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付：“沈老师忘了拿，我看他手机一直在响，担心有急事正想给他送过去呢。”


    沈教授不在会议室？


    余业顿了下，随即伸手说：“给我就行。”


    “好，你跟沈老师关系好，交给你我放心。”刘付笑着说，“我去趟洗手间，沈老师应该快回来了，你可以在会议室等他。”


    余业在会议室等了将近十分钟，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抬头便看到沈云书跟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推门而入。


    “余业？”沈云书表情惊讶，“你不是走了吗？”


    “你文件落车里了。”余业指着桌上的文件袋说。


    沈云书视线从文件上扫过：“谢谢。”


    本来还想再打印一份，看来不用了。


    “沈教授，那就先这样，会议五分钟后开始，我去楼上叫崔经理。”戴眼镜的男人说。


    沈云书：“好。”


    男人离开后，余业把手机还给沈云书，并提醒他检查一下电脑跟手机。


    “我过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会议室，手里还拿着你的手机。”


    上次刘付没搞事成功，这次难保不会再使手段阴人。


    “优盘在我身上，就算电脑里的资料都被他删除了也没事。”沈云书说，“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快去吧。”


    余业点头：“会议结束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余业离开后，沈云书还是检查了一遍电脑。


    数据都在，不过电脑确实被人动过。


    是发现自己做了备份，就算破坏了也没用，所以才没动电脑里的资料吗？


    “沈教授，刘教授，久等了。”几分钟后，崔旭终于来了。


    沈云书：“崔经理，关于这个项目……”


    两个小时后——


    “感谢沈教授给我们争取了这么多时间，因为项目提前完成，让我们又多了一个跟合作公司谈判的筹码。”崔旭握着沈云书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沈云书：“崔经理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崔旭：“刘教授也辛苦了，回头我代表公司请二位吃饭。”


    临走前，当了两个多小时背景板的刘付，终于被崔旭正眼看待了一回。


    “恭喜沈老师了，又获得一项新成就。”出了公司，刘付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沈云书站在路边，正给余业发信息，闻言抬头道：“同喜，项目能顺利完成，刘教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一句话差点把刘付气吐血。


    刘付带着怒气打车走了，沈云书在路边等了不到一分钟，就见余业从斜对面的咖啡厅走了出来。


    “你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沈云书系好安全带问。


    余业说：“只是帮我爸去看一位老朋友，把东西放下聊了两句就回走了。”


    沈云书点头。


    “你呢，会议开得顺利吗？刘付没给你使绊子吧？”


    “顺利，他倒是想但是没找到机会。”想到刘付因为被崔旭忽视，会议全程都在生闷气，沈云书勾了勾嘴角。


    “这么开心？”余业挑眉。


    沈云书：“项目正式结束，终于有时间休息了，当然开心。”


    “下午有事吗？”


    “没有，怎么了？”


    余业朝他笑了下：“带你去做更开心的事。”


    半小时后，车子在一家五星级温泉酒店门前停下。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沈云书扭头看着驾驶位的人。


    余业笑：“当然是泡温泉了，辛苦这么久不好好放松下怎么行。”


    泡温泉？


    沈云书眼里多了丝戒备。


    “走吧，沈教授。”余业下车绕到副驾驶，非常绅士地替沈云书把车门打开，见他一脸防备地看着自己，轻笑道，“沈教授放心，我保证规规矩矩，不该看的不看，不该碰的不碰。”


    沈云书依旧没动。


    余业弯起眼睛：“沈教授不会是不敢吧？”


    “没什么不敢的。”明知道是激将法，沈云书还是上钩了。


    “先生好，请问有预约吗？”一进大厅，穿着旗袍的女经理立马笑着迎上来。


    “有。”余业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交给对方。


    “好的，请两位跟我来。”


    沈云书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竟然是这家温泉酒店的会员卡，看女经理的态度，等级应该不低。


    五星级温泉酒店，最普通的会员卡，一个月最低消费也要五千以上，余业不是云城本地人，怎么会有这家店的金卡？


    女经理把二人领到房间，态度恭敬道：“这是二位的房间，里边有私人温泉，各类酒水跟小吃，如果还需要其他服务，可以电话联系前台，我们马上为二位准备。”


    “好。”目送女经理离开，余业扫视着房间的环境，对一旁的沈云书说，“环境还不错。”


    沈云书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这么会有这家酒店的金卡？”


