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周围人不能再继续看了。


    姜远山所谓的什么“他打死我你们不许追杀”，这种话大家只是听听，能让他打死你么？


    不过让众人意外的是，陆程文的棍子落下来以后，停在了姜远山的头顶，没有真的砸。


    姜远山刚要反击，陆程文赶紧对姜家人道：“快点地！都快点地！给我二叔看看，伤没伤到！”


    几个人上去扶起姜远山。


    姜远山好气啊！


    你还真以为你能一棍子打死我啊！？


    姜远山刚刚只是慌了一下，这三个人展示出了完全超出他想想内的战斗意志和……诡异的能力。


    确实让姜远山刚刚感觉命悬一线。但是紧接着就提起了本源之气，震开了体内的那股仁者神归之气，一下子四肢通畅、百脉流云。


    防御做好了，而且已经瞄准了准备反击了！


    但是陆程文，他这一棍子，竟然没砸！


    这个就尴尬了。


    在大众的视角里看，人家陆程文能打死你，都没打。


    念着和你们姜家的情分呢，而且一口一个“二叔”地叫着，你站起来还要打，要脸不要？


    姜远山真想打啊！


    刚要打，就被姜远征拉住了：“哥，算了，他们都小辈儿，给他们个面子。您怎么样？没伤到吧？”


    “伤我！？他们什么水平！？我什么实力！？他们拿什么伤我！？”


    “是是是，我二哥天下无敌。”


    “你给我滚一边子去，帮我看住场子，我弄死他们！”


    姜远征扯着姜远山低声道：“看不住的，明地煞在这里。”


    姜远山一看明地煞，正对着他笑。


    姜远征道：“他在这里，不可能让你杀陆程文，继续纠缠反而丢姜家的面子，不如给个人情，哥。”


    姜远山这个气呀！


    就一招！


    就这么一个空挡，被他们三个逮到了，做了这么个局！


    现在自己怎么都没面子。


    你杀陆程文，那就简直是不要脸。


    你不杀陆程文，那明天江湖上就得传，你堂堂姜家二爷，让三个正四门的小鬼给揍了。


    他们仨不但杀了你儿子，还揍你。


    姜远山怒不可遏，真想不顾一切，跟他们拼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弄死这三个小王八蛋再说。


    但是看到了明地煞，姜远山


    知道，这口气，自己出不了了。


    陆程文单膝跪地：“二叔，狗哥的事情，是程文莽撞了！二叔今天手下留情，我艳罩门三兄弟感恩不尽……”


    赵日天不解：“陆程文，你咋又怂啦？你怕他干啥呀，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


    陆程文站起来啪一个嘴巴子：“你闭嘴！”


    赵日天捂着脸：“你打我！？你敢打我！？”


    陆程文挤眉弄眼：“你是我师弟！是不是！？”


    “师弟也不能打！”


    “你聪明不聪明，你不是变大聪明了吗？你说！你聪明不聪明？！”


    “我聪明！我贼聪明！”


    “那就跪下！”


    “啊？”


    “我是你师兄，怎么你要欺师灭祖啊！？给我跪下！咋地你真中凤姐姐的毒，变成了欺师灭祖的王八蛋啦！？”


    “没有！我没有！”


    龙傲天一直握着抢，盯着周围的姜家人。


    洛诗音凑过来：“郎君，他们人多，趁着师叔在，先撤。”


    陆程文低声道：“不行，这件事躲不过去，跑是不行的。”


    陆程文和龙傲天对视一眼，龙傲天点点头。


    龙傲天走到前面，单膝跪地：“艳罩门全体，感激二叔手下留情，二叔今日亲自指教吾等晚辈，吾等感激不尽。回山门必然禀报师父，再专程致谢！”


    陆程文赶紧也跪下：“多谢二叔！”


    赵日天一看，他俩都跪了，而且后面的四个女孩子都单膝跪地，十分虔诚，他也跪下了，不过不说话。


    姜远山看着他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你还怎么打！？


    姜远征擦了擦鼻子，心说：可以，这几个人特么都奸得流油。这样子二哥没办法再伸手了。而且以后也不好伸手了。


    没办法，姜家人，要脸。


    姜远征板着脸站在前面呵斥：“陆程文！我二哥今天特地指教你们，是教你们江湖里的规矩，告诉你们做人的道理，让你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既然是小虎子和小猴子的结拜兄弟，那就是半个姜家人，以后行走江湖，绝对不能丢了姜家的脸面。否则，不等我二哥出手，我先灭了你们！”


    陆程文和龙傲天，以及众近卫齐声道：“谨遵四叔教诲！”


    “嗯。”


    姜远征转身道：“二哥，小孩子嘛，你教训也教训了，你看他们惨兮兮的这个样子，我看算了


    。对了，咱爸说今晚要全家回去吃饭，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咱要不……”


    姜远山推开左右，盯着陆程文。


    “陆程文……”


    姜远山不知道说什么，突然阴冷地一笑：“你们三个，刚刚用的什么手段？还蛮不错的。”


    赵日天抬起头：“我不知道。”


    龙傲天很尴尬：“说不清楚。”


    陆程文笑着道：“二叔，您就别逗我们了，您分明就没想要我们的命。大家都看在眼里了，您真想杀我，我已经死八百遍了。”


    姜远山点点头，心里明白。


    这种保命的本事，他们不可能告诉自己的。


    难道……他们已经练出本源之气了？


    不可能，上四门哪里来的本源之气？而且就靠他们这点本事，就算是有，那点气也拦不住我的天劫刀。


    看着陆程文腹部的伤口，他已经跪都快要跪不住了；


    龙傲天也是一枪的贯穿伤，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


    那个赵日天，这个小王八蛋……倒是还中气十足的样子。


    三个人，两刀、一枪，这算不算报仇了？


    姜远山看着他们，突然哽咽了。


    人类的情感，有时候很复杂。


    在为子报仇这件事上，姜远山是有执念的。


    哪怕他自己很清楚是非对错，但是此时此刻，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想报仇了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悲凉和痛苦汹涌地涌上心头。


    在某种潜意识里，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自己只要报了仇，就能见到儿子……


    但现在，他绝望了。


    他终于接受现实，而接受的代价是，他的余生都将承受这份痛苦，这份思念，以及对自己教子无方的深刻谴责中。


    姜远山眼珠子通红，泪如雨下，声音哽咽，似乎很艰难才能说出这几个字：


    “我们的恩怨……”


    他抖动着。


    姜远征眼眶也红了，一只手搭上哥哥的肩膀，轻轻捏了一下，似乎想要给自己的哥哥一点力量。


    姜远山委屈地道：“结了。”


    说完转身打开姜远征的手，大步流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