,只隐约传来?:“那上头说…就乖…这?还没…”


    卫蓁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羞赧,再次爆发?。


    她盯着他半晌,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推开离开了榻。


    流氓太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他只会得寸进尺!


    褚曣没再强行留人,顺着她的力道往后仰去,因笑得太过开怀,胸腔不停的颤着。


    闹得差不多了,也终于说到了正事上。


    但卫蓁始终保持着离流氓三步远的距离,


    “宋大人进奉京狱是殿下安排的?”


    褚曣懒懒的靠着椅背,边批折子边答:“蓁蓁聪明。”


    “陛下龙体?可无碍?”


    褚曣笔锋一顿,看着满桌的折子面色微寒:“装的。”


    卫蓁心中虽早已确定,但此时得到证实还是松了口气?。


    因在前世,陛下因阆王府出事大受打击,没等到太子回京,所以?她在听到陛下病情加重时,很害怕这?一次仍会发?生这?件事,只是人换成了宋淮。


    所幸,都无碍。


    “御史台那几位大人?”


    褚曣冷笑道:“死的都是沈家的人,其他人关?在别处,他动不到,只能向?自己人下手。”


    卫蓁听明白了。


    从宋淮在宣政殿外抓人,且带走裴骆安开始,就是在布局了。


    宋淮这?几日疯了似的抓人,本就惹得朝堂上下不满,若这?么多人再死在重刑下,那些不满就会立刻爆发?出来?。


    这?样的罪名落下,宋淮难以?脱身。


    只是,这?些可都是沈家的爪牙,沈峪文竟也舍得。


    “没想到御史台也有沈家安插的人。”宋淮大肆抓人,是怀疑御史台有问题,请君入瓮。


    褚曣:“宋淮是从五年前那场大战后才进的御史台,在这?之前十?余年想要安插眼线进去,不是什么难事。”


    “沈峪文很聪明,这?些眼线埋的极深,平日与沈家从不来?往,身份也都没有任何疑点。”


    卫蓁听得暗暗心惊。


    若是这?样,恐怕就不止御史台不干净了。


    “沈峪文就不怕这?是一个套?”


    褚曣扔下一本奏折,看了眼卫蓁,勾唇道:“因为?…诱惑太大。”


    卫蓁不解的望向?他。


    “宋淮的身份特殊,十?几年前就因为?他朝堂不宁,若是沈峪文知道宋淮有可能还在皇家族谱上,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褚曣但。


    “宋淮一出事,父皇与我必定要全力保他,樾州来?的臣子即便心有不满,也会向?着父皇,但前朝的必定要大闹一场。”


    “毕竟,宋淮抓得人中有两?位状元,且都出自前朝臣中,更有声望极大的裴家。”


    “裴老爷子学生遍布天下,这?要是闹起来?,也就与阆王府与齐家相争的阵仗差不多了。”


    “再有齐沈两?家婚约,沈家就等于是拉拢了裴家齐家,要是这?时,再爆出宋淮皇子的身份…朝堂必要大乱,若外乱再起,孤离朝,在朝堂鸡犬不宁,臣子对父皇多有不满时,沈家拿出玉玺,铁甲军再回奉京,沈凌复国就轻而易举,啧啧,如此诱惑,沈峪文会忍得住?”


    卫蓁眼神?微亮盯着太子。


    这?步棋,他可是走的太漂亮了!


    不过…


    “殿下将宋淮的身份透露给沈家,那这?件事是不是很快就会公之于众,宋大人知道吗。”


    “孤跟宋淮说,这?只是个计策。”褚曣摇头:“沈家那边也没有透的太实,沈峪文只是起了疑心。”


    仅仅是有疑心,沈峪文就能这?么快的找到突破口,此人的心思手段可见一斑。


    不对…


    卫蓁眯起眼看向?太子。


    “这?个局不是从宣政殿外开始的,而是从齐沈两?家大婚那日。”


    褚曣回望向?她,挑眉:“这?么快就发?现了。”


    卫蓁:“……”


    合着她那时的担心都是白费的。


    宋淮向?来?是运筹帷幄的,突然发?疯得有个理由,齐云涵就是那个理由。


    他抓走沈凌,是为?了阻止沈凌齐云涵大婚,宋淮喜欢齐云涵很多年,这?是沈家心知肚明的事,所以?他们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宋淮之后那般急切的针对沈家,是不想让沈凌从御史台出来?,与齐云涵成婚。


    如此,沈峪文才会卸除一些防备,冒险动手。


    但,为?何不将这?些告诉她。


    “大婚是宋淮布的局,沈凌进去了孤才知晓,孤只是后来?用宋淮的身份又多添了几笔,且那时也不知道沈峪文会不会上钩,所以?才没同你说。”褚曣似是看穿了卫蓁的想法,随后道。


    卫蓁倒也没真生气?,顿了顿,问道:“御史台都有人渗进去,奉京府也并不安全,宋淮在里头会有危险。”


    她在那里头,可是受尽了苦楚。


    褚曣:“他的饭菜由兔二亲自送,奉京府也有孤的人,出不了事。”


    卫蓁闻言遂放下心。


    接下来?,就等着沈凌自投罗网了。


    “孤突然想起一件事。”


    卫蓁抬眸望去:“何事?”


    褚曣:“孤已经很久,没有给他们改名了。”


    卫蓁:“……”


    太子低眉沉思片刻,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唤来?长福:“今日阳光明媚,孤心甚悦,遂给他们改名为?,琴。”


    卫蓁:“……”


    这?茬怎么还没过去!


    长福颔首应下后出门,望着阴云密布的天:“……”


    殿下这?醋,快将东宫淹了。


    第102章 第 102 章


    卫蓁出东宫时, 已近黄昏。


    十八跟着她一道走的:“二?姐近日要顾着奉京府,所以?这段时间,还是由我跟着姑娘。”


    眼看风雨将至, 即将迎来一场硬战,卫蓁自然不?会拒绝, 看向她的左臂:“嗯,你的伤如何了?”


    “无碍的。”十八摇头?。


    “殿下已经许久未给我们换过名字了,琴十八,听着好像要比兔十八威风一点。”


    “不?过, 想来这个名字也用不?了太久。”


    卫蓁看向她:“为何?”


    “嗐,殿下取‘琴’这个字, 不?就是吃醋吗,可殿下天?天?对着我们这帮人, 那就等于时时刻刻在提醒殿下姑娘与裴大人合奏过?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琴十八一手托着腮, 一手伸出三根指头?:“我猜啊, 这个名字用不?到三天?。”


    卫蓁:“……”


    她还没有将那首曲子学会,可太子醋意着实太大,她也实在不?大敢去找裴骆安了。


    看来,只能要来琴谱, 找琴师学了。


    不?过现在东宫与裴家在外人眼里关系紧张,她倒不?好堂而皇之的上?门去借曲谱了。


    卫蓁想了想, 朝琴十八道:“十八, 我想请你去趟裴家。”


    琴十八眼睛霎时瞪的溜圆:“姑娘, 我们才从东宫出来呢,这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


    卫蓁没好气道:“想什么呢!”


    “我是想问小裴大人借一琴谱, 眼下这形势不?好亲自上?门,便请你走一趟。”


    琴十八为难的望着卫蓁。


    “姑娘, 这琴是非学不?可吗…”


    她可不?敢帮忙撮合姑娘和小裴大人啊,殿下知道了非得打死她不?可。


    卫蓁静默片刻:“…这首曲子有安眠之效,或可缓解殿下的睡眠,十八觉得,是不?是非学不?可。”


    琴十八耷拉着的脑袋一下子就抬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姑娘…那行,我送姑娘回到阆王府了就去裴家。”


    “好。”


    卫蓁笑了笑。


    “殿下这醋可算是白?吃了,不?过姑娘,你为何不?告诉殿下。”


    卫蓁:“我不?确定是否对他有用,等学成试过有用了再同?他说。”


    琴十八似懂非懂的点头?:“好叭。”


    _


    汤家


    近日朝堂不?安,大理寺先?后有好几位大人缺职,一众人忙的脚不?沾地,汤裎拖着一身?疲乏回房,重栩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临到院中,汤裎停下脚步,看向重栩:“你若再不?说,我便回房了。”


    重栩一愣,随后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公子看出来了。”


    汤裎:“你这一路拳头?紧握,眼神闪烁,想看不?出都难。”


    “说吧,什么事??”


    重栩松开无意识紧攥的拳,深吸一口?气,道:“前几日,县主托奴才查一桩旧事?。”


    “有难处?”汤裎道。


    重栩面色沉着的点头?:“嗯。”


    “奴才不?知该如何回禀。”


    汤裎了然:“我知道了,我会去同?县主说。”


    “还有,你的奴籍已经销了,以?后莫再称奴。”


    重栩拱手应下:“是。”


    他踌躇的立在原地,脸色却依旧没有缓和,汤裎见此,便没急着进屋,静静的等着,果然,半晌后,重栩似乎有些艰难问道:


    “公子,刺杀宋大人的案子,小沈大人真的是被冤枉的?”


    这个问题倒是出乎汤裎的意料,他看向重栩紧绷的面色,和又攥紧的双手,顿了顿,道:“这个答案对你很重要?”


    “是。”重栩郑重点头?:“很重要。”


    汤裎微微皱了皱眉。


    重栩何时开始关心起沈凌?


    他抬眸看了眼四周,还未开口?就听重栩道:“公子放心,四下无人。”


    汤裎又是一怔。


    重栩只会些拳脚功夫,在魏家时还请十八指点过,但也仅仅是比之前好些,他何时长?进至此了?


    汤裎按下这个念头?,声?音低沉道:“不?是。”


    重栩猛地抬头?看他,似是不?敢置信般,固执的再次询问:“小沈大人,不?是冤枉的?”


    汤裎眼神微凝,片刻后才道:“县主确定,真凶就是他。”


    话落,汤裎清楚的看见重栩眼里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肩膀也随之耷拉下来,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就连脸上?那道疤竟都带着几分悲伤。


    汤裎拧眉:“你……”


    重栩飞快偏过头?,强行将心中的情绪抑制下去,声?音沙哑道:“公子,县主所托之事?,我已有了眉目,我会找时间去回禀。”


    汤裎沉默片刻,嗯了声?:“好。”


    “那我先?告退了。”


    重栩走的很快,眼眶微微泛着红,却不?知是因?何而起。


    踏过转角,他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正着。


    吴姨娘很快发现他的异常,正要开口?,就被他用力的抱住。


    吴姨娘吓得面色一变,忙扫视周围,见无人看见才微微放松,轻声?问:“出了何事??”


    重栩闭上?眼,未有言语。


    “我们的事?阿裎还不?知晓,此处人多眼杂,叫人看见不?好,去我屋里再说。”吴姨娘温声?道。


    重栩没有拒绝,无声?的松开她,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而转角处,汤裎面色平静的折身?回了房。


    他若不?知,怎会急着给重栩销了奴籍。


    可眼下看来,重栩不?是那么简单。


    _


    屋内烛光闪烁,香炉中升着缕缕青烟。


    吴姨娘看着对面佝偻着身?子将脸埋在手中的男人,替他倒了杯水递过去,柔声?道:“出了什么事?,可愿同?我说?”


    重栩抬起头?,在烛光下,神情满是悲凉。


    吴姨娘也不?催促,只默默的陪着他。


    好半晌,重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才抬头?看向吴姨娘:“环娘,若旧主与新主兵刃相见,该如何自处。”


    吴姨娘身?子一僵,错愕的看着重栩,好半天?才回神:“县主与阿裎……”


    “不?是。”


    重栩摇头?打断她。


    吴姨娘身?子一松,心落了回去。


    旧主新主,她下意识想到的是县主与阿裎,还以?为二?人起了嫌隙。


    不?是便好。


    可若不?是…他所谓的旧主,又是谁?


    对上?男人苍凉的目光,吴姨娘没再细想下去,她道:“既是旧主,便是过往。”


    “不?过,我不?知全貌,也不?好做评判,跟着自己的心走便是。”


    “环娘,我同?你讲个故事?。”重栩复低下头?,好一会儿又开口?。


    吴姨娘下意识握紧手帕:“你说。”


    “有一人本为一家家仆,终生只能忠于主家,但有一日,因?不?可抗的原因?与主家离散,本以?为主家无人,便隐去身?份和在主家所学一切,自讨生活,可突然有一天?他却发现,主家还有一位公子活着。”


    重栩徐徐道:“可这时他已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本想着,自己的存在或许于公子而言已是可有可无,所以?就当?做什么也不?知晓,想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下去。”


    吴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她又压了下去,声?音微颤:“然后呢?”


    重栩抬头?看向她:“可他没想到,公子竟然与杀害主家,杀害他亲人和无数同?伴的凶手,成了盟友。”


    吴姨娘越听心跳越快。


    她虽然没有太理解这其中交错,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所说的这个故事?,不?简单。


    “环娘。”重栩停顿了许久,才继续道:“我还从未同?你说过我的真实身?份。”


    “等等!”吴姨娘急声?打断他,盯着他,轻声?问:


    “若我知道了,会改变现在的…生活吗?”


    重栩偏过头?,好一会儿后才道:“我会尽力维持。”


    吴姨娘抿紧唇瓣,深吸一口?气,道:“你说。”


    重栩目光炯炯盯着吴姨娘,脸上?那道刀疤在烛光下,格外清晰。


    “环娘,我出身?铁甲军。”


    吴姨娘手中的帕子掉落,她却浑然未觉,呆愣愣看着重栩。


    第103章 第 103 章


    冬月的奉京, 已很有些寒凉,早晚间更是?冷的刺骨。


    卫蓁从?马车上下来,迎面便扑来一股凌凌寒风, 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冬尽忙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手炉:“今年格外冷些, 姑娘可莫要受凉了。”


    卫蓁现在每日在兵器阁习枪法,体魄硬实不会轻易受凉,但她没有拂冬尽的好意?,接下了手炉。


    这时, 马车中探出一个?脑袋望了眼郡主?府的牌匾,道:“姑娘要去走阵法, 我便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等姑娘。”


    卫蓁今日来郡主?府有两件事, 一是?来问?婚期, 二便是?走顾兰庭的阵法, 这是?昨夜顾兰庭派人知会过的。


    “好。”卫蓁点头。


    她知道父亲的目的,只是?就连太子?都?在阵法中受了不少?的伤,她进去,怕是?更加艰难。


    别说在阵法中窥出什么, 出不出得?来都?还得?另说。


    但父亲要她走,她不会拒绝。


    卫蓁带着冬尽才进郡主?府, 卫如霜便迎了出来, 嗔她一眼道:“可算是?来了。”


    “母亲。”卫蓁行礼问?安后, 笑着道:“晌午要学?习卫家枪,午时怕扰了父亲母亲午憩, 便这个?时辰来了。”


    卫如霜自然知道卫蓁已经在学?习卫家枪,拉着她边往廊下走, 边问?道:“到第几式了?”


