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厕所内逐渐昏暗，俩人都没有要开灯的想法，就那么看着光线一点一点变暗。


    “你知道吗，其实我小时候过得挺苦的。”


    没让气氛继续尴尬，彭飞续上之前的话题，吐露自己的过往经历。


    本着闲着也是闲着，林言竖起耳朵，权当八卦听了。


    “我是土生土长的山里孩子，很小时爸爸就死了，你知道，在落后的偏远山区，没爹的孩子最容易挨欺负。”


    林言深有同感，他是个孤儿，也时常遭人白眼。


    但有亿点不同。


    如果有人骂他，他敢堵上门骂那人八辈祖宗！


    有人欺负他，他就逮住那人使劲揍，揍不过就玩阴的，上茅坑他丢炮仗，背后搞偷袭，上楼梯使千年杀，无所不用其极。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知道这小子是个狠角色，贼记仇不说，还非常损，往后就不太敢惹他了。


    所以，小时候虽然也受人欺负，但不多，且事后都找回了场子，童年生活过得不错。


    “我妈不仅供我长大，还要照顾家里老人，每天早出晚归，家长里短，那些年，我看着那些皱纹如沟壑般一点一点爬满她的脸颊。”


    话题突然变得沉重，林言很适时地掏出一根烟递过去：“来一根？”


    彭飞轻轻摇头：“我不会。”


    林言也不管他，“啪”一声摁动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


    刹那的火光映照下，见四眼仔一脸平静。


    “我知道她辛苦，所以读书很努力，比别人都努力，后来我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拼命工作，挣了第一桶金，开始自己创业……”


    “然后你一路开挂逆袭，积攒千万身家，迎娶白富美，吊打高富帅，狠狠打脸以前那些欺负你，看不起你的人，是吗？很不错的励志故事。”


    林言已经有些不耐，他肚子饿的咕咕叫，压根不想再听什么狗屁故事，他现在只想搞吃的！


    没想到林言会打断他，彭飞顿了一下，道：“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显摆什么，只是觉得现在这个世道，明天和意外保不准哪个会先到，以后在想找个说话的人或许就难了，没有人喜欢带着一肚子话去死的，你说对吗？”


    “啊对对对。”


    林言看了眼外头，天色即将彻底黑暗，于是对四眼仔道：“你继续，吐槽完我们抓紧时间行动。”


    “……”


    彭飞一时语塞，被这么一搅合，他不打算再说下去，可惜吐槽欲太强，没忍住。


    “创业之路一波三折，其中艰辛难以言喻，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事业也逐渐走上正轨，我挣了钱，买了车，购了房，认识了我的老婆，我们结了婚，生活蒸蒸日上……”


    话锋突然一转。


    “我的人生有大半辈子都在吃苦，眼看苦尽甘来，能有个幸福的家，结果，世界突然变成这样，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没有眼啊！”


    昏暗的厕所内，看不清彭飞的脸。


    他的声音到最后已然嘶哑，悲愤和不甘的情绪交加，几乎凝为实质，穿透到林言身体内每个地方。


    老天爷有没有眼林言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你倒霉时，只要身边有人比你更倒霉，你一定会倍感欣慰！


    于是欣慰地劝道：“知足吧，和你有相同经历的人一定不少，在这场变故中死掉的更多，至少你现在还有命活着，还能站在这跟我吐槽，想想那些被啃得只剩骨头的家伙，偷着乐吧你！”


    见四眼仔再无话讲，林言主动开口转移话题：“你是怎么躲过那一劫的？”


    短暂的沉默后，彭飞答道：“那天我老婆生病在家，我在家照顾，变故发生时，我从窗户看见街道上的混乱，第一时间在家做了防护措施。”


    谈起自己老婆，彭飞忽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摁亮屏幕，指着屏保上的女人给林言看：“这是我老婆，她是一名平面模特，漂亮吧？”


