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晓一眼就认出了被围在中间的崔芙。


    她依旧穿着华丽的衣裳,只是身上有些狼狈,衣裙的裙摆沾了泥,锦缎织的鞋子也深一块浅一块,还有一股异味传来。


    看这样子,显然是去外面玩,踩到屎了。


    崔芙注意到谢星晓看她的目光,把脚往里收了收,恼怒道:“你看什么看!小贱人!”


    谢星晓不由得皱起了眉。


    小小年纪,出口成脏。


    谢云深没见过崔芙,原本见她穿得精致漂亮,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恶毒的小姑娘。


    他侧身挡在谢星晓面前,怒视着崔芙:“不许你骂我妹妹!”


    谢星晓拉过谢云深的手:“哥哥,不用理她,我们走。”


    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她不想给崔时安和带他们进来的仆人带来麻烦。


    崔芙一听谢星晓的声音,立即就认出了她。


    她指着谢星晓,柳眉倒竖:“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怎么?又偷偷摸摸跑到我家庄子做什么?”


    她眼神示意仆人们拦在门口:“说,你们是不是悄悄跑进来,想要偷东西?”


    说罢,她挥手道:“来人,把他们给我绑起来,拿藤条抽他们,抽到他们招认为止!”


    她笑道:“我昨儿刚让下人做了跟荆条,刚好拿你们两个来练练手。”


    一位年纪大一点的仆妇上前劝道:“二小姐,他们是谢家村的人,要是把人打伤了,怕是不好交待。”


    上前的仆妇就是上回打崔时安的那个,她见过谢星晓和谢成福一块,又见过几回谢星晓做牛车去镇上,心想谢星晓兄妹必定是谢家村不一般的孩子。


    今年庄子租的地就到期了,听说崔元外还在积极跟谢家村洽谈,还想租下更多的地。


    如果这个当口打伤了谢家村的娃,得罪了谢家村,坏了崔元外的计划,就难交代了。


    哪知崔芙一巴掌打在仆妇的脸上:“我要做什么事情,还需要你教我?”


    她指着两人:“快把他们抓起来!”


    “住手!”忽然身后传来一道低喝,是崔时安打开了房门。


    只是这一个动作,几乎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整个人倚靠在门边,喘着气,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疼痛使他的脸色一片青白。


    崔芙回眸,见是崔时安,冷笑道:“我还当是谁,原来竟然是你这个贱种。”


    她挥舞着手里的荆条:“这下好了,连你一起打。”


    说着,竟真的抡起荆条挥向崔时安!


    谢星晓万万没想到,崔芙竟然猖狂到这个地步。


    崔时安即便是姨娘的孩子,那也是崔芙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动手?


    怪不得,崔时安被打得满身的伤,还没人替他医治。


    如果不是温言来了,崔时安岂不是就这样丧命了?


    想到这,谢星晓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撞向了崔芙:“你不许打他!”


    就在崔芙的荆条落在崔时安头顶上方的前一秒,整个人被一股冲力撞开。


    崔芙猝不及防,被谢星晓撞中腰部,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佣人们也吓得立即上前,扶住崔芙。


    崔芙捂着被撞疼的腰,看向谢星晓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个小贱种,敢撞我?”


    她指向一片的仆人:“你们瞎了吗?还不快点把她给我抓起来,我要把她打死!”


    “你们不许动我妹妹!”


    谢云深尽管已经被眼前的情形吓到,声音都在打颤,可是他依旧站在谢星晓面前,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替她撑起一小方天空。


    仆人又怎么会理会他的话,立即上前扯开他们兄妹,把两人双臂给架住。


    崔时安见状,挣扎着从房间里出来:“你们不要……动他们,尽管冲……我来。”


    他浑身没有力气,直接摔倒在地,却依旧不放弃地向前爬着。


    崔芙看向他,嗤笑道:“你以往你跑得了?”


    她也看出来了三人之间的关系,讥诮道:“贱人生的孩子,也只配跟这些泥腿子打交道。”


    她再度举起藤条,就要朝谢星晓那张粉嫩的脸挥下去。


    “住手!”院门口忽然传来疾驰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阵风似的,温言骑着马进了院子。


    他飞身下马,一把抓过崔芙手里的藤条,将它扔在地上:“崔芙,你在做什么?”


    他看向仆人:“还不快松手!”


    崔芙委屈道:“表哥,你是我的表哥,为什么总要帮外人?”


    她指着谢星晓:“她刚刚撞了我,我一定要教训她!”


    谢星晓见温言来了,胆子也肥了起来。


    她躲在温言的身后,道:“明明是你一进门就要把我们抓起来,要拿藤条抽我们。


    你还骂我们,说我们和崔时安是贱人,要打死我们。”


    温言听了谢星晓的话,脸色铁青。


    崔芙还想辩解:“那也是因为你顶撞我!”


    “够了!”温言失望地看着崔芙,“今天出门前,跟你说了那么多,敢情是都没听进去?


    我今天就回去问问姑父姑母,他们是如何教出你这等心狠手辣的女儿!”


    温言的话可谓是极重,比这些年他对崔芙说过的所有话都重。


    崔芙忽然想起白氏对她说,将来若是没有好的儿郎,她一定向舅舅开口,让表哥娶她。


    她尽管九岁年纪,可也有着少女都有的懵懂与憧憬。


    温言长相俊秀,饱读诗书,温和有礼,是全县所有女子的心上人。


    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谢星晓而斥责于她。


    她看向谢星晓的目光充满了怨毒。


    不过是个几岁的乡下黄毛丫头而已!


    她眼中凶光忽起,捡起地上的荆条,就朝谢星晓的脸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