    “第三式。”卫蓁如实答道。


    卫如霜眉眼微挑,怔愣了几息才笑了笑,释然般叹了声,道:“你很有天赋,你祖父怕是?要高兴坏了。”


    卫蓁轻轻勾唇。


    “你将陛下挑的日子?给我,我去同你父亲商议。”卫如霜停在鹅卵石小道前?,放开卫蓁的手道。


    卫蓁侧首看向冬尽,后者忙将红帖呈上。


    卫如霜接过也没去看,只转眼看向鹅卵石小道:“你从?此处进去,我与你父亲在出口等你。”


    卫蓁一怔,这就开始了?


    “没准备好?”卫如霜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遂问?。


    卫蓁回神,忙道:“准备好了。”


    卫如霜嗯了声,上下打量她片刻后道:“不带兵刃?”


    “不带。”卫蓁摇摇头。


    卫如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后便想到了什么,笑了声:“太子?告诉你的?”


    卫蓁没有否认,点头:“是?。”


    他知道她今日来闯阵,便让人给她带了句话,进阵不带任何兵刃。


    “行吧。”卫如霜:“晚饭就在你父亲院中用,要是?来的晚了,可就得?饿肚子?了。”


    卫蓁笑着颔首:“我尽力为之。”


    对她而言,晚不晚并不紧要,紧要的是?,她能不能闯出去。


    她所?学?阵法不多,远谈不上精通二字,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此阵中用得?上。


    卫如霜离开后,卫蓁脱下大氅递给冬尽:“你寻个?暖和的地方等我。”


    “是?。”冬尽担忧道:“姑娘小心些。”


    “嗯。”


    卫蓁转身望向寻常的鹅卵石小道,深吸一口气?,踏了上去-


    纱帐垂落的亭中,卫如霜时不时抬头往出口的方向看一眼。


    顾兰庭将她的紧张收入眼底,摇头笑了笑,替她添上茶:“这才一个?时辰不到,没那?么快。”


    卫如霜皱眉看向他:“太子?出来都?伤成那?样,蓁蓁会不会”


    “不带兵刃,危险便少?了一半。”顾兰庭道:“看来那?日太子?在里头也不是?全无收获。”


    “那?小崽子?脑袋灵光得?很。”卫如霜这话刚落,林间就突然传来动静,二人不约而同望去,却见一道嫣红身影出现在二人眼前?。


    “出,出来了?”卫如霜惊讶的站起身。


    顾兰庭面上也难掩讶异,缓缓站起身。


    他看向一旁还未燃到一半的香,眼神从?惊愕逐渐变成了惊喜,竟不到一个?时辰就出来了。


    卫如霜已经迎了出去,临出亭子?还不忘朝顾兰庭道:“外头风大,你先别出来。”


    顾兰庭迈出去的脚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不止卫如霜顾兰庭诧异惊喜,卫蓁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的走出来,虽然过程并不容易,但却没有太子?口中的凶险万分,她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蓁蓁,可无事?”


    卫如霜飞快走到她跟前?,拉着她上下左右打量着。


    卫蓁摇头:“母亲,我没事。”


    她在里头还很有些疑惑,直到走出来才有了一些感悟。


    此阵,似乎因人而异。


    “没事就好。”卫如霜见她确实没伤着,面上笑容加深:“走,去见见你父亲,他此时定很是?激动。”


    卫蓁自是?点头说好。


    进了亭中,卫蓁屈膝行礼:“父亲。”


    顾兰庭向来清冷的眼底添了几分笑意?:“嗯,不错。”


    几人先后坐下,顾兰庭便道:“可有什么领悟?”


    卫蓁便将自己的感悟如实道来。


    顾兰庭听完欣慰的点了点头:“的确,此阵因人而异。”


    “心性平和,无杀气?的人进入,即便破不了阵走不出来也不会受伤,而若是?带着兵刃入阵就要凶险得?多,若再有戾气?便更是?艰难,太子?身上杀戮重,能在两个?时辰内出来全是?靠他过硬的本事。”


    但凡功力弱些,无布阵人解救,都?会被困死在阵中。


    “原来如此。”卫蓁了然道。


    “除此之外,可还有所?学??”顾兰庭看向卫蓁,眼中带着几丝期待。


    卫蓁想了想,点头:“有一些。”


    “与我说说。”


    “是?。”


    卫如霜见父女二人交谈甚佳,便抽身离开去让人备晚饭,待晚饭摆好,亭中也接近了尾声。


    “女儿明白?了。”卫蓁道:“待女儿回去再仔细揣摩,若有疑问?,再来请教父亲。”


    顾兰庭点头:“好。”


    卫如霜进亭中拿起一旁的大氅给顾兰庭披上:“这大冷天的非要来亭子?,若是?吹了风着了凉,有的你受的。”


    顾兰庭乖乖站着,由着郡主?给他系上大氅。


    卫蓁蓦地想到太子?跟她说起过的父亲母亲的过往,不由莞尔。


    当今这世道,像父亲母亲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如初的倒真是?不多见。


    而民间也一直流传着关于?父亲母亲的话本子?,她曾买来看过,问?过太子?是?否为真,她记得?那?时太子?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答了句,其精彩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前?方携手并肩的身影,卫蓁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太子?是?储君,将来是?一国之主?。


    历朝历代,没有哪位君主?后宫只一人的。


    卫蓁唇边的笑容微微收敛。


    他将来要纳妃嫔,也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


    而她,似乎无法接受他身边出现别的女子?。


    这顿饭,卫蓁吃的心不在焉,回阆王府的路上也沉默寡言,十八与冬尽见此,一路都?没敢怎么开口-


    卫蓁前?脚才回到栖鸾轩,苏晚棠后脚便寻了过来。


    “少?主?。”


    “怎么了?”


    见她步伐急切,卫蓁正色问?。


    苏晚棠神情凝重的禀报:“少?主?,南爻派了使臣来奉京,欲与北阆议和。”


    卫蓁一愣,南爻一直与西雩联手对付北阆,而今怎突然主?和了。


    “何时的事?”


    “今日才收到消息。”苏晚棠道:“不出半个?月,南爻使臣就到奉京了。”


    苏晚棠性子?直爽,脸上藏不住事。


    她说完盯着卫蓁,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卫蓁自不可能瞧不出来:“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苏晚棠抿了抿唇,好半天才艰难道:“据父亲送来的消息南爻公主?随行。”


    卫蓁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晚棠实在忍不住了,急的直接道:“南爻想要和亲,将公主?嫁给太子?殿下。”


    卫蓁心中一咯噔。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一路,却没想到竟来的这般快。


    还是?说,是?她心有感应。


    卫蓁垂首瞧了眼手中帖子?,父亲母亲将大婚的日子?选在了来年三月。


    “两国不合多年,早已是?深仇大恨,北阆怎会容许南爻公主?做储妃。”


    苏晚棠忙回道:“南爻国君的意?思可以做侧妃,但公主?必须嫁给”


    她不敢直呼太子?名讳,想了半天憋了句:“玄慬殿下。”


    这意?思就是?,南爻公主?和亲的对象可以不是?北阆储君,但必须是?褚曣。


    卫蓁静默片刻,问?:“殿下得?到消息了吗?”


    苏晚棠:“父亲同时送回的信,此时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卫蓁嗯了声,转身入内。


    苏晚棠见她一派淡然,忙跟上去,着急道:“北阆与南爻战事已久,如今选择退让将公主?送来,保两国百年和平,朝臣必定是?一万个?愿意?的,少?主?,你就不担心吗?”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卫蓁淡声道。


    苏晚棠还欲再说什么,便又听卫蓁道:“我担心,能改变结果吗?”


    苏晚棠一顿,愣愣的看着她。


    “这是?国事,太子?若同意?我阻止不了,太子?若不同意?,我无需担心。”卫蓁道。


    苏晚棠盯着卫蓁的背影,在原地立了好半天,猛然醒悟:“我明白?了,少?主?这是?信任太子?殿下。”


    卫蓁唇角轻轻一弯。


    她自是?信任他的。


    况且


    “就他那?狗脾气?,南爻公主?怕是?无福消受。”


    “万一犯了疯病将公主?拿去喂狼,这就不是?和平合约了,晚棠,这件事你费心多打探着些。”


    苏晚棠:“”


    琴十八:“”


    冬尽月兰:“”


    短暂的沉寂后,苏晚棠与冬尽月兰对视一眼,转身便一同走向十八:“十八姑娘,你想吃什么?想不想要新裙子??方才的话你没听到对吧?”


    十八眨眨眼,几经挣扎后摇头:“刚才有发生什么吗?”


    “我想吃金华楼的所?有招牌菜,新裙子?想要粉色的。”


    苏晚棠灿烂一笑:“方才什么也没发生!”


    “冬尽啊,你快去给十八姑娘准备。”


    卫蓁没理会身后的兵荒马乱,她走向里间靠窗棂坐下,将手中的帖子?放在茶案上。


    沈凌出狱,宋淮入狱,南爻就送来了公主?议和。


    以她对沈凌的了解和对危险的嗅觉来看,这件事,多半又是?沈凌的什么计策。


    不过也无需她提醒,以褚曣的心思,必然能察觉。


    如卫蓁所?料,褚曣得?到消息后就心里有底了,但他并没有差人给卫蓁送什么话。


    一则他认为卫蓁一定能想明白?其中有诈,二则嘛,他想等她主?动进宫。


    上次他吃醋闹了她许久,这次,该她吃醋进来跟他闹了。


    然太子?左等右等,愣是?没有等到人来闹。


    偏圣上‘病重’,案前?折子?堆成山,还要代陛下上朝,太子?根本没有出宫的机会,于?是?,太子?心里就狠狠憋了一口气?,这口气?越憋越大,直到南爻使臣进京,彻底爆发-


    “少?主?,少?主?。”苏晚棠疾步踏入栖鸾轩,走向坐在窗棂旁看书?的卫蓁,道:“果然如少?主?所?料,这件事不简单。”


    卫蓁合上书?:“如何说?”


    苏晚棠急声道:“南爻不止来了公主?,还有一位皇子?,要带走我们一位公主?!”


    卫蓁神情一滞。


    这倒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南爻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送来一位公主?,就得?带走他们一位公主?两相制衡。


    “好生狡猾的南蛮子?,明明说只是?送公主?来和亲,如今倒好,在宣政殿上提出这等要求,将殿下架在那?儿了。”苏晚棠气?道:“分明是?他们主?张议和,倒还给我们提上条件了!”


    “他们大张旗鼓的将公主?送到了奉京,而今只要我们肯放一位公主?走,便能保百年和平,天下百姓谁不希望再无战事,安居乐业,要是?殿下今日拒绝了,两国再起战事,这偌大的帽子?可就扣在了殿下头上。”


    卫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眼中划过一丝担忧。


    褚曣曾说过,若连自己的妹妹都?保不住,何以保天下人。


    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让公主?和亲的。


    若这是?沈凌的计策-


    宫中


    朝堂上争执不断,后宫也并不安宁。


    “公主?,公主?。”


    宫女提着裙摆飞快步入殿中,神情满是?焦急。


    四公主?褚妘坐在榻上,见此下意?识捏紧了绣帕:“如何了?”


    宫女眼眶泛红,急急禀报道:“现在已有大半支持和亲,大人已有些独木难支。”


    褚妘的肩膀顿时耷拉下去。


    淑妃娘娘有皇后娘娘撑着,而她外家不过四品,无法与她们抗衡,若要和亲,去的一定是?她。


    “公主?,现在怎么办啊,那?南蛮子?可不是?好相处的,公主?要去了,还不知”贴身宫女已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对比贴身宫女,褚妘要镇定的多,但并不代表她不害怕。


    她虽强自冷静,声音却打着颤:


    “皇兄如何说?”


    宫女轻泣道:“殿下还没有做决策。”


    褚妘闭了闭眼。


    一行泪从?眼眶滑落。


    许久后,她睁开眼,轻声道:“拂香,为我更衣。”


    拂香不解:“公主?您要作甚。”


    褚妘用绣帕擦了擦泪,想安抚的朝她笑一笑,可扯出的却是?一抹艰涩的苦笑:“拂香,我去和亲。”


    拂香身子?一僵,瞪大眼盯着褚妘,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砰地跪在褚妘跟前?,边哭边摇头:“公主?,不行的,您金枝玉叶,到了南蛮之地活不下去的。”


    褚妘偏过头,眼泪簌簌往下落,却隐忍着没哭出声来:“拂香,你,听我说。”


    “不,奴婢不听。”拂香哭的语不成调。


    褚妘用帕子?擦了眼泪,深吸一口气?,看着拂香道:“拂香,眼下这个?情形若皇兄拒绝和亲导致议和谈崩,两国再生战事,皇兄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百姓会怨恨他的。”


    “可你也知道皇兄的性子?,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声,他今日一定会拒绝。”


    “皇兄是?北阆支柱,他不能失了民心。”


    “去岁,南爻要北阆公主?和亲,皇兄已经保护我一次了。”


    拂香紧握着出褚妘的手,泣不成声。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着褚妘:“公主?,奴婢去,奴婢代公主?去,反正南爻也不认得?公主?,只要我们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的。”


    褚妘没忍住,偏过头呜咽出声。


    拂香直起身子?抱住她:“公主?,您别怕,奴婢去。”


    褚妘轻轻推开拂香,摇头道:“拂香,这是?我的责任,作为一国公主?的责任。”


    “你没享公主?之尊,怎能受公主?之苦。”


    “公主?”


