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


    君婉柔其实已经等了一晚上。


    她早就想知道，在东方曜的心里，他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东方曜听见这个问题，先是看了君婉柔一眼，见她似乎有些忐忑，便伸手，在桌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昀礼，弟妹。”


    他身形正了正，表情和声音都变得无比严肃：“我想娶婉柔为妻，你们会支持我吗？”


    “……”


    君婉柔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没想到东方曜会如此直接。


    一瞬间，心跳的好快。


    “大哥。”


    东方昀礼依旧言简意赅，但脸上也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举起手中的酒杯道：“恭喜你。”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替东方曜开心。


    只是，不善于表达。


    或者说，不愿意表达。


    除了对姜妤蒽。


    “谢谢。”


    听见这句，东方曜也举杯跟他碰了一下，兄弟二人同时一饮而尽。


    姜妤蒽杯子里倒的是温水，朝君婉柔举了一下：“君小姐，我也恭喜你，希望你们幸福。”


    君婉柔脸颊红红的，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她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大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国公府提亲？”


    “这个。”


    东方曜目光看向君婉柔，神色温柔：“我想尽快，但还是要看婉柔的意思。”


    “……”


    君婉柔的心一直怦怦直跳，闻言，又觉得十分感动。


    这种被珍视，被重视的感觉，她以前从来都没遇到过。


    万幸。


    她没有执意要嫁进昀王府，而错过真正对的人。


    “我听你的。”


    君婉柔害羞，但神色和语气却非常坚定。


    “好。”


    东方曜笑的温柔：“那就过两天，我先回去跟我娘说一声，到时候找个媒人，正式去国公府提亲。”


    姜妤蒽认识东方曜四年多，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笑容。


    之前，总觉得他过于疏离，且有这冷漠，自从那件事过后，他整个人一下就变了。


    变得很温暖，心中有了情谊。


    “让母后派人去提吧。”东方昀礼说道。


    以皇后的身份去提，会显得更加重视。


    东方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若换做以前，他肯定会想也不想的拒绝。


    但如今，他同样是没有过多的思考，便点头答应下来：“也好，回头我进宫去请母后为我操办。”


    这顿饭吃的，真的是分外愉悦。


    吃完饭，四人一起在街上逛了逛。


    君婉柔跟姜妤蒽接触下来，觉得越来越喜欢她，两人还一起去逛了首饰店，姜妤蒽很大方的送了她一支珠钗，价格非常昂贵。


    她本来不好意思收，但东方曜说，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就收下吧。


    于是，她便收下了。


    只是，她今晚身上没带多少银子，没办法回礼，但想到以后来日方长，也就释然了。


    以后，她们可是妯娌关系，相处的时间还多着呢。


    逛了一大圈，东方曜才把她送回国公府，东方昀礼和姜妤蒽也回了昀王府。


    翌日。


    东方曜把想娶齐国公孙女的事告诉了李清雅，李清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天知道她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这些年，她一直盼望着东方曜能早点娶妻生子，可这孩子对这事却一点都不上心，给他说了多少次，他不是拒绝，就是干脆直接逃到军营几个月都不回来。


    “糯糯，你真的想娶齐国公的孙女？”


    激动过后，李清雅又有些犯难。


    儿子好不容易有了娶妻的念头，可他要娶的女子，前几天晚上刚在宫里的年夜宴上，提出想嫁进后宫为妃，虽然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跑了，但这话既然是齐国公当众亲口提出来的，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就算了……


    这事，只怕不好办。


    关键，她现在也摸不准皇上是怎么想的，按说，皇上对皇后情深义重，肯定不会同意纳妾。


    “娘。”


    东方曜一眼看出李清雅的担忧，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柔声安慰：“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一会我就进宫禀明母后，请求母后派人去为儿子提亲。”


    “你让皇后娘娘派人去提亲？”


    “嗯。”


    “她……她会同意吗？”


    李清雅倒也不是不相信云婵，就是觉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人家。


    “娘，您不是和她关系最好最亲密吗？”


    东方曜笑着问道：“怎么，现在反倒对她没信心了？”


    “当然不是。”


    李清雅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把他的手打掉，没好气地道：“娘跟你母后的关系自然没得说，可是做人，得有自觉性，也不能人家好，咱们就一味的什么都去麻烦人家。”


    “那照您的意思，这件事不找母后帮忙了？”


    东方曜认真询问李清雅的意见，若李清雅说不找，那便不找。


    只是，他觉得这件事，并非是麻烦，而是对母后的重视。


    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不会找，但是现在他也想明白了，娘说的对，做人得有良心，要记恩情，否则就枉为人。


    李清雅想了想，这事要是不找云婵帮忙，似乎也不妥当。


    “还是去找吧，娘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就对了嘛。”


    得到李清雅的赞同，东方曜简单的吃了点早饭，就立马进宫去见了桑湛跟云婵。


    说明来意后，云婵很是惊讶。


    不是惊讶别的，而是惊讶东方曜的这个速度。


    才三天时间啊！


    这么快就搞定了？


    简直神速。


    “不用找媒婆，明天我亲自去国公府提亲。”


