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诀走后，江旭踱步回他的办公桌。


    行程表上，后面几天的日期旁边，许特助都帮他标上了Z国，今晚的飞机。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是许特助。


    “小江总，这是刚刚苏小姐送过来的，是您之前让我们送过去给Tracy Brown的那瓶白马酒庄的葡萄酒。”


    江旭看向许特助手中，雅致的木制礼品盒，淡淡地说了句。


    “打开。”


    心中的那一丝异样的感觉，一直若有似无地缠得他有些烦闷。


    “啊？是。”


    许特助麻利地将那瓶价值不菲的葡萄酒打开，醒好，又拿出一只精致的高脚玻璃杯倒入三分之一。


    随着红酒落入杯中，复合又精细的香味溢了出来，浓郁的果香，夹杂着樱桃、矿物和薄荷等香料的气息。


    许特助心中暗自感叹了一句，不愧是能拍出三十万美元高价的好酒。


    将盛着葡萄酒的醒酒器轻轻放在高脚杯的一旁，许特助便离开了。


    江旭伸手捏住高脚杯，送至唇边小酌一口，饱满淳厚的液体，在他的口腔中化开，清洌却馥郁，像极了少女的亲昵。


    阳光透过玻璃杯的折射，让杯中呈现出一种石榴般的红色。


    这抹红色趁虚而入，从他的眼睛染进了他的思绪。


    ……


    那天，她陪他出席一个私人宴会时，那身隆重的丝绒抹胸礼裙，也是石榴红。


    苏羽璃本就生得娇俏，明眸皓齿的少女，配上鲜艳的裙装，无疑是极其吸睛的存在。自然也有不少人向她敬酒。


    宴会间隙，苏羽璃突然调皮，想去参观私人会所里的琴房。


    巴洛克风格的琴房，四周摆放着巨大的天使雕像，一幅蕴含着欧洲古典色彩的壁画占据了整面墙。


    苏羽璃猝不及防地扑向江旭，江旭惯性后退了两步，他的腿窝撞在钢琴凳的边缘，便顺势坐下，伸手扶住苏羽璃柔软纤细的腰肢。


    他抬头看着苏羽璃，终于是察觉到，小姑娘气息里混杂着的酒气。


    他有些无奈，红酒也能喝醉人么？


    苏羽璃俯下身，凑近江旭的耳畔，软糯的调子黏糊糊的。


    “好多人的视线都粘在我身上，你都不嫉妒么？”


    江旭挑眉，“看一眼就是他们的了？”


    苏羽璃咯咯地笑出声，“是你的。”


    酒壮怂人胆，酒精的怂恿下，微醺的少女，分腿到江旭腰的两侧，她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石榴红的丝绒散落在他的裤腿，像是将熔不熔的岩浆。


    “好看么？”


    带着甜意的葡萄酒的香气，随着苏羽璃的鼻息，与江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褪去了清醒时的矜持，她几近吻上他的唇。


    江旭这么多年来，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似乎随着少女的撩拨莫名出现了龟裂。


    他的喉结缓缓滑动了两下，低音炮柔哑着。


    “嗯。”


    下一秒，少女试探性地，在他的下唇，轻轻地落下一吻。


    “阿旭，只要你喜欢，以后的每一场宴会，我都会为你，盛装出席。”


    无意间，有什么尘封已久的东西，被她软糯的调子打碎。


    江旭托着苏羽璃的后脑，稍稍向后仰了一些，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了几秒，随后，江旭便放任自己，风云流散般地吻上了苏羽璃的唇，苏羽璃也主动地回应他，她柔软的唇像是蜂蜜般甘甜的毒药，引诱他沉溺其中。


    天使的注视下，这场追逐仿佛是禁忌的游戏。


    漫长的纠缠过后，江旭起身，抱起苏羽璃离开了琴房，去往他们的房间。


    他起身时，手掌撑到三角钢琴的琴键，弹奏出一片混乱无序的和弦。


    不知过了多久。


    江旭餍足离开，翻身，慵懒地靠着床上柔软的靠枕。


    苏羽璃也温温顺顺地靠进他怀里，她鸦羽般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半闭着眼，似乎累得不行。


    她的小手不经意划过他腹部的一道疤痕，声音黏腻着。


    “还疼不疼啊？”


    江旭失笑，“很久以前的疤了。”


    苏羽璃侧脸蹭着他的胸膛，仰头看着他。


    “我小时候贪玩儿，腿上被树枝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痂掉了以后，还时不时地会痒呢。”


    小姑娘一脸的清纯，全然看不出方才的情欲。


    江旭眼中流露出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宠溺，他撩开苏羽璃额前的碎发，轻轻落下一吻。


    “已经没感觉了。”


    “那就好。”


    苏羽璃偏头，唇，轻柔地贴上一道几近横跨他胸前的疤痕。


    “我希望它们永远都不会疼。”


    ……


    思绪转回。


    江旭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手上的高脚杯，眼神却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


