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朝中有变,青枫拜见

作品:《惊凰

    旗幡和签筒被沈鸣鸢从清心楼带了回来。


    逃跑之际随手抓到的“损”卦,被沈青枫削尖,做了临时的防身武器。


    在堂中等待的时候,他问银环讨要了一根篾片,一把小刀,一支毛笔,自顾自地在灯下做新的卦签。


    程云秀也得了空,终于找到块棉布,擦去凤尾刀上干涸的血迹。


    她擦得小心翼翼,擦到一半又不禁停了下来,心疼地抚摸刀刃。


    凤尾刀和柳如玉的剑正面撞了几合,撞出几个缺口。


    必得找个工匠,好好磨一番。


    烛火噼啪,谁也没有说话。


    顾巡之背着断琴,抱着砚台,躲在角落里,不知道该站还是坐。


    左边是天枢军的将军,右边是一朝皇子。


    他哪个都不敢靠近。


    唯有一个银环,没有给他太重的压力。他情不自禁地往银环那里靠了靠。


    银环却嫌弃似的,往边上挪了两步。


    顾巡之站到银环身边,正好挡住了沈青枫的光线。


    沈青枫抬起脑袋看看情况,发现顾巡之还傻愣愣地站着,忙朝着一旁的桌子指了指:“顾公子,坐啊。”


    顾巡之讷然地扶着扶手坐下,却忘了背后还背着一架断琴。


    断琴比他的屁股先一步戳在椅子上,发出一阵诡异的声响。


    程云秀翻了个轻蔑的白眼,银环则是“噗嗤”一笑。


    沈青枫被这动静吸引,也抬起脑袋。


    他手中重新制作的那根卦签已经成型,被他用笔墨写好卦辞,只等着风干。


    左右无事,他跟顾巡之聊了起来。


    “顾公子身后这物,是什么东西?”


    顾巡之想要坐下却忘了身后背着琴,出了个丑。


    他有一些不好意思,一边摘下背后的包袱,将它放在一旁的茶桌上,一边回答沈青枫:“启禀皇子殿下,是……亡母的琴。”


    寻常的琴都有三四尺长,顾巡之这包袱,却长不过两尺。


    刚才他坐下时发出的动静也十分诡异,一听就知道这琴不是完整之物。


    沈青枫心中好奇,放下手里的竹签,走上前来:“我能看看吗?”


    顾巡之恭敬回道:“殿下请自便。”


    包袱是用旧床单随意裹起来的,沈青枫掀开旧床单,发现包袱里的琴已经自中间断成两截。


    七根琴弦都断了,各自以诡异的方式卷翘着。


    琴身的缺口有一段参差不齐的断痕,也有一段十分平整,像是被利器所斩。


    沈青枫乐道:“顾公子莫不是俞伯牙失钟子期,怒而斩琴,自此不再弹奏吧?”


    顾巡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来惭愧,是方才程将军相救之时,被那个杀手斩断的。”


    沈青枫的手指在琴身上抚过。他喜好杂学,遇上什么好玩的都会研究一番。小的时候跟着宫里的工匠学木雕大雁,他的眼力还是有一些的。


    琴身是上好的枫木,又是顾巡之亡母的遗物,就这么被斩断了,实在可惜。


    他眉毛一扬,眼睛一弯,露出一个微笑。


    “顾公子莫要慌张,我认识个上好的木匠,若是有他出手,你这断琴,没准还有救。”


    顾巡之一听沈青枫这话,并未惊喜,反倒有些紧张:“上好的工匠?那一定要很多银两吧……”


    沈青枫捋一把断了的琴弦,断琴发出一声诡异的嗡鸣。


    他说:“或许需要你写一两篇锦绣文章,若是写得好,或许分文不取。”


    顾巡之是个卖字的,他给许元成写了一年多文章,如今听说还要给别人写文章,他本能地警觉起来。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些防备的神色,不安地盯着沈青枫:“殿下这话何意?”


    沈青枫却笑而不语:“公子明日跟着我家阿鸢就好了,我向你保证,琴必能修好。”


    沈鸣鸢还没进门,就听到沈青枫在念叨自己的名字。


    人在院子里,声音却已经飘了进来:“沈青枫,说我什么坏话呢!”


    沈青枫和顾巡之齐刷刷回头。


    看到沈鸣鸢的身影,沈青枫玩味地嗤笑了一声:“你不看看自己现在的德性,还用我说你什么坏话?”


    沈鸣鸢低下头,把自己从胸口打量到脚面。


    衣着整洁,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有些疑惑:“怎、怎么了?”


    目光从自己的身体向一旁挪去,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一个人紧紧拉着呢。


    她忽然意识到沈青枫是在取笑自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将司徒信的手甩开。


    片刻后,她又醒过神来,又一把将他的手拉起。


    司徒信的手很冷,那是沈鸣鸢早已经习惯的温度。


    她有些嚣张地抬起下巴,对沈青枫说:“沈青枫,我就知道你是在酸,你见不得别人情投意合!”


    她说这话,像个骄傲的小孩子。也不管一旁的司徒信脸色如何不自在。


    她拉着司徒信的手,在沈青枫的面前晃悠,像是炫耀一样:“你若是不服,就赶紧把我那小嫂子娶回家里来。别一天躲躲藏藏,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沈青枫无语。


    他目光挪到司徒信的脸上,看了司徒信一眼。


    透过那副黑色面具,他看到的是司徒信生无可恋的眼神。


    他忽然起了坏心思,想问问这位隐姓埋名、忍辱负重的异国皇子,寻了个这般没心没肺的姑娘,自己究竟后不后悔。


    他不理会沈鸣鸢,而是来到桌前,取了纸墨,“刷刷刷”地写了几行字。


    小心对折起来,遥遥抛向沈鸣鸢。


    纸页轻盈,并没有按照他预计的路线飞刀沈鸣鸢的手中。


    沈鸣鸢倾了倾身子,一把捞了回来。


    沈鸣鸢展开纸页,念出了上面写的字。


    “朝中有变,青枫拜见?”沈鸣鸢心生疑惑,下意识地跟司徒信对视一眼。


    司徒信的眼睛里一样没有答案。


    她问:“什么意思?”


    沈青枫收敛起云淡风轻的表情,声音也严肃了起来。


    “刚才老杨跟我说了你们在烟云楼的见闻。许元成被杀,科考题目的事线索暂时断掉了。这事你若是一头雾水地去查,查不出个所以然。正好我和一个人有些交情,你去找他,他一定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