    余业：“跟秦越借的，他爸喜欢泡澡，去哪儿出差都会在当地酒店办张金卡。”说着开始脱衣服。


    “你做什么？”沈云书后退半步。


    余业扭头看他：“当然是泡澡啊。”


    沈云书：“……”


    他没想多，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余业把自己脱得剩条内.裤，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我先过去，浴巾给你放在沙发上了。”


    余业走后，沈云书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刚才脑子一热答应下来，现在想起来便有些后悔。


    “舒服，但是比起真正的温泉还是差了一些。”


    沈云书隔着屏风看了眼嘴里不停发出喟叹的余业，思考着自己是该趁机溜走，还是留下一起享受。


    “沈教授这么慢，不会是想要逃跑吧？”余业笑着打趣，“做逃兵可不是沈教授你的风格。”


    “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半路反悔。”沈云书系着浴巾，从屏风后绕出来。


    余业抬头看去，目光落在那道消瘦的身影上，险些忘了呼吸。


    他经常被女生夸长的白，沈云书也白，那白跟他不同，是长期泡在实验室许久不见日光的白，带着那么一丝病态，又因为不经常锻炼，显得更加瘦弱。明明是近一米八的个头，腰细得仿佛两只手就能握住一样。


    沈云书被余业打量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他握着池边的扶手，抬腿迈入池中，身体慢慢被温热的池水浸过，仿佛每一寸毛孔都被打开了一般，舒服到让人忍不住发出叹息的声音。


    “要不要来点红酒？”余业递过来一个红酒杯，里边只有一个杯底，量很少，就算是不会喝酒的人，也完全不会喝醉。


    “好。”沈云书接过来小小抿了一口，带着回甘的红酒顺着喉间滑落，将两个月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太舒服了，沈云书觉得自己仿佛在云端，等他落下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揉揉眉心，心道还好醒了，不然什么时候滑落到池底，被淹死都不知道——余业怎么没叫他？


    扭头看向余业，这家伙闭着眼睛睡得比他还死。


    “余业。”


    对方没有丝毫反应。


    沈云书又叫了两声，人依旧没醒。


    他皱了下眉头，扶着池边走到余业身边，抬手在余业脸上拍了拍。


    “醒醒。”


    手掌忽然被人抓住，沈云书以为余业故意装睡捉弄自己，刚要起身上岸，就见他闭着眼睛低声叫了句“哥哥”。


    沈云书心脏莫名一颤。


    就连睡着都是一副委屈的表情，那个被你叫做“哥哥”的人，一定把你伤得很深吧。


    “醒醒，要睡去床上睡。”沈云书想把手抽回来，但余业像是怕他跑了似的攥得很紧，没办法，只好任由他拉着，另一只手用力把人从池子里拖了出来。


    他有些吃力地将人扶到床上，花了不少时间才把手抽出来。


    “你好，6号房麻烦送一份醒酒汤。”沈云书给前台打电话要了份醒酒汤，等前台把汤送到后，他把写好的便签连同醒酒汤一起放在了床头柜上。


    开车回到云大，先回公寓换了身衣服，随后去了校长办公室。


    “沈教授来了，这次的全国编程大赛，我希望你能跟刘教授带队参加，田雨彤老师跟徐阳老师也去，有什么事你们几个商量着来。”董琨说。


    沈云书点头：“好。”


    从校长室出来，收到了余业发来的微信消息。


    【余】：沈教授，你人呢？就这么把我扔在酒店不管，好狠心[哭]


    【沈】：我在床头柜上留了便签。


    【余】：柜子上只有一碗黑乎乎的汤，没有便签啊[疑问]


    沈云书愣了下。怎么会没有？


    他没多想，大概是不知道掉到哪里了吧。


    【沈】：董校有事找我，就先回学校了，碗里的是醒酒汤，喝完好好休息一下吧。


    【余】：好^-^。


    余业仰躺在床上，捏着手里的便签，轻轻笑了一声。


    编程大赛十五号开始，今天三号，时间不急，沈云书跟几个老师商量好，明天到实验室商量队形的事，然后便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没课，沈云书一觉睡到九点半，手机里躺着好几条未读信息，其中三条是余业发来的，另外两条是弟弟沈云星的。


    【星】：哥，我想报考云艺


    【星】：我还没跟爸妈他们说，爸妈知道了不会打我吧[害怕]