    不急。


    等她冷静下来了以后，他再行动也不迟。


    违约金那么高，她又没有其他的依靠，所以不可能会轻易解约。


    离她合约到期还有两年，足够自己挽回她的心。


    -


    苏羽璃回去后没两天，就被公司叫去商议与井御合作的事情。


    一大早，苏羽璃便自己从她位于栗元路的家出发去公司。


    她并没有把新家的地址告诉桃子，以防夜长梦多。


    苏羽璃在工作室坐下来，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刷起了微博。


    她的私信显示着99+，但她不打开也知道，这里面大部分都是谩骂和指责，温晚的那群粉丝有多疯，她是见识过的。


    不过，这股‘讨伐’她的狂潮已经在一点点退去。


    毕竟，新的八卦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人们的注意力也会随之转移。


    过了些时候，沈莹进来了。


    她看见苏羽璃，轻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当时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要解约，怎么现在没动静了？你营业了这么些年了？两亿都拿不出来？”


    “……”


    苏羽璃抿了抿唇，但最终没有说话。


    她确实无言以对，也不想浪费时间同沈莹理论。


    见苏羽璃并没有理她的打算，沈莹轻嗤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虽然她身为温晚的粉丝，不喜欢苏羽璃，但她也不能针对苏羽璃针对得太过明显，否则有可能会影响到她的工作。


    “井御认识吧？他最近要来我们这边开巡回演奏会，邀请你跟他合作几场，具体几场要看你们的磨合情况。你真是撞了大运，居然能被他看上。”


    “嗯。”


    苏羽璃点头。


    沈莹眼皮跳了一下，和井御合作这种天大的好事，这苏羽璃就这反应？


    别是这几天被网上的事情打击太大，自暴自弃了哦……


    她内心里暗暗‘啧’了一声，正准备开口，警告一下苏羽璃不准在和井御合作的时候捅娄子，门口却传来几声很轻的敲门声。


    苏羽璃向门口望去，竟然是井御。


    他比电视上还要好看，周遭围绕着优雅温润的气质，他一只手还停留在门上，另一只手捧着一大捧花束，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很纤长，似乎就是专门为了弹钢琴而生的。


    他的视线在房间内的二人身上流转了一番，最终停留在苏羽璃的身上。


    他冲着苏羽璃弯了弯唇，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鲜花轻轻地递到她手中。


    “你好，苏小姐。初次见面，我是井御。”


    “你好！”


    苏羽璃有些受宠若惊地起身，郑重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花。


    毕竟井御虽然大她不了多少，但人可是国际级别的艺术家。


    一旁的沈莹也有些慌乱地起身，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不是，井先生，我之前跟您的团队对接的时间是明天啊，您今天是自己来的吗？”


    井御彬彬有礼地看向她。


    “原定的是明天，是我们的行程提前了，刚好就先来见一见即将要跟我合作的苏小姐。”


    说罢，井御的视线再度转回苏羽璃，直入主题。


    “苏小姐，你的经纪人跟我说你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通告，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彼此熟悉一下？”


    “啊？”


    苏羽璃还未缓过神来，就一脸懵地被井御领走了。


    于是，在距离二人初次碰面还不到五分钟后，他们就出现在了练习室。


    “苏小姐，这首曲子你应该比较熟悉。”


    井御说着，将一份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谱子递到了苏羽璃的手上。


    “啊？”


    苏羽璃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手上的谱子，这首曲子的知名度很高，她确实熟。


    但是这也太突然了吧？


    眼见着井御已经坐到琴凳上打开了琴键盖，苏羽璃也赶紧从墙上取下一个小提琴盒，拿出里面的小提琴来架到肩膀上。


    于是，在距离二人初次碰面还不到十分钟后，他们就已经开始进行演奏磨合了。


    钢琴声响起，苏羽璃也懵懵地拉动小提琴的琴弓跟上。


    花了一点时间，她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她现在已经开始跟井御合作了。


    她偷偷地瞄向井御的方向。


    井御的目光只停留在谱子或者琴键上。


    苏羽璃突然觉得，井御的嘴角虽然一直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但他的周遭好像围绕着一层结界。


    将所有与音乐无关的东西，都隔离在了外面。而结界的里面，只有纯粹的音乐。


    -


    井御的团队将设备和场地都安顿好以后，才到达万鲸娱乐来接应他。


    此时，井御已经与苏羽璃在练习室磨合了快一个上午了。


    妮可，井御的经纪人，一名高挑的混血女性。


    她来到练习室后，先是无奈地瞪了一眼井御，然后将苏羽璃拉到一边，有些抱歉地对她说。


    “对不起啊苏小姐，我们前一个行程比预期早结束了一天，井御这小子，一下飞机就失踪了，我本来以为他只是想四处转转，没想到他直接跑来找你了，我早该想到的……但是他对待演奏的态度，就是这样……又投入又没有分寸。他突然出现肯定吓了你们一跳吧？真是万分抱歉！”


    “没事……”


    苏羽璃的心情已经从一大早看到井御的迷茫无措中镇定了下来，一个上午，她也慢慢接受并适应了井御的节奏。


    她偏头去，瞄向井御的方向。


    他此时正一边翻看着二人的谱子，一边用铅笔标出一些重点。


    苏羽璃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井御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就的原因了。


    他对待音乐是如此的痴迷，仅仅是一个上午，苏羽璃就亲身领会到了井御对待演奏的真挚和热诚。


    她也感觉得到，井御此次突然出现，是带着试探她的意思。


    苏羽璃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如果井御能看得上她，她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完成这次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