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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鼠猫白老爷重生记

    第111章


    清晨, 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蔽的严严实实。


    天空透着灰白色,远方天际,聚集成一片的乌云正缓缓地飘浮过来。


    白玉堂昨晚夜宿军营, 一宿未归,今日早上才冒着凉风赶回来。


    展昭本以为他会跟前几日一样晚上踩点回来,等对面的王朝马汉几人没动静了,才掩着门窗等人。


    这一等就等到后半宿,展昭感觉得到屋外的院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只有突然降下温度的冷风刮着。


    他盖着被褥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床幔出神,眼角映着屋内轻柔的红色烛光,心里分外平静,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时间缓缓流淌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屋内烛台上的灯焰轻颤了几下突然熄灭。


    沉睡中的展昭不安的皱起了两道剑眉。


    噩梦,今晚又来袭了。


    还是那熟悉的场景, 不见星月的夜晚, 被熊熊烈火吞噬的高阁——冲霄楼!


    这三个字深深的烙印在了展昭的脑海里, 搅得他在即使还睡梦中, 眉头都用力的紧绷着。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 睡梦中的展昭躺在床上不安的转了个身, 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白玉堂踏风而归, 衣裳上沾了晨间林中的水露。


    展昭难得没有早起, 白玉堂轻悄悄的推门而入, 脱了被打湿少许的外袍,着了件质地绵软的中衣直接躺进了展昭的被窝里。


    展昭一触及到白玉堂的怀抱,原本还沉睡中的他大脑突然闪过一道与外界接触的意识。


    噩梦中的场景此刻还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展昭的一颗心蓦地空悬, 身子也有一瞬变得轻飘飘的,当重心感强烈地袭遍全身,展昭当即睁开了眼睛。


    白玉堂看着展昭从茫然间逐渐恢复清明的眸子,温柔地笑着问:“是不是吵醒你了?”


    展昭看清着玉堂近在咫尺的脸庞,愣了几瞬,感觉眼眶都突然有些发热。


    他耳畔都是白玉堂轻柔的嗓音,所触及的也都是对方温热的体温和呼吸,展昭这才意识到眼下的这一幕是真实的。


    展昭抿了抿唇,白玉堂看着他突然流露出来的悲痛的神色,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展昭便已经扑了上来,一把紧紧地将他抱住!


    白玉堂有些意外,张着手臂一时有些束手无措,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也揽住了展昭的后背,心里自是喜不自胜。


    展昭将头埋在白玉堂的颈间,心里害怕极了。


    他本是不相信像做梦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和玉堂扯上了关系他便冷静不下来,失去了正常思考的理智。


    白玉堂虽然不知道原因,可他能察觉到展昭绷紧的身子。


    他轻轻抚着展昭的后背,嘴上故意打趣道:“猫儿,爷不过一夜未归,你就如此急于投怀送抱?”


    听了这句话,展昭绷紧的身子缓缓放松了下来,恨不得直接张嘴在白玉堂脖子上留下一口牙印来。


    他果断从白玉堂怀里退了出来,将人推开,还不忘怒瞪对方一眼,将被褥全部卷在身旁躺进了床里。


    过几日便至元宵佳节,这乍暖还寒间,白玉堂内功深厚,只着一身中衣倒也不畏寒冷,只是面上却委屈的很。


    他求饶,扒拉着紧紧被展昭裹在身上的被褥,讨好道:“猫儿,我错了。你也不忍心爷在军营睡了一宿的冷木板床,这会还让爷受冻吧?”


    展昭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实际上早就心软了,他也顺着白玉堂的知错求饶将被褥分给了对方。


    “知错就好,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胡言乱语。”展昭故意板着脸。


    经过白玉堂故意这样一番的打趣,展昭方才心里的忐忑竟然悄然无息地不见了。


    冷风拍打着窗户,展昭微微抬头往外瞧了一眼,只见窗外新长出来的枝叶随风摆动的轮廓,在风中飒飒作响。


    展昭不由皱了皱眉,忍不住问:“下雨了吗?”他怕白玉堂是冒雨赶回来的。


    “还没有,不过乌云渐近,今儿估摸着有场大雨下。”白玉堂嘴上回着,同时伸手将展昭拉进怀里,忍不住发出一道舒心的喟叹。


    白玉堂每每觉得最轻松的时刻,就是能这样搂着展昭入怀。


    可重生前,他只有在泪染白霜,烈酒入喉的时候才敢这样想。


    那些让人心口绞痛的回忆忍不住袭上白玉堂脑门,他紧紧地闭了闭眼,不由缩紧了搂住展昭的双臂。


    两厢无话,两人都将对方当做自己的依靠,默默闭上了眼睛假寐。


    就在这沉默间,展昭再次想起了这反复来袭的噩梦,他努力忍着心里的不安,直到两人起床更衣完毕他才忍不住脱口而出问白玉堂。


    “玉堂……”展昭眉染忧思,盯着已经将门打开的那抹背影,轻声唤了句。


    白玉堂回过头转身,微微挑了挑剑眉,脸上的笑容恣意不羁,安静地看着还立在桌旁的展昭。


    门外的风将白玉堂银白色的衣袍吹的轻曳,男子芝兰玉树,似要羽化而登仙。


    展昭看到这一幕,无法想像爱人衣襟染血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展昭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将噩梦当真,可是他醒来后这会想想都觉得惊心胆战!


    “你……知不知道冲霄楼?”展昭一动不动地盯着白玉堂的眼眸,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所以问出来也就这样的突然。


    白玉堂双瞳闪过一丝异光,他缓缓背过了一只手在身后。他手指紧了又松,松开后又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白玉堂面色如常,迎着展昭打量的目光,看上去镇定自若,其实心里早就慌张的响起了击鼓声。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白玉堂唇畔勾起一抹故作轻松的笑容,实际上大脑已经开始在飞速的运转思考。


    此时春闱还没过,他义兄还未中状元,哪怕已经勾结江湖中人欲要秘密谋反的襄阳王开始修建冲霄楼,也还没那么快完工。


    即使完工了,这消息还不一定能传到猫儿耳中,倘若开封府的人都知道了,那赵祯早就发怒开始派人采取行动了。


    展昭盯着白玉堂唇畔的笑意,微微眯起了眸子。


    “那你去过这个地方吗?”展昭就想从白玉堂从口中说出那个他想听到的答案。


    “爷根本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怎么会去过。”白玉堂缓缓地笑了,只是偏开的目光突然不敢与展昭对视。


    展昭心里有些复杂,眸色闪过一丝深亮,稍纵即逝。


    “既然如此……也罢,就当展某胡言乱语了。”展昭将圆桌上的巨阙紧紧握在掌心。


    他从白玉堂身旁经过,院子里王朝马汉等人晨练完已经回房更衣了。


    看着展昭立在院中的背影,撒了谎的白玉堂这会心乱如麻。


    展昭即使不回头看,也能感受到白玉堂注意他的视线。


    他感受着院中微微发凉的晨风,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如鲠在喉。


    玉堂,你难道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午时刚过,汴京城便迎来了一场狂风暴雨。


    因为今日庞煜没来,府衙内的众人与前几日相比变得分外和睦。


    正午用饭时间,大伙言语上也不用那么收敛和注意玩闹的分寸。


    白玉堂今日因为撒了谎,愈想心里愈不安 ,午饭过后难得一回没有紧跟着展昭在一处。


    自从白顺也住进开封府衙的后院,即使白玉堂不吩咐,他也细心妥帖的又给自家五爷添置了些东西回来。


    暴雨如注。


    廊上,白玉堂坐在花梨木摇椅里,迎面感受到夹杂着雨气的凉风,他躁动的心里才平静了不少。


    他不该骗猫儿,也恨不得对猫儿和盘托出,只是若是真的说出来,猫儿信不信暂且不言,那么本应该他一人承担就好的事情却硬生生的折磨了两个人。


    白玉堂倚在摇椅里忍不住叹息,这一场面让他分外熟悉,仿佛他又回到了重生前的洛阳白府里。


    他一人观雨看雪,唯独少了猫儿陪伴在侧的身影。


    白玉堂心里一惊,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暴雨即刻就想跑去前厅找展昭,可才一伸腿,他大脑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白玉堂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花梨木摇椅上。


    蜷缩在走廊上的柱子旁躲雨的雪昙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惊醒。


    它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猫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昏睡过去的白玉堂,将毛茸茸的脑袋缓缓低下来紧贴在地面,进行着它猫族最至高无上的行礼。


    陷入昏迷的白玉堂意识还是清醒的,当他看到自己梦境里缓缓腾升幻化的白雾,只觉得分外熟悉,想了一番才意识到自己突然失去意识大约是眼前的老神仙有事情突然将他召唤过来。


    白玉堂没出声,他等着老神仙变幻出全貌,才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白玉堂拜见仙人。”


    老者拂了拂胡须,双眸里泛着笑意森*晚*整*理,显得分外和蔼可亲。


    “白玉堂,数日不见,没想到你已心想事成。”


    “仙人莫取笑白某。”白玉堂知道老神仙指的是他和猫儿两心相悦的事情。


    他由衷感谢道:“我与猫儿今世能再续情缘,全靠老神仙给白某一次重生的机会。虽然猫儿暂不知情,但此等恩情,白玉堂和展昭生生世世都不敢忘怀。”


    老者缓缓笑了笑:“你还想与展昭生生世世?难免贪心了。”


    “白玉堂乃一介凡人,贪心也是人之常情,并不是罪过。”白玉堂如实道——


    作者有话说:更新啦~


    偷懒回来了(●—●)


    谢谢看文的亲们~


    第112章


    老者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眼中高深莫测,他盯着白玉堂看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说起了正事。


    “我这次急着唤你来, 是有件紧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但凭仙人吩咐。”白玉堂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只要老神仙开口,他一定竭尽所能地去做。


    “摄魂铃重现人间,它本来是勾魂使者的神器,十五年前因结了凡缘, 故而遗落凡间。”老者道:“你要帮我做的就是不让摄魂铃落入心怀歹念之人的手中,待它了结这段凡缘,自会归其正位。”


    白玉堂听着,不由惊道:“敢问……可是大理国公主的摄魂铃?”


    老者答道:“它就是神器在凡间的附体,在你重生前那一世, 摄魂铃落入心怀不正之人的手中,残害了生灵, 使其不能顺利归位, 便与你一样再堕轮回。”


    白玉堂一直以为摄魂铃是大理国的妖器, 上一世因为段玉瑕和西夏国主元昊后来勾搭上了, 所以摄魂铃曾帮西夏在战场上残害了不少大宋战士。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白玉堂和庞统寻不出破解的办法, 一直认为那是西夏人使出的迷惑人心的妖法, 就跟隐世不与外人接触的巫族会下蛊一样的手段!


    “你可知你之前为何会中药?”看白玉堂心里已所有领悟, 老者噙着笑意突然问了一句。


    白玉堂忍不住咳嗽起来, 怎么这样的事情老神仙都一清二楚!


    老神仙为他解答疑惑:“我赋予你的本领并不是让你听懂我猫族的言语,而是增强了你各个器官的感官,你的轻功和内力会比之前更进一层,你的嗅觉听力也会异于常人, 可是……你若是不甚受伤,痛楚也是会加倍的。”


    白玉堂真不知,他之前觉得自己使出轻功轻飘飘的,一直以为是重生过来再回到年轻的原因!


