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入谷枯魂伤1

作品:《修灵

    晴空万里无云,各族灵物齐奔画师谷报道,这画师谷招徒弟,可是千载难逢之事,其中不少是为一睹千秋落芳颜而来,也有一部分确实是虚心好学,只为精进画功。


    山水,人物,花鸟,万物也是入画谷的选修项目,每个项目都有详细介绍简易程度,每个项目难度都可谓难如蜀道。


    学灵发出久久长叹,甚至打起了退堂鼓,只可惜已白纸黑字,再不能有反悔之意。


    临阵逃脱只会受到族人鄙夷,八荒不耻,谁都不想当个逃兵,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一个少女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双目呆滞,面容憔悴,银丝白发几许,不像是及笄之年该有的状态。


    与她一起入画谷的学灵都已绑定了陪学,唯独她被遗弃。


    “你是枯木末,是我们族人之幸,只有你才可以将枯木一族发扬光大,不受八荒欺负,少主,你一定要修成绝灵画师,为万物修灵,咱们枯木一族全都指望你了。”


    “少主,你若死了,咱们阴山枯木也就完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少主啊,你要振作起来,你要为枯木修灵,你要振兴枯木一族。”


    “云溪快一点来不及了”


    “我不敢”


    “再不动手你永远也别想见到我了快挖”


    这些记忆如同洪水冲击着花云溪的脑子,除了发丝浮动,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所见只是皮毛一角,这才是绝灵画师手册全部内容,若你知难而退,也并非不光彩之事,我们自会派画师前去阴山,了去你后顾之忧。”


    三尺高得画师手册,换回花云溪一个神魂,常听枯少念叨绝灵,今日有幸亲眼见得,当真是想死之心骤生,花云溪眸子空洞,还是问了一声:“你刚才说什么?”


    画师眉心微蹙,脸露不耐,面对这么一个缺魂少魄之人,显然不想重复第二遍,但职责不允许他有逆反心,只得又重复一遍。


    枯魂:“我的花枝,终于醒了。”


    花云溪骤然听到枯声,绝望中看到了曙光骤降,四下寻找声音来处,映入眼帘的是那具被氤氲环绕的幻影,勉强能看出是个人影。


    枯魂声再次响起:“我与他们签订了绝灵画师协议,你要潜心修灵”


    花云溪脑袋机械地动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颗花枝,没有画骨也无画魂,绝灵之路想必荆棘丛生。


    那名画师站在正前方,等着花云溪回应,而她在等枯声!


    枯魂:“我的花枝啊悦神曾说我与他不是正缘,我本以为只要两颗心至死不渝,就可战胜这世间所有磨难,可终究还是错了现在终于解脱了终于帮我解脱了”


    花云溪低着头,一双眸子沉着,能滴出血色,似乎整个人沉浸在绝望中,片刻后回过神来,又愣愣盯着画师,好像枯的声音从未出现过。


    “花云溪你可想好了”


    画师语气不耐烦,叹息中透着一缕关心,前来拜师之灵大都兴高采烈,如此神出无状,无生之人,还是头一次见到。


    修炼绝灵画师,需要有坚韧不拔的精神,她这个样子怕是还未开始,便被折磨到心神俱疲,最终落个灵根震碎,再无轮回的下场。


    三月前,阴山枯木喜事天降。


    枯木少主枯,终于可以跟她的青梅竹马喜结连理,就连一直反对他们的悦神,也破了天荒前来喝了一杯喜酒。


    红色吉服靠近一步,枯心跟着狂跳一下,那个人就这样一步一步,踏进了她心里。


    幸福搅动涟漪,想到大红婚榻上恩爱交织,枯更是羞红了脸,连带那双耳朵也染成了绯红炙热的颜色。


    方墨为她脱下大红吉服,动作不疾不徐,慢条斯理。


    这跟枯想象中的不一样,她以为方墨会迫不及待过来抱着她,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她的夫君好像不渴望见到那张脸,这让枯徒增了一些苦恼,不过这丝苦恼转即消失了,大婚之夜,不能过于心急,一切总要慢慢来。


    方墨脱掉吉服之后,并没有去揭盖头,而是将一根麻绳困在枯身上,那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调,每次方墨想亲她,枯都会给自己捆上一根仙索,方墨亲她的时长就是她解开仙索的时间,


    这期间方墨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不过,方墨从来都没有得逞。


    一个坚硬之物,打断了枯的娇羞。


    轻微地刺痛让她回过神来,看到了炸开的艳红,一把尖刀缓缓刺入,让她胸口传来搅命得疼。


    惊雷还未在星河万里炸出巨响,那把刀子就被慢慢地往前送着,像是温水煮青蛙,疼痛逐渐加剧要了命。


    枯全身僵直不能动弹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本该甜里搅蜜的大婚之夜,自己爱了百年的男人,竟然想要了她的命。


    枯甚至不敢扯下盖头,往日情真意切的蜜语,还在耳边回荡


    不,他不是方墨,一定不是方墨!


