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搜证

作品:《京师第一女仵作

    出示搜查令后,兵部主簿恭恭敬敬地将两人带到了档案库。


    “谢大人,这里就是金启二年西征兵士的档案,洛京孟姓共三十一人,文牒全在此处,请您过目。”


    指挥小厮将文牒放下,主簿刚要离开,就被叶江沅叫住了,“这位大人,请稍等一下,我还有几句话想请教您。”


    “夫人请讲。”主簿诚惶诚恐,捋了捋头发,对着叶江沅拱手说道。


    “这些孟姓士兵之中,可有容貌极为出色的?让人一见难忘那种。”叶江沅思索一会儿,开口问道。


    说着,她还补充一句,“最好是能写得一些诗文,让人想与之春风一度的那种。”


    死者绝大部分是富贵人家的姑娘,能让她们独自前往荒郊野岭,绝不可能只靠药物控制,肯定会辅以其他控制手段。


    最有可能的,就是情感控制。


    只要通过一些手段,向这些小姐传递诗文或画像,引得她们对凶手暗生情愫,再让她们服下禁药,诱导她们上瘾,夜奔私会,就变成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这……”


    她是为了办案,而主簿却会错了意,抬眼打量着谢衍的脸色,摆手道,“三年前,小人未曾参与点兵,故而没有见过这些人。不过小人想着,纵使是有这样的人,也肯定是越不过谢大人的。”


    自家夫人当着自己的面,询问有没有好颜色的郎君可以春风一度,谢大人还能这么云淡风轻,可见得是个人才。


    “那就烦请让参与过点兵的大人过来,我需要他的帮助。”叶江沅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心思,继续开口道。


    “这……小人不知。”主簿额头上冒出汗珠来,只得继续装傻。


    当着她夫郎的面,给她拉皮条,借他两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


    “怎么会不知道呢?点兵不就是你们兵部负责的吗?”被他敷衍的态度气到,叶江沅眼神凌厉,“把你们侍郎大人找来,我要亲自问他。”


    “侍郎大人外出公干了,夫人暂且是见不到他的。”主簿继续糊弄。


    看出他并不想给自己找人,叶江沅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揪住他的领子,厉声呵斥,“怎么会这么巧合?你故意阻挠我们办案是吧?你跟那个姓孟的凶手是什么关系?是不是需要我带你去我义父那里,把七十二道刑罚一一受遍,你才肯说实话啊?”


    本来就因为孟华阳的事憋着一口气,还被眼前这人这样糊弄,叶江沅气得半死,只想找个出口好好发泄一下。


    眼前这人,算是撞枪口上了。


    被她吓到,主簿瑟瑟发抖,连连摆手,“夫人饶命啊!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要是进了东厂,不死也得扒层皮啊。


    主簿叫苦不迭,他怎么就惹到这个姑奶奶了?


    从腰间解下鞭子,叶江沅脸色阴沉,后退两步,“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先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叶仵作,不得无礼。”正当她抬手要抽过去时,谢衍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把鞭子收起来。”


    闻言,叶江沅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地放下鞭子,冷哼一声,退到一边。


    “这些人里,可有退役后担任税官,负责去向商户收取赋税的人?”


    正当主簿庆幸劫后余生之时,只听谢衍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如冰碎瓷的清冷嗓音听在他耳边,不啻为天籁之音。


    “大人稍等,且容小人想一想。”


    他连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从一堆文牒中抽出一份来,双手奉上,“此人名叫孟凡,自西征归来后,因为写得一手好字,被户部录用为问事,负责商贾赋税收取。还请大人过目。”


    “好了,退下吧。”伸手翻开文牒,谢衍微微颔首。


    主簿如蒙大赦,对着谢衍一拱手,“多谢大人。”


    待他走后,叶江沅凑近他,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主管赋税的?”


    “能接触到景泰坊的账本的,除了他们自己人,就是半个季度一清点账簿的税官了。”谢衍头也没抬,轻声开口道。


    拿到账本,知道是谁买了这些簪子,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了。


    出了兵部大门,叶江沅已经冷静了下来,一脸歉意地看向谢衍,“我刚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他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就想打他。给你丢人了,实在对不起。”


    “无妨。”谢衍转头看她,神色温柔,“夫人这白脸唱得极好,若是没有你的配合,只怕还得跟他费上一番口舌。”


    “噗嗤。”被他的话逗笑,叶江沅眉眼弯弯,心里的阴霾散了不少,“这么说来,我还算是帮了你咯?”


    伸手将她略微杂乱的鬓发抿好,谢衍垂眸望她,目光灼灼,“那是自然,还请夫人日后继续帮我。”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想来是常年拉弓射覆磨出来的,指节冰凉,蹭到叶江沅耳际之时,磨出的痒意直达心底,烫红了一大片雪色肌肤。


    “再……再说吧。”轻轻别开脸,叶江沅转身,将手背放在脸侧降温,结结巴巴,“查案要紧,查案要紧,我们快去户部吧。”


    户部主簿是个老者,头发花白稀疏,在听到孟凡这个名字时,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是那个檀郎吧。”


    “檀郎?”叶江沅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有这个称谓,他生的是不是极好,极其受姑娘们追捧?”


    跟她猜的八九不离十。


    “那是自然,每次去收税,他收到的绢花总是最多的。”主簿打量了叶江沅一眼,委婉道,“依老朽看来,夫人还是珍惜眼前人的好,勿要得陇望蜀,以免得不偿失啊。”


    洛京谁人不知这督主义女喜好美色,就连这谢家世子,都是靠美色入得她的法眼,如今她又来打听这檀郎,可见是司马昭之心了。


    “啊?”叶江沅一脸不解,转头看向谢衍,小声嘟囔,“这老头儿糊涂了吧,他在说什么呢?”


    今天这些人怎么都神神叨叨的,净是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咳咳,没什么。”谢衍清咳一声,伸手将她拉了回来,“还请主簿告知他的去向,我等有要事要询问于他。”


    “因为罹患胸痹,他已经于四个月前离任休养了,小人也不知道他去向何方。”主簿肃了神色,一脸遗憾地开口道,“他病得不轻,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话,叶江沅一脸震惊地看向他,“胸痹?他有心病?”


    胸痹,就是心脏病的古称。


    得到肯定答复后,叶江沅脸色一白,整个人愣怔在原地。


    古人迷信,一直有以形补形的治病法,一直流传到现代,也未完全消亡。


    这案子的真相,只怕是比她想的,要更黑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