    “那雪昙……”白玉堂忍不住想起了每天眼巴巴望着自己给它买小鱼干吃的大白猫。


    老者眉目慈蔼,听白玉堂提及雪昙,神色间忽然颇显出了几分自豪。


    “她有仙缘,只是还差人间一段情劫。”老神仙缓缓道来。


    白玉堂好像明白了什么,就像白顺喜欢看的话本里写的,度过这一劫难,就能脱胎换骨羽化成仙之类的。


    白玉堂暗想着,浑然没注意老神仙望着他的眼神闪过一抹幽亮。


    展昭撑着伞进院,流淌的雨水打湿了他绣着金丝飞雁的黑色长靴,耳畔尽是风雨声。


    白玉堂十分安静的窝在摇椅里,展昭盯着花梨木摇椅上的那抹白色身影,有些疑惑。


    心想着:这么大的雨声玉堂竟然能在摇椅里睡着了?


    展昭走上了台阶,将雨伞收好靠着房门外的墙前摆放好。


    残留在油纸伞上的雨珠汇聚一处,顺着伞面滑落,将地面打湿。


    白玉堂依旧没醒,凉风刮过展昭的长发覆在耳畔,他还来不及多想,已经进屋抱了一床薄绒毯走出来。


    睡着了的白玉堂五官精致美好,少了清醒时眸若寒星的冷冽锋利,多了份岁月静好的安宁。


    他薄薄的嘴唇轻阖,透出桃花色,雪色肌肤更胜凝脂三分。


    展昭眸光轻颤,在摇椅前驻足安静地看了白玉堂一会。


    倚在廊上圆柱旁的雪昙忽然将它白花花的尾巴落下,让展昭一瞬间回过神来。


    他缓缓弯下腰,将手上的薄绒毯展开轻轻地盖在白玉堂的身上。


    展昭的脑海里突然涌上了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些动作曾经有人为他做过许多次。


    白玉堂这几日的衣裳都是白顺清洗好做过熏香料理的,隐约中透出一抹淡淡的清香。


    展昭觉得这气味好闻,一如清晨拥进白玉堂怀里那般让人心安。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可因为鼻尖轻嗅到的都是沾了雨水的湿气,将白玉堂衣襟上这份本就若有若无的清香瞬间冲散。


    展昭情不自禁将腰又压下了几分,他一手触及到花梨木摇椅的扶手,可是不敢以此作为借力,他怕自己一用力,摇椅便会晃动将人弄醒。


    他循着那抹令他心安的浅香,离白玉堂愈来愈近,从他肩头滑下来的柔顺墨发落在了白玉堂的衣襟上。


    展昭没发现白玉堂眼睫轻微颤了颤,唇畔勾出一抹极浅的弧度。


    白玉堂就像森林里高深莫测的猎手,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一步步走近,落入蓄谋已久的陷阱里。


    “猫儿。”白玉堂缓缓睁开双眼。


    他眸中流光璀璨,醇厚的嗓音勾着浅含笑意的尾音,让展昭一时措手不及。


    两人双目对视,一人含笑如春风,一人惊如无声鸦雀。


    白玉堂的视线顺着展昭脖颈间流畅的弧度渐渐上移,落到他微微张开的绛唇上。


    “你这是想偷亲爷?”白玉堂含着笑,眼神暧昧的看着心上人。


    展昭面色顿时一红,思及是自己情不自禁间离他这般亲近,一时竟然说不出辩解的的话来。


    展昭心神恍惚间,白玉堂已伸手抚上了他的嘴唇。


    展昭的唇形很好看,厚薄匀恰,一如他被人人称颂的忠厚实在的品行。


    白玉堂眉眼泛起温柔的涟漪,眼梢勾出让人觉得惊艳的弧度。


    “爷许了。”白玉堂含笑道。


    他一脚轻点地,锦白色的衣袍随风轻曳,身下的花梨木摇椅也顷刻摆动了起来。


    这一起一落的弧度间,白玉堂将自己的吻送至了展昭的唇边。


    这一吻,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展昭本就透着薄红的脸颊上愈显得绯红。


    此时他们就在院中,袒露于天地之中,任何一人闯进来都能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


    意思到这一点,展昭顿时清醒,同时也手足无措了起来。


    白玉堂的目光太炽烈,将他的心都灼烧得滚烫。


    他慌张间想撤身离开,却被白玉堂眼疾手快地揽住了腰。


    摇椅起伏晃动,展昭整个人都被白玉堂带进了怀里。


    这场倾盆大雨丝毫不影响白玉堂这份绵绵不绝的柔情。


    两个人的重量让花梨木摇椅往后直直倒去,几近趋于地面时缓缓停下,将落未落。


    展昭想挣扎,却被白玉堂喷洒在耳畔的温热止住了。


    “你若乱动,等会摇椅散架,爷如何跟白顺解释?”白玉堂的目光在展昭的脸颊上流连忘返。


    他噙着笑继续道:“这可是顺子三天前才新买回来的。”


    “你!”展昭眉头紧蹙,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亦或者两者皆有,忍不住沉声道:“松开。”


    展昭咬牙说着这句话,当真倚在白玉堂身上没动作了。


    他家猫儿一如前世那般心灵纯善,好哄的很。


    白玉堂很满意现状,也很享受展昭依偎在他身上的感觉。


    这滋味就跟三伏天尝到了人家递喂到嘴边泛着甜味的冰,心情愉悦舒爽到了极点。


    展昭看着白玉堂唇畔毫不掩饰的笑容,神色微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花梨木一看就不便宜,哪会这么容易散架!”展昭抬手微搭住摇椅的扶手借力倾身而起,想着自己又被玉堂忽悠住了。


    展昭才在一旁落地,像是应和着他刚落完音的那句话一般,白玉堂身下的摇椅椅背顷刻间发出裂响,伴随着两道清晰的裂纹分别延伸至摇椅两旁的扶手。


    展昭的笑容瞬间凝在唇角,面上略显得有几丝尴尬。


    白玉堂也抱着身上的薄绒毯迅速起身。


    空中,雨还在继续下着,只是雨势相比之前明显减小了许多。


    原本灰沉沉的天空也渐渐透出了浅亮。


    白玉堂搔了搔鼻尖,不禁看了展昭一眼,随即将怀里的绒毯丢在了摇椅上,盖住了那几道裂缝。


    “一定是顺子被人忽悠了,买了便宜货回来!”白玉堂一脸肯定道。


    展昭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薄红依旧未消,他一本正经的点头:“展某……也是这样觉得。”


    仰头看着他俩一番折腾完还不认账的雪昙慵懒的伸了伸一双前腿,换了个姿势耷拉下两只猫耳朵继续打盹。


    探查到院口没其他动静,展昭看了眼白玉堂,道:“那我们……”


    展昭的意思是这下要怎么办?直接把摇椅处理了还是……


    白玉堂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裳,又恢复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模样。


    “难得今日庞煜没有在府里折腾,我们还是回房继续吧。”白玉堂面色如常道。


    展昭点了点头,跟在白玉堂身后往屋里走,刚一脚踏进门槛,顿时就醒悟了过来。


    他抬眸盯着白玉堂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吞吞吐吐道:“谁要跟你继续了!”


    五爷一脸纯善无辜:“这雨天又不方便外出,自然是继续回房睡觉啊!”


    说罢他还一本正经、摇头晃脑地冲着展昭感叹道:“猫儿,你想哪里去了?”


    展昭当即闹了个大红脸,一时进屋也不对,不进屋也不是。


    白玉堂眼看着展昭缩脚准备出去的动作,白色衣袍一拂,眨眼睛就闪到了展昭面前,将人带进了屋内。


    他随意挥了挥手,内力在无形之中伴随着衣袖的袖风将两扇门严严实实地合上。


    雨声被隔绝在外,被遮挡住光线的房内显得有些昏暗。


    白玉堂握住了展昭的手,引着人走到床榻前。


    白玉堂一边宽衣一边笑道:“上回爷中药,让你吃了亏,这回,爷主动让你补回来如何?”


    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两人同床共枕多日,白玉堂难免有擦枪走火,进退两难的时候。


    只是展昭无论如何也不让白玉堂近身亲近,这一点让白玉堂至今没想通。


    虽说这会天未黑,但这一场大雨让白玉堂有了很好的时机,猫儿总不能在这样的天气下说还忘记了巡街吧?


    白玉堂自己褪去了外袍,伸手过去就准备替面前的展昭宽衣——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文,明天继续。


    第113章


    展昭看着白玉堂伸过来的手, 第一反应就是扒拉住自己腰间的腰带。


    白玉堂突然觉得自己有种逼人就范的错觉,他将这个想法甩走,就看见展昭脖子都急红了。


    展昭忍不住喊道:“你可不能再把我这根腰带扯坏了。”


    这节骨眼上, 一根腰带算什么!


    但白五爷不敢这么说,他哄着快到嘴边的猫道:“明日得空,你跟爷去万顺布庄,喜欢什么花色布料,通通拿来做腰带!”


    到时候他想怎么扯就怎么扯!自然这后半句也被五爷吞进了肚子里。


    展昭盯着白玉堂真挚且热烈的眼神一时有些心跳加速。


    白玉堂为了缓解展昭的紧张, 故意道:“那是咱们自己开的布庄,你可以常去,要是得空最好还能给爷管管账。”


    展昭睨了眼白玉堂不安分的手,不动声色道:“不是有萧大少爷替你管账吗?”


    白玉堂一揪眉:“关他什么事?”


    展昭身上的外袍被白玉堂褪去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身上还着了一件中衣。


    白玉堂看展昭没像以往那般拒绝, 也怕再把人吓跑,上前搂住展昭, 轻柔地吻着他的嘴唇。


    白玉堂的吻隐忍不发, 两只手却没空闲, 很快就解开展昭身前的衣裳带子。


    展昭脱的身上只剩下一套薄薄的月白色的贴身里裳。


    这会他面对的是清醒的白玉堂, 展昭虽然没躲避, 可心里忍不住紧张, 整颗心甚至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是他深爱已久的人, 白玉堂再也忍不住, 弯腰直接将身高与他差不多的展昭扛到了肩膀上。


    白玉堂脸上洋溢出金榜题名时, 洞房花烛夜的喜悦。


    他将展昭放在了被褥上,缓缓俯下身去。


    “猫儿,别怕。”白玉堂眼神缠绵悱恻,在展昭耳畔轻柔道:“把你一切都交给我。”


    展昭眼中的挣扎稍纵即逝,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已是默许白玉堂的话。


    展昭回想起他和白玉堂在前往陷空岛的渡口上初见,那时他还未知玉堂的真实身份,已觉是惊鸿一瞥。


    后来带白玉堂回开封府受审,日夜相处中,展昭不知何时便将心遗落在了他身上。


    那时候展昭还不明白自己是动了这惊世骇俗的感情,直到白玉堂离开汴京城那几个月,他对他思之如狂!


    这样臣服于下的姿势虽然令人很羞耻,可展昭也不再做挣扎了,因为没有什么比能和玉堂在一起还重要!