    “别说了,替我更衣。”


    褚妘擦干眼泪,站起身,挺直腰背:“为我装扮的好看些,不能失了北阆颜面。”


    拂香望着女子?单薄的肩背,心疼的快要窒息。


    要说享公主?之尊,三公主?为长,一应用度皆在公主?之上,凭什么是?她们公主?去-


    宣政殿,南爻使臣提完条件后,便去了偏殿等候,朝上众臣便争的面红耳赤。


    冬月,徐大人额上却已渗着薄薄一层汗珠。


    淑妃娘娘背靠皇后娘娘,要是?和亲,定是?他的外孙女去,那?孩子?仁义?良善,手无缚鸡之力,去了那?虎狼之地,如何能活的下来。


    可奈何他没出息,又是?言官,做不了她的后盾,只能在这朝上为她争取一二。


    褚曣坐在高位,淡淡的看着底下一帮臣子?的争执。


    沈峪文主?张和亲。


    附和他的臣子?几乎占据朝堂一半,当然,这其中也不乏真心想议和的。


    但这其中盘根错杂,想要一次清肃清沈凌的党羽是?不可能的了。


    那?就只能擒贼先擒王。


    沈凌不复存在,这些人就可以慢慢地收拾。


    褚曣听的差不多了,才抬起手,不疾不徐道:“将南爻使臣请上殿来。”


    众臣立刻噤声,分别站好。


    徐大人面色一片惨白?。


    殿下已经有决策了!


    依眼下情形来看,怕多半是?会同意?和亲。


    不多时,南爻使臣上殿。


    南爻皇子?走在首位,面容还算周正,但其身形高大,眉宇间带着一股蛮横之气?;南爻公主?模样姣好,身段玲珑有致,行走间带着几分妖娆妩媚。


    “见过北阆殿下。”


    行完礼,南爻皇子?看向褚曣:“不知北阆殿下答应将哪位妹妹嫁给我?”


    虽人瞧着有那?么几分客气?,但言语间却难掩粗蛮。


    褚曣面色平静的盯着他,半晌后勾唇轻笑出声。


    南爻皇子?皱了皱眉,听闻北阆储君脾性暴躁,弑杀狂妄,可他今日这一瞧,却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细胳膊细腿,那?张脸,活像个?妖孽。


    这在放在他们南爻,那?些好男风的可不得?抢的头破血流。


    如此想着,南爻皇子?眼里也就有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褚曣手指在龙椅上轻点,笑容愈发深。


    了解太子?的人,皆默默地垂下首。


    长福看南爻皇子?的目光已带着几分‘钦佩’。


    用这样的眼神看殿下,这南蛮子?一定是?疯了!


    他没命了,真的!


    褚曣笑声缓缓停下。


    “所?以,想要用你的妹妹来换孤的妹妹?”


    南爻皇子?咧嘴一笑:“当然,如此才公平啊,合约也会更牢固,不是?吗?”


    褚曣又摇头笑了声,抬眸看向南爻皇子?,疑惑道:“公平?孤很好奇,你哪来的脸?”


    南爻皇子?面色一变,正要发作就听褚曣又道:“孤褚曣之名天下皆知,你呢?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北阆子?民可从?不知你姓甚名谁。”


    “若是?你南爻国君来,孤倒是?勉强可以吃个?亏。”


    “至于?你就你这样的货色,也配跟孤换人?”


    南爻皇子?紧握着拳,脸色青了红,红了又青。


    他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提起褚曣,天下无人不知他是?谁,包括他南爻的子?民,都?知道北阆有一个?太子?,凶残疯癫!


    “所?以,你们是?不同意?和亲了?”南爻皇子?咬牙道。


    褚曣正欲开口,便见殿外出现一道身影。


    他皱了皱眉,看向长福。


    长福也有些不解,四公主?来此作甚。


    然还不待长福迎上去,褚妘就闯了进来。


    众臣听得?动静皆回头望去。


    只见褚妘一身鹅黄色宫装袅袅而来,绣着彩凤的裙摆长长拖在后头,凤尾冠上流苏垂落,额间点着花钿,一张脸精致灵动,却又不失雍容华贵。


    她微微抬着下巴,仪态万千的走来,像一只高高在上的凤凰。


    这,就是?北阆的公主?。


    骄傲的凤凰在南爻公主?身侧停下,却从?头到尾目不斜视,甚至都?未曾看过南爻使臣一眼,她轻轻颔首,朝上位者行礼:“皇兄。”


    也不知为何,那?一刻,北阆朝臣皆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


    徐大人则满眼担忧的看着褚妘。


    而南爻皇子?的眼神却已都?痴了。


    褚曣盯着褚妘看了片刻,视线在她微颤的睫毛上一扫而过。


    褚妘在殿外便听见褚曣的话了。


    所?幸她来的及时,皇兄还没有彻底回绝。


    “皇兄,我”


    “南爻皇子?,这就是?孤的妹妹。”褚曣淡声打断她,看向南爻皇子?。


    南爻皇子?勉强回神,余光却舍不得?从?褚妘身上挪开。


    北阆公主?比他想象中的美太多了,要是?娶这么个?美人回去,他可太有面子?了!


    “只要北阆愿意?将公主?嫁给我,合约上的条件还可再谈。”


    南爻皇子?拱手朝褚曣道。


    褚曣却轻笑了笑,伸出手:“你方才也瞧够了,可看清楚了?”


    南爻皇子?一改方才的粗俗,笑道:“看清楚了。”


    他说完又想了想,憋出一句:“甚合心意?。”


    褚妘袖中的手紧紧攥着,但肩背依旧挺拔。


    褚曣轻笑了笑:“可你的妹妹,不合孤的心意?。”


    南爻公主?方才还含情脉脉的一张脸,蓦地一白?。


    南爻皇子?一愣,看了她一眼,而后道:“无妨,我还有许多妹妹,北阆殿下要是?不满意?,可以再挑。”


    褚曣伸手食指摇了摇:“孤有储妃,余生只要她一人,除了她,天底下任何女子?都?不合孤的心意?。”


    “况且,孤可没问?你合不合心意?。”


    南爻皇子?皱了皱眉:“那?你是?何意??”


    褚曣缓缓站起身,慢慢走下阶梯,声音不轻不重道:“凤凰栖梧桐,你自个?儿低头瞧瞧自个?儿,就凭你,养得?起我北阆的凤凰?”


    “别说梧桐,连根烂树渣子?都?不如。”


    褚曣停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道:“想娶孤的妹妹,除非,孤死了。”


    南爻皇子?一张脸涨的通红,恨恨的盯着褚曣。


    他想反击回去,可嘴笨根本骂不赢!


    褚妘咬着唇看向褚曣,强忍着哽咽。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可议和谈崩,皇兄该如何向朝臣百姓交代。


    “皇兄”


    “来人,送公主?回寝殿。”褚曣再次打断她。


    “不行!”南爻皇子?欲伸手拦人,褚曣闪身挡在褚妘身前?,眼底带着寒光,凝视着南爻皇子?:“是?你南爻主?动求和,就该拿出些诚意?来,该找准自己的姿态,竟还妄图用雀换凤凰,未免太恬不知耻了。”


    “今日叫你瞧一瞧我北阆的公主?,看一看大国风范,已是?对你最大的恩赐,别给脸不要脸。”


    “你,你!你这是?拒绝议和,要同我南爻兵刃相见!”南爻皇子?气?的胸腔不断起伏:“好,好得?很!你可别后悔!”


    褚曣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摇头道:“知道我北阆有多少?兵力吗?”


    “五年前?你南爻西雩同时攻来,也都?是?手下败将,去岁西雩大肆进攻,可最后不过几月就退了兵,你猜,若孤带兵,多久能踏平你南爻?”


    “回去告诉你南爻国君,议和可以,和亲不行!”


    褚曣伸手点了点南爻皇子?的胸膛,笑的狷狂而肆意?:“若你们愿意?年年进贡,孤会考虑不打你们。”


    “明日,带着你的公主?,使臣,滚!”


    “不然,孤可不保证不会拿你的人头祭旗。”


    南爻皇子?面色一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走时父皇说过,此行目的不是?打仗!


    退的这一步,让他最后的气?势也荡然无存。


    事实再次证明,他在北阆储君跟前?,没有任何豪横的资格。


    南爻使臣狼狈的退出了大殿,褚曣这才环视众臣,所?有人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众卿可别忘了,南爻三番两次挑事攻打我北阆,手上沾着多少?北阆人的血!”褚曣冷声道:“手下败将却还大言不惭要带走我北阆的公主?,人家巴掌都?打到脸上了,尔等不知还手却还将脸凑过去,平日一个?个?不是?都?很能说会道么,怎么,各位的嘴皮子?是?只能在朝堂上内斗?”


    “敢问?各位,有何风骨,尊严何在!”


    众臣齐刷刷跪下,无人敢出声。


    “区区南爻,就能让你们直不起膝盖,那?么将来是?不是?谁来要公主?,都?要给?”褚曣停在沈峪文身侧,厉声道:“作为北阆人,北阆文官,你们都?给孤记住了,将士们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荣耀,不是?叫你们朝敌人卑躬屈膝的!”


    “若英魂泉下有知,知道他们胜仗之后,还要委曲求全送公主?去和亲,大概很难瞑目吧。”


    众臣匍匐在地,高声道:“殿下英明,微臣谨记。”


    徐大人眼泪落在殿上,从?前?,是?他一叶障目了。


    沈峪文感觉到身畔的人离开,才终于?敢呼出一口气?。


    他还是?小看了太子?。


    几句话便能将他们的后招按死,这叫行事无章法?


    看来,他们拖不得?了。


    第104章 第 104 章


    宣政殿所发生的一切几乎是?原封不?动的传到了卫蓁耳中。


    “殿下真是?好生厉害, 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苏晚棠与有荣焉的感慨道?。


    卫蓁不?语,眼底盛着浓浓的笑意。


    五年前,他能在劣势中击退西雩, 靠的可?不?只是?武力,世人眼里的他太强大了, 对他也多有畏惧,便也一定?程度的忽略了,太子文武双全。


    而最让她欢喜的,当属他的那?句话。


    ‘孤有储妃, 孤余生只要她一人,除了她, 天?底下任何女子都不?合孤的心意’


    “姑娘。”


    冬尽快步而来,禀报道?:“礼部问婚期的人又来了。”


    这已经是?半月来的第五回 了。


    日子早已选好, 可?不?知为何, 姑娘一直按着不?肯给礼部。


    卫蓁嗯了声, 吩咐道?:“送去吧。”


    冬尽一愣,面上带着几分疑惑。


    姑娘怎么今日突然松口了。


    苏晚棠撑着下巴,好心解释道?:“南爻公主解决了,婚期自然就定?下了。”


    冬尽眼神一亮:“和亲之事已经有结果了?”


    “你现在应该先去送婚期, 待回来我再?与你说。”苏晚棠。


    “对对对。”冬尽回神,忙上前取了红帖脚步匆忙的离开。


    冬尽走后, 苏晚棠看向卫蓁:“少主, 我听说这几日东宫所有人的日子很是?难熬, 你不?去见见殿下吗?”


    卫蓁神色淡然哦了声。


    苏晚棠偏头看她:“嗯?”


    卫蓁眼神一闪,隐去唇边的笑意, 正色道?:“明日去。”


    苏晚棠挑了挑眉。


    好的吧。


    少主与殿下即将修成?正果了,令人好生羡慕啊。


    也不?知她何时才能


    苏晚棠眼神微暗, 垂下头。


    她喜欢的人,心里没?有她-


    次日,卫蓁换好衣裳准备进宫,才走出栖鸾轩,琴十八便突然出现:“姑娘,小?十九来消息了。”


    几乎是?同时,苏晚棠面色难看的急冲冲而来。


    “少主,出事了!”


    卫蓁看了眼二人,无声一叹:“十八先说。”


    琴十八:“唐溱与沈凌见面了,在素食斋。”


    卫蓁眸光微紧。


    半个多月了,总算是?没?有白等。


    她转头看向苏晚棠:“出了何事?”


    苏晚棠语气凝重?道?:“南爻公主死?了。”


    话落,周遭一片寂静。


    卫蓁短暂的错愕后,沉声道?:“怎么回事,你细说。”


    “今日一早,南爻使臣欲启程返回,南爻公主的侍女去请公主时,却发现人已经死?去多时。”苏晚棠:“而在案发现场有一枚东宫侍卫令牌,南爻皇子咬定?是?太子殿下杀了公主,眼下已经进宫,要讨一个说法。”


    卫蓁浅浅吸了口气,片刻后道?:“殿下那?边可?有消息?”


    他一定?会派人暗中监视南爻使臣,说不?定?会发现什么线索。


    “没?有。”


    苏晚棠道?:“事情发生在宫外,我的消息要比宫中快些?。”


    琴十八皱了皱眉:“姑娘,可?要我回宫问问?”


    卫蓁没?答,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苏晚棠琴十八见此,都没?出声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卫蓁睁开眼,朝琴十八道?:“十八,你速去与十九汇合,务必将沈凌唐溱控制住。”


    “晚棠,通知萧河,带上所有人,随我出府抓敌国探子!”


    二人双双一怔:“敌国探子?”


    谁?唐溱?


    卫蓁郑重?道?:“事出紧急,没?时间解释,今日必须将人抓住!”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应下后折身离开。


    不?过半刻,苏晚棠就将一百人调来,与卫蓁快速赶往素食斋。


    卫蓁到时,里头已经动起了手。


    卫蓁下令将素食斋团团围住,才与苏晚棠萧河快步进入。


    唐溱武功高深,十八一人撑不?了太久,虽然有琴十九,但沈凌身边还有一高手,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到底是?将二人都拖在了这里。


    发现卫蓁后,双方默契的停止了打斗。


    唐溱收起折扇,意外道?:“县主?”


    沈凌手指微曲,心中沉了沉。


    今日是?唐溱露了踪迹,还是?他!


    他心中虽惊疑,但面上不?显,上前行了礼:“见过县主。”


    卫蓁看了眼二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唐溱身上:“好久不?见。”


    唐溱笑着道?:“是?,好久不?见。”


    而后,他看了眼琴十八,道?:“我记得?上次在金华楼,这位姑娘跟在县主身边,今日不?知可?是?有什么误会?”


    卫蓁勾了勾唇:“没?有误会,我让她来的。”


    唐溱面色讶异道?:“县主这是?何意,可?是?我何处得?罪了县主?”


    卫蓁摇摇头,唇边的笑意缓缓消散:“谈不?上得?罪。”


    “那?这是??”


    唐溱不?解道?。


    “我是?北阆县主,抓敌国探子,是?我的责任。”卫蓁语速轻缓,却掷地有声。


    她话一出口,唐溱沈凌的眼神都微微一变,半晌后,唐溱笑道?:“县主莫不?是?误会了,我是?北阆人,怎会是?”


