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柏桀是最后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


    兰渊打来电话时，离中考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并非他有意瞒着柏桀，而是自那日之后他就大病一场，一直在家养着，现在也总算好了些，哥哥也早就回了江浙。


    “喂………”


    “小柏。”兰渊的声音失了笑意，变得冷静又沉稳。


    他们有段时间没联系，柏桀不知他经历了什么，竟在短时间里成熟了不少。


    “嗯。”


    “出来玩啊，你放假了吧。”


    电话那头长叹了一口气，这让柏桀觉得，他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也并没有心情找他玩，只是想找人倾述一下。


    “去哪玩………”


    柏桀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来没安慰过人，而且兰渊的状态似乎比他以往遇到的还要差。


    “来我家，你准备一下，我现在去接你。”


    “啊，好。”


    柏桀还没反应过来，兰渊便把电话挂了。


    这孩子愣神了一下，忙去衣柜里翻衣服，翻了半天也没翻到中意的，便随手扯了件略大的白外套，拿起钥匙跑出门。


    下楼便看见兰渊的车停在小区门口，他快跑了几步爬上了车。


    一转头却


    愣了一下。


    兰渊瘦了不少。


    可最大的变化………


    是他剪了短发。


    “你……头发？”


    “天热，剪短了。”


    兰渊理由编得蹩脚，柏桀也没继续追问。


    此时虽是盛夏，可转眼便要入了秋，哪里谈得出热不热。


    兰渊也知道自己的理由编得不太可信，连他自己都不信几分，更何况聪明如柏桀。


    那头长发早在母亲过身的第二天，于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剪下放在了那小木盒中。


    旁观者心惊却没人敢去制止，自此他便是短发模样了。


    柏桀没追问，两人一路便沉默着，车驶至郊区的一处二层楼停下。


    柏桀没来过兰渊的家，但对于此处他是熟悉的。


    家中有位姑母便住在这附近，也是这样的小楼。


    柏桀一进门便愣住了，这里与他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姑妈家院中是葡萄藤架子，架子上面爬满了叶子，叶子上挂着葡萄，家中还养了许多鸟儿。


    他原以为兰渊这样精致的人，或许家中是布满鲜花的。


    可这花园里全是枯枝烂叶，夏天还没过，便枯了一大片花，可见这花本不属于这里。


    他幼时是


    识得过一些名贵花木的，这枯了满地的，正是在北方极难生存的法国美人蕉。


    他正愣在那为这些不服水土的珍稀花种叹息，兰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进去吧，去二楼。”


    他回头看他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屋里与外面倒是大不同，精致的洛可可装修风格倒是和兰渊这样的美人搭得相配。


    “洛可可？”


    柏桀迟疑着喃喃了一句。


    “你认得？”


    兰渊从后面走来，挑了挑眉。


    这是他喜欢柏桀的原因之一。


    柏桀读过很多书，他们很有共同话题。


    “是，先前通读欧洲历史的时候了解过一些，但不是很确定，因为这种风格我也很少见到。”


    “确实是洛可可风格，先前有不懂装懂的人来我家，还十分笃定这就是巴洛克，我每次听都想赶人走。”


    兰渊帮柏桀拿着外套，往二楼走着。


    他也觉得好笑得很。


    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到头来竟还没有一个小孩子见识广，分不清巴洛克和洛可可。


    柏桀又四下望了望，房子不是特别大，但装修得很精致，不像是兰渊住在这里，倒像是什么公主的别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