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砖制、竹制、铁皮，各色房屋全部都堆堆挤挤在眼前。


    别说什么井然有序，这哪个风格和哪个风格放在一起都是完全不搭噶。


    不仅如此。


    那些建筑看起来相当粗糙，说是房子都是夸奖了，最多算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那街道又小又窄，周围摆放了不少垃圾桶，而垃圾桶里的垃圾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清理，桶里的垃圾山堆地高高的，桶外的污水垃圾遍地。


    一股股恶臭直往他的鼻孔里钻，刺激得人尚且昏沉的大脑瞬间清亮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楚樾瞪着眼睛，口中喃喃自语。


    他想象不到，完全想象不到。


    像沈玉璧和关斗金他们这些不能回到现实世界的人，在游戏里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


    这样一想，他便感觉鼻头有些发酸，喉咙也涩得难受。


    他不敢想象，刚进入游戏的沈玉璧，那样小的一个人，十几年来，竟然就居住在这种地方。


    脚下的马路长时间没有清扫，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土灰，已经看不清楚水泥模样。


    想起来关斗金之前在游戏里说，只要进入噩梦交易中心的玩家，系统都会自动分配一套样板房。


    他便点开系统，想要看看给他分配的房子是什么模样，又在哪个地方。


    不管怎么说，总得先把自己家给找着吧。


    结果他点开系统，看着上面那一行字，发现真的是自己太天真。


    刚才他还在可怜别人，殊不知下一秒他比别人可怜数倍。


    系统给出的话语简单粗暴，本来的确是有给他分配一间样板房的，但是由于他欠系统积分，那分配给他的样板房在他进入交易中心的瞬间，直接化成了250积分还债给系统，如今他的积分只剩下了负43。


    债务是轻了些，楚樾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连房子都没有的时候，是还债的时候吗！


    这是什么盗版玩意儿？


    抵押房子还债，难道不需要他签字点头吗！


    已经到这里来了，房子却没了，他要住哪儿？


    沈玉璧和关斗金的情况本来就已经够差了，他难不成还要去跟人家挤？


    他早就观察过了，一路走来，这些样板房里面的空间绝对不大，住一个人还好，多睡半个人都是拥挤。


    楚樾哪里为这种事情发过愁，他这边正惆怅着，那边沈玉璧已经发消息过来，问他索要定位地址。


    楚樾手指在上面捣鼓了半天，把自己的定位发过去，然后找了个干净的犄角旮旯蹲下。


    他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便低头继续摆弄系统。


    他能感觉得到，周围的房子里面都是有人的。


    就从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瞬起，便有不少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这一路走来那些目光更是如芒在背，死死跟着他。


    楚樾不清楚那些人想要干什么，但是知道那些目光里没有什么好意。


    或许是想要抢钱，也或许是想要干些别的事情。


    不过楚樾积分是负的，自诩在这些人里是最穷的那一个，他倒是不害怕。


    也是有自信那些人敢抢他的东西，他能打回去。


    在这边等得有些无聊，楚樾在页面上翻了半天，翻找到一个客服选项。


    点进去跟那客服好声好气交谈，想要把他的房子换回来，并且承诺积分肯定会还上。


    但是两人你来我往掰扯了半天，谁都不肯退让，最后楚樾无功而返。


    狠狠叹了口气，楚樾站起身，接到了关斗金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喂？大少爷你在哪儿呢？这定位有些不准确，你能不能来这边大马路上？我们的车也开不进去。”


    “哦，我看看这边的路，等我找一下，然后再重新发个定位吧。”


    他左右看了看，这边的路确实是有些窄，不过三轮车都进不来吗？


    已经确定了那两人的贫苦生活，楚樾自动把他口中的车定为了破旧的三轮，甚至心里已经把关斗金坐在前面吭哧吭哧蹬着三轮，沈玉璧面无表情在后面车兜里坐着的画面想象了出来。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在这边溜溜达达，终于走到了稍微宽阔的马路上重新发了一个定位过去，继续等了起来。


    这次没让他等多长时间，他这边还正在盯着墙上掉落的墙皮发呆，街道另一边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楚樾愣了一下，缓缓转身。


    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从马路的另一边飞驰过来，然后嘎吱一声在他身旁停下。


    关斗金摘下脸上的墨镜，冲着路旁的楚樾吹了一声流氓哨，把头往后一甩。


    “大少爷，上车！老子请你去吃火锅。”


    沈玉璧一巴掌扇了过去，“谁老子！”


    关斗金懵了一下，然后抓抓脑袋，冲着楚樾笑：“口头禅，口头禅。”


    楚樾面上不显，眼中却划过一抹惊讶。


    这辆轿车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但是又真真切切的存在。


    明白是自己想岔了，他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真是好久不来这地方了，还是跟以前一样。”


    关斗金吐槽了句，说完一踩油门，汽车如同来时那般轰鸣着离开。


    想当年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不知道摸爬滚打了多少年才从这破地方出去。


    沈玉璧则没有他的这种感慨，他只在这边住了短短两个月就搬离，对，这里的记忆早就模糊。


    经过车上两人的轮番介绍，楚樾才明白，原来这边就和城市一样是划分着各种区域的，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这个城市中最破败不堪的贫民区。


    甚至还是贫民区中的下等区。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是第一次进入恶梦交易中心，而且他的积分实在是低，所以才会被分配到这个地方。


    一般有能力，赚够积分的，都会在搬去稍微好些的城区。


    这里剩下人基本上都是等着最大宽限时间过去后被系统强制进游戏，侥幸活下来后，所赚的积分也只够接下来一段时间吃喝。


    用外面社会的话说就是不上进，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