    “阁下是?南爻人吧。”


    卫蓁打断他。


    唐溱的话蓦地顿住。


    沈凌负在身后的手也缓缓握紧。


    “金华楼之后,我便派人去了崧州。”卫蓁盯着他,徐徐道?:“你做的倒是?周全,崧州确实有几人唤作唐溱,而其中一人年纪与你一致,是?商人,容貌也对得?上,乍一看你的身份似乎没?有什么疑点?,但你忽略了一件事。”


    唐溱面色逐渐沉着。


    “你杀了唐溱,易容取而代之,却不?知唐溱不?能食桂花,轻则浑身起疹子,重?则毙命。”卫蓁:“而我清楚的记得?,那?日你在金华楼,吃了两块桂花糕,这个分量对于唐溱来说,足矣致死?。”


    唐溱盯着她沉默许久后,打开折扇,轻轻一笑:“就因为这个怀疑的我?”


    卫蓁摇头:“是?因这点?让我确定?你的身份。”


    “那?你是?如何怀疑的我?又怎知我是?易容?”唐溱好奇道?:“且南爻人大多身形高壮,我哪点?像?”


    “你也说了是?大多,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与北阆人身形差不?多;知你易容,是?因为你曾来刺杀过我,但被我的人伤了耳朵,可?那?日见你,你耳朵上却并无伤痕。”卫蓁继续道?:“我当日遇刺,你当日便上门?,是?为了让我看清你耳朵上没?有伤,消除自己的嫌疑,可?正是?因此,让你暴露了。”


    唐溱摇折扇的动作一滞:“哦?”


    “你接近我,想必是?对我有一定?的了解,清楚我不?会易容之术,看不?出你的伪装。”卫蓁看向琴十八:“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的易容之术虽然高超,但还是?被伤你的人瞧出来了。”


    唐溱猛地看向琴十八。


    不?过一个暗卫,易容之术会在他之上?


    琴十八对上他的视线,灿烂一笑:“我主子心软良善,幼时不?舍得?我吃苦,便让我学了一技之长,虽然后来还是?拿了刀剑,但奈何我在此道?上天?赋异禀,想不?精通都难。”


    唐溱唇角一抽:“”


    若他猜的不?多,她是?太子的暗卫,北阆太子心软良善?


    她也不?怕遭雷劈!


    “至于何时开始怀疑你的”


    卫蓁看向唐溱,淡声道?:“应该是?从见你第一面时。”


    唐溱闻言紧皱着眉头:“若我记得?不?错,你我第一次相见,是?我救了你。”


    卫蓁闻言不?由?轻声一笑,而后才道?:“是?啊,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接近我,可?却弄巧成?拙。”


    “何意?”


    “那?些?刺客虽然都手持西雩弯刀,也学了些?西雩军中的招式,但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用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卫蓁:“更何况我曾在秋雾山崖底见过不?少西雩刺客,他们的路数跟那?日,还有香山刺杀我的刺客完全不?一致。”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断定?,他们不?是?西雩人。”


    “扮做西雩人来演那?样一场戏,除了南爻人,不?做他想;后来你为偷舆图的南爻探子打掩护带他进城,被我发现后,用了苦肉计脱身,可?很显然,你的身份在他之上,他并不?敢真的伤你,你看似伤重?昏迷,却不?过是?服了药物所致。”


    后来也是?因为那?件事,她怀疑他就是?祖父要她寻的探子。


    唐溱愣了好一会儿,才笑了几声,抚掌道?:“倒是?我小?看你了。”


    卫蓁紧紧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但我想不?通,你既是?南爻人,为何要杀你们南爻的公主?”


    唐溱笑容一滞,面色僵硬了一瞬。


    但只是?短短一息便恢复如初:“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苏晚棠和萧河几人也同时愣住。


    杀南爻公主的,是?这个人?


    卫蓁其实本也没?有把握,她想试探一二,但现在她确定?了。


    “你国的公主在我北阆被刺杀身亡,你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不?是?质问,而是?称自己听不?懂”卫蓁轻哧了声:“哪里听不?懂,不?如让你身边的这位沈大人为你解惑?”


    沈凌早已在方才就想好了退路,此时对上卫蓁的视线,他面色平静道?:“我与此人是?方才在这里结识的,此前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县主的人,以为是?什么刺客才让护卫动的手,但听县主方才所言,我想,他今日应该是?特意来接近我。”


    他的话刚落,唐溱折扇上的利刃都抵在了他的脖颈:“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他。”


    苏晚棠脸色顿时沉下来,气的双拳紧握。


    卫蓁倒没?觉得?多意外。


    以沈凌此人的心智,来见唐溱怎会不?想后路。


    沈凌却朗声道?:“县主,此人不?能放!”


    “我死?不?足惜,但绝能放过南爻探子!”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素食斋内外的人听见,其中不?乏在此处用饭的百姓。


    已隐隐有议论声传来,无不?再?夸沈凌好胆魄,不?能死?等等。


    卫蓁勾了勾唇,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夸他才好呢。


    “今日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若放了沈大人,或许会少受些?苦。”卫蓁说完便看向琴十八,后者?得?到示意当即就提刀攻去,唐溱一把将沈凌推出去,琴十八早有准备及时撤回了刀。


    沈凌一定?得?死?,但不?能是?在眼下这种情形,死?在她的手中。


    琴十九几乎在同时也向唐溱攻去。


    沈凌劫后余生般怔愣了一会儿,才走过来朝卫蓁拱手:“多谢县主相救。”


    卫蓁轻笑:“不?客气。”


    也多活不?了几天?了。


    “最近奉京城乱得?很,沈大人可?万万要小?心些?,莫再?被哪国的探子盯上了。”


    沈凌咬咬牙,笑的温和:“多谢县主提醒。”


    父亲说的不?错,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他的人怕都要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他每件事都做的干净,太子到底是?怎么怀疑上他的。


    唐溱在十八十九,萧河,还有一百亲兵的围攻下,没?能逃出去。


    抓住了人,琴十八将他的易容褪去,露出一张相对硬朗些?的脸。


    卫蓁怕再?出变故,也没?多耽搁,亲自将人送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亲自接的人。


    “此人乃先前都察院在抓的南爻探子,涉嫌杀南爻公主栽赃给东宫,就交给大人了。”


    大理寺卿自是?应下:“县主放心。”


    卫蓁送完人,便回了阆王府。


    今日宫中出事,她就算是?进宫也不?一定?能见到太子。


    回到阆王府,卫蓁先去同阆王禀报了一声,才回栖鸾轩,没?等多久,苏晚棠就带来了宫中的消息。


    “南爻皇子认定?是?太子殿下杀的南爻公主,以此要挟殿下将四公主嫁给他,殿下将他腿踹断了,现在南爻使臣带着南爻皇子离开奉京,说要将太子杀南爻公主的罪名告知天?下,与北阆兵戎相见。”


    卫蓁一愣。


    她不?是?已经将凶手送给他了,他怎不?提人?


    但很快,卫蓁就明白为什么了。


    两日后奉京城开始流传着一道?消息,称手段残忍,有违人道?的宋淮,还在皇家族谱上。


    传言越演越烈,说是?北阆大皇子嗜杀成?性,手上有多条无辜认命,皇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而后没?过几日,便传来了南爻要打仗的消息,西雩也因此蠢蠢欲动。


    起因是?太子殿下因不?愿娶南爻公主,便对其下了杀手。


    不?过几日,皇室的名声一落千丈。


    与此同时,陛下拖着病体上朝,派阆军前往南爻西雩边境支援,奉京城只留了不?到两万兵力-


    一处偏殿,有二人隔着屏风而立。


    “先前答应娘娘的,臣已经做到了,如今二皇子的呼声极高。”男子将一瓶药递过去,道?:“只要再?略施手段,皇位便是?二皇子囊中之物。”


    雍容华贵的女人接过药:“这是?什么?”


    “将其下在陛下的汤药中,栽赃在东宫头上,一切就结束了。”


    女人犹豫了半晌:“可?是?”


    “娘娘,这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


    女人深吸一口气,终是?点?了头:“好。”


    当日下午,圣上中毒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皇后娘娘称是?东宫下的毒,宫中已乱成?一团-


    沈家


    “是?时候了。”


    沈凌拿出他承国皇子身份的令牌,朝沈峪文道?:“如今奉京城已只有不?到两万兵力,该调集铁甲军入京了。”


    “嗯,眼下太子已经怀疑上我们,不?能再?继续拖下去。”沈峪文道?:“只是?太子没?有离京,始终是?个隐患。”


    沈凌:“阆军只剩三千,其他兵力在三万铁甲军面前不?不?足为惧,加上近五千的死?士,即便他褚曣功夫再?高,也独木难支。”


    若非如此,他如何敢孤注一掷。


    沈峪文沉思片刻,点?头:“好。”


    沈凌唤来心腹,将令牌递过去:“张晁,交给你了,明日一早出城,带回铁甲军。”


    张晁跪下接过令牌:“属下定?不?负十三皇子之命。”


    沈凌顿了顿,又吩咐了几句:“你现在先去趟齐家”


    张晁恭声应下后,便离开了书房。


    沈峪文皱了皱眉:“你真想娶她。”


    “这两日京中乱,我得?将她放在可?控的地方。”沈凌面色淡淡道?。


    齐家与太子关系极其紧密,一旦事成?,他没?打算放过齐家。


    与此同时


    “姑娘,老?一那?边今日传来了消息,找到沈凌养兵的一处地方了,但兵力不?少,沈凌是?分开养的,且距离相隔甚远,已经来不?及一一找了,如此,我们恐怕已无法同时策反铁甲军。”十八从宫中出来,便到了卫蓁跟前禀报道?:“殿下让我告知姑娘,沈凌这两日就会有所行动,以防万一,请姑娘带阆军守东城门?,我和十九会跟着姑娘。”


    卫蓁抓了南爻探子,阆王兑现承诺让她入军营,将剩下的三千阆军交到了她的手上。


    卫蓁呼出一口气,点?头:“嗯,知道?了。”


    这出请君人瓮就要收尾了,虽然她早有准备,但她并不?愿意让阆军与铁甲军厮杀,可?依眼下的情形来看,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几乎是?不?可?能了。


    “姑娘,重?栩求见。”冬尽在此时进来禀报道?。


    卫蓁压下思绪,道?:“带他去偏殿。”


    第105章 第 105 章


    齐沈两?家隔得近, 得到应允后,沈凌便?到齐家去接人?。


    二人?多年婚约,平素相约见面是常事, 没人?觉得突兀。


    齐云涵被沈凌搀着上了马车,微微凝眉看?着他:“你的护卫说, 你有很紧要的事要同我说。”


    沈凌握着她的手,替她理了理大氅,温声道:“嗯。”


    “这个?时辰,你还没用晚饭吧?先去府中用了晚饭再同你说。”


    齐云涵毫不设防的应下:“好。”


    “对了, 你府中的梅花开了吗?”


    沈凌近日的心?思都在如何夺位上,哪里知道梅花开没开, 他顿了顿,回想起去岁这个?时候似乎已有花骨朵了, 便?道:“应该开了一些, 涵涵想看??”


    齐云涵点头, 瘪了瘪嘴:“今年格外冷些,父亲母亲怕我受寒,都不怎么让我出门,若非你来, 我还得在院中闷着。”


    每年寒冬齐家都将齐云涵看?得紧,生怕她出门不慎染了风寒, 除非沈凌亲自上门接, 否则齐家都不会放人?, 且临出门,齐夫人?还要再三叮嘱他照看?好齐云涵。


    忆起过往, 沈凌眼里多了一丝笑意?:“他们也是担心?你。”


    “若涵涵想看?梅花,待会儿我让人?多带几个?手炉, 陪涵涵去看?。”


    齐云涵眼睛一亮:“好呀,就知道你最好了。”


    沈凌笑了笑,抬手将她拥进怀中。


    这话不是齐云涵第一次对他说。


    以往每每打着他的幌子出门后,她都要欢欢喜喜的跟他说,就知道你最好了。


    但这一次,好像又不一样。


    至少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他。


    沈凌轻轻在她发?丝上落下一吻。


    如今他复国的计划中已经无需用她,以后的日子他便?能将她留在身边,齐家不能毁在他手里,至少不能叫她知道,是他做的。


    涵涵,很快,你便?只有我了。


    齐云涵埋在他的怀中,脸上的笑意?已散去。


    她轻轻闭上眼,满打满算,从他们相见至今,已有十八年了,也做了十八年的未婚夫妻,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最后会走到这一步。


    今夜一过,一切就要结束了。


    马车缓缓停在沈家门口,沈凌先行下车,刚站稳便?有一片片雪白落下,他微微一愣后,才反应过来下雪了。


    “涵涵,等等再出来。”沈凌朝齐云涵道,随后转头吩咐下人?去取了伞。


    她爱看?雪,见了定是挪不动脚。


    撑好伞,沈凌才温声唤了齐云涵。


    她才钻出马车,眼前便?有鹅毛般的雪花落下,齐云涵站在马车上怔愣了片刻,才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里化为冰凉。


    “涵涵。”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齐云涵微微侧首望去,便?见沈凌撑着散眉眼带笑的看?着她。


    十八年来,这样的场景有过很多次。


    从幼年,到少年,再到如今。


    那一刻,齐云涵有一瞬的恍惚,就好像一切还如从前一般,这个?人?还是所?有人?眼中的翩翩君子,是让京中贵女趋之若鹜的如意?郎君。


    半晌,她轻轻一笑,将手搭在他伸出的掌心?,缓缓下了马车。


    她那一瞬的笑,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


    这么多年,他总是这样待她无微不至,没有一处不周全。


    虽然,这只是一场戏。


    这场戏他演的很好,也带了很多人?入戏,包括她。


    以至于如今,哪怕她心?底藏着万千思绪,也能凭着本能,同他演完这最后一日。


    如沈凌所?想,也如以往很多年一样,齐云涵下了马车就抬头望着雪,迟迟挪不动脚。


    雪花落在掌心?时,她脸上的笑容仍旧纯挚,愉悦,大氅雪白的狐毛边更是衬的她灵动无瑕。


    沈凌撑着伞低着头看?她,眉眼尽是宠溺与纵容。


    不论谁瞧了,都会忍不住道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只可惜,一切都只是表象。


    “涵涵,外头风大,进去吧。”过了好一会儿,沈凌才开口道。


    齐云涵便?同他提条件:“用了晚饭,便?是雪再大,你也要陪我去看?梅花。”


    沈凌无奈点头:“好。”


    齐云涵这才满意?的随他进了沈家。


    “涵涵在此稍后,我去叫人?传饭。”沈凌将齐云涵安置在饭厅,便?朝她道。


    齐云涵自是点头说好。


    沈凌走到转角,唤来张晁,吩咐道:“饭菜中先别?动手脚。”


    待陪她赏完梅,再动手不迟。


    张晁闻言颇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下:“是。”


    沈凌对齐云涵的喜好可以说是了若指掌,一桌子菜全是她爱吃的。


    齐云涵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二人?和?乐融融的用完了晚饭。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去,趁还看?得见,沈凌带着齐云涵往后院一片小梅林走去。


    雪比方才要落得急些,但也没有很大。


    二人?撑着一把伞,并肩行在游廊,花园小道上。


    这条路,他们曾一起走过很多很多次。


    每年梅花开后,都会走上几回。


    只是这一回有些不同。


    今年的梅花还没开。


    “大约还得等些时候。”沈凌看?着零散的花苞,出声安慰齐云涵:“等它们开了,我再陪你来看?。”


    齐云涵虽面露遗憾,但还是乖巧点头:“好。”


    “雪越下越大,我们先回去?”