    只是随着白玉堂的抚摸,展昭浑身都忍不住颤栗了起来,绷紧住的大脑神经也让他的触感变得更加的清晰敏锐。


    白玉堂轻轻吻舐着展昭的耳垂,温热的吻顺着展昭的脸颊一寸寸移到了他唇旁,让展昭不禁缩了缩脖颈。


    玉堂的吻很轻柔,跟上次他中药失控后的粗暴截然不同。


    “猫儿,睁开眼睛。”白玉堂停下了动作,看着怀里的人:“我要你看着我,记住我……”


    袭上背脊的酥麻让展昭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身下的被褥,他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


    展昭眼眶微微泛红,屏息等待中显得有些不安,可他这双眸子依旧澄澈透亮。


    白玉堂在展昭眼中看见了潋滟的眸光,更看到了重生前一幕幕让他无法舍去的往事。


    白玉堂无声笑了起来,心中百感交集。


    眼中已然发热,趁着滚烫的泪水还没夺眶而出,白玉堂已经闭上眼睛朝展昭俯下身去。


    他的猫儿,又回到了他身边。


    床旁的幔帘缓缓曳下,遮住了无限旖旎。


    白玉堂重生前独活的那三十年所积沉下来的悲切、遗恨似乎都在今日找着了倾诉的方式。


    白玉堂的动作从轻柔渐渐变得急切,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索取的是什么。


    展昭也在他怀中从初始的怯怯不安,慢慢遵循着白玉堂的引导带着一点点生涩的回应。


    窗外呼啸的冷风不知何时停歇了,唯有檐下细雨潺潺,这无人打搅的后院里显得分外幽静。


    乌云散去的天际透出一抹抹银白的亮光,房中热浪滔天,这漫长的午后光阴随着渐渐偏斜的日光无声无息地溜走。


    很快就迎来了日暮时分。


    这座繁华的都城开始点亮璀璨夺目的街灯,迎和着雨后泥土的芬芳,各家各户炊烟袅袅。


    白玉堂这次全程大脑清醒,他没有断片,因为这次断片的换成了展大人。


    白玉堂一脸餍足地盯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展昭,眸中柔光潋滟。


    白玉堂今日才知道上回自己误会的事情,他不甚中药那一次展昭没有为他破身,所以今日难分难舍间真的将两人都折腾得不轻。


    没有润滑的第一次,展昭痛的难以启齿,白玉堂也箭在弦上,在幽静小道处进退两难。


    窗外透着昏暗,屋内还没点灯,白玉堂也不知此刻是什么时辰了。


    他将怀里的人松开,扶着展昭的身子将他的脑袋轻轻放在软枕上,又将他周身的被褥掩好,这才翻身下了床。


    前些时日阳光明媚,清风和畅,气温上去了几日。


    可今日突如其来的一场大暴雨带来了冬末的寒风,于是到这傍晚更能清楚地感受到充斥在空气中的丝丝凉意。


    白玉堂穿好衣裳,将圆桌上烛台的蜡烛只点亮了一只,他怕光线太亮,晃到了展昭的眼睛把人弄醒。


    展昭屋内之前点的一直是一盏微弱的油灯,后来白玉堂借着梦游症混进了展昭房内住了几天,发现对方睡前无事总喜欢看会书。


    油灯光线薄弱,白玉堂怕他伤着眼睛,于是买了这座可燃六只火烛的刻翠叶纹路的鎏金圆环烛台。


    展昭后来说不必如此花钱费事,白玉堂听了后还沉默了好一会,他两手空空就来了汴京城,这会才想起之前他收藏了不少夜明珠留在了陷空岛,那日得空回去了再拿来送给猫儿当照明用吧。


    这些暂且先不提,白玉堂掩门而出,去了趟后厨打了些热水返回来。


    期间他也没碰上白顺甚至是府衙内的其他人,就连后厨都空荡荡的,这才入夜没多久,照理来说也该有生火做过饭的痕迹。


    白玉堂心里有些疑惑,但是端着热水一进屋看见展昭还躺在床上昏睡着,这些旁的琐事他早已再顾不上细想,立即开始给展昭擦身子。


    这头一回他倒真的将展昭折腾的不轻,白玉堂小心翼翼地将他把身子清理干净,把人放回床上后发现人还沉睡着没醒。


    可能是因为这翻身的动作牵扯到,展昭眼睫轻轻颤了颤,眉头缓缓地皱起,面露不适。


    白玉堂心疼不已,低头轻吻了吻展昭的眉心,遂将热水送出去倒了,准备去找公孙先生要点外敷的膏药。


    白玉堂知道公孙策已经知晓他和猫儿的关系,再者这会只有问公孙策要膏药才最快。


    白玉堂不是展昭那薄皮脸,多经历过一世的他早已经五毒不侵了。


    他去到公孙策的院子里,发现院内静悄悄地,没个人影,于是又退了出来。


    白玉堂循着还残留下雨水痕迹的鹅卵石小道往前院去,一路只闻萧萧风声,再次涌上他心头的疑虑越来越重。


    安静的太不寻常,让白玉堂觉得前方有铺好的陷阱在等着他。


    一如当年他自命不凡,心高气傲夜闯冲霄楼盗取盟单,最后落得个遍体鳞伤,差点殒命当场。


    白玉堂一路向前院行近,想起前世他在冲霄楼受伤被人抬回来,明明先生都已经说他经脉俱损,回天乏术了,最后竟然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不是回光返照,就像是白顺所看的话本里写的被人施了法术,他体外伤渐渐愈合,损毁的经脉自行恢复,但是气血两虚,偶尔还会发生心悸。


    后来公孙先生还特意研究了他身上伤口自愈的情况,只是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众人也只当是老天保佑,阎王爷都不收他,日日随身带着先生的给他研制的用来缓解心悸突发的药丸,只是没想到……


    前方灯笼的光影覆在白玉堂的眼睑上,他的神情从沉思渐渐变得冷冽,双眸中甚至透出了嗜血的寒光。


    只是没想到,五个月后展昭随军出战,便传来了让府衙众人都难以置信的噩耗。


    那是白玉堂一生的痛,即使现在重生了他也依旧不敢去触碰这个伤口,一碰便鲜血淋漓,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几乎无法喘气。


    白玉堂怕,怕这一世相同的命运再次上演。


    他怕自己无能为力,怕留不住展昭,怕今生没办法跟他白头偕老。


    还未走到前院,白玉堂就听见了前厅的谈话声。


    隔着高高的院墙和前厅房屋的墙壁,两堵高墙都没能抵挡住他敏锐的听觉。


    白玉堂才意识到老神仙说赐予他的本领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只是想探听必须得聚精会神。


    白玉堂摈弃一切杂念,集中精力听去,才探查到前院人很多,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从府衙大门口回来各自散去。至于厅中,也坐满了人,当中还有大嫂和公孙先生两厢客气的谈话声。


    白玉堂不由驻足一愣,大嫂他们来了?


    正待他疑惑间,一个个酒足饭饱吃得红光满面的衙差兄弟们从前院拐角的道上渐渐出现了身影。


    以赵虎为首的几人今晚喝酒都喝得很尽兴,还有几个醉的不轻,一看到白玉堂,几人互相搀扶着,赶紧停下问礼:“白五爷,你和展大哥都休息好了?”


    白玉堂眼梢微挑,神色间闪过一丝微妙。


    请问你们知道这个休息好了是什么意思吗?


    白玉堂没说话,几人对站着,赵虎他们被夜风吹着酒意渐消,一时也都不敢挪开步子走。


    准备去后院找人的王朝和白顺看到这么多人挡在道上,从道旁穿过来,一见到白玉堂就站在前面,都有些惊讶。


    两人脑海里纷纷窜过下午他俩在院子里不小心听见的动静——


    作者有话说:(●—●)天气好热,我融化了。


    第114章


    闵秀秀和卢方等人雨停后就前来开封府登门拜访, 想给白玉堂禀报消息的白顺贸然闯进院子里就发现王朝面色局促不安地在房门外站着。


    白顺年纪尚小,虽然没经历过,但是走近了一听, 顿时整张脸都红透了。


    房内有自家五爷唤着展大人名字一番暧昧逗弄的言语,当中还夹杂着展大人极力克制的低喘声。


    白顺屏住呼吸回头瞧了眼王朝,王朝脸上也红红的,两人相视对看一眼,均在对方脸上瞧见了视死如归的神态。


    王朝往院口指了指, 白顺大脑立即转过弯来,蹑手蹑脚地跟王朝一同从院口退了出去。


    今日雨停后风声呼啸,两人的行迹才没被屋内忘情的两人所察觉。


    “顺子,你怎么来了?”


    “王朝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压低了声音, 异口同声地问。


    王朝是回房取东西,无意间听见对面房间里的动静, 他正想着离开, 可是又怕其他人不小心闯了进来, 所以一时进退两难。


    只是王朝没想到, 他正在做思想斗争的时候, 白顺冒冒失失地闯进了院子。


    这会院墙上还流淌着残留的雨水, 两人微微皱了皱眉, 一时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白顺想着:这可如何是好, 五爷和展大人的事情王朝大哥也知道了!


    王朝想的是他和白顺撞见了这事情, 被发现了会不会被灭口。


    王朝近来胆战心惊,天天就想着自己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会不会被白五爷抹脖子,所以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捂着脖子, 看自己的动脉是不是还跳动着。


    至此,与他一屋同住的马汉对隔壁屋两个打趣王朝近来亏心事做多了,天天噩梦缠身,然后大嘴巴赵虎就把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府衙,就连公孙先生有天都走到王朝面前关怀备至地说要不要让他把把脉。


    王朝一言难尽,表示他有苦说不出。


    白顺一脸不安,视线情不自禁地往院口瞄了几眼。


    他嗫嚅着嘴唇:“大夫人来了,说要请包大人还有府衙内上上下下的兄弟们去醉日阁,那边已经摆好酒宴了。”


    王朝知道他嘴里说的大夫人应该就是白五爷的大嫂,只是这会后院里的事情一时估摸着不会停歇,要是让其他人发现了,今日恐怕无法安宁。


    王朝也不知道白顺事先就知道了白玉堂和展昭之间的关系,这会看着对方渐渐发白的脸色,只当是被屋内两位爷的动静吓住了,一时有些于心不忍。


    “你就去回话,让他们先前往醉日阁,说白五爷和展大哥稍后就到。”王朝低声给白顺出了个主意:“万不能提及你方才所闻之事,否则……你家白五爷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王朝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当务之急是让大伙都先去醉日阁,至于白五爷和展大哥最后无法到场,那只能事后再由两位自个解释。


    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让其他人到这后院来了!


    白顺点头如捣蒜,白净的脸颊上不知不觉都渗出了冷汗。


    他还不忘跟王朝道:“王朝大哥,你也要保密。”


    白顺抬眸看着王朝,他眼睛很亮,跟浸透了一层水光似的。


    王朝看到这一幕,不禁将脸上的神态放轻松下来,他点了点头,心想着:也还是个孩子,不该承受这么多。


    可能是因为两人都知道了同一个秘密,白顺不知为何对王朝格外地放心,他立即就跑回去传话了,虽然腿还有些发软,但不耽误他动作的灵活。


    王朝一脸凝重,走到了鹅卵石小道上左右看了几眼。


    府衙内有不少苍天古树,在风的吹动下落下莹莹水珠。


    王朝将身影隐匿其中,一直注意着看有没有其他人靠近这座院子。


    王朝和白顺一双眼睛都溜溜转着,此刻两人心中的想法也无人可知。


    白玉堂看了眼赵虎那几个人醉醺醺却强装清醒身子微微晃动的模样,问白顺:“大嫂他们何时来的?”