    沈云书被弟弟逗笑，他弯着嘴角敲字。


    【沈】：爸妈什么时候打过你？既然决定好了，就大胆努力的去做，哥永远支持你。


    【星】：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


    【星】：对了，昨天妈又跟隔壁家婶子吵起来了，起因是给你介绍女朋友，妈说你还不到三十不着急，婶子说现在不找，等到四十多就只能找年纪大的老女人了，妈就给她骂了一顿。


    【星】：哥，你赶紧给妈领回来一个女朋友吧，女朋友没有男朋友也行啊[嘿嘿]


    沈云书失笑。


    【沈】：少操心我，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跟爸妈说改志愿的事吧。


    【星】：哥帮我！[大哭]


    跟弟弟聊了会儿天，沈云书又点开了余业发来的消息。


    【余】：沈教授，早餐服务需要吗？


    五分钟后。


    【余】：看来是不需要了


    又过半小时。


    【余】：醒了吗，早餐吃水煎包跟豆腐脑可行？


    【沈】：好。


    【余】：醒了？再不醒我就要上去叫你了。


    【沈】：你知道我住几号房间吗？


    【余】：四楼416^-^


    送这么久早餐，早就摸清位置了。


    沈云书愣了下。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便对上了一张笑脸。


    “下来吃早餐。”余业仰头看着他。


    十分钟后，沈云书拎着冒着热气的水煎包、豆腐脑，跟路过的几位学生打了声招呼。


    “刚才给沈教授送早餐的，是研一的余业学长吧？”


    “是他！我在学校论坛的帖子里看到过他照片，本人好帅啊啊啊！”


    “两人颜值好高，站一起配一脸，神谕果然yyds！”


    “可是我觉得黄老师也很帅啊，余学长有点太年轻了，长那么帅不太像是会照顾人的样子。”三人中的短发妹子，小小声说。


    余业上楼的脚步一顿，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什么事？你说糖醋排骨吗？很简单，先用凉水焯一遍，然后……”


    “哇，听起来好专业，没想到学长这么会做菜～”


    短发妹子：“我现在改票爬墙来得及吗？”


    十点多的时候，论坛cp贴里多了一组，一身休闲服的余业，站在宿舍门前打电话的照片。


    【我爱帅锅】：啊啊啊学长好帅，还有酒窝，这大长腿简直不要太杀我！


    【沈教授的小迷妹】：[照片]头发翘着就出门了，沈教授这么着急是出来见谁呀？[嘿嘿]


    【就不匿名咋滴】：反正不是见我[哭了]


    余业匿名给贴子点了个赞，把自己今天的票投给神谕后，又拿秦越手机也给自己投了一票。


    很好，九千多了，超黄宇行那个渣男一大截。


    余业心情大好，中午请秦越搓了顿火锅，把秦越感动得不行。


    晚上九点多，在图书馆查文献的沈云书看时间差不多了，收拾好东西去综合实验室跟几个老师汇合。


    他到的时候，十二个学生已经在实验室等着了，田雨彤跟徐阳坐在靠门的位置，刘付身边围着几个学生坐在另一边，看到他进来，刘付嘴角的笑容明显减淡了许多。


    “沈教授大忙人可算来了，我们这群人等你半天了。”刘付有些不满地说。


    “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半，现在九点二十，沈教授好像没有迟到吧。”余业站起来说。


    见余业站出来帮沈云书说话，刘付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沈教授，十五号就开始比赛了，我们还不了解赛程呢，您快跟大家说说，流程是怎样的啊。”


    “是啊，刘教授刚刚跟我们说了几个注意事项，但我有点没听懂，沈教授您再跟我们说说。”


    沈云书笑：“好，大家先坐，我准备了ppt边看边给大家讲。”


    “大家都知道ICPC国际大学生编程竞赛吧，咱们这次要参加的国内大赛其实跟这个差不多，只不多稍微简单一些，对决选手是来自全国各所高校的优秀在校生，比赛分为个人跟团队……”


    介绍完比赛规则，沈云书说：“刘教授，田老师、徐老师，下午做课件的时候我把学生们简单分了下AB组，你们看看有需要调整的吗。”


    “沈老师居然都把组别分好了。”刘付看着沈云书划分的两组队员。


    这批参赛学生有三个是他手底下的，六个人一组，A组是先手队，B组相当于陪跑，他三个学生竟然都被分在了B组，刘付脸色瞬间一沉。


    “沈教授这是什么意思？”他一脸怒气地看着沈云书。


    沈云书：“刘教授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商量。”


