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欺骗

作品:《替女主挡刀以后(穿书)

    沈荒嘶吼出声,但是他只能接住一个失去了生息的身体。

    没有......没有回应。

    他的脑子忽然“嗡”的一声,一颗心沉沉地坠下去。

    “......叫医生,去叫医生......快去叫医生啊!快去啊!!你们都聋了吗?!!”

    有人开始劝说:“但是我们还没有处理干净,见不得人......”

    还有人为难地开口:“那啥,老大,人已经没有呼吸了,对方枪法很准......是,是一击毙命......”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女会用生命救他们的老大。

    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如此伤心。

    沈荒脑子一片混乱,噪杂的声音让他越发头痛欲裂,于是他红着眼,脸上的青筋都尽数爆了出来:“吵什么吵?!!你妈的去请医生啊!!听不懂人话了是不是?!!”

    无人敢应答,也无人去联系医生。

    有眼睛的人都明白,这个少女已经死了。

    因为,那颗子弹就是朝着沈荒的心脏射去的,但是少女替他挡了。

    所以,现在躺在冰冷的地面的人,换成了她。

    沈荒抱着怀里娇小的身躯,痛苦得近乎晕厥过去。

    从沈荒记事以来,便是黑漆的、荒凉破败的房子,一日有一餐都是幸运的。到长大一些,他就会被赶到外面,与野狗抢食,与乌鸦争肉。

    赢了,就有饭吃;输了,就只能喝水充饥,如果刚好有几天都没有下过雨,就只能啃草根,汲汁水。

    沈荒曾经见过被饿死的野狗,骨瘦如柴,死相凄惨,于是他发誓自己绝对不要变成那样,连死都是悄无声息的,直到变成一杯黄土,都无人惦念。

    因此每次打拳,他都会拿出那股不要命的劲儿,好像他只有此刻的活头,所以什么也不顾了,像只疯狗,只要现在能活下来就行了。

    直到混到现在的地位。

    大概是受伤多了,于是就越发不把一些细小的伤口放在心上。

    于是他被身边的人暗算,被注射了不知名的药物,身体变得极度疲惫,头脑混乱,开始不分敌我,见人就打。

    他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疯狗。

    但也因此,他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全天下最好的妹妹。

    为了救他,认他作哥哥,将他带回一个常人难以忍受的庇护所,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都填饱肚子,做很辛苦的事情去赚钱,在发现他的身份时第一时间不是担心自己,而是保护他。

    但是因为他的任性与隐瞒,他又失去了这个天底下最好的礼物。

    曾经那么鲜活,那么活力满满的少女,在子弹射穿心脏的那一刻,瞬间失去了怒骂他的能力。

    他想,那个时候,她肯定要喊他的名字的——“沈荒!你这个笨蛋!!!”

    “妹妹、妹妹......”他在喊她的时候,心脏像是被攥紧着,连呼吸都像是有寒风从鼻腔内灌入,一直灌倒五脏六腑,将他割得生疼。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该替我挡的,你不要......不要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沈荒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碎掉了,像是一捧硫酸,毫不留情地浇在他跳动的心脏上,让它一瞬间变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他就不该为了那五千块跟警察合作,他就不该辞掉工地的工作,他就不该不听妹妹的话......一定是他作孽太多,所以遭到报应了。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是他的妹妹呢?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做错事的明明是他才对......

    他抱着少女的身体,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再次确认她的温度,却因为手颤抖得不行,不敢再碰她。

    他怕她生气。

    他那么不听话,她还是来找他了,明明知道他身边有危险,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哥哥,却还是来了。

    那个射击的人已经被沈荒的手下击杀了,剩下的全都是自己人,但是他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悲痛不已的老大,抱着一个渐渐消散的身体,随后就昏死了过去。

    ......

    三天后,医院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随后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老大,你醒了!”

    他扭头看去,发现是自己的手下。

    “妹妹呢?”他一出声,就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不行。

    “哦,在外面呢。”手下立马叫人,于是,一个长相英气,眼眶红红的女生就走了进来。

    “哥......”

    赵拓下意识就抗拒这个称呼。

    不对,他的妹妹怎么会这么叫他呢?

    但是,不这么叫,那又叫什么?