    沈凌又道。


    齐云涵依旧说好。


    待二人?走出梅林,齐云涵停住脚步,回头望了眼。


    这里的梅花不会开了。


    “怎么了?”


    “没。”齐云涵收回视线,摇头:“我们回去吧。”


    沈凌道她是因没瞧见梅花盛开而失落,便?又出声安抚了几句。


    二人?并肩缓缓往回走着。


    梅林到前院,要路过一个?小池塘。


    沈凌细心?的让齐云涵走在了里侧。


    齐云涵似不经意?间瞥了眼池塘。


    走至一半时,她突然一个?踉跄,下意?识痛呼了声,沈凌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住:“怎么了?”


    齐云涵面色痛苦道:“好像崴到脚了。”


    沈凌面色一变,忙走到她身前,正?要蹲下检查发?现手中撑着伞,但雪大他也不适合收,齐云涵便?忍着痛接过伞:“好疼,是不是扭伤了。”


    沈凌忙松了手,蹲下身查看?。


    冬日穿的鞋袜厚,沈凌半跪着隔着袜轻轻碰了碰她的脚踝,刚要询问齐云涵便?轻微一颤:“疼。”


    沈凌便?大致猜到应该确实是崴了脚。


    他站起身搀着她道:“我背你回去。”


    齐云涵犹豫了片刻,应下:“好吧。”


    沈凌遂松开她转身,他的手一松,齐云涵一只脚使不上力,手中又举着伞,不知是不是因一阵湖风扫来,她脚下一个?不稳往旁边倒去。


    “啊”


    一切就发?生在眨眼间,沈凌发?现不对劲想要伸手去拉她,却被伞挡住了一瞬,等伞被风吹走时,齐云涵已经跌进了池塘。


    “涵涵!”


    沈凌面色大变,忙上前去拉人?,同时唤了人?来。


    齐云涵很快就被救了上来,但这个?天气?落进池塘里,即便?是很快得救,衣裳也湿透了。


    齐云涵在沈凌怀中冻的面色苍白,牙齿乱颤。


    沈凌没敢多耽搁,脱下自己的大氅将她裹住,拦腰抱着她快步往前院走去。


    “沈,沈凌”


    “涵涵,我在,别?怕,没事了。”沈凌沉声安抚道。


    “不要告诉母亲”齐云涵浑身发?抖,语调紊乱:“不要让他们担心?。”


    沈凌点头:“好。”


    他本也没想让她离开。


    齐云涵说完那话便?晕了过去,沈凌将她带到寝房,让丫鬟给她换了身衣裳,才让府医诊治。


    “回禀公子,姑娘受了寒才导致昏迷不醒,晚些时候恐还会发?热。”府医道。


    沈凌皱着眉嗯了声,待府医开完药方,丫鬟去熬药后,他才上前将齐云涵的袜子轻轻脱去。


    他总觉得方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巧合了。


    但当他看?到姑娘脚踝上那一处红肿后,心?中的疑心?散了大半,他沉默了片刻后出门,唤来张晁:“方才可看?清了?”


    张晁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方才那一幕他确实看?见了,不过离得远,也只能看?个?大概,见沈凌起了疑心?,他便?详细的说了一遍:“公子转身时恰有一阵很大的湖风扫过来,姑娘的伞不稳,便?用了两?只手去握,因此失衡,不慎跌了下去。”


    如此听来,确实是个?巧合。


    “公子是怀疑”


    张晁望向屋内,皱眉道。


    沈凌摇摇头:“没事了。”


    张晁便?没再问下去。


    他觉得公子是有些草木皆兵了,齐姑娘的性子他们再了解不过,要真知道什?么,哪里会藏得住。


    “如此,便?也不必用药了。”沈凌道:“宫里今夜应该就会有消息,待我走后就将她送到密室。”


    沈凌的话才刚落,前院就来了消息,陛下大危,群臣需立刻进宫。


    沈凌微微拧着眉。


    一切都按他的计划在发?展,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将她送进去,让人?看?着。”沈凌按下那点儿杂乱,道:“让人?守在这里,不得让任何人?进出。”


    眼下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


    “还有”


    沈凌顿了顿,道:“不必等明早了,这个?时辰城门还未关,你立刻出城调集铁甲军,务必在明日赶回来,一旦看?到宫中的信号,便?带铁甲军攻进来。”


    奉京共六个?城门,其中两?处城门都有他的人?,只要铁甲军一到,他们就会放行,而其他城门,还有死士,几乎是万无一失。


    所?以即便?计划真的有纰漏,有铁甲军在,他也能多一分胜算,而早在计划开始时,他就已经悄然陆续让一部分铁甲军暗中分散在了城外各处,剩下的也该在来的路上了。


    陛下撑不过今晚,太?子被皇后指认下毒,自有得一番纠缠,算时间,怎么也得一日才有章程出来。


    他有两?千死士已在京城,一部分已经在宫中内应的帮助下混进去了,届时不论是哪方输赢,只要铁甲军一到,他就能拿出玉玺,名正?言顺的登位复国。


    退一万步说,便?是计划失败了,死士也能保他全身而退。


    张晁应下:“是!”


    “奉京府那边也可以动手了,今夜绝不能让宋淮活着出来。”沈凌便?吩咐边往前院走去:“阆王府派个?得力的人?过去,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卫蓁,切记,剩下的阆军如今都在卫蓁手上,她身边还有太?子的暗卫,这个?女人?不能小觑,万不可轻敌。”


    “若是事情有异,立刻发?信号。”


    “是。”


    “还有苏晚棠,也不能留。”苏家曾是阆王部曲,留着是个?极大的祸患。


    “属下明白。”张晁郑重道。


    恰这时,迎面遇见沈峪文,沈凌便?让张晁离开了。


    “宫门已经打点好了,这两?日外面的消息传不进去。”沈峪文道:“待群臣进宫,便?按之前的计划扣留一些官眷,到时候即便?有人?有异议,也有所?顾忌。”


    沈凌微微放下心?:“嗯。”


    陛下中毒驾崩这么大的事,群臣少说也要在宫里耗一两?日,这两?日便?够他把控宫外诸事,宫门再开时,便?是铁甲军入宫之时-


    阆王府


    “姑娘,群臣已经入宫,宫门已关。”琴十八将刚得到的消息禀报给卫蓁,抱臂一笑:“沈凌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今夜,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已入夜,栖鸾轩却灯火通明。


    卫蓁的大氅底下换上了轻便?的衣裳,头发?也高高束起,褪下了所?有珠钗首饰。


    按照计划,沈凌入了宫,便?可不能再出得来。


    可她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沈凌此人?心?机太?深,他即便?没有察觉到这是为他设的陷阱,也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祖父可有安顿妥当?”


    琴十八回道:“姑娘放心?,阆王与府上所?有不会武功的人?都已经进入了密道,现在留着的都是练家子。”


    “郡主府那边也早送了消息过去,有郡主府侍卫和?郡马的阵法,不会有事。”


    卫蓁嗯了声,走出栖鸾轩。


    栖鸾轩外,府中所?有侍卫,亲兵都已集合候命,只待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然之后好几个?时辰都一片祥和?。


    卫蓁立在廊下,微微蹙眉。


    或许真的是她太?谨慎了,沈凌并没有


    “少主!”


    突然,先前派出去巡城的侍卫回来禀报。


    卫蓁心?中一咯噔:“如何?”


    “发?现大批黑衣人?的踪迹,正?往几处巷子而去。”侍卫回道:“那几个?方向,皆通向朝中要臣府邸。”


    卫蓁握了握拳。


    他这是想控制官眷逼朝臣俯首称臣。


    今日他断然不会如愿,但难保他落败后,不会破罐子破摔拉这些官眷一起死。


    “萧河!”卫蓁唤道。


    “属下在。”萧河温声前来,恭敬道。


    “留下一百人?,其余人?随我出门营救。”


    萧河:“是!”


    卫蓁转身提了长枪,边往外走,边扔给十八一个?令牌:“速调三千阆军支援。”


    琴十八接过令牌,应下:“是。”


    “小十九,保护好姑娘。”


    这夜的奉京城注定不会太?平。


    宫外激烈的厮杀,而宫内,亦是暗流涌动。


    圣上寝殿内,群臣跪了一地。


    原本该是跪在外头,但因今日大雪,怕老臣受不住挪到了殿内。


    屏风内便?是龙床,里头跪着一地妃嫔。


    众臣的心?紧紧绷着。


    虽然眼下还没有噩耗传来,但很多人?都心?知肚明,若非圣上时日无多,怎会宣群臣进宫。


    但眼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下毒谋害陛下的凶手。


    皇后称是太?子所?为,太?子则说她诬陷。


    对于太?子给圣上下毒这个?说法,众臣多是不信的。


    这龙椅早晚都是太?子的,没有必要给圣上下毒。


    不过也有说法是,先有宋淮入狱,太?子后又有杀南爻公主的嫌疑,导致民心?不稳,边境大乱,惹得圣上不满,有意?易储,太?子这才动的手。


    但不管事实是怎样,总得有个?证据。


    趁着圣上还在,这件事最好理出个?章程,不然之后得到的就不一定是真相了。


    毕竟,太?子与二皇子谁会赢一目了然。


    当然,提出这个?要求的是沈凌一党。


    他们的计划就是搅乱浑水,最好让圣上在弥留之际定了太?子的罪,这样一来他们就省事多了。


    褚曣对此丝毫不在意?。


    他负手立在屏风前看?了会儿上头的山水,才转过身道:“众卿急什?么,孤与皇后都在这里,这件事,谁能拿出证据谁便?有理,不过在这之前,孤还有话问。”


    “大理寺卿何在?”


    大理寺卿闻言上前:“臣在。”


    “孤听说,元瑾县主抓了一个?南爻探子。”褚曣。


    沈凌眉头微皱。


    他此时提这茬作甚?


    “确有此事。”


    大理寺卿回道。


    褚曣盯着沈凌,不紧不慢道:“孤还听说,那探子被抓时,正?与小沈大人?把酒言欢?”


    不知情的群臣皆是一怔,太?子这话何意??


    这与陛下中毒有何干系?


    沈凌身形一僵,沈峪文亦是微微拧了拧眉头。


    “回殿下,元瑾县主将人?送来时,确实如此说过。”大理寺卿道。


    “哦?”褚曣目光再次落在沈凌身上:“小沈大人?,解释解释?”


    沈凌遂恭声道:“回殿下,此事微臣已与县主澄清。”


    “当日,是那人?主动来攀谈,微臣并不知其身份,只是没想到,恰好被县主的人?撞见,误以为我们相识。”


    褚曣听完好半晌都没做声。


    许久后,他低低一笑:“倒是有理有据,看?来,是孤误会小沈大人?了。”


    说罢,他也不等沈凌开口,就侧头道:“皇后娘娘,您指认孤下毒杀父皇,那不如出来与孤当面对质。”


    坐在龙床旁的皇后身形一僵,她拿帕子抹了抹泪,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出了屏风,立在众臣前头。


    她看?了眼沈凌,才偏头看?向太?子,眼底闪过一丝惧意?和?怨恨。


    两?个?时辰前,她拿到药,就被暄儿带人?堵在了宫中!


    也不知太?子给暄儿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叫暄儿以死相逼,让她交出毒药。


    若非如此,计划或许已经


    褚曣突然转头看?来,皇后慌忙收回视线。


    暄儿的将来就握在他手中,她已经输了,但暄儿还年轻,她不能毁了他。


    褚曣将皇后的神情收入眼底,冷笑了声。


    她以为他就只有那一个?办法阻止她给父皇下药?


    若不是褚暄没有被她教歪,若不是为了保住褚暄的名声,她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皇后闭了闭眼,整理好情绪,缓缓开口:“各位大人?误会了。”


    沈峪文与沈凌同时皆是一惊。


    此时此刻他们不敢抬头,但心?中却已惊涛骇浪。


    这不是他们的计划,皇后怎么会


    沈凌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已经晚了。


    “陛下中的毒,是小沈大人?给的。”


    话落,满室惊骇。


    很长一段时间,殿内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沈凌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他诧异不解的抬头看?向皇后:“娘娘,您在说什?么?”


    “臣从未与娘娘私下见过面,怎会给娘娘什?么毒药?”


    他说罢,皱眉望了眼太?子,默了默后低下头,似隐忍,似悲愤道:“娘娘何苦为难臣这等微末之人?。”


    “是啊,这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小沈大人?给圣上下毒作甚?”


    “皇后娘娘,此事非同小可,您可要慎言。”


    “就是啊,之前娘娘还说是太?子殿下,这怎么又变成?了小沈大人?,这前后矛盾,该不会是娘娘自己”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不是皇后贼喊抓贼,就是屈服与太?子淫威,不得不拉一个?人?来给太?子顶罪。


    皇后面色一白,看?向褚曣。


    事成?了倒罢了,她自有方法摘清,可眼下显然她已经输了,她不能背上这个?罪名,不然暄儿就没法活了。


    褚曣没去看?她,盯着沈凌似笑非笑道:“不知小沈大人?,是从何处得知皇后娘娘指认孤是凶手的?”


    “还有诸位大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沈凌心?中一跳,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太?子道:“宫中只对外称父皇中毒,但皇后指认孤下毒的消息却是封锁了的,当时在场的人?也都扣住了,孤很好奇,这是怎么传出去的。”


    沈凌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今夜,是太?子为他设的局!