    “您……您亲自去？”


    东方曜有点意外，他知道云婵肯定会同意去帮他提亲，但没想到会这般重视，竟然亲自去。


    桑湛对此，是完全没意见的。


    云婵自己做主就好。


    “对，得亲自去，母后早就给你备好了聘礼，加上你娘给你准备，双份聘礼，等提亲之后，得到国公爷的同意，就一起送过去。”


    “好。”


    东方曜心底感激，但面色却很平静，只说了一句：“多谢母后。”


    “谢什么，傻孩子。”


    云婵不禁感叹一句：“当初，昀礼成亲的时候，我这个做娘的没在身边，也没帮他操办，现在到你了，做这些，也算是弥补了母后的一些遗憾。”


    “……”


    东方曜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这些年，昀礼看似过的尊崇无比，实则却并不开心，他好歹好有个娘在身边，可昀礼……


    “母后，现在不都好了吗，一家人在一起，以后有您操心的时候。”


    “也是。”


    两人讲了几句，东方曜便先行离开，云婵也开始做准备。


    这件事能如此圆满，确实多亏了东方曜，她本来还担心东方曜根本不喜欢君婉柔，只是单纯的为他们解难才委屈自己，现在看来，也算是两全其美。


    事情比想象中进行的顺利。


    第二天，云婵亲自去了一趟国公府。


    齐国公得知云婵的来意，一开始还有些不解，甚至生气，觉得她肯定是担心自己孙女会嫁进皇室威胁她的地位，才想着把婉柔推给曜王。


    虽说，曜王的身份倒也是能配得起婉柔，且曜王没有娶妻，他心中倒是满意，可这事没问过婉柔的意见，他又哪里敢答应？


    君婉柔躲在后面，看到自己祖父的态度，心里便知道祖父对东方曜应该是满意的，只是在顾忌自己的感受，不敢一口答应，如此，她就放心了。


    等到时机差不多，她才走出去，主动表明了，自己愿意嫁给东方曜。


    齐国公瞪圆了眼睛。


    不太敢相信，自家孙女会如此痛快的答应，不应该啊，什么时候转性了？


    不过，看到君婉柔绯红的脸颊，又不像是不情愿的样子，于是，齐国公便先应承下来。


    况且，皇后娘娘亲自来提亲，这面子，算是给足了国公府，齐国公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齐国公一答应，转天，东方曜便亲自带着双份聘礼去国公府下聘，然后要来了君婉柔的生辰八字，送去钦天监选日子，双方交换庚帖，便正式成为了未婚夫妇。


    “日子订在下个月初三，婉柔，这个时间有点紧张了，很多东西都需要尽快去做，所以最近我会很忙，可能没办法天天来找你了。”


    趁着中午有休息的时间，东方曜还是以老方式将君婉柔接出来，两人找了一个不错的小饭馆，一起吃午饭。


    君婉柔心里美美的，十分的善解人意：“没关系，你先忙正经事，以后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也不差这几天。”


    东方曜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嗯，真懂事。”


    两人吃完饭，东方曜先把她送回国公府，随后便去了城外，将军营的事安排好，这边，李清雅请了全京都最好的裁缝，上门去给君婉柔量了身形尺寸，抓紧时间把嫁衣做出来。


    时间过的飞快。


    一转眼，就到了月底。


    姜妤蒽的孕吐好多了，她最近实在闲的发慌，便早早的去了曜王府，帮着李清雅忙一些事情。


    婚礼就在三天后。


    府里好好的布置了一番，新房也是在定下日子后，重新装饰，里面的家具一一换成了全新的。


    这次婚礼过后，李清雅就算是掏空了家底，把这么多年攒下的钱全都花在了东方曜的婚事上，虽然一下把钱花光了，可她心里却还是高兴的很。


    “李姨，请帖都发出去了吗？”


    “发了，十天前就发完了，朝中有头有脸的大臣全都请了，而且还请了周围的邻居，婚礼一定得办的热热闹闹才好。”


    “嗯。”


    姜妤蒽看到李清雅脸上的笑，唇边不由地也跟着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遗余力的付出，还如此的心甘情愿，大概，也就只有母亲了吧。


    她把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虽然还感受不到胎动，但是却能感受到里面的小生命，正常健康茁壮的成长。


    “蒽蒽。”


    东方昀礼从外面阔步走进来。


    他今天一大早出了门，否则，这段时间他盯姜妤蒽盯得那么紧，姜妤蒽根本不可能一个人来曜王府。


    怀个孕，把自由都给怀没了。


    这不。


    才一上午不到，人就追了过来。


    “昀礼，瞧你，妤蒽在我这里你还不放心吗，李姨还能给你弄丢了不成，这么着急的找过来？”


    李清雅开玩笑地道。


    “李姨。”


    东方昀礼不苟言笑，听见李清雅的打趣，不生气，也没有别的什么表情，只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放心，只是过来给她送东西。”