    枯扯下盖头,眸子闪动着光彩,那份光彩却被绝望镇压,胸口的剧痛提醒着她,她是多么愚蠢。


    方墨死死握着尖刀,那张脸因为用力变得扭曲,毕竟她是枯木少主,虽被尖刀刺中却有灵力傍身,一旦挣扎势必两败俱伤,所以,他要一击即中,不可漏网!


    枯只是愣愣的盯着,竟连半个字都问不出来,胸口起伏的喜悦,顺着冰冷的尖刀流下炙热的血,那把尖刀又被狠狠往前推了一把,这一推,直接透了胸。


    风平浪静下的波涛汹涌,枯早已没有勇气问‘为什么’


    这百年的蜜语痴情,像是万剑齐奔,没有半点迂回,直接将那颗心扎成了筛子。


    “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了成婚嫁娶之龄终于可以结为夫妇”


    “闭嘴!”


    方墨满眼怨恨,以前浓情只会让他感到恶心,此刻,他只盼着枯血流得快一些,再快一些,画中女子已等了百年,不能再等了。


    方墨剜了很多血,滴滴渗透画中,焦急等待着画中女子走下来,他的眸子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迫切跟渴望。


    这一切都是一个噩梦,枯却愿意将这个噩梦忘掉,她只想守着一个心爱的男人,繁衍枯木,壮大家族,甚至都不需要方墨一句‘对不起’


    只要方墨愿意,这胸口的痛,都能当成闺房之乐,他们还是可以回到最初甜里搅蜜的日子。


    “为什么不可以?到底哪里出了错?”


    方墨急躁暴跳,鲜血都要干透了,也不见画中女子任何动静,他无助地盯着画像,又看了看枯,嘴上说着软话,可动作一点都不温柔。


    手起刀落,又在枯身上扎了几刀,鲜血迸溅,瞬间血流成河,方墨将画像涂满血迹,直到鲜血掩盖了画中女子。


    枯笑得凄惨,笑他可笑,为了一幅画,这心究竟有如此残忍。


    本就心烦意乱的方墨被她笑声惊心,开始变本加厉摧残。


    “为什么你的血不能将她复活?”


    “你娶我为妻,就是为了能在大婚之夜复活这个女子吗?”


    枯万念俱灰,方才疑问是个笑话,答案那么明显了,为何还要自寻欺辱。


    “不然呢?”方墨满脸鄙夷,语气中透着狠厉:“你当真以为我会爱上一根枯木!!”


    “我的血本就不能复活画像之人,枯枝走线才能赋予生命,只要我不想,她就不会活着。”


    方墨扑通一声跪下,求枯出手相救,下一秒,便狠狠地呃住枯的脖子,纤细喉管濒临断裂,那张小脸早已由红到白,比起刚才的苦苦哀求,眼前的愤恨更让人害怕。


    枯不看他,也不想听那些狠心之言,不仅不画,还弄脏了画像。


    气急败坏的方墨直接踹断她的胳膊,手拿弯刀指着枯,威胁道:“快画,不然我将你手指一根根剁下来。”


    枯忍住剧痛,眼里闪过一丝温柔,那是唯独望着方墨时,眼里才会出现的爱,她颤颤巍巍举起手指,枯枝尽显,走在浸满鲜血的纸上,那副女子画像在她手中栩栩如生,不光恢复了往日神采,还被赋予了生命。


    方墨眼里的愤怒转化为惊喜,果然,没过多久,那个女子从画中走了出来,喜极而泣的方墨温柔尽显,完全看不出刚才残忍。


    他与画中女子相拥互诉衷肠,拾起旁边大红吉服为女子穿上,女子眉眼带笑,拜倒枯面前,称她为姐姐,要与她共侍一夫。


    方墨也过来关心枯木伤势,还说自己下手重了,若是她乖乖听话,何须受此重伤。


    枯问他有多爱这个女人,方墨立刻黑了脸,还以为她争风吃醋,立刻搂着女子洞房,让她去偏殿等候。


    枯努力说服自己,什么都可以原谅,伤口早晚都能愈合,方墨是极端了些,可这也不是致命错误,他并没有要她性命,可见他心里还有半分情分


    枯站在冷风中安慰着自己,寝殿却传来惨叫,方墨浑身是血往外爬,像是身后有什么追赶他,那个与他苟合的女子早已化作一滩血水。


    方墨盯着枯木,厉声诅咒:“你就是一颗阴沟烂木,永远也不可能逢春发芽,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