    沈峪文背上也渗起一层薄汗。


    为了以往万一,得到消息后,他就暗中传了出去,以免太?子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不了了之。


    可没想到,这竟是太?子的一步棋!


    不对


    他传之前先确认了的!


    沈峪文突然看?向齐大人?:“臣去问过齐大人?,齐大人?也称得到了这个?消息。”


    众臣纷纷看?向齐大人?。


    只见齐大人?眉头一皱,面露疑惑:“沈大人?你在说什?么?”


    “我今日从未见过沈大人?。”


    沈峪文一愣,下意?识道:“怎没见过,今日申时我们明明见”


    沈峪文突然停住,怔怔的看?着齐大人?。


    他明白了,这是齐子明与东宫联手给他下的套!


    “齐子明,你!”


    沈峪文恨的咬牙切齿,他是何时怀疑他的!


    明明昨日还在跟他商议婚期!


    齐大人?面色淡然的挪开视线:“禀殿下,沈大人?所?言不实,臣今日不曾与沈大人?相见,岳父大人?近日身子不适臣便?趁休沐前去探望,申时,臣在岳父家中,施家所?有人?皆可作证。”


    他沈峪文跟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戏,就不允许他还手了?


    沈峪文闭上眼,咬牙道:“那是你的岳家,自然是向着你!”


    沈凌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齐大人?与太?子联手做局,那么就证明他们早就知道了什?么,可若是如此,他为何不阻止齐云涵与他见面。


    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今日与齐云涵相处种种,最后停在她落水之时。


    他没有亲眼看?她是如何落水的,而张晁隔得远,说不定也没有看?清。


    且即便?那是一个?巧合,她也成?功避免了他给她准备的迷药。


    他将她送进了密室,而密室里,放着


    沈凌重重闭上眼,此刻他只能希望是他想多了。


    或许齐大人?不告诉齐云涵,只是不想让他察觉出什?么。


    毕竟,他们绝对舍不得让齐云涵冒险。


    且依齐云涵的性子,若是抱着目的接近他,不可能不露出端倪的。


    “沈大人?,你还没有说,你到底是怎么得到消息的?”齐大人?缓缓道:“宫中封锁了消息,难不成?,宫里竟有你的人??”


    “这就奇怪了,你沈家在宫中埋线人?是为何?”


    到了这种地步,沈峪文只有打死不认。


    “齐大人?莫要信口雌黄,这消息是有人?特意?传到沈家的,说不得便?是谁有意?栽赃陷害。”


    齐大人?气?笑了。


    这种时候他竟还能反咬一口。


    之后便?是几个?回合的争执,一方说是被人?栽赃冤枉,一方称对方别?有居心?,热闹的不得了。


    褚曣也没再出声,静静地看?他们闹。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


    殿外突然传来动静,是御前总管林阙带着人?进来。


    众臣下意?识回头望去,却见林阙身后,一位姑娘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踏了进来。


    淡蓝色罗裙,娇俏动人?。


    可不正?是齐家三姑娘,齐云涵。


    沈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双拳紧紧攥起。


    真的是她!


    她长大了,竟将他都骗过去了。


    齐大人?一直紧绷的身子终于松缓下来。


    一开始,他是断然不同意?让涵涵去冒险的,可她执意?要去,以绝食要挟,他们拗不过,只能陪着她演这出戏。


    好在,她平安无事。


    齐云涵目不斜视的上前行礼:“臣女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褚曣看?了眼齐大人?,眉头紧紧皱着。


    齐家瞒着他做了什?么?


    “禀陛下,太?子殿下,臣女在沈凌房中的暗室里,发?现了前朝玉玺。”齐云涵道:“沈凌并非是沈家骨肉,而是前朝十三皇子。”


    一句话,惊的众臣再次瞠目结舌。


    这一次,比方才更安静。


    前朝玉玺,十三皇子?


    这,什?么跟什?么啊!


    齐大人?一愣,猛地看?向齐云涵。


    他从没同她说过这些,她也只说是去沈凌身边找他刺杀宋淮的证据,她是怎么知道沈凌身份的。


    褚曣此时也明白了。


    齐家竟让齐云涵去做这种如此危险之事!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众臣还处于惊愕之中,沈凌却已经冷静了下来。


    宫中有他五百死士,且还有宫外官眷为要挟,他只要拖到天亮,铁甲军一到,一切便?还会如他所?愿。


    “涵涵,你可莫要胡说。”想通之后,沈凌皱眉道:“你可是被谁蒙骗,或是被谁要挟,才找了这东西来栽赃我?”


    齐云涵没去看?他。


    “涵涵,你落水昏迷,就是想留在我屋中,陷害我吗?”沈凌冷冷道。


    齐云涵闭了闭眼,仍没有理他。


    “涵涵,你若是被人?要挟,可”


    “够了!”


    齐云涵转头瞪向他:“沈凌,你已经暴露了。”


    “你屋外的那些人?被我的暗卫杀了,是元瑾县主找到机关将我救出暗室,她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包括你想以众臣官眷为要挟。”


    众臣闻言面色大变,惊愕的看?向沈凌。


    几息后,他们便?反应过来,慌忙问道:“齐姑娘,我家中如何?”


    “齐姑娘,元瑾县主可将我妻儿救出来了?”


    “”


    众臣焦急的声音不断传来。


    沈凌这时才算是真正?有些慌了,他死死盯着齐云涵,指尖几乎快要扣进肉中。


    “罢手吧。”齐云涵看?着他,淡声道:“元瑾县主已经将所?有官眷救出来了,你的死士,都没有了。”


    众臣闻言,不由都松了口气?。


    重重跌坐回去。


    一片静默后,褚曣突然笑道:“孤的储妃,可真是厉害。”


    还在后怕的众臣:“”


    虽然确实很厉害,但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先处理这什?么前朝皇子。


    第106章 第 106 章


    齐云涵的一番话无疑是让沈凌一党的心沉到了谷底。


    身份被提前戳破, 宫外丢了人质,还有毒害圣上的嫌疑,偏铁甲军最快也要天亮才到, 眼?下的情形对于沈凌来说已极其不利。


    现在?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拖延时间,拖延到铁甲军入城, 在?这之前,不论是什么罪名,他们?都得咬死不认。


    就在?这时,又有消息传来。


    宋淮在?奉京狱遇刺, 刺客与前往挟持官眷的乃同一批。


    经历一场恶战后?,宋淮携伤进?宫, 指出此次刺客与在?枫林刺杀他的亦是一路。


    众臣这才又猛地想起,不久前, 沈凌曾因刺杀宋淮而进?过御史台, 后?头是怎么出来的来着


    “让御史台的暗线杀了五位大人, 栽赃给宋淮,抹黑他名声后?,故意?传出宋淮还是北阆大皇子的消息,后?又杀了南爻公主, 栽赃给孤,接二连三损坏皇室声誉, 让皇室失了民心。”褚曣缓缓道:“后?假意?与皇后?联手?, 下毒谋害父皇, 再将脏水泼到孤身上,这样一来, 北阆就只剩一位二皇子。”


    “若孤猜的不错,一旦事成, 接下来,就该将毒害父皇的罪名推给皇后?。”


    “至此,北阆所有皇子都有了污点,而你在?这时拿出承国玉玺,再以宫外官眷相?要挟,便能轻而易举坐上龙椅。”褚曣嘶了声,轻轻抚掌:“啧啧,真是好算计啊。”


    皇后?一愣,猛地看向沈凌。


    原来,他是在?利用她!


    众臣终于梳理清楚了,纷纷不善的看向沈家二人。


    所以沈凌当初是因陷害了宋大人才出的御史台,而不是彻底洗清了刺杀宋大人的嫌疑。


    而众人都已心知肚明,当时,伏击宋大人的刺客里,可是有南爻,西雩人的!


    且现在?又在?抓捕南爻探子时,见到沈凌与其相?谈甚欢,那是不是说明,沈家与敌国勾结!


    “先不管是否是前朝皇子,光是勾结南爻西雩这点,我?北阆便容不得!”齐大人突然出声道。


    裴大人接着道:“齐大人所言甚是,叛国者当诛!”


    “另外,犬子当日进?御史台并非被关押,而是住在?一方小院协助宋大人调查裴家叛徒,而那五位大人也是沈家所杀,从头到尾,宋大人都未曾违反过律法。”


    裴骆安随后?道:“确实?如此。”


    沈凌一党便有人道:“可当日,却?是裴老?爷子亲自去东宫讨的说法。”


    裴骆安轻轻一笑,抬头看向他:“若非如此,怎会牵出这一番大戏。”


    那人气的面色一变,垂首不说话了。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入了太子的局!


    沈凌冷笑了声。


    怕是还要更早些,从宋淮抢婚起,他们?就在?做局了。


    可惜了,他到底还是棋差一着。


    父亲说的对,太子没有离京,是最大的变故!


    “诸位不知道的恐怕还有更多。”褚曣让人抬了把椅子过来,端端坐在?群臣前,才继续道:“前朝皇子复国的计划,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众臣一愣,有人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不知众卿是否还记得,孤与储妃的初相?识。”太子懒懒靠在?椅背上,道。


    众臣:“”


    这还没大婚呢,就一口一个?储妃,再说这不是在?说前朝么,怎么又扯到县主身上了。


    “如众卿所知,储妃在?香山遇狼,被孤所救,而后?才有了这段天作?之合的良缘。”太子边说边若有若无的看了眼?裴骆安。


    众臣:“”


    裴骆安:“”


    他终于明白后?来县主为何不再继续同他学琴了,原来是太子殿下吃醋了。


    “但众卿却?不知,那日根本没有什么狼。”褚曣收回视线,又看向沈凌:“那日,便是这位前朝十三皇子的一步棋。”


    众臣闻言皆感讶异,那日怎么又与沈家有关了。


    沈峪文与沈凌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惊愕。


    竟是从那时,他们?就引来了怀疑。


    “盛安一年,是沈凌勾结魏家,从佛堂下抱走了孤的储妃,将她养在?魏家,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搅乱朝堂,那日在?槐山亭,沈凌的计划是让魏凝杀死齐云涵,再嫁祸给孤的储妃,人证物证俱全下,孤的储妃辩无可辩自然只能入狱,奉京狱有沈凌的党羽,一旦进?去,必是要受万般苦楚。”


    “待人没了,沈家就会想办法将储妃的身份透露给郡主府,郡主府知晓后?,自然就会与齐家起了龃龉。”


    “郡主府同齐家这一闹起来,朝堂便没有宁日。”


    褚曣稍作?停顿后?,盯着沈凌继续道:“一击不成,秋雾山上,你便买通杀手?杀齐云涵,嫁祸给储妃;再后?来你又派死士去魏家杀储妃,嫁祸给齐家,啧啧,够忙的啊。”


    齐云涵低着头一动不动。


    一旁的宋淮轻轻望了她一眼?,眼?神万分复杂。


    她是何时知道沈凌的真面目的,那时候,她应该很难受。


    沈凌终是忍不住了,抬头看向褚曣。


    他自认一切做的万无一失,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你这样看着孤,是好奇孤是怎么知晓你的计划的?”褚曣笑意?不达眼?底:“其实?最开?始,怀疑你的并非是孤,而是储妃。”


    后?头两个?字,褚曣是看着裴骆安说的。


    裴骆安无声一叹。


    他知道了,不必再强调了。


    这个?答案虽然让沈凌惊讶,但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一次,储妃察觉到槐山亭有危险,选择了来香山别?院求救。”


    这种时候,再否认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沈凌便冷笑道:“太子殿下可不像是被美色所惑之人,如何就听?信一方说辞插手?臣子家事。”


    褚曣眯起眼?:“你是不是忘了,乔乔可是孤看着长?大的妹妹,牵扯到她,孤会坐视不理?”


    “喔,也是,你都能狠下心三番两次置她于死地,哪里还记得她啊。”


    沈凌身形一僵,下意?识朝齐云涵望去,然宋淮似是早有预料,一个?闪身就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隐约看见一小片蓝色裙摆。


    “秋雾山上,储妃也事先洞察到了危险,在?察觉到不对劲时及时救下了齐云涵,而魏家那次更不用说,储妃可就等着你们?来呢。”褚曣越说,声音越冷。


    “秋雾山上梁大人为你顶罪,江南事发你扣住魏恒保住了自己,这一次,孤倒要看看,你还能让谁出来保你。”


    沈凌没再反驳。


    他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已经隐有亮光,便缓缓站起身。


    沈峪文也随后?起身。


    二人周围的官员下意?识往旁边挪去。


    宋淮迅速将齐云涵扯到了身后?。


    沈凌看见他的动作?,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一次,不用人保。”


    “谁输谁赢,可还没有定论。”


    他的话落,离门边很近的一个?臣子猛地起身,往门外放了一个?信号,信号响起的一瞬,他也被侍卫一箭穿心。


    随后?,宫中各处便有黑影朝殿内掠来。


    但他们?并没能成功靠近寝殿,便被太子暗卫,和宫中侍卫拦下。


    厮杀声不绝于耳。


    众臣吓的慌忙看向太子,却?见对方仍旧纹风不动的坐着,心里便有了底,但不是沈凌一党的官员,还是默默的又往后?退去。


    万一这人发疯拿他们?做要挟送了命,可就不值当了。


    天慢慢地的大亮了。


    外头的厮杀声也逐渐的停止。


    沈凌袖中的手?紧张的攥成拳。


    若张晁够快,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城门。


    然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一道尖细的嗓音:“元瑾县主到。”


    沈凌一愣,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褚曣轻轻勾了勾唇,望向殿门。


    很快,便有女子一身劲装疾步而来。


    淡黄色衣裙上带着血迹,头发高高束起,清美又飒爽。


    褚曣指尖一动。


    来年三月,好像还是有点久了。


    卫蓁进?来先是行了礼,才转身看向沈凌,从腰间掏出一块带血的令牌:“你是在?等铁甲军吧。”


    那正是前朝皇子的令牌。


    也是沈凌拿给张晁让他调集铁甲军的信物!


    那一刻,沈凌重?重?闭上眼?,额间青筋暴起。


    他输了。


    沈峪文的身形也瞬间佝偻下去。


    “为什么?”