    白顺也怕五爷多问自己回答不上来露了馅,避重就轻道:“卢大爷今晚在醉日阁宴请开封府的兄弟们,方才大伙们才尽兴归来,说好了让人给你和展大人传话,不过大伙们好像都高兴得忘记了。”


    王朝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我以为顺子会跟你说,我就没来找展大哥了。”


    实则府衙内除了几处执勤站岗不得离开的守卫没去醉日阁,就只有王朝一人留在了府中。


    后来包拯提前离开宴席,众人没在酒桌上看见王朝,回来的时候赵虎询问他,王朝便说自己是护送包大人回来了。


    反正赵虎喝醉了酒,平日里也只有他最好糊弄。


    公孙策倒是敏感地发现了什么,瞅了事不关己的师傅一眼,也不多吭声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遂从几人面前经过,他这会心情还不错,见赵虎身旁的几人喝多了还开口让几人早点回房歇息。


    这些兄弟住在府衙内,本就是要一起回房的,听白五爷这样一问,顿时正襟而立,吓得不轻。


    白顺心有余悸地拂了拂心口,侧身偷偷去打量王朝。


    王朝发现了,也报之一笑以示回应。


    白顺赶紧闪躲着收回视线,胸口处没有规律可循地猛得跳动了几下,他埋头追着白玉堂离开,只当是自己欺骗了五爷,一时心虚的反应罢了。


    前院,廊上描花鸟彩绘的六面灯笼轻轻打着旋,光影蹁跹中,白玉堂看见站在院中树下仰着头不知道观赏何物的蒋平。


    乌云散尽的夜幕上隐隐有星辰闪耀,过几日便是元宵佳节了,悬在天边的皎月与前几日相比也更加圆了。


    几位兄长和嫂嫂就在前厅内与公孙师徒谈笑风生,白玉堂突然清醒地意识到一点,没有家人的祝福,他和猫儿也是不圆满的。


    他这会真的贪心了,也想要家人认同他和猫儿之间的感情。


    这是蒋平第二次来汴京城。


    从他第一天跟着白顺来开封府找白玉堂,得知对方进军营后再次踏足进入府衙。


    蒋平察觉到旁人的气息,在树下突然转过身来,待看清是自家五弟的脸,他眼中闪过一丝纠结,面色依旧平静如常。


    隔着茫茫夜色和若即若离的光影,蒋平看不太清白玉堂的神色,可他眼底的变化,白玉堂却一览无遗。


    “四哥。”白玉堂上前走了几步。


    这些时日他等着四哥来找他,可对方一直迟迟未出现。


    前几日萧蹊南托识香燕来信,白玉堂起先还觉得奇怪,同是在汴京城,萧蹊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用识香燕来传递消息。


    他取下信筒将纸条展开才得知,四哥不小心知道了他和猫儿的事情。


    当然这不小心中有很大的原因是出于萧蹊南,不然对方不会这么着急派识香燕来,肯定是怕白玉堂秋后找他算账!


    白玉堂一直没想着要隐藏他和猫儿之前的关系,他也想跟家人们坦白交代,只是……


    白玉堂不禁看了眼厅中脸上泛起笑意的闵秀秀和卢方几人,只是今晚却绝不是交代事情的好时机。


    “老五……”蒋平到了嘴旁的话又变了内容,他抬头往厅内示意:“进去吧,大嫂等你许久了。”


    白玉堂知道四哥有话对他说,只是为何这时候他什么都不问,还能一脸平静地面对着自己,这是白玉堂所出乎意料的。


    要知道上一世,蒋平怒气冲冲,不知道从何人手中寻了把佩剑跑到他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森*晚*整*理,询问他和猫儿之前的关系是真是假。


    那时白玉堂也是意气风发,两人在旁人不解的情况下,差点大动干戈。


    蒋平也一气之下回到了陷空岛,好几月都没理会白玉堂的消息,直到等他气消了,亦或者想通了,才跟着要来看白玉堂的闵秀秀再次上了汴京。


    这一世,白玉堂知道多多少少有些情况转变了。


    他静了静心,对蒋平缓缓一笑,转身进了前厅。


    厅中,闵秀秀高兴的起身迎向白玉堂,难免又是一分关怀备至的言语,同时也责怪白玉堂她在醉日阁住了好些日子了,也不见他来看望。


    白玉堂享受着这份亲情,眼中柔光闪闪发亮。


    蒋平叹了口气,这些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了,就像萧蹊南那样,还不是照样过的风生水起。


    而老五比起萧蹊南甚至是幸运了许多,他已经寻得了一知心爱人,只不过对象是南侠展昭,一个男人而已。


    可只要合他白玉堂的心意,他白玉堂这辈子真的不后悔这个抉择,那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蒋平望着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辰,他这些时日也想通了,他更珍惜的是他们五个兄弟间的这份情谊,哪怕日后江湖上的人知道了五弟和展昭的事后议论纷然,但眼下也断不能为了这件事坏了他们兄弟这些年来的情分!


    在厅中被闵秀秀盯住的白玉堂此刻还不知道蒋平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也必定感激万分。


    这几天卢方他们虽然没进府衙,可一个两个也都听从闵秀秀的吩咐准时准点蹲在开封府衙外的路口,就想看看有哪个姑娘和自家五弟有接触,可这好些天下来,一个姑娘都没看见!


    闵秀秀心里好奇的不行,直呼白玉堂是意识到了,将人给藏起来不让他们知道!


    卢方忍着没和闵秀秀说,他家五弟断不是这样的人,还不至于不让哥哥嫂嫂们知道他心上人的存在就干出藏人的行径,所以他很怀疑,是不是白锦堂和黎芸那边误会什么了,这件事归根到底就是老五压根就没心上人!


    知情的蒋平也不好说什么,天天就看着他哥几个被闵秀秀折腾,自己则摸出门偷偷找着萧蹊南喝酒解闷——


    作者有话说:心疼王朝和顺顺


    第115章


    萧蹊南近日也心烦, 因为徐青霄在躲他。


    从上回徐记酒楼请来舞狮队重新开张,他前去送了礼,二人之间友善往来, 一时倒也还算客气。


    但是徐青霄这几天突然就对他避而不见了,这让萧蹊南很意外,还尝到了一丝丝颓败的滋味。


    要知道,知意馆多少人眼巴巴望着他去呢!


    厅内,烛光灯影憧憧。


    公孙怀佩今晚不听公孙策的劝阻看见美食一下没忍住吃多了, 这会正懒懒地倚在靠椅里揉肚子,完全失去了他刚来那日给众人的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听了闵秀秀在问白玉堂有关他心上人是这汴京城的哪家姑娘,不由眉眼泛笑,张口就想给白玉堂添点堵。


    他还是很记仇的,没忘记自己还欠了白玉堂研制保命药丸的承诺。


    只是他才一张嘴, 公孙策即刻就捧着茶盏递到了他手上。


    “师傅,您喝喝茶。”公孙策道。


    他不知道白玉堂哪件事情得罪了自己师傅, 但眼下可真不是玩笑的时候。


    公孙策还想风平浪静地度过今夜。


    公孙怀佩瞅了公孙策一眼, 不悦地哼了一声, 还是接过了热茶慢慢喝了一口。


    两人动静小,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在白玉堂身上, 所以无人察觉。


    这厢, 白玉堂凝眸看着闵秀秀:“大嫂, 你竟然让二哥三哥他们在府衙外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意识到说漏嘴的闵秀秀赶紧捂了捂嘴, 一双眼儿微微浅眯, 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谁让你都不告诉我们。”闵秀秀忍不住道:“大嫂我还不是关心则乱,你别气,下回一定不这样了。”


    气,五爷倒真没有, 他只是有些意外,看来今年陷空岛上的生意发展的不错,不然几个哥哥也不会有这个闲工夫留在汴京城陪着大嫂胡闹。


    “知道你们是关心爷。”白玉堂一脸无奈。


    外面天色渐晚,白玉堂也还找公孙先生有事呢,所以想着先让哥哥嫂嫂们离开,道明日一定去醉日阁看望他们。


    因为派人盯着自家五弟的事情露馅了,闵秀秀这会底气不足,于是留下一句话,让白玉堂哪日得空再去醉日阁也行,反正他们一行人已经决定要在汴京城过完元宵节再回陷空岛,完全不担心岛上由奶娘和白福照顾的小卢珍。


    蒋平临走前也意味深长地对白玉堂说了一番话:“你在汴京,无论是参军还是替包大人办事,只要所求问心无愧,四哥都支持,至于旁的,你就不要担心多想了,总会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蒋平也是站在院子里吹着夜风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对白玉堂说了这些。


    白玉堂听了怔了良久,直到蒋平一行人远去只剩下了一片朦胧的背影,他才回过神来,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四哥竟然反过来劝慰他要安心,不要多想!


    白玉堂唇角渐渐漾开了笑意,立于萧瑟的夜风中,一双丹凤眼中水光粼粼。


    白玉堂送闵秀秀蒋平等人出府的时候,公孙怀佩已经伸着懒腰回房休息了。


    从醉日阁回来后他徒儿还没闲下来准备念叨他今晚不知节制地胡吃海喝那么多,所以这会先溜为敬。


    公孙策一回头就发现自己师傅不见了,沉着脸心想跑得真快,拂了拂衣裳他也正准备离开,被送完人回来的白玉堂突然开口唤住了。


    公孙策没说话,回头静静看着他。


    前院突然沉寂下来的气氛让人有些紧张,白玉堂一步步走近,对公孙策道:“先生有没有外敷的膏药?”


    白玉堂纠结了一番,还是将膏药的用途小声跟公孙策说了。


    公孙策一开始面无表情,直到后来瞪大了眼睛,心里讶异的涛浪一直翻滚着。


    “上回你中药,展护卫……”公孙策说了半句,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问了。


    他一直以为展护卫才是居上的那位,这会白玉堂竟然直接跑来问他要膏药给展昭敷,这下公孙策的认知不止是受到了一点冲击。


    “学生……我,我回屋拿给你。”公孙策一时有些茫然,左右看了两遍才识别清回自己院子里的道。


    难怪自打午饭过后就没看见这两个的身影,展护卫这会都还没露面,感情是还在房里趴着呢!


    这白玉堂也不知轻重!头一回哪有这样折腾的!


    公孙策心里的怨念一阵接着一阵,展护卫也真是!上回那么好的机会竟然没直接把白玉堂拿下!


    白玉堂跟在公孙策身后,脸颊发热,真的开口了这会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似乎能理解猫儿那种心态了。


    从公孙策院子拿了药离开,白玉堂迅速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赵虎等人在屋内歇下了,房内都还亮着灯。


    王朝端着让白顺刚刚熬好送来的热粥正站在房门外,想推门进去又不敢伸手,看白玉堂回来了才松了口气,一言不发地把托盘交到白玉堂手上,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虽然王朝什么都没说,但是白玉堂在王朝眼里看到了公孙先生方才看他的那种眼神。


    白玉堂不用领悟都能理解出来,大概都是让他对展昭好点之类的意思。


    白玉堂心想着他和猫儿的事情渐渐地大家总会知道,也不纠结这件事情了,时间会跟他们所有人坦白一切。


    他白玉堂认定了展昭,这辈子是不死不休了!


    便是死了!他还要折腾到阎王殿去,奈何桥旁的孟婆汤他也不会喝,还要跟展昭下一辈子!下下一世!


    房内,展昭醒来有一会了,甚至能听见院子里的动静。


    赵虎一进院就感叹醉日阁的酒菜好。


    马汉在一旁笑他又多吃了几碗饭,肚皮都撑起来了,跟庞煜有得一拼了!


    随即便听见王朝让几人声音小点,说看见自己房内亮还着灯,屋内没声响,可能在看书,别打扰到自己。


    展昭侧了侧身,牵着到身上难以描述的地方,趴在床上哭笑不得。


    他这会换上了干净的里裳,身上也感觉比之前清爽许多,想着大概是昏睡这段时间玉堂帮他清理过。


    这样一想,展昭心里越乱,愈发觉得等会没有颜面去面对白玉堂。


    毕竟这会他回想起两人恩爱的时候,展昭觉得自己放肆了,因为那种羞耻的喊声放到现在,他是怎么也难以启齿的!


    正在展昭胡思乱想间,白玉堂推开房门,端着手上的东西进屋了。


    展昭抿了抿唇,有种将头埋进枕头的冲动,可这样的动作真的太不男子气概,展昭又忍住了。


    “猫儿,你醒了。”白玉堂把东西放在桌上,拿着膏药走近床边。


    展昭为了仅剩的男子气概这回不仅视线都没闪躲,还很硬气地回了白玉堂一句:“没看见展某眼睛都睁着这么大吗?”