    打眼看去。


    屏幕上的女人很年轻，约莫二十来岁，一张精致的瓜子脸，眼睛大而有神，鼻子高挺，嘴角露出浅浅笑意，穿一件蓝色连衣裙，裙摆下露着一双笔直的，白皙的小腿，身材高挑，曲线玲珑，虽然有美颜过的痕迹，但还是让人一眼看见就觉得很哇塞。


    林言知道四眼仔有老婆。


    但没想到他老婆居然辣么漂亮！


    作为资深单身狗的他瞬间就不怎么想说话了。


    于是轻推开厕所门道：“天色已经彻底黑暗，不要浪费时间，现在带我去那个仓库，赶紧的……”


    俩人相继走出厕所，来至食品店门口。


    雨还在下，雨势也开始大了起来。


    林言没有抱怨，大雨可以有效掩盖他们行动时发出的声音，夜色中丧尸的视线也会被大大削弱。


    正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跟我来……”


    彭飞将眼镜擦亮后带回鼻端，率先走出食品店。


    林言紧随其后，一头扎进这黑夜的雨幕中。


    俩人小心谨慎，偷摸走到二号楼的另一侧。


    这里有一排锁着的铁门，是业主们购房时附送的储物间，面积不大，一般用来停放电动车，自行车，放放杂物什么的。


    佳佳食品店的仓库就在这些储物间里。


    林言跟随四眼仔来到其中一扇铁门前，四眼仔用手一指：“就是这间。”


    说罢，用手去拉铁门的把手，没拉动，显然是锁住的。


    四眼仔双手拉住门把手，用脚撑墙尝试借力强行拉开。


    结果使劲浑身解数，额头青筋暴起都没能拉动。


    “我来试试。”


    林言示意四眼仔让开。


    “这扇钢门和门框是一体的，用蛮力很难拉开，除非有钥匙，或者想办法撬开，不然很难弄。”尝试过后的四眼仔得出结论，提醒林言蛮力没有用。


    林言看了一下门锁，是那种很常见的斜插式单锁舌暗锁，立刻有了思路。


    他将剔骨刀刀尖塞进门锁旁的门缝，用力扳住刀把，扩大门缝，然后从上衣内侧口袋掏出随身携带的银行卡，塞进锁头附近，试着将里头的锁舌拨开。


    “搭把手。”


    彭飞见状立马接手剔骨刀，压住门缝，见林言有模有样的摆弄着，不免好奇道：“你还会撬锁？”


    “技多不压身。”


    林言淡淡回了一句，表现出深藏不露的样子，逼味十足。


    这技能其实是他机缘巧合下学来的，成功率据说百分之九十九，当然，仅限于这种最普通的斜插式单锁舌门锁。


    毕竟不是专业撬锁的，技艺生疏，林言拨弄了很多次，才用卡片找到锁舌的位置，正准备一股作气将其顶开。


    四眼仔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松手，撬开的门缝立刻闭合，存着大几十万的银行卡就这样折断卡在里头。


    “艹大西！你……”


    林言气急，正想责问四眼仔，却看见这家伙脚步往后退，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


    用屁股想都知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了意外……


    顺着四眼仔的目光回头。


    果然，雨幕中一道身影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这里跑来。


    它一条手臂光秃秃只剩骨头，脸上一道伤口从嘴边咧至耳畔，分外狰狞，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嘶！”


    林言立即认出，是那天追着阿珍不放的丧尸——物业小王！


    “跑！”


    不用林言招呼，四眼仔早已先他一步跑路。


    顺势拔下门缝上的剔骨刀，林言紧随其后。


    俩人跑到三号楼附近，正想上楼道，找地方躲躲。


    一道身影却正巧从那晃晃悠悠下来，穿着一身血淋淋保安服。


    “艹！x2”


    去路被突如其来的老街溜子挡住，俩人当即调转方向，往别的地方逃窜。


    物业小王和老街溜子在身后追着不放，咬的很紧。


    要命的是，在跑路过程中，又有一只丧尸不知从哪冒出来，加入这场追逐盛宴。


    更要命的是，林言发现，跟他一起跑路的四眼仔。


    跑得比他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