    好一会儿,沈凌睁开?眼?,怨恨不甘的盯着卫蓁:“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卫蓁将令牌随手?给了褚曣,勾了勾唇,道:“大概,是因为我?运气好吧。”


    谁能想到,她在?西市买来的青年,会是铁甲军出身。


    前一日


    重?栩突然来见她,向她坦白了身份。


    她当时是万分惊讶的。


    “承破之时,我?受了重?伤被淹没在?尸身血海中,是一位老?大夫救了我?。”重?栩徐徐将那段过往道来:“我?醒来已是几天后?,彼时承已经破了,也得知是樾州褚家赶走敌军称帝,立国号北阆。”


    “铁甲军只忠于宗氏,主人没了,我?存过死志,是那位老?大夫说要我?报答救命之恩,为他养老?送终,我?虽然并不想活,但确实?受恩于人,便答应了。”


    卫蓁自然明白,那位老?大夫如此做是想让他活下去。


    重?栩说到这里,笑了笑:“老?头子倒也很能熬,眼?看着要入土的人,硬是多熬了五年,临死前还留下遗言要我?好好活下去。”


    卫蓁:“他怕你寻短见。”


    “毕竟那时的铁甲军于百姓而言,就像是神明。”


    是啊,只可惜他们?被轻视疏忽多年,不然定能在?那一战保百姓安平,重?栩垂下头,咽下微哽继续道:“那之后?,我?也没了殉葬的想法,便将在?铁甲军中所学尽数封存,可没了武功,我?又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做苦力讨生活。


    “就那样日复一日过了很多年,直到有一次闯了祸没钱赔,东家便将我?带到西市发卖,刚好遇见了县主。”


    卫蓁无声的看向他。


    那时,她是看中他身强体壮,能做护院。


    若知道他出身铁甲军,必然会将他的身契取出来。


    “之后?,县主将我?给了公子,公子待我?很好。”重?栩顿了顿,看了眼?卫蓁,偏过头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再之后?,我?,我?与环娘”


    他话未说完,卫蓁却?明白了。


    她虽很有些惊讶,但却?是欢喜的。


    这两个?人能走在?一处,也算是皆大欢喜。


    “这事值得庆贺,我?得好生为你们?挑一份贺礼。”卫蓁笑着道。


    重?栩笑了笑,迟疑片刻后?道了谢:“多谢县主。”


    而后?,他便继续道:“我?原本以为日子会从此安定下来,可没想到一次意?外,我?见到了昔日同袍,陈护。”


    卫蓁皱眉:“此人是?”


    她没听?过沈凌身边有这号人。


    “就是十沈公子身边那位心腹,他如今化名张晁。”重?栩道:“但他并不常在?沈公子身边,偶去见面也是乔装,想来是怕有人会认出他。”


    卫蓁便明白了:“原来如此。”


    “我?那时已不想改变现状,所以并没有露面,只暗中跟着陈护,看到他进?了沈家,我?当时第一反应是,或许他也是幸存下来,恰好留在?了沈家,可那时我?已经历过江南一事,知道沈家与魏家有勾结,沈家并不清白,所以便留了个?心眼?。


    “而后?没多久我?就发现,陈护常常乔装出城,且都是一连多日都不回沈家,于是有一次,我?便也乔装暗中跟着,也就是那时,我?发现了真相?。”


    “我?才知道当年还有很多同袍都活了下来,他们?皆为沈公子效力,因为他,是承国最后?一位皇子。”


    卫蓁心念一动,所以,他知道铁甲军的根据地,但她此时没有问,认真听?重?栩继续道:“当时,我?既震惊又慌乱,也曾生过动摇之心,因为我?毕竟是前朝的铁甲军,忠诚是刻在?骨子里的。”


    重?栩看向卫蓁,无声呼出一口气:“可我?也明白,一旦我?做了那个?选择,便是与公子,环娘,县主为敌,思来想去,最终,我?选择了逃避。”


    “可是”


    重?栩偏过头,声音微哽:“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勾结敌国,残杀同袍,当年,我?们?不知道有多少?同袍死在?南爻西雩手?人中,他作?为承国皇子,竟然与他们?为友。”


    卫蓁了然。


    所以这就是他今天来找她的原因。


    “我?犹豫了数日,直到素食斋的事一出,我?才最后?下定了决心。”重?栩平复了会儿情绪,才抬起头道:“县主若有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就是。”


    卫蓁听?完倒也没有推诿,直接道:“你现在?可知道陈护行踪?”


    重?栩:“他前几日回了沈家,就再未出城。”


    卫蓁眸光一亮,道:“他这两日可能会出城调铁甲军攻奉京城,你可能拦得住?”


    重?栩一愣,错愕的看向她。


    这一天,竟来的这么快。


    “铁甲军也曾是百姓心中的英雄,我?不想让阆军跟他们?对上,你若能拦住,便能阻止一场自相?残杀。”


    卫蓁正色道。


    重?栩紧了紧拳,喉头动了动后?,坚定点头:“我?全力以赴。”


    铁甲军的刀枪不应该朝向自己的同袍。


    以防万一,卫蓁将苏晚棠和一部分亲兵给了重?栩,又让十八联系兔一等人相?助。


    夜幕降临,大雪中,张晁带着几个?死士,疾驰往城外而去。


    重?栩提着一杆枪,高坐于马背拦在?路中。


    二人曾分别?为两小队统领,关系还不错,对方当即就认出了他,喝住马惊讶道:“荣池?”


    重?栩淡淡唤出他的名字:“陈护。”


    “你还活着!”


    张晁第一反应是惊喜,但随后?就察觉到不对劲,他看了眼?重?栩手?中的抢,敛住笑容试探道:“你怎在?此。”


    重?栩看着他,道:“今日,我?不能让你走。”


    张晁明白了。


    这是来者不善。


    “你是替谁来的,且既然今日专程为我?而来,想必是知道的更多,荣池,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重?栩沉声道:“我?今日,为了我?自己的良心而来,也正因为我?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今日才会来。”


    “陈护,你可还记得我?们?有多少?同袍死在?敌国手?中,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二人曾并肩作?战过,即便多年不见,也还有一定的默契在?,张晁自然听?出了重?栩的意?思,他身形一僵,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主子做事自有分寸。”


    “分寸就是勾结敌国,残杀同袍吗!”重?栩厉声道。


    张晁面色微变,但随后?便恢复如常:“主子所做只是为了复国,当年若非褚家起了异心,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就是主子。”


    重?栩:“若没有褚家,这里早就已经沦为敌国领地!”


    “可褚家为臣,他们?就该忠君!而不是自立为帝!”张晁沉声道。


    重?栩盯着他好半晌后?,道:“乱世之中,群雄涿鹿,能者居之!”


    “荣池,你是铁甲军,终生该忠于宗氏,你若拦我?,你就是叛徒!”张晁不打算继续耽搁下去,抽出马背上的刀,冷声道:“我?有责任清理门户!”


    重?栩不怒反笑:“他要怎么争我?不会拦,但勾结敌国,我?便容不得!”


    “此事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主子登上龙椅,必然会报当年之仇!”


    重?栩默了默,长?枪一横划去自己一片衣角:“我?们?道不同,不为谋。”


    “今日你要走,只能踏着我?的尸体。”


    战斗一触即发。


    早已埋伏的苏晚棠和亲兵也在?此时冲了出来。


    而早在?之前,苏晚棠已经与兔一取得了联系,战至一半,他们?及时赶到拦下了死士,重?栩与苏晚棠则对付张晁。


    重?栩重?提长?枪,也用了之前在?铁甲军中所学,但多年未动那些功夫手?有些生,但有苏晚棠在?,张晁也讨不到好,这场战斗持续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张晁死在?了重?栩枪下。


    重?栩从他身上找出令牌后?,便让兔一带回了城,他留下埋了张晁的尸身。


    毕竟同袍一场-


    卫蓁简单的将缘由道来,沈凌听?完,不由笑出了声:“果然啊,是运气好。”


    没有重?栩这个?叛徒,他就不会败。


    大约是看出了沈凌的想法,卫蓁道:“若没有重?栩,你一样赢不了。”


    沈凌停住笑声,目光阴狠的看向她。


    “这既是为你布的局,你以为奉京城当真就只有这点儿兵力吗?”卫蓁淡淡道。


    沈凌一愣,而后?反应过来。


    是了,既然是为他做的局,那之前离京的阆军自然也没有全部到边境。


    “苏晚棠是苏将军的嫡女,她拿着我?的令牌就能调动阆军。”卫蓁继续道:“此时此刻,潜伏在?城外的阆军应该已将铁甲军包围了。”


    “重?栩还有铁甲军的令牌,有他在?,便能一一收复铁甲军。”


    沈凌眼?神一变:“你想得美!”


    “铁甲军只忠于宗氏!即便我?死,他们?也不会为你们?所用。”


    “是吗?”卫蓁淡淡道:“当年留下的铁甲军只有两百,其他的都是你们?这些年四处暗中收编的,他们?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有在?你祖父麾下受过训,你觉得,就凭你,凭一个?勾结敌国的贼人,能让他们?为你自戕?”


    沈凌面色一变,死死瞪着卫蓁。


    他好恨,也好不甘!


    他这些年辛辛苦苦养出来的人,最后?竟便宜了他们?!


    卫蓁没再开?口,偏头看向褚曣。


    褚曣对上她的视线,一时舍不得挪开?,头也不回的将手?里的牌子扔给宋淮:“押下去。”


    宋淮看了眼?牌子上的名字敛眸道:“是。”


    然不等他有所动作?,便传来一阵惊呼,他转头看去,却?见沈凌不,宗凌唇边挂着一丝血。


    他咬毒自尽了。


    他看着他,眼?里还满是仇恨:“我?,不会落到你的手?里。”


    “凌儿!”


    沈峪文接住宗凌,眼?眶含泪悲痛唤道。


    宗凌抬眸看向他,唇边的血迹越来越多:“输,输了,就别?受,苦。”


    沈峪文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重?重?点头,哽咽道:“我?知道。”


    宗凌闭上眼?睛前,往齐云涵的方向望了眼?。


    那道娇俏的人影被宋淮挡的严严实?实?,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眼?前最后?的画面,竟是昨日初雪,他撑着伞牵着她走下马车。


    耳边似还传来多年前少?女温软的声音:“沈凌,下雪了。”


    时至今日,他不后?悔。


    不后?悔利用她,也不后?悔喜欢她,若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现在?只恨自己为何没再做的周全些。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他就能两全其美了。


    但意?识消散之时,他脑袋里恍惚闪过一个?念头。


    若他不是前朝皇子,只是沈凌,那么是不是


    可终究没有如果。


    齐云涵听?到惊呼本要转身,但被宋淮折身挡住了。


    她抬眸看了眼?他冷冽的面容,对上他深邃的视线,轻轻低下头。


    宗凌落了气,沈峪文也咬了毒。


    沈家败落,沈党中冒了头的也下了狱。


    处理好前朝,便到了后?宫。


    陛下并没有中毒,但染了风寒是真的,中毒一事只是皇后?与太子联手?演的一出戏。


    太子对外是这么宣称的。


    而真正知情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皇后?为保褚暄,几月之后?放下凤印,久居佛堂不出,后?宫诸事暂由徐妃打理,当然这是后?话-


    这一夜,众臣可谓是心惊胆颤,听?闻陛下无碍,今日休朝,便都急急忙忙出了宫,回家与亲人团聚。


    而齐大人左等右等,没有等到齐云涵,最终还是长?福过来赔笑道:“大人,要不您先出宫,齐姑娘这次立了大功,陛下定会论功行赏,指不定到什么时候呢。”


    齐大人:“无妨,我?等她。”


    长?福面露苦色:“”


    这怎么等嘛,人早被宋大人给带走了。


    “大人啊,出了这么大事,夫人定是着急的,要不您”


    他话还没说完,齐大人却?突然明白了什么,眯起眼?:“我?好像也没有看到宋大人?”


    长?福干干一笑:“这出了这么大的事,宋大人肯定很忙”


    “忙?”齐大人语气不善道:“他是忙着拐人家女儿吧!云涵是不是被他拖住了!”


    长?福:“齐大人你这话说的”


    “哼!”齐大人:“告诉他,一个?是时辰内给我?送回来,不然,他想都别?想!”


    齐大人说罢便甩袖离开?了。


    长?福终于应付过去,刚进?殿中林阙便出来了,劈头便问:“殿下与县主呢,这怎么一眨眼?人就都不见了,陛下要见他们?呢。”


    长?福深深吸了口气:“县主身上沾了血,自是要换了衣裳才能面圣。”


    “那齐姑娘与大宋大人呢?他们?也取换衣裳了?”林阙皱眉道。


    “啊对对对,宋大人不是在?奉京狱也受了伤嘛。”长?福打着哈哈道:“总管稍后?,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唉,他只是一个?太监,这一对一对儿为难他作?甚呢。


    一处无人的偏殿里,齐云涵被宋淮逼到角落,慌乱无措的看着他。


    方才她本来要随父亲出宫的,谁知这人趁乱将她拉到侧出口,抱到了这里来,一路上还遇到了好几个?宫人,吓的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到了这里,他又不说话,只冷飕飕盯着她。


    “你”


    “你可知道我?的心意??”


    齐云涵刚要出声,宋淮就打断她,好像生怕她说出什么他不愿意?听?的。


    齐云涵面颊一红,睫毛乱颤着轻轻点点头:“嗯。”


    他把她弄来就是问这个??


    “你怎么想?”宋淮又道。


    齐云涵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抬头:“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宋淮喉头一动,沉声道:“是。”


    他回答的很生硬,但按在?柱子上的手?上的青筋却?暴露了他的忐忑。


    喜欢的人跟自己表白,大概没有人能住喜悦之情。


    齐云涵眉眼?不自觉的弯了弯。


    她这点儿心思自然瞒不过识人无数的宋淮的眼?睛,他提着的心缓缓落下。


    所以,她对他并非无意?。


    “你愿意?嫁给我?吗?”


    话一出口,宋淮就觉得好像有些操之过急了,但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他只能绷着等她的回答。


    齐云涵愿意?的话到了嘴边,被她强行压了回去。


    她答应的太快,会不会不太矜持?


    “我?答应又如何,不答应你又待如何?”


    宋淮看着她飞快颤动的睫毛,眼?底终于染了笑意?,他低下头靠近头:“若你愿意?自是皆大欢喜,我?立刻便请陛下赐婚,风风光光,欢欢喜喜迎你过门。”


    “要是不愿意?”