    这人就是无趣。


    不过，他的无趣只是针对其他人。


    这一点，姜妤蒽深有体会。


    “什么东西？”


    姜妤蒽见他手中的确拿了个包裹，不禁好奇地道：“你早上出门就是去拿这个？”


    “不是，这是刚送到昀王府的，是锦姝派人给你送来的。”


    听见是白锦姝送来的，姜妤蒽便立马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有一些药品，和一副听诊器。


    听诊器可以听宝宝的胎心。


    她可真是太贴心了！


    姜妤蒽拿起听诊器便挂在了自己脖子上，本想立刻听一下，可忽然感觉，还有两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李清雅对那个听诊器十分好奇：“妤蒽，锦姝给你的这个是什么东西？”


    东方昀礼虽然没问，但看的出来，他也想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个叫做听诊器，可以听人的心脏，肺部，是否健康，还可以听胎儿的心跳，用它就可以知道肚子里有几个孩子。”


    “真的？”


    李清雅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感觉冰冰凉凉的，不禁有些质疑：“这东西真有这么神奇？”


    东方昀礼：“……”


    表情上写了两个字。


    同问。


    别的他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姜妤蒽肚子里怀了几个。


    毕竟，多一个，就多一分生女儿的机会。


    “嗯。”


    姜妤蒽点点头，在这里不方便听胎心，也不着急这一时，她便把听诊器摘下来，挂在李清雅的脖子上，先满足一下古人的好奇心。


    “来，听听你自己的心跳。”


    李清雅从善如流的跟着姜妤蒽的手操作，忽然，听见耳朵里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这……这是我的心跳声？”


    “对啊，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生命力非常强悍？”


    “是啊，怎么跳的这么大声，平时居然一点都听不到！”


    满足了好奇心后，李清雅便识趣的把听诊器摘下来还给了姜妤蒽。


    到了中午，本来打算留他们在府里吃完饭再回去，但姜妤蒽现在口味刁的很，东方昀礼担心她吃不了平常的菜肴，就婉拒了李清雅的的邀请。


    最重要的是，他想快点回去听胎心。


    在路上，他便再一次向姜妤蒽确认：“蒽蒽，这个东西真的能听出你肚子里怀了几个？”


    “能。”


    姜妤蒽点头道：“如果不是胎儿还小，其实把脉也能把出来，但是有了听诊器，会更准确一点，还是锦姝想的周到，她真是有心了。”


    “嗯，等生了女儿再谢谢她。”


    东方昀礼对于此，已经执着到近乎疯狂的地步。


    姜妤蒽有时候都忍不住担心，万一到时候真的没有女儿，他能接受得了吗？


    “东方。”


    姜妤蒽不得不严肃的跟他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生男生女，不要太强求好吗，顺其自然吧，我不想让你失望。”


    “还没生呢，你怎么知道会让我失望？”


    “万一没有，你不就失望了？”


    “没有万一。”


    东方昀礼执着地道。


    到了府门，他迫不及待的抱着姜妤蒽回到沧澜居，一路上，府里的下人们早就见怪不怪。


    王爷平时还是很正常的。


    一旦遇到王妃的事，偶尔便会不正常。


    习惯就好。


    回到沧澜居，瑾宁和绿茵见姜妤蒽是被抱着回来的，心里突突了两下，还以为是姜妤蒽出了什么事。


    下一瞬，看见姜妤蒽给她们眨眼，又才放心下来。


    好吧。


    日常宠妻而已。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东方昀礼抱着姜妤蒽径直回了房间，反手就将房门关上了，把瑾宁和绿茵关在了外面。


    “快听听看。”


    他动作轻盈的把姜妤蒽放到床上，仿佛姜妤蒽是个容易破破碎的水晶娃娃，万般小心呵护着。


    “好。”


    看他这么着急，姜妤蒽也就没再浪费时间。


    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然后掀开衣服，开始仔细的听。


    胎儿还不到三个月，如果听得不仔细，非常容易遗漏，而且，还得是好一点的听诊器才能听得见。


    白锦姝给的，自然差不了。


    “怎么样？”


    见姜妤蒽听了有一会了，脸上的表情时而放松，时而凝重，看的东方昀礼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


    “该不会只有一个吧？”


    姜妤蒽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先别说话，她还没听清楚。


    见状，东方昀礼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


    若不是他不会听这玩意，急的他都想自己听一下。


    “真的只有一个？”


    见姜妤蒽又皱了皱眉，东方昀礼的心也慢慢沉下去。


    要是真的只有一个。


    生了儿子，他就没了女儿，生了女儿，问题的根本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也是个麻烦事。


    “不是。”


    终于，姜妤蒽摇了摇头：“可能有点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几个？”


    东方昀礼屏住呼吸问道。


    他不想要一个，可是也不想要太多。


    白锦姝当初生了三个，都生了一个多月，他可不想让姜妤蒽也遭这样的罪。


    姜妤蒽没敢直接说出来，而是伸出手，缓缓向他比了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