    赵拓忽然有点想不起来了。

    应该,叫他——沈荒。

    但是,他又不叫这个名字。

    随后,女生哽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哥,我差点以为你死了,我才刚找到你不久......”

    赵拓下意识皱了皱眉,语气冰冷:“嗯,别再哭了,吵。”

    然后他撑起身子,对手下说:“过两天出院,准备一下。”

    等那人离开后,赵拓看到还在愣愣地看着他的女生,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行了,我没事,你出去吧。”

    “哦、哦。”女生因为他冰冷冷的态度有些伤心,但是又明白他们失散了太久,想要一下子亲近是不可能的,于是很听话的出去了。

    赵拓没有理会一动就痛的手臂,起身,想去个厕所,但是在看到镜子里面的人时,脸上空白了一瞬。

    他什么时候......剪了头发?

    随后他又摇摇头。

    大概是前不久吧,应该是叫某个手下剪的,有点......丑丑的。

    *

    花枝遥感觉自己身陷在沼泽之中,难以清醒;又好像大梦了一场,梦里所有的人和事都离她远去,最后消散于虚无。

    再次醒来,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床上的人眨了眨眼,眨掉了一颗她都没有发觉的泪珠。

    但她却是迫不及待地就掀开了被子,心里怀揣着连她都没有意识到的,隐秘的期待。

    清晨的校园被笼罩在曙光之下,天色渐渐明亮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霞光愈发灿烂。

    正在说笑的学生一边吃着手上热腾腾的早餐,一边说着周末发生的事情。

    个个成双结对,三五为伴。

    一个少女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进了人群里,忽然,一个花盆“啪”地落在了她的面前,使得少女的脚步一顿。

    但是她只是若无其事地绕过了那个花盆,又向前走去。

    “哈喽!班长,今天又染发了呀!”

    “轻轻,你的裙子被弄脏了哦!”

    “学委!你的衣服领子没有弄好!”

    “......”

    推开教室的门,门与墙壁触碰,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

    花枝遥站在门口,扬起的嘴角终于在无边的寂静里落下。

    教室里,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老师坐在讲台上,正在提醒同学们要早读了。

    无一人看过来。

    少女呆呆地站着,好似流离失所的孤魂野鬼,眼中是空洞茫然,眉头因为不解而皱紧。

    她想问什么,但好像全身温度被冻结,动弹不得。

    然后,她忽然转身,急急地朝着外面跑去,不带一丝留恋。

    那个男人!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跑到之前来过的小河边,少女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在面前浮现,五官越来越清晰,终于看见了他眉目间的笑意。

    “你说的!只要让他们记住我,我就可以活下来!他们就不会再无视我的!!”

    少女瞬间失去了冷静,像是被故意欺骗的赌徒,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朝最开始发号施令的人发出质问。

    在阳光下,少女的眼睛好似浮现了一层浅浅的脆弱,像是漂亮的水晶,只一摔,就会摔碎。

    “你到底是谁?!!”

    黑发男人轻笑了一下,带着一如既往的从容,善良地给出了回答:“我是写下这本书的作者,当然了,你也可以把我当做这个世界的神!”

    他看着面前愤怒的小兽,眼里似悲悯,似包容:“任何破坏我故事情节走向的东西,都应该不存在。”

    明白他的意思的花枝遥怒火中烧,说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可是,明明是你这个狗东西把我送到他们身边的!!”

    男人又笑了笑,并不在乎这点言辞上的冒犯,慢慢反问:“可是,我只是叫你让他们记住你是吧?但是谁让他们三个,一个视你为救赎,一个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一个甚至想要抛弃自己的亲生妹妹,只想要一个假妹妹......你严重破坏我的故事线了,不是么?”

    花枝遥呼吸一窒:“......所以呢?”

    “所以啊......”黑发男人垂眸,带着令人觉得假到不行的微笑,给这只可怜的家伙,轻声解释道,“我当然是抹去了他们的记忆,让一切重回正规啦。”

    少女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那,你是神的话,不可以帮我恢复正常吗?”

    男人的表情好似有一瞬间的遗憾:“真可惜,为了掰回主线,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力量,所以,我帮不了你。”

    “毕竟,你只是一个小透明而已,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