    齐云涵压着砰砰跳的心,等着他继续说,等了半天他都没再开?口,她便抬头望去,才一抬头眼?前便覆下一片黑影,然后?她的唇便被堵住了。


    齐云涵惊愕的瞪大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在?宋淮也没有太欺负她,很快便离开?了,他道:“要是不愿意?,我?便将你强行掳走,带你私奔,浪迹天涯。”


    齐云涵愣愣的看着他。


    他疯了吗?那他就不能再问一次吗?


    然还不等她开?口,她的身子就腾空而起,反应过来时又被他拦腰抱起,齐云涵吓的连忙阻止他:“你,你要不再问一遍吧。”


    宋淮忍着笑意?,冷冷道:“问什么,反正你也不同意?,我?这就带你去收拾行囊。”


    “不,不是,你再问我?,我?就答应了。”齐云涵搂着他的脖颈,急急出声。


    宋淮似信非信的问:“真的吗?”


    “真的!”


    齐云涵眼?看他已快要穿过长?廊,忙重?重?点头。


    “行,那我?再问一遍。”宋淮停住脚步,低头看着她:“乔乔,你愿意?嫁给我?吗?”


    齐云涵点头如捣蒜:“愿意?!”


    宋淮点点头:“好。”


    他说罢便抬脚继续走。


    “不是,我?都答应了,你怎还要私奔!”齐云涵焦急道。


    宋淮终是没崩住,轻笑出声:“这是去陛下寝殿的路。”


    齐云涵愣了愣,仔细看看,果然,这


    “你故意?的!”


    宋淮弯着唇看向她:“我?怎么舍得带你私奔呢,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死皮赖脸住到齐家去,直到你答应为止。”


    齐云涵:“”


    她愤愤的看着他,却?又实?在?发不出脾气。


    她已经很久没见他这么笑过了。


    不过,他会死皮赖脸?


    半晌后?,齐云涵轻轻出声:“我?可以反悔吗?”


    宋淮坚定道:“不可以。”


    齐云涵失落的低下头:“喔。”


    却?没看见宋淮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


    圣上寝殿外的假山


    “殿下别?”女子细微的轻吟声溢出:“唔,有人”


    褚曣将人困在?隐蔽的假山后?,吻的格外凶狠。


    卫蓁挣脱不过,一边沉迷,一边反抗:“殿下,要面圣”


    “不急。”褚曣咬着她的唇瓣道:“孤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过了。”


    卫蓁竟从中听?出了几分委屈。


    她有些哭笑不得,阻止他在?她身上肆虐的手?:“有血”


    “无妨,蓁蓁怎样都是好看的。”


    褚曣在?她脖颈处吻了吻,声音沙哑道。


    眼?下他有继续往下的趋势,卫蓁急的忙去推他:“殿下,这里人多眼?杂。”


    “那人不多的地方就可以了?”


    卫蓁不答。


    褚曣便将她拥得更紧,颇有种要在?这里做些别?的的意?思,卫蓁哪怕知道他是故意?的,也只能应:“好!”


    得偿所愿,褚曣终于松了些力道。


    “面圣后?,去东宫。”


    卫蓁:“好。”


    褚曣这才放过她,又在?她唇上亲了亲:“没想到,蓁蓁这么厉害。”


    “既救了官眷,又不费一兵一卒收复了铁甲军。”


    卫蓁道:“收复铁甲军是重?栩的功劳。”


    “若没你慧眼?识人,这事也成不了。”褚曣道。


    卫蓁眼?神闪了闪:“既然臣女立了这么大功,那殿下是不是要赏臣女点什么?”


    褚曣皱眉:“孤都是你的了,还不够吗?”


    卫蓁摇头:“还差点什么。”


    “孤有金山堆堆。”


    “也还是差点什么。”


    褚曣哼了声,掐住她的腰:“说吧,想要什么?”


    卫蓁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仰着头柔声道:“既然铁甲军是我?收复的,那他们?是不是要归我??”


    褚曣眯起眼?,捏了捏她的脸:“原来打的这个?注意?啊。”


    “殿下应不应嘛。”


    卫蓁笑容可掬的看着他。


    褚曣挑眉:“那你试试贿赂孤。”


    卫蓁眨眨眼?,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孤觉得还差点什么。”


    卫蓁忍着笑,又垫起脚吻了吻。


    “孤觉得,也还是差点什么。”


    卫蓁学着他方才的样子,望着他:“说吧,想要什么?”


    褚曣便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卫蓁面色一红,又羞又恼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登徒子!”


    “这句孤都听?腻了,要不孤教教你怎么骂人。”


    卫蓁:“”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答不答应?”褚曣逼近她:“不答应,铁甲军孤可就收编到禁军了。”


    卫蓁咬咬牙,罢了!


    她就算现在?不答应,只要他惦记着,早晚也会得手?,还不如换几万铁甲军。


    “我?答应!”


    卫蓁咬牙切齿道。


    “孤怎么瞧着你很勉强?”褚曣皱眉道。


    卫蓁莞尔一笑,亲了亲他的下巴:“没有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褚曣这才故作?大度点头:“好吧,区区三万,给你就是。”


    “谢殿下。”


    卫蓁又亲了亲他。


    “再来一个?,这边”


    “嗯,这边也要。”


    “还有这里这里”


    卫蓁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他,哄道:“够了够了!”


    “不够,永远都不够。”


    太子将她扯回来,在?她脸上胡乱亲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你准备让谁统领?要是没人的话孤可以送你几个??”


    卫蓁摇头:“有人!”


    重?栩就是最好的人选。


    “重?栩?”太子猜测道。


    “嗯。”


    卫蓁道:“但得先去问汤大人把人要回来。”


    太子点头:“好,他要不给,孤给他金山堆堆换。”


    卫蓁:“”


    还挺大方-


    陛下寝殿外,两方人迎面撞上。


    齐云涵脸一红,赶紧道:“快放我?下来。”


    宋淮知她脸皮薄,便轻轻将她放了下来。


    一落地,齐云涵便认真解释:“我?脚受伤了,所以才让他”


    太子和卫蓁同时挑眉:“喔。”


    齐云涵:“是真的!”


    她看向宋淮:“你快解释解释啊。”


    宋淮正色道:“是真的。”


    太子和卫蓁又同时点头:“嗯,是真的。”


    宋淮:“他们?信了。”


    齐云涵皱皱眉,是吗,真的信了吗?


    她怎么觉得不对。


    不过


    “太子哥哥与蓁蓁越来越有默契了,动作?说话都一模一样。”


    “是吗?”再次异口同声。


    褚曣卫蓁相?视一笑。


    眼?中皆盛着万千柔情。


    “哎哟,可算是回来了。”林阙听?到动静迎了出来:“陛下都等欸!”


    林阙看着眼?前四人。


    卫蓁依旧是一身血迹,宋淮也仍是方才那身衣裳,头发半散着。


    他看向随后?跟出来的长?福:“不是说去换衣裳了吗?”


    长?福:“”


    “可能是忘了吧。”


    林阙:“”


    去换衣裳却?忘了换?他傻吗?


    “不管了,先进?去吧,陛下等候多时了。”-


    屏风已经撤去,地上也被清理干净。


    圣上半倚在?床榻上,看着走来的一对一对,没好气的哼了声:“就这么急?连赏都来不及领?”


    太子宋淮脸皮厚,面色变都未变一下。


    卫蓁已被太子锻炼出来了,只心虚的低下头,只有齐云涵一张脸涨的通红。


    “这次都有功,说说吧,想要什么啊?”圣上见此,便岔开?话道。


    太子正要开?口,就被圣上打断:“长?幼有序,你哥哥先来。”


    太子闭上嘴:“哦。”


    宋淮眉头微凝,还不待说话,圣上便道:“阿淮,这次你受委屈了,你想要什么,同父同朕说。”


    若是以往,宋淮自然会说没什么想要的,但现在?


    他看了眼?身边的齐云涵,拱手?道:“回陛下,臣想请陛下赐婚。”


    圣上眉眼?带笑,长?长?喔了声。


    “好好好,小事。”


    “谢陛下。”宋淮。


    齐云涵低着头,唇角微微弯起。


    太子皱眉:“当时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圣上看向他,又看看卫蓁:“我?没给你赐婚吗?”


    赐了是赐了。


    但那是他自己挣来的。


    “不公平!”太子掷地有声。


    卫蓁拉了拉他的衣袖,哭笑不得瞪他。


    人家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他添什么乱!


    “我?是自己闯了阆王府,郡主府的,他也得自己去闯一闯!”褚曣据理力争:“不然,您就是偏心!”


    圣上:“”


    圣上气的拿起一个?枕头扔过去:“我?就是偏心怎么着!”


    眼?看要引发一场父子大战,卫蓁忙道:“不如,让云涵自己决定?”


    宋淮眼?皮子一跳,心中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齐云涵从他身边探出头,眼?睛亮亮的:“可以吗?”


    圣上换上一副笑颜,慈爱道:“当然可以。”


    齐云涵对上太子鼓励的视线,抿唇一笑:“我?觉得太子哥哥说的有理。”


    圣上:“”


    林阙长?福:“”


    卫蓁:“”


    卫蓁心虚的看了眼?宋淮,这不能怪她啊。


    这是他自己内院着火了。


    “那既然这样”圣上调整的倒是快,一副看好戏的神态盯着宋淮:“圣旨先留在?我?这里,等齐家何时点了头,你再来拿。”


    宋淮瞥了眼?太子:“臣遵旨。”


    “那,齐丫头想要什么?”圣上看向齐云涵。


    齐云涵想了想,摇摇头:“回陛下,臣女没有什么想要的。”


    她好像什么都不缺。


    圣上看了眼?林阙,后?者恭敬退下。


    “那行,到太子和蓁蓁了,蓁蓁,你想要什么呀?”


    卫蓁正要开?口,太子便道:“收复的铁甲军给蓁蓁。”


    “又没问你。”圣上白了他一眼?,但还是道:“允。”


    圣上慈爱问道:“蓁蓁还想要什么,同父皇说。”


    太子:“”


    这变脸是不是太快了些?


    卫蓁被那声父皇弄得面上一热:“臣女没其他想要的了。”


    圣上:“没关系,若是将来想要什么了,跟父皇说就是。”


    “是。”卫蓁没再继续推拒,屈膝回道。


    “你就不用了吧。”圣上看着太子:“反正你想要的你自己也能得到,得不到的朕也给不了。”


    褚曣:“哦。”


    此时,林阙去而复返。


    向圣上呈上一个?红木匣子。


    圣上便招了招手?:“蓁蓁,齐丫头,来,过来。”


    卫蓁与齐云涵对视一眼?,都猜到了什么。


    齐云涵脚上有伤,长?福便搀着她到了圣上跟前。


    林阙打开?红匣,只见里头放着一对镯子,一红一白。


    “这是曣曣阿淮母亲留下的东西。”圣上将镯子拿起来,面上带着几分怀念,和温柔的笑意?:“今日,我?便将它们?给你二人。”


    卫蓁与齐云涵双双跪下。


    圣上先是拿起白镯递给齐云涵:“齐丫头,阿淮的母亲都走得早,这些年府里也没个?人能管得住他,你可得替朕好生管管,他要是敢不听?,敢欺负你,你便来找父来找朕,朕给你做主。”


    齐云涵重?重?点头,恭敬接下:“多谢陛下。”


    圣上又拿起红镯递给卫蓁,话还未出口,眼?眶就先红了:“蓁蓁啊,那些年,你受苦了。”


    “陛下”


    圣上笑了笑:“不过好在?苦尽甘来,以后?太子就交给你了,要是他要再犯浑你就抽他,他要敢还手?,父皇就给你另找一个?夫婿!”


    褚曣面无表情的看着圣上:“”


    卫蓁微哽,笑着点头:“多谢父皇。”


    褚曣眉头一挑。


    嗯?父皇?


    “好,好孩子,都快起来吧。”


    二人又谢了恩才起身。


    长?福正要上前搀扶齐云涵,就被宋淮抢先一步。


    他后?退了退。


    好吧,他多余了。


    “林阙,赏赐可都备好了?”圣上抬头问道。


    论功行赏,自然还有其他赏赐的。


    “回陛下,都备好了。”


    “行,昨夜忙了一夜,都早些回去吧。”圣上道:“太子,阿淮,你们?亲自送赏赐过去。”


    太子:“”


    太子看了眼?卫蓁,后?者面不改色的谢恩。


    答应他面圣完去东宫的呢?


    小骗子!


    卫蓁感受到他视线,很是无辜。


    这是陛下安排的,不能怪她啊。


    太子哼了声,不情不愿的出门,带着给卫蓁赏赐的金银珠宝出门。


    齐云涵一出殿门,宋淮便要抱她走,被她着急的拒绝了:“我?可以慢慢走!”


    这么多人,太羞人了!


    宋淮见此只能作?罢。


    卫蓁上前搀扶着齐云涵:“我?们?走吧。”


    齐云涵朝她轻轻一笑:“嗯。”


    望着二人的背影,太子与宋淮双双陷入了沉默。


    太子不满的用胳膊撞了撞宋淮:“你怎么不扶?”


    他还想牵着她走呢!


    宋淮惦记着刚才的仇怨:“殿下要是能拉住县主,臣就能扶。”


    “臣听?说殿下在?郡主府闯阵时,受了很多伤。”


    太子:“所以呢。”


    “齐家没有人会阵法,臣应该不会受伤。”宋淮。


    太子:“”


    太子咬咬牙,好一会儿后?,凉凉道:“但是乔乔有两个?哥哥!”


    宋淮不做声了。


    两个?哥哥啊,齐云沐和齐云澜喜欢什么来着?


    太子获胜,哼了声后?径自大步上前走到卫蓁身侧,藏在?衣袖下的手?轻轻勾住她的:“你刚刚是不是叫父皇了?”


    卫蓁愣了愣,但看了眼?太子那张臭脸,到底是没将人甩开?:“没有,殿下听?错了。”


    “不可能,孤听?的真真切切,父皇都叫了,是不是改叫夫君了?”


    卫蓁偏过头不理他。


    这个?人是越理他越来劲,干脆当做没听?到。


    而另一边,宋淮也握住了齐云涵另一只手?:“我?扶你。”


    齐云涵刚想拒绝,卫蓁便轻轻碰了碰她,她这才发现太子也拉着卫蓁,抿了抿唇后?,便默许了。


    四人并肩而行,远远瞧着,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只有隔得近了,才能看到两边的男子都摆着一张冷脸。


    而中间的姑娘则有说有笑,好不融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