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下了场雨，天气阴凉得厉害，但似乎也没有要继续下雨的意思。柏桀一路走回家，太阳穴都要疼到炸裂。


    刚才走的时候他去问了一嘴，季当归脸上的是轻伤，几天就能出院，医药费七百就够，可问题是，他根本拿不出来七百块钱。


    太阳也没多炙热，倒是晃人眼。他一路想了一万种可能，他甚至想如果走着走着从天上掉下来七百块钱，让他先把钱补上该多好。


    这件事他没和杜若说，他也不想和杜若说。虽说是杜若闯的祸，可若是他说出来，难免显得他揪着这件事不放。


    “唉………”


    回到家后，柏桀坐在地上，手指还紧紧地揪着裤线。


    这个时候谁会借钱给他？妈妈？不太可能。赵青阳？他也拿不出来这些钱。兰………根本就不熟………


    他自少年时期起，第一次觉得迷茫而不知所措。他从没闯过祸，竟不知接手别人的烂摊子会是这样的焦头烂额。


    柏桀揉着太阳穴，在地上蜷着，忽然猛地想起什么，爬起身在柜子底下翻找。


    那是一个欧式红木小箱子，干净又漂亮，外面上了一把锁。


    柏桀手有些颤抖握了握钥匙，嘴唇被咬得已经没了血色，最终还是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躺着一套书，共四本。不管从封面还是细节处都看得出精美。那是几年前他生日时，父亲送的一整套限量版名著。他如视珍宝，翻都舍不得翻便藏了起来。


    当初的限量版，到现在价格不知翻了几倍。


    他叹着气，抱着箱子坐在地上。


    拿起平板拨通了一组电话。


    “喂………沈叔叔。我………我是柏桀，前几年我父亲在你这入手了一套限量版的书，我现在急用钱………”筆趣庫


    “对，四本全卖。”


    “四本是一套的，如果有其他喜欢的人，也不用再费心收集了，就全卖了吧………”


    挂掉电话后，柏桀瘫坐在地上，眼泪忽然就砸了下来。


    他忙盖上箱子，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眼泪砸在箱盖上。


    早知道是这样，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收这份礼物……


    …


    时钟指针滴答滴答地转，太阳也由东自西缓慢行走，柏桀跪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那个箱子，眼睛红肿了一圈。


    拿自己的曾经，换杜若的未来………不亏的吧。


    柏桀暗自安慰着自己，抹了一把眼泪，抱着箱子站起身，扯了件外套把箱子盖住，抱着出门去了。


    柏桀再次到医院的时候，季当归背对着他躺着，不愿见他。


    柏桀叹了口气，把钱放在桌子上。


    “这是一千块钱，七百块钱是医药费，三百块钱你爱买啥买啥吧，我也不知道三百块钱够买啥的，我也拿不出更多钱了。”


    从他的角度看，季当归的手紧紧抓着被子，指尖通红，写满了不甘。


    他没去理会，转身便走。


    “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是季当归。


    柏桀停住，没有开口。


    “你以为你给了钱，我们就两清了吗？你当我是什么？耍完了给钱就能糊弄走的人吗！”


    柏桀转身时，季当归已经坐起身看着他了。两双眼对视在一起，一双淡漠，一双愤恨。


    “你会后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的，柏桀。我会让你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你会回来求我的！”


    季当归不顾一切地嘶吼着，手紧紧抓着被子，眼底充斥着愤怒。


    “那我等着。”


    柏桀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抹玩味的轻笑，在那一瞬间，季当归竟意外自己看花了眼。


    转念一想，怎么可能是看错了。他不就是这样一个不可一世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人吗？


    彼时柏桀早就转身走了，竟是看也没看她。


    季当归死死盯着柏桀的背影，抓起一旁的杯子摔在地上。


    柏桀听着身后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勾了勾嘴角，心里默念了一句:哟，三十。


    回到家后天色也将暗了，他也没什么心思去翻平板，躺下闭眼眯了一会儿。


    睡了一会儿倒不要紧，一睁眼，平板上十多个未接来电打来。


    赵青阳九个。


    魏语安三个。


    兰渊一个。


    柏桀皱了皱眉，点开消息框，赵青阳


    的消息直接刷屏。


    :白鸡。


    :白鸡你人呢？


    :小白鸡你在睡觉吗？


    :柏桀！你去哪了！


    :我的天啊你是死了吗？


    :…………………


    柏桀挠挠头，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祖宗啊！您可真是皇上不急我太监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人了？


    柏桀更加疑惑，表示自己没有。


    :学校的论坛，你快去看看吧！都炸锅了！


    :我不玩论坛………


    赵青阳头大地叹了口气，把论坛给他发了过去。


    那页分享过来的论坛上，标题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十五班霸榜才子早恋家暴，欺骗女生感情，骗得对方人财两空。


    柏桀盯着那标题，竟觉得有些有趣，十五班能叫得出这个称号的也只有他了，早恋这事他承认，家暴………那得看杜若承不承认了，欺骗女生感情这种事，他扪心自问，和杜若在一起这么久，不知杜若是女郎？


    点开论坛一看，几张照片映入眼帘。


    他和季当归并肩在学校里走………


    季当归站在他面前冲他笑………


    季当归满脸是伤在医院………


    季当归的住院手续………


    他在桌子上拿钱………


    他转身走………


    似乎一整串故事连在一起，真的就像那么回事一样。


    季当归讲得绘声绘色，柏桀是如何骗她感情，打她进医院，又来骗她钱。


    柏桀轻笑一声，这样的文采和脑洞，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向下翻着，底下的评论已经过千。


    热评点赞最高的那几条映入眼帘。


    “这种人怎么还活着呢？恶心！我早觉得他不对劲了，从来不跟同学来往，我还当是他内向呢，原来是有这么变态的内心。”


    “真是恶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应该让学校把他开除。”


    “别的不多说，祝渣男全身溃疡而死，懂的都懂，赞我上去让渣男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