    白玉堂愣了愣,随即忍俊不禁地在床旁坐下。


    “生气了?”白玉堂耐心道:“嗯……我已经很轻了,但是头一遭,总归还是会疼的。”


    展昭恨不得把枕头丢白玉堂脸上,咬牙道:“别说了。”


    什么男子气概啊,总归到底就是他脸皮薄!


    白玉堂拂着落在展昭颈间的青丝,温柔道:“那我给你上药?公孙先生独门研制的,效果肯定好。”


    “……”展昭还泛着绯红的脸都差点气绿了!


    “白玉堂你!”展昭用这仅剩的力气差点吼出来,待意识过来立即不敢置信地沉下了嗓音。


    “你竟然跑去跟公孙先生问药,还是……还是用在这种事情上面的。”展昭觉得自己明天都无法去直视公孙策。


    他反应过来惊叹道:“为什么先生还会有这种药?”


    “你我两情相悦,情到深处一发不可收拾,便行了恩爱之事,如何不能言说了。”白玉堂已经将手伸至了被褥,继续道:“再者公孙先生是医者,什么膏药没有,总得什么都备些,以防不时之需。”


    这不时之需可有些吓人。


    展昭哑口无言,突然只觉得身后一凉。


    白玉堂趁着他分心,心无防备,眼疾手快地把他裤子给拔了一半下去。


    五爷不愧是剥虾剥出来的一把好手,动作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衣带水。


    展昭都放弃挣扎了,全程生无可念状,他这一世英名就这样遭了,遭在了白玉堂手上!


    顺利地上完了药,白玉堂回头就看见趴在枕头上的展昭睁着眼睛认命地盯着桌旁某一处瞧着,意识泛滥,双眸都失去了焦点。


    白玉堂凑过去看他,展昭忽然又扭过头转向了床内。


    白五爷的吻一下子落空了,落在了铺满展昭墨发的软枕上。


    白玉堂舔了舔嘴唇,继续凑近软声道:“元宵节过后,我带你去木犀山踏青,那里有一处地方可以垂钓,别人都没发现那个地方,届时就我俩去可好?”


    展昭听着他这软声软语,倒是十分悦耳,心里也舒坦了些。


    确实如玉堂所言这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即便是自己承受了疼意,可也不能怪玉堂。


    只是这会姿态都摆出来了,展昭觉得还不能这么快拉下脸来,当即不满地哼了一声,也没回头,道:“看展某得不得空吧。”


    “好,一切你说了算,你有空咱们就去。”白玉堂附和,猫儿说什么都是对的!猫儿要是生气了,肯定就是自己的原因!


    “那我扶你起来喝点粥好不好?”白玉堂问。


    床旁传来衣裳窸窣作响的声音,展昭知道白玉堂起身了,忙转过头来,他盯着白玉堂正准备伸过去端粥的手,呵止道:“你给我把手洗了!”


    展昭一张脸比夏季天边的晚霞还绯红三分,白玉堂当即开门走出去净手。


    对面房间内的王朝趴在窗户旁窥视,他不清楚全貌,只看白玉堂急匆匆地从屋内退出来,心里不由一乐。


    白五爷被展大哥赶出房门外了!——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文。


    休息几天,八月四日七夕节开始更新喔~


    第116章


    翌日清晨, 天空澄澈透亮。


    白玉堂在房内正说服了展昭待会跟他一起去醉日阁陪大嫂和几位哥哥吃顿饭。


    前院议事厅内。


    被慕薛派遣来开封府禀报消息的侍卫刚刚离开。


    包拯沉着一张脸缓缓起身,看向一边的公孙策道:“本府先进宫,看看此事皇上如何安排调查。”


    议事厅和茶厅都在前院, 公孙怀佩坐在隔壁的茶厅内喝着热茶,神情轻松,两耳不闻窗外事。


    白展两人才行至前院,就见庞煜从府衙大门抬着腿迈了进来。


    他脑后的长发挽成利爽的长马尾,浑身上上下下最值钱的就是绑着他头发的那根红色锦带, 锦带上镶嵌着一枚红宝石,与他今日身上这套暗红色的衙差服饰搭配得正得当。


    白玉堂一看到庞煜,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果断移开目光。


    庞煜昨日一天没来,是在家里反思自己的行为, 为什么他在开封府这么些天了,神仙还是不待见他!


    他可是比赵虎都可爱多了好不好!


    府里的小厮说他还没融入开封府这个群体, 于是庞煜花了银子在制衣坊连夜赶了一套跟府衙内衙差兄弟们身上穿的差不多的衣裳出来, 今日过来特意穿在身上。


    展昭倒是注意到庞煜身上这套行头了, 但是什么话都没说。


    他和白玉堂站在厅外等了会, 包拯已经和公孙先生交代完话, 步履急切地走了出来。


    厅外的包兴立即迎上来, 包拯整了整身上的袍子, 同时吩咐包兴立即准备软轿, 他要立刻进宫一趟。


    包兴本想着自家大人好不容易才能在元宵节前几日休息一日呢, 这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又要进宫!


    他难免心生抱怨,还是老老实实地跑出去安排人手了。


    包拯看到了站在厅外的展昭和白玉堂,示意两人进议事厅, 具体发生了什么公孙先生也知情,让他同两人说。


    庞煜收敛好前几日在白玉堂面前晃悠打转寻找存在感的行为方式,斯斯文文地走到跟前跟包拯拘礼。


    一旁看着的展昭都有些意外,这庞小少爷今日又演的哪一出?


    展昭默默转移着视线去看站在身旁的白玉堂。


    白五爷面无表情,眼中戏还挺足。


    别看爷,爷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展昭抿了抿唇角,忍住想笑的冲动,白玉堂已经从他背后绕过直接进了议事厅。


    包兴在府衙门口打点好一切,包拯拂了拂衣裳出去了。


    展昭心里纳闷:现在大人进宫怎么都不叫他护送了?


    看来最近开封府治安很好,展昭一边想着一边很欣慰地点了点头。


    包拯一走,庞煜就凑了上来:“展大哥,今日需要我做些什么啊?”


    昨日一天没听庞煜在耳旁这样唤他,这会乍一听,展昭心里都有些不适应。


    展昭反应了过来,随即指着从侧旁道上好巧不巧刚刚走进前院的王朝道:“问他,咱们府里安排活计的事情都找王朝大哥。”


    王朝:“……”


    王朝一看展昭毫不留情的把他出卖了,当即有种转身就跑的冲动,但是赵虎这个大墩墩把他的后路堵的严严实实。


    庞煜回头看了眼王朝,再一扭头就发现面前的展昭不见了。


    这有轻功的人动作就是快!庞煜在心里生出了一种想学武功的念头。


    展昭极快地走进了议事厅,正稍稍松了口气,抬眼却见白玉堂眉头深皱,站在一旁的公孙策脸上也是神色凝重。


    “先生,又发生了何事?”展昭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暗想总不会是大理公主又跑路成功了吧?


    那皇上饶不了杨疏颂跟那一帮从宫廷内挑选出来的侍卫。


    “大理公主……”公孙策神情严肃,抬眼就发现庞煜扒拉着门,探出一个脑袋来,光明正大的偷听,公孙策才说了几个字顿时就止住了。


    展昭挑眉,他猜对了,还真和大理公主有关?


    公孙策一抬眼,庞煜立即就将脑袋缩了回去。


    只是过了几瞬,庞煜又探出头来冲公孙策笑,笑的是一脸的纯真无邪:“先生,我没偷听。”


    公孙策瞅着他,因为一看见庞煜就想起了庞统,公孙策的眼神变得愈发冷了。


    庞煜心里凉飕飕的。


    他也很苦恼,他为了神仙想改邪归正怎么就没人信呢?好歹也找个正气凛然的大侠带他走上正道啊!


    公孙策走出了议事厅,庞煜已经缩着脖子挪到了院子里,像是躲着公孙策看他的视线一样。


    展昭站在白玉堂身旁没出声,他等着玉堂自己跟他说。


    白玉堂琢磨来琢磨去想不出这件事会是谁在背后出手,于是抬眸揪着好看的剑眉跟展昭道:“猫儿,段玉瑕昨晚在公馆遇刺了。”


    展昭睁大了眼睛,心里冲击不小。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段玉瑕在大宋接待使者的公馆内遇刺,可比她在大宋出逃消失了踪影来得严重。


    虽然两者都不好向大理皇帝交代,但是遇刺这件事更为棘手!


    “难怪包大人急着进宫。”展昭双眸深若幽泉,静了静心后问道:“昨日何时发生的事情?人有没有受伤?”


    白玉堂将公孙先生跟他说的那些话都跟展昭讲了一遍。


    “人没有受伤,自从寻回段玉瑕后,庞统就派了三名暗卫在暗处盯着她,那些侍卫的武功怎么能及这波杀手,杨疏颂一人也敌不过,幸好这三名暗卫出手,段玉瑕才毫发无伤。”


    “有没有捉到人?留下活口?”展昭着急问了句。


    白玉堂摇了摇头:“先生说原本捉拿住一个人,只是齿间藏了毒药,当场就咬破毒药身亡了。”


    展昭问完话后就意识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派出来的杀手若是成不了功都是死路一条,即使捉住了人最后得到的也只是一副躯体!


    白玉堂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昨日老神仙托梦交代他的事情,越想就越觉得跟这件事情都染上了邪乎劲儿!


    不会那么巧吧?老神仙刚要他守护摄魂铃,这下就有人针对段玉瑕来下死手了?


    “玉堂,你想什么?”展昭见人一直埋头沉思不吭声,忍不住问了句。


    白玉堂抬眸,眼中一片清明:“没事,这件事若是皇上不下旨,咱们也不能插手去查。”


    白玉堂这会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和摄魂铃有关,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若是有他国探子潜伏在汴京城,刺杀段玉瑕只是为了挑起大理和大宋两国的纷争呢?


    再者,这会有关摄魂铃的事情应该也没几个人知情。


    展昭听了白玉堂的话点了点头,心想却忍不住想,只要包大人一进宫,这调查的事情准得落到开封府头上!


    白玉堂想不通段玉瑕遇刺的事情,也不多做纠结了,当即揽了揽展昭的肩膀往外走:“先去醉日阁陪大嫂吃顿饭,等吃完回来了,就知道这件事的安排了。”


    也只能如此,展昭抿唇点头。


    两人走出议事厅,展昭蓦地瞥了眼白玉堂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于是耸了耸肩膀示意对方把手指放下。


    白玉堂的手指白皙修长,多年习武练的骨节分明。


    他缓缓松开展昭的肩膀,指尖顺着对方的后背划出一个弧度,最后在展昭腰侧停了会,才流连忘返地收了回去。


    “你……”展昭有种提着他耳朵拉去角落里好好说教一番的冲动。


    “没人发现。”白玉堂眉眼处扬起了得意的笑容,道:“走吧,咱们去醉日阁。”


    汴京城乃天子脚下,他国公主在城内遭遇行刺,赵祯得知此事后再次大发雷霆!


    他同时也隐隐觉得这个大理国公主很会折腾事情,这次各国出使大宋的使者除了段玉瑕其他都回去了


    若不是庞统派了暗卫在附近守着人,段玉瑕真有个闪失,两国恐怕要起纷争了。


    赵祯本着能不开战就不开战,与各国友好往来的外交方式,自打登基以来,边境还算是平和,即使偶尔有不长眼的想起冲突,也很快就平息了。


    所以这次他重罚了杨疏颂和那一帮侍卫,让每人领五十大板,只是在鲜血开始渗透出衣裳差点将皇宫内的地板弄脏的时候,赵祯皱眉不满地止住了行刑,将这些人带下去敷药疗伤。


    慕薛和包拯正赶至皇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杨疏颂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胳膊,抬着一路送往太医院。


    慕薛忍不住跟了上去,杨疏颂唇色苍白,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清楚了慕薛的脸,一时更气了。


    杨疏颂疼的抽了口冷气道:“又来看我笑话?”


