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顾母嘴巴一抹，把洗锅洗碗收拾厨房的活留给了蒋媛媛。


    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也不顾蒋媛媛铁青的脸。


    心里冷哼，老三家的还真被自己伺候出毛病了，像洗锅做饭这事儿本来就是她的工作，她这个做婆婆的不过是还给她罢了。


    顾母心情不错的出了厨房，在院里碰到了一脸阴郁的顾大哥，看他的样子像是要出门。


    顾母步子一顿，“老大，你吃饭了吗？”


    顾母也是多余问一嘴，大妮在他们没回家之前早就将晚饭做好了。


    顾大哥沉着脸，声音闷闷的回了句。


    “吃过了。”


    “那你这是干嘛去？”


    “去外面有点事儿。”


    看着顾大哥走出院门的背影，顾母不解的小声嘀咕。


    “这么晚了，出门能有啥事啊！”说着往顾大哥房间看了一眼，此时房门紧闭，既不见顾大嫂的人影，也不见三个孩子的人影。


    “老大家的就自己作吧、迟早把这个家作没了。”


    分了家，有些话她也不适合说，再者老大媳妇儿是个没记性的，你今儿说了，明儿保准将你的话忘到后脑勺了。


    顾母叹了口，回自个屋子了。


    顾大哥出门后，站在路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


    在家里，对上臭婆娘那张脸他就莫名的火大。


    心想，还不如在外面待着。


    今儿个动手打臭婆娘，他手下没留情，身上累出了一身汗，这会儿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看天色还不算太黑，想着去河里洗个澡。


    抬起脚步，沿着小路往河边走。


    这个点外面也没有溜达的人，大家都应该在家吃晚饭或者休息呢，一路上顾大哥也没碰到什么人，快到河边的时候，隐约看见河边有一个人。


    天有些黑，看的不是很清楚，顾大哥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是村里的李寡妇在河边挑水呢。


    木桶有些重，李寡妇往上提水的时候有些晃悠，眼看着李寡妇要掉进河里了，顾大哥没来得及细想，上前拉住了李寡妇的胳膊，并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木桶。


    李寡妇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要不是被人拉住，她就掉进河里了。


    松了口气，抬起头看救了自己的好心人。


    天色不太亮，眼前的人样子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李寡妇还是认出了救她的人是顾大哥。


    她因为身份特殊，为了避嫌，和村里的老爷们接触不深。


    但顾家老大她有些印象，一方面是他干活卖力，能吃苦，另一方面就是他娶了个八卦爱说闲话的婆娘。


    顾大嫂爱说闲话在红星大队是出了名的，就连她这个不怎么和人接触的人都听过顾大嫂在背后说别人的闲话。


    “谢谢你，顾家大哥。”


    顾大哥将手里提的水桶放到平坦处，才瓮声瓮气的回了句：


    “没事儿。”


    两个都不是多话的人，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来。


    李寡妇看天越来越黑了，家里闺女一个人在家，怕闺女担心，对一旁的顾大哥说。


    “那…那个顾家大哥，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


    顾大哥应了一声，主动退到了一边，好让李寡妇先行。


    李寡妇提起地上的水，一晃一晃的往前走，许是天黑，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石子绊了一下，“哎吆”一声，人和水桶都倒在了地上。


    还在原地的顾大哥：“……”


    本着好人做到底的顾大哥无声的叹了口气，上前先扶起李寡妇，再将地上的木桶扶起来。


    木桶里的水已经流的差不多了。


    而一旁的李寡妇不用看都知道，身上肯定也湿透了。


    刚刚扶她起来的时候，袖子上还在滴水呢。


    李寡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居然在一个老爷们面前出丑了，更让她觉得没脸的是，她此时身上湿透了。


    现在又是夏天，身上就穿了两件衣服，一件背心，一件外套，可想而知她目前的囧样有多狼狈。


    唯一庆幸的是，现在天黑了，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你没事儿吧？”没听到李寡妇的声音，顾大哥有些担心，怕李寡妇摔倒的时候伤到哪儿了。


    李寡妇满脸通红，（好在天黑了，顾大哥看不到她的样子）支支吾吾的小声回了句：


    “没…没事儿！”


    听到李寡妇说没事儿，顾大哥松了口气，他就怕李寡妇出点什么事情，他还得去找黄大夫来看看，这黑灯瞎火的，他跟李寡妇又在河边，李寡妇还湿了身子，这让别人看了不得不多想啊。


    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他就是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那你现在要回家吗？”刚还不太黑的天，这会儿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李寡妇低着头小声应了一声，提着一旁的空木桶往河边走。


    顾大哥皱了皱眉头，今天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能明天再挑水？


    自己没发觉，他已经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了。


    李寡妇闻言，提着水桶的手一顿。


    自嘲的笑笑，今天不挑水回家，明天家里用什么？


    她家没有水井，她明天又要上工，家里的闺女年龄太小，只能今晚将水提回家了。


    只是，这些话没必要跟外人说。


    “家里没用的水了。”


    仅一句，就挡住了顾大哥还欲开口劝说的话。


    李寡妇的情况顾大哥也是知道的。


    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嫁过来两年，丈夫就没了，留下孤儿寡母的母女俩。


    婆家因为儿子去世的事儿迁怒她，称她克夫，丈夫死后就分家了。


    当然，分家的时候什么也没分到，跟净身出户差不多。


    好在村长是个好的，看不下去，帮着找了个住处，又借了一些粮食给她，算是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现在，她也算是熬出头了，女儿长大了，能帮着干点家务活，她又是个能吃苦的，挣的工分母女俩也够吃了。


    顾大哥看着李寡妇费力的从河里提水，心烦的挠了两把头发，最终还是想着好人做到底。


    最后，李寡妇的水是顾大哥帮着打满的，也是他帮忙提回去的。


    他只提到了门口，没进屋里。


    李寡妇看着顾大哥走远的背影，站在原地好一会，眼里神色不明。


    顾大哥也没了洗澡的心情，直接回家了，不过，心情比出门前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