    刘付当然有，但他说不出来，因为这个分组方式的确最保险，他只是不满提出这个分组的人是沈云书，这让他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他在云大任教十五年，被一个刚来不到两年的新老师事事压一头，心里别提多憋屈。


    “幸亏董校把大部分权利都交给了沈老师，不然按照刘教授的处事手段，没准就把自己学生安插在A组了。”田雨彤小声跟徐阳说。


    徐阳：“不会的，在学校荣誉上，刘教授还是很有分寸的。”


    田雨彤撇嘴：“他最好有。”


    第二天，沈云书跟田雨彤找了以往比赛题目给两组人练手，以余业为队长的A组总能率先完成，不过B组成绩也还算理想，努力一下还是有机会闯进前十的。


    给大家讲完题目，沈云书看着腕表说：“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宿舍休息吧。”


    “沈教授、田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


    “陈雪瑶，你跟魏萌不走吗？”田雨彤问还在研究题目的两人。


    陈雪瑶：“田老师，我跟萌萌想在实验室多呆一会儿。”


    “那行，你们注意安全，综合实验室这边人少，你俩记得早点回去。”田雨彤叮嘱道。


    “知道了，谢谢田老师。”


    田雨彤收拾好东西看向沈云书：“沈老师是要回公寓吧，一起。”


    沈云书：“又跟男朋友吵架了？”


    “都吵好几天了，那个混蛋做事没底线还怪我不够大度，真是气死我了。”想起男朋友做的恶心事，田雨彤就气得牙痒痒。


    “本来昨天说好一起去看电影，结果他下午给我打电话，说老板心情不好找他喝酒。他老板可是女的，一个女的心情不好找自己下属喝酒，还是有女朋友的男下属，换成沈老师你，你会答应吗？”


    沈云书摇头。


    “对啊，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可那个混蛋不但答应了，还为了哄老板开心，把我撇下拿我买的票带他老板去看电影！回家之后我俩大吵一架，他还觉得我小题大做、不分轻重，说他这么做是为了能多发点年终奖，好给我买礼物。”


    “我呸！当老娘稀罕你那几个臭钱呢，气死我了！”


    “这种渣男不分手留着过年吗？”两人刚出综合楼，拐角处忽然传出第三个人的声音。


    “余业？你突然出现是想吓死我吗？”田雨彤捂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地躲在沈云书身后。


    沈云书：“你怎么在这？”


    余业笑着说：“等你。”


    田雨彤：“……”


    我都快失恋了，你们还要当面撒狗粮，这合适吗？！


    “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说完抱着电脑，带着一肚子狗粮赶紧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良禹山上的茶花开了，要一起去看看吗？”余业问。


    沈云书：“好。”


    “等一下。”


    刚要走又被叫住了，他扭头看向余业，就看到他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


    余业上前一步，攥着围巾在沈云书脖子上绕了两圈。


    “降温了，以后出门记得多穿些。”他笑着说。


    这时，楼下的声控灯忽然熄灭了，沈云书眼前骤然一黑。


    余业：“冷吗？”


    沈云书摇头。


    夜晚的北风呼啸而过，一颗心却是暖的。


    综合实验室。


    “雪瑶，快十一点了，咱们回宿舍吧。”魏萌说。


    陈雪瑶：“好，你检查一下设备都断电没，我去把垃圾丢掉。”


    魏萌：“k。”


    综合实验室平时被当作机房用，除了白天上课很少有人来这边，陈雪瑶扔完垃圾，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缩了缩脖子。


    “好冷。”


    “哒哒哒——”


    什么声音？


    陈雪瑶停住脚步，竖着耳朵去听，那声音又不见了。


    听错了？她嘴里嘟囔了句，可是当她抬脚要走时，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脚步声！


    陈雪瑶头皮发麻，顿时加快了脚步朝实验室跑去。


    “哒哒哒——”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雪瑶吓得脸色发白，跑回实验室后第一时间把门反锁上。


    “发生什么事了，你跑这么急做什么？”魏萌不解道。


    “有人追我！”陈雪瑶白着一张脸说。


    魏萌愣了下，刚要问她看清那人是谁没，实验室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拍响了。


    “啊——”


    沈云书脚步一顿，他跟余业对视一眼。


    沈云书：“你也听到了？”


    余业点头：“好像是实验室方向传来的，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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