    “没有,我就是跑来告诉你,让你好好养伤。”慕薛认真道:“大理公主的安危,皇上把这件事情交给庞统了。”


    杨疏颂现在一听“大理”和“公主”几个字就觉得脑袋晕眩阵阵,他虽然挨了板子,但是能把这烫手的山芋推了一时竟然觉得也值了。


    慕薛亦步亦趋地跟在杨疏颂身旁,还在说:“皇上让我派出所有的御林军,封了城,开始排查城内的人口,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抬着杨疏颂的两个侍卫索性停了下来,就听慕薛又道:“你也不知道让皇上法外开恩,等查明了事情真相再领罚也不迟啊,没有你帮忙,这么大个汴京城,我得排查到什么时候去了。”


    杨疏颂严重怀疑慕薛就是来拉仇恨的,但是他没有证据。


    杨疏颂差点要翻白眼了:“你让我先去上药行吗?”


    慕薛意识过来,赶紧挥手让这两个侍卫快些将人送去太医院。


    慕薛返回去,就听圣上金口玉言,果然又将此事交给了开封府查办,大理寺从旁协助——


    作者有话说:亲们七夕节快乐哟~


    第117章


    清晨, 天边杳霭流玉。


    许是昨日的一场暴雨扰乱了百姓出行的计划,今日城内的长街小巷里愈发显得热闹。


    为了迎接即将来临的元宵佳节,几条主要街道上, 鲮次节比的商户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挂上漫天的七彩花灯。


    白玉堂和展昭沿着街道旁一路走着,免不了被这愉悦的氛围所感染,心情也不由轻松了起来,暂时将段玉瑕遇刺这件糟心事放在了一旁。


    两人途径万顺布庄,进去逛了一圈, 白玉堂挑了几块上好的料子说是要给展昭拿来做腰带,顺带又在布庄内给二人订做了开春后的春裳。


    这是白玉堂继万顺布庄开张那日后第二次来这儿,之前都是由蒋四哥负责里面一切事物的周转,后来蒋平回了陷空岛过春节,萧蹊南便请了个有经验的掌柜来坐镇。


    白玉堂和他各有事要忙, 都没时间亲自打理这布庄,不过每月的账簿都是按时送到了萧蹊南那儿过目, 萧蹊南在醉日阁碰见了白玉堂便同他说说布庄里的情况。


    之前白玉堂还偶然听他说几句, 后来一提布庄的事, 白玉堂就露出一副十分放心的样子, 任由萧蹊南放手发展。


    不得不说萧蹊南是带财的, 白玉堂也没想到才半年多的时间, 万顺布庄如今就发展到在汴京城的权贵圈中炙手可热。


    离开万顺布庄后, 展昭噙着笑打趣白玉堂:“玉堂, 方才看你选的那匹布料跟你的喜好可不符。”


    白玉堂收回望着前方道上的目光, 随即挑了挑眉,悠然地将视线落到了身旁展昭的脸上。


    展昭今日特意没着官袍,因为清晨出房门前便答应了白玉堂今儿中午要来醉日阁陪他家人用餐。


    虽然汴京城内认识展昭的老百姓不少,可是不着官袍, 只穿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宝蓝色长裳远远没有绯红的官服那般扎眼。


    两人步伐一致,白玉堂看着与他并肩的人,内心满足感爆棚。


    展昭本是有意打趣他的,不料被白玉堂这般盯着看,愈发显得不自在。


    展昭脸皮有些发烫,可又不想在白玉堂面前显露自己的心迹,忙板着脸严肃了起来。


    “问你话呢,傻看着不做声是怎么一回事?”展昭抿唇道。


    白玉堂听了不由眉开眼笑,一时间仿佛连拂过周身的风似乎都染上了暖心的温度。


    展昭哑口无言,自愿认输,权当自己方才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两人行了几步路,不远处就浮现出醉日阁新挂在飞檐翘角上的三个大红灯笼,这灯笼大小比寻常的彩灯都大上两三倍,上边分别是镀金而成的“醉日阁”三个字。


    醉日阁是萧家的老招牌,当年建筑时就花了大手笔,画栋飞云,金漆镶嵌,在这条长街上十分惹人注目。


    白玉堂今日难得没带佩剑出行,一身白衣浑然天成,脑后挽着长发的白色发带随风轻扬,衬着眉眼处愈发清冷。


    可他步伐轻松,偏偏看向展昭时笑意缱绻,眼眸之中俱是揉碎的日光。


    这一颦一笑间,落在展昭的眼底,只觉得熠熠生辉。


    白玉堂又向展昭靠近了一步,两人的肩头时不时都能触碰上。


    这样的感觉让白玉堂忍不住回想起了重生前他陪着猫儿巡街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未与展昭表明心意,甚至连他自己都处于一个很茫然的状态,退一步他又放不下,进一步又唯恐惊吓到展昭。


    白玉堂藏着这份感情藏的小心翼翼,偏偏又十分享受与展昭日常中的接触。


    日光从半空中缓缓地漫下来,落在了白玉堂的身上,他画地为牢,空寂了长达三十年之久的灵魂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强烈的归属感。


    “爷打算换一身行头,天天一身白衣,要不怎么会被庞煜喊神仙。”白玉堂隔了许久才开口给了展昭上一个问题的答复。


    展昭听了先是愣了愣,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打趣他的一番话。


    提到庞煜,白玉堂和展昭两人都挺无奈的。


    展昭那双明亮的眼睛都笑眯的只剩一条缝了,他对白玉堂道:“主要是展某也没想到那庞小少爷对玉堂你如此的情根深种!”


    “臭猫!”白玉堂伸手就往右边展昭的腰间探去:“这件事你都打趣多少天了!”


    展昭的巨阙挂在左边的腰侧,看白玉堂伸手袭来,他忙扶稳了腰间的巨阙旋身闪开了。


    庞煜自打托他爹找关系进开封府衙后,就对众人直言说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白玉堂。


    他在千娇阁对白玉堂惊鸿一瞥,如今恨不得天天待在府衙里瞻仰他的容颜。


    白玉堂偏爱白衣,生性清冷,这一切落在庞煜眼里更显得他宛若琼枝玉树,举手投足都极具有谪仙的姿容。


    庞煜说的很直白,展昭至今还记得白玉堂那日的脸色,脸黑的跟包大人都有的一拼了。


    白玉堂的手落了空,他站在原地看着距离他几步之外的人,突然眯了眯丹凤眼,眼梢勾出一抹笑意道:“猫儿,你莫不是吃味了?”


    白玉堂说这句话时丝毫没有压低嗓音,展昭一听,惊得他左顾右盼,心里也不禁泛起了涟漪。


    “胡说八道些什么。”展昭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眸中流转着波光。


    他握紧了巨阙直接就迈步向前走去,把白玉堂留在了原地。


    内心突然涌上来的躁动让展昭不敢再去多看白玉堂一眼,他怕哪怕只是一眼,他的心事都会被便白玉堂一瞬间看穿。


    吃味?


    展昭肯定是有的,难道有人觊觎他的人,他不该吃味吗?


    可是他绝不会当着白玉堂的面承认,展昭对他的情和爱还是矜持的,外在还是表现出该有的理智,这点毋庸置疑。


    把猫惹炸毛的白五爷这会还得自己凑近过去把猫毛捋平。


    “猫儿,爷就想你多在意我啊!”


    展昭看着白玉堂那没皮没脸的样子,心里早就软了,忍不住让对方收敛一些,好歹这大街上注意一下外在形象。


    “白玉堂,你好好说话。”展昭忍不住扶额道。


    白五爷笑得如沐春风,他这张俊美的脸庞上,融化掉冷冽,一时惹来不少路人观望。


    展昭面带少许的不悦,都恨不得立刻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来把这人的脸给蒙上!


    随着白展二人走近,这一幕全无遗漏地落进了闵秀秀眼中。


    醉日阁三楼靠街道旁的几森*晚*整*理间雅间里推开了窗,菱形的窗棂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窗纱,窗纱上的同色绣纹花样也在日光下若隐若现。


    闵秀秀就站在其中的一间雅间的窗户旁,沉静的目光落在了长街上徐徐向醉日阁走近的白玉堂和展昭身上。


    闵秀秀今儿着了一身苏绣锦袄,衣襟交叠处绣着紫金色细云纹的图案,长发高盘在脑海,发髻上分别簪了四支带祖母绿的翡翠金钗,通身透着当家女主人的气派。


    她这会瞅着长街上自家五弟与展昭闲聊时脸上不禁洋溢出来的笑容,心里一时复杂极了。


    白玉堂不再是薄薄的唇角噙着一抹凉意,那透着事不关己、不屑一顾的冷笑,此刻他的一举一动都染上了温度,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这一幕是闵秀秀之前想都不敢想象的。


    坐在屋内桌旁的卢方看自家夫人站在窗户旁目光凝视着窗外愣了良久,忍不住起身走了过来,随口问道:“秀秀,可是想珍儿了?”


    闵秀秀侧脸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忙招手示意卢方往窗外的街道旁看去。


    “五弟来了。”闵秀秀道。


    展昭方才在街旁的小摊上买了一油纸袋的葱香味炒蚕豆。


    白玉堂伸手捏了一粒尝了尝味道,不由挑着眉说味道还不错。


    展昭见白玉堂这般,忍不住笑话他山珍海味吃多了,没吃过路旁平民百姓的小零嘴。


    白玉堂不乐意了,伸手就将那一油纸袋的炒蚕豆都夺过来抱在了怀里,一边吃还一边点着头发表感想:“猫儿,待会我们可以拿这个下酒。”


    展昭无奈,心道这大白耗子幼稚起来可不得了,还会跟他抢吃的了。


    卢方跟闵秀秀挨在一处,没过一会徐庆也走了过来,伸长了脑袋往白玉堂怀里搂着的油纸包里望,一边琢磨着:“老五吃的啥呢?看起来吃得这么香。”


    白玉堂不是那种口腹之欲强烈的人,加之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吃穿用度上还极少有让他刮目相待,眼睛一亮的东西。


    所以任谁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堂堂锦毛鼠会因为这一包炒蚕豆吃的嘴都停不下来。


    徐庆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转身离开准备下楼接人去了。


    桌旁蒋平和韩彰坐着未有所行动,依旧悠然自得的品着茶香,只是蒋平摆动羽毛扇子的频率起伏过大,显得他这会有些心神不宁。


    闵秀秀和卢方二人的关注点与徐庆就截然不同,两人是被白玉堂脸上那洋溢的笑容和轻松的神态给蛊惑了。


    闵秀秀想,这展大人是个有本事的,不仅让老五与他化干戈为玉帛,还能让老五在他面前全然毫无防备露出如此轻松的一面!


    白玉堂闯荡江湖几年,靠的就是这张冷艳且喜怒不形于色的外表,以及让人觉得望一眼便心生胆怯的阴鸷冷冽的美眸。


    而他如今这般模样,就跟不甚坠入人间,动了凡心的谪仙一样,再也不似以前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处处透着孤僻了——


    作者有话说:更新继续~


    第118章


    徐庆下楼的动作迅速, 惹得楼下坐在桌旁昏昏欲睡的萧蹊南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徐庆很快就在醉日阁门口将白玉堂和展昭堵了个正着。


    “老五,齿的什么新鲜玩意呢?”徐庆笑着问已经走近的白玉堂,他一双黑若点漆的眸子也不由盯着白玉堂手中的油纸袋看。


    徐庆忍不住耸动着鼻尖轻轻嗅了嗅, 粗犷的脸庞上,一双眼睛都泛出了疑惑,似乎还能闻到沾染在白玉堂身上和油纸袋里头散发出来的葱香味。


    这香气美味的一下子就将徐庆肚里的馋虫给勾引醒来了。


    “三哥。”白玉堂跟徐庆随意地打了声招呼,心情看上去不错。


    “徐三哥。”展昭在白玉堂身旁停下,也开口拱手行礼。


    展昭行的是江湖礼, 可他一袭宝蓝色长裳着身,墨发高挽于脑后随风轻曳,眸中浅浅含笑,愈发显得他举止文雅,性格谦和。


    徐庆面上带笑, 冲展昭点了点头,招呼着“展兄弟, 你也一起来了, 待会陪三哥好好喝几杯。”


    展昭抿了抿唇, 虽然他酒量不行, 但是也笑着点头答应了, 反正有玉堂在身边, 如今展昭也不怕自己喝醉酒无人关怀照顾。


    徐庆一直记着展昭对白玉堂的恩情, 所以自打来汴京城后, 他和展昭见了几次面都是有礼相待, 与当时展昭初上陷空岛寻三宝的时候比起来,那态度简直是截然不同!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展昭不会计较,徐三爷也是个性格豪爽的人, 敢作敢当,知错就改。


    “三哥……你……”白玉堂忽然蹙了蹙眉,他本想说三哥如今怎么都不让自己陪他喝酒了,结果一抬眸就眼尖地发现对方视线注意到的地方不太对。


    白玉堂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还剩下一小半包的炒蚕豆,忽然警惕了起来,三哥不会是也嘴馋猫儿买的炒蚕豆吧?


    白玉堂现在想起来,徐庆一出门迎接他们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


    当这个想法涌上脑海,白玉堂已经不由自主地将手上的油纸袋往身侧缩了缩。


    可白玉堂越是这般遮掩,徐庆的好奇心就越重,脸上更是显得出对油纸袋里头的东西垂涎三尺。


    “什么东西啊?”徐庆的视线也随着白玉堂的一举一动也活络起来,他朗声一叹:“让三哥也尝个鲜,老五,你别小气啊!”


    “三哥,你自己去路边买。”白玉堂说着还回头指了指自己刚刚走来的长街旁,他手上这包哪里舍得给徐庆尝,这可是猫儿亲自买的。


    从某种严格意义上来说,白玉堂觉得这包炒蚕豆是展昭第一次送给他的东西,他肯定都要一粒不剩地吃进肚子里,然后再消化掉成为他体内循环中的一部分!


    展昭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可是出于礼貌还是立即拼命忍住了,只是紧紧抿住的唇角扬起了弧度,明亮的眼眸中更是流光溢彩。


    展昭想,这兄弟俩的岁数加起来都过半百了,怎的还这般幼稚,真的是他在一旁看着都有些脸红。


    眼见两人在酒楼门口互不退让,立在一旁年轻的小二也苦笑着不敢上前多说一句话。


    这小二对白玉堂和徐庆两人的身份都清楚,这可是东家在江湖上结交的好兄弟,他哪敢说什么啊,所以踯躅间只能在一旁束手无策地陪着笑。


    倒是展昭觉得道路旁显得有些热闹,回头便见不少酒客三三两两地结伴行来,如今已快至饭点,他们的目的地正是醉日阁。


    展昭忙道:“三哥,玉堂吃的不过是街旁寻常可见的炒蚕豆而已,不是什么新鲜玩意。”


    要不是了解展昭的为人,徐庆都有些不敢相信展昭说的这是真的。


    徐庆不由愣了一愣,眉目间皆染上了疑惑:“啊?那老五还这般宝贝着,连三哥我尝都不让尝。”


    展昭语塞,一时半会还真回答不上来徐庆的这个问题。


    徐庆和展昭两人神色各异。


    就在这时,白玉堂从油纸袋中捏了一粒蚕豆出来,手指轻弹间便悠然地落入了嘴中。


    徐庆这才得以看清,如展昭所言,还真是就比那花生米粒大不了多少,裹着一层浅黄绿色酥脆外皮的炒蚕豆。


    徐庆眼神奇怪地瞧了白玉堂一眼,回想起自己方才的一举一动,一时感觉有些脸红,轻叹了一声赶紧转身进了酒楼大门。


    白玉堂又捏了一颗,还眉飞色舞地嚼着嘴里蚕豆。


    展昭简直都看不下去了,忙给了他一手肘:“走吧,别耽误萧兄酒楼的生意。”


    小二闻言,心叹还是展大人知道如今这世道敞开门做生意的不易,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迎着两人进门。


    展昭随和一笑,示意不用他领路,让小二先去招呼要进醉日阁的其他客人。


    萧蹊南就在一楼大厅内的一张双人对座的桌旁坐着,身后是一尊足有萧蹊南半个人高的青花瓷大摆件。


    瓷瓶上是一副秀丽的山川烟雨图,营造出一种烟雨朦胧的美感,厅内的角落里还有其他几尊价值不菲的青花瓷摆件,给人的感觉也都差不多,与即将来临的初春最是符合不过。


    白玉堂发现了醉日阁一个特点,就是萧蹊南隔那么几月便会应景换一换酒楼内的装饰风格,哪怕是经常来的酒客,也会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萧蹊南一身木槿紫的锦袍着身,脑后束发的紫金冠上镶嵌着一枚圆润流光的紫宝石。


    他眉眼处覆上了一层阴霾,正慵懒地倚在桌旁,微微抬头看着正徐徐走近的白玉堂和展昭。


    方才徐庆与他俩在门口的动静萧蹊南都注意到了,只不过不清楚这三人闹到什么名堂,他便一直坐在厅内安静的看着。


    此时从醉日阁大门口进来的客人越来越多了,几个动作灵活的小二穿梭于大厅内往返迎接客人,可萧蹊南依旧觉得内心一片清冷。


    他虽身处于人声鼎沸中,可周遭的热闹喧腾仿佛与他没有一点儿关系,他眯眼瞧着白玉堂脸上洋溢出来的笑容,竟然觉得有些刺眼。


    白玉堂和展昭上楼需要从萧蹊南所坐的桌旁经过,他仰头望着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说不心生艳羡,那都是骗人的!


    萧蹊南抿紧的薄唇弧度极小的撇了撇,伸手撑着脸颊道:“白五爷,你可有些日子没来我这儿了。”


    萧蹊南语调中故意掺进了几丝幽怨,展昭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哪里无意中听过相似的话。


    “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白玉堂前世免不了进出过烟花之地,萧蹊南这说话的语气听着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白玉堂在桌旁停下,冷眼瞅着他问:“你怎么了?”


    白玉堂吃多了炒蚕豆,这会手上还拿着一个被残留的油汁浸透了一小半底部的油纸袋,他丝毫不嫌弃,衣袂带风间都染上了一股葱香味。


    香味萦绕至萧蹊南的鼻尖,一时感觉还挺浓郁!


    “白玉堂,你吃了什么?”萧蹊南不喜欢这味道,更不相信是白玉堂身上散发出来到,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掩了掩口鼻。


    “猫儿给爷买的炒蚕豆!”白玉堂说起这话来掷地有声,脸上透出自豪的神情。


    展昭扶额,他都有打自己嘴巴的冲动了,好好的走在街上没事干嘛嘴馋去买炒蚕豆吃啊!


    白五爷俊美的脸庞上此刻露出与他身份气度显得十分不符合的……用萧蹊南藏在心里的话来说就是傻笑!


    萧蹊南倒抽了一口冷气,被强制性地吃了一波白玉堂当面撒的狗粮。


    白玉堂站在桌旁渐渐就把余下的炒蚕豆吃完了,展昭看他有把油纸袋都折好收起来的打算,忙伸手把油纸袋拿走,招呼了一旁经过的小二拿去丢了。


    白玉堂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展昭回过头来安抚他道:“下回展某再给你买。”


    白玉堂心满意足,这才不打算计较那个被丢掉的油纸袋了。


    展昭忍不住偷偷擦汗,好难,还好刚才他买的是炒蚕豆,他的月俸哪怕每日给玉堂买都绰绰有余!


    萧蹊南看着展昭给白玉堂顺毛,后者欣然接受的模样,一时无言以对。


    白玉堂这才对萧蹊南又道:“爷方才问你呢,你最近怎么了,看着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


    萧蹊南这会心里产生了极大的不平衡,还没缓冲过来呢,听白玉堂这样问,当即冲他摆了摆手,极度嫌弃这种当着情场失意的人不分场合秀恩爱的。


    “你别管我,快带着你家展大人上楼去,别给我添堵。”


    展昭好好地在一旁站着,就方才吭声给白玉堂顺毛说了一句话,这会莫名其妙一脸茫然地背了锅。


    萧蹊南这惆怅的声音不小,幸好大厅内宾客络绎不绝,没人会去刻意地关注谁说了什么话。


    展昭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玉颊生霞,面上透出红润的光泽。


    展昭想,还是头一回有人给他冠上他是谁谁谁家的头衔!——


    作者有话说:喵喵~


    第119章


    白玉堂双手空荡荡的, 这才想意识到刚才吃蚕豆吃上瘾停不下来,压根没留一点来下酒。


    他敲了敲面前的桌子,俊美的脸上透着疏狂, 对萧蹊南道:“爷能给你添什么堵啊?上楼,爷请你喝酒。”


    白五爷近来春风得意,至于缘由,该懂的都心知肚明。


    萧蹊南起身甩了甩紫色宽袖,道:“你们一家人, 萧某今日就不参与了。”


    他可不想又被人撒一脸的狗粮!再者这酒楼都是他的,还要白玉堂请喝酒吗?


    展昭就站在一旁,他原本注目着白玉堂脸上的神情,突然听萧蹊南这样一说,心里忽然有些不平静了。


    他和玉堂一同去陪卢大嫂他们用餐, 顶的是什么身份呢?


    “爷看得出来,大嫂也挺喜欢你的, 不然不会想着要把我们松江府的姑娘说给你。”白玉堂忍不住打趣要走的萧蹊南。


    展昭缓缓垂下了眉眼, 眸子里有什么颤了颤。


    萧蹊南这才反应过来, 盯着白玉堂道:“白五爷, 原来你说要请我喝酒打的是这个主意……”


    白玉堂耸肩, 他可不知道萧蹊南在说什么。


    萧蹊南低声道:“你想拿我在卢大嫂面前当挡箭牌?有我在, 她自会减轻对你那位心上人的好奇心。”


    萧蹊南说罢, 还看了展昭一眼。


    白玉堂挑了挑剑眉:“言之有理,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那你更应该跟爷一起去了。”


    萧蹊南无奈,伸手招呼萧掌柜过来等会准备给闵秀秀他们所在的那间雅间上酒菜。


    白玉堂侧过身看了眼展昭,柔声道:“猫儿,待会三哥若是让你陪他喝酒, 你量力而行,可别喝多了,那玩意伤胃。”


    “我知道。”展昭点了点头,心里自有分寸。


    展昭缓缓抬眸,眼中的阴郁悄无声息地散尽,只有正午的日光落在眼眸里,像揉粹了一条隐隐闪耀的星河。


    “白玉堂,你变了。”萧蹊南双手环胸,在一旁忍不住咋舌。


    瞧瞧这区别对待的,展昭喝酒喝多了就知道伤胃,他要是陪白玉堂喝多了泛晕估计白玉堂还得说不够尽兴呢!


    五爷这会才没空理会他,继续叮嘱了展昭几句。


    三人移步上楼。


    雅间内,闵秀秀和卢方已经在桌旁入座,徐庆也在屋内,几人都望着敞开的房门,看上去似乎都等了不少时间。


    白玉堂一身白色锦袍着身,腰束玉带,他抬步进门,衣摆处绣着的银丝花纹若隐若现。


    “小弟来迟,还请大嫂和哥哥们恕罪。”白玉堂一进门便已然拱手。


    他望着自己的家人们,缓缓笑起来,眸中眼波脉脉,仿若满池揉碎了日光的碧波春水。


    闵秀秀看着白玉堂脸上浮现的笑容,心里疑惑不已,她自是感受得到老五自打来汴京城后的变化,这心情比平时怕不止是好了一丁点。


    闵秀秀微微蠕动了下嘴唇,看了卢方一眼,随即才转向白玉堂,眼睛浅浅散发出柔和的笑意,但是没说话


    待白玉堂走近后,卢方和韩彰不约而同笑道:“老五,待会自罚三杯!”


    “是,小弟遵命。”白玉堂笑着拱手屈身行了一礼。


    桌旁的几人听了自是眉开眼笑,倒是头一回见自家五弟这般恭敬领命的模样。


    白玉堂站在桌旁未直接入座,而是等着与他一同进屋后站在门旁的展昭过来。


    这空闲的间隙里,白玉堂噙着笑意瞥了眼萧蹊南,打趣道:“萧老板,你待会可得让小二多准备几坛美酒,不然爷怕不够。”


    萧蹊南这几日在醉日阁已经与闵秀秀和卢方兄弟都熟络了。


    他听完白玉堂的话后,一副悠然自得的在蒋平身旁入座,对几人道:“几位兄长,你们只管尽兴,我这醉日阁别的不多,但是美酒佳酿绝对管够!”


    开玩笑,他开酒楼的好不好!萧蹊南这点自信心还是有的。


    “这还差不多。”白玉堂挑眉道,已经顺手抚上刚走近他身旁展昭的肩膀,让着人在闵秀秀身旁的空位上坐下。


    蒋平看着白玉堂的举动,忽然轻轻拂了拂羽毛扇,但是眼看其他几位哥哥都没发现什么不妥,蒋平又缓缓垂下了眼帘。


    展昭入座,对闵秀秀轻轻点了点头打招呼。


    他这会心里不安的紧,感觉心口比上次与玉堂家人们见面的时候还跳动得厉害。


    展昭寻不着原因,把这一切归咎于因为自己和玉堂撒谎,隐瞒两人关系不对他们坦白的原因。


    闵秀秀一脸无奈的瞅着还在展昭身边站着的白玉堂,不满道:“什么萧老板,人家蹊南年长你近十来岁,你就不能唤声兄长?”


    萧蹊南垂着头忍不住笑起来,总算有人为他说话了,而且这次开口的还是卢大嫂,肯定有份量。


    白玉堂在展昭手旁入座,他身侧后便对着雅间的房门,和萧蹊南中间约隔了两个空位的距离,这位置余留出来正好等会方便小二上菜。


    展昭听着他们的话,也勾唇微微笑了笑。


    他面颊白里透红,只是一笑而过后的唇角紧紧压着,面上也是谨慎严肃的很,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闵秀秀观察入微,加之她本就对展昭另眼相待,所以免不了对近身的展昭多打理了几眼。


    “展兄弟,你……看着有心事?”闵秀秀顿了顿,轻声问道。


    闵秀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原本坐在桌旁言笑晏晏的众人都将视线瞬间落到了展昭身上。


    “猫儿,可是不舒服?”白玉堂侧过脸来,敛去眉眼的笑意认真地盯着展昭看,神色与言辞都显得十分紧张。


    白玉堂突然想起展昭近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发病,说突然浑身无力,头晕目眩了。


    蒋平摇着羽毛扇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看着白玉堂对展昭毫不隐藏的关心,他还要偷偷注意着自己三位义兄的表情。


    老五,你控制一下你自己啊!


    萧蹊南蹙着眉头想了下,好像也忘记自己方才跟蒋四哥聊到哪了。


    展昭硬着头皮接受了几人打量的目光,笑起来有几分不自在。


    “展某无事。”


    这时候,微微阖上的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几道清脆的敲门声,萧掌柜带着几个小二来上菜了。


    大伙的注意力这才从展昭身上转移。


    白玉堂在桌下探手而去一把握住了展昭的手。


    展昭手指修长,右手上还带着一层常年握剑习武留下来的薄茧。


    白玉堂将展昭手指攥在掌心,又紧紧捏了捏,两人视线对上,白玉堂冲展昭宽慰地笑了笑,这才将手松开。


    有了玉堂的体谅和他给的勇气,展昭才渐渐放宽心,有了看桌上菜品的心情。


    当酒菜全部上齐,众人第一杯齐齐高举杯互敬,由卢方说了一番多亏萧蹊南仁厚,让他们身处他乡亦能感受到如处家中的开场白。


    萧蹊南有些惭愧,他本是萧老爷外室所生的孩子,当年还是展昭这般年纪的时候入萧府,一路筹谋,不择手段才有了今日在萧家的位置,可卢方今日竟然说他仁厚,可真不敢当。


    白玉堂上辈子清楚萧蹊南多变且心思重的性格,不过即使经历两世,他两人仍然是至交,所以五爷对此不发表言语。


    酒桌间,徐庆酒性大发。


    白玉堂自罚三杯后,他就拉着白展两人同他喝酒。


    蒋平一脸悠闲,笑徐庆那是牛饮,白白糟蹋了萧蹊南送来的这么好的琼浆玉液。


    徐庆听了这话觉得可不怎么入耳,加之平时他就喜欢和蒋平两人互怼,这会自然集中全部的炮火落到蒋平身上,这才得意放过白玉堂和展昭。


    蒋平说这番话倒真没有要笑话自己三哥的衣意思,只是他看白玉堂护着展昭,让展昭少喝酒,如今自然爱屋及乌,也有意想替展昭解围。


    白玉堂感激地看了蒋平一眼,拉着展昭入座。


    蒋平摆着扇子和徐庆往来斟酒,全然不在意。


    闵秀秀也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加之这是家宴,她也不拘束,酒过三巡又提起了要给萧蹊南做媒一事。


    萧蹊南如今已过而立之年,闵秀秀说他业立家成,如今可不能只顾着赚钱不想娶媳妇的事情,有个贤内助是多么重要之类的。


    闵秀秀说这些时眼神还往白玉堂身上若有所指地瞅了几眼。


    白玉堂唇角勾着一抹笑意,镇定自若地举杯给卢方和韩彰敬酒,对此假装看不见。


    卢方和韩彰哪能不知道闵秀秀的意思,但也只能无奈冲自家五弟笑着。


    萧蹊南苦笑不已,心道:大嫂你们在醉日阁这段时日难道就没听见过有关他取向的流言蜚语吗?


    闵秀秀见这招对白玉堂毫无作用,便顺势将话落到了身旁的展昭身上。


    “展兄弟,你也是啊!”闵秀秀语重心长道。


    展昭猛得一惊,一贯自诩冷静的他连手中筷子都抖了两下,若不是刚咽下东西,恐怕还得呛几声。


    展昭跟萧蹊南一样苦笑不已。


    “卢……卢大嫂……”展昭徐徐开口。


    闵秀秀听了十分不满,已经着急打断了展昭的话:“卢什么卢,直接叫大嫂,你如今和五弟是好兄弟,还这么见外。”


    展昭听了不由面染薄红,当即低头改了口:“是,大嫂。”


    白玉堂忍俊不禁,丹凤眼中流光溢彩,他抬眸见韩彰一副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忙将上翘的嘴角抿住了下来。


    “你们可别嫌大嫂多管闲事,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三个也该准备人生大事了。”闵秀秀道。


    这话萧蹊南可不敢接,他赶紧陪着蒋平喝酒。


    展昭听了,眸中有道光亮一掠而过,染上薄红的面颊透着浅笑。


    “大嫂说的是,展某如今也已有心仪之人。”——


    作者有话说:11号八点更新


    第120章


    展昭一身宝蓝色衣裳穿在身上, 给人一种碧蓝天青下的安心。


    他素来性格内敛,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这番话来,无意像是在一弯平静的幽水池里投入巨石, 荡起层层叠叠的水花。


    白玉堂扭头看着展昭,心里突然都没底了,猫儿不会是打算此时坦白,将他俩的关系公之于众吧?


    蒋平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越眯越小,眉头也细不可察地皱起。


    这么快, 他可还没来得及给大哥大嫂他们旁敲侧击,先来一波预防着呢!


    萧蹊南脸上的神情不太对,本来阴郁了一上午的他这会看着面前几人竟然一时精神抖擞了起来,心里也有些小雀跃。


    萧蹊南举止斯文地吃了口菜,又不慌不忙地细呷了口酒, 只是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展昭,跟生怕错过了什么一样。


    蒋平这会没空搭理徐庆了, 徐庆抱着酒坛抬眼, 茫然四顾, 想着大嫂这是聊到了什么严肃又让人欢喜的话题了?


    “当真?”闵秀秀盯着展昭, 其实她也有些惊讶。


    她惊的是展昭此刻一片赤诚的坦白, 讶异的是她上次在陷空岛还问过展昭, 对方直言官府事情多, 他觉得自己也无趣, 不想平白耽误了人家, 所以一直没有这个心思,便讲究了佛理那一套,说一切随缘。


    “展某从不妄语。”展昭一脸认真,只是这会脖颈都渐渐泛红了。


    白五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会竟然不舍得开口说一句话去打断对方。


    他屏气凝神侧耳听着,心里也不由紧张了起来,胸腔内一阵阵响声传来,跟击鼓似的。


    “展……”蒋平试图想挽回什么,只是开口就被展昭后面的声音打断了。


    “展某与心上人两情相悦,只是眼下唯一让人苦恼的是,怕他家人不允,所以迟迟未与他家人坦白。”舒朗的嗓音由他徐徐道出。


    展昭眸中闪着坚定的光芒,脸上的绯红渐渐加深,跟夏季天边的火烧云一样,透出明亮嫣红的色彩。不断涌上他脸颊的热度更像是被冬日里的火炉熏烤过一样。


    白玉堂突然动了动耳尖,这会也觉得脸皮有些发烫,耳根也热热的,就连喉咙也都有些发紧。


    他忙伸手在桌上摸索到酒杯,赶紧饮了口酒将这点不适压了下去。


    萧蹊南猝不及防地又被这“两情相悦”秀了一脸,内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恨不得下次再看见白玉堂和展昭就主动绕道走。


    毕竟这伤害对他而言也太大了。


    闵秀秀还沉浸在展昭的一番话中:“对方是什么人家,你还怕对方家人不同意?若是换成大嫂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紧接着展昭便听闵秀秀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哎,我这辈子就缺了个妹子,不然轮不到别人家找了个你这么好的妹婿!”


    展昭没说话,流露在唇畔的笑意比落在窗台上的扶光还温暖亮眼三分。


    闵秀秀虽是有感而发,可白玉堂听了却早已经喜上眉梢,他可是记住大嫂今日说的这话了。


    蒋平无声叹气,摇着扇子被萧蹊南招呼着喝酒。


    大嫂啊!你今日所言将来可别后悔。


    展昭最终还是没将心上人说出来,包括白玉堂在内,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只是闵秀秀偶尔想起这事,依旧还是为展昭忿忿不平。


    此事揭过,雅间内五义兄弟依旧谈笑风生,商量着即将到来的元宵佳节准备在哪儿过。


    白玉堂自然是要留在开封府陪展昭的,只是眼下嫂嫂哥哥们都来了,他不得不提了个建议,让大伙元宵佳节去他来汴京城后新买的那个宅子里过。


    虽然那新居目前只留了几个小厮负责打理,白玉堂还没正式入住进去,但好歹也算个家。


    元宵节后有连续五日的花灯展览,闵秀秀等人这次来得及时,正好可以看看汴京城的花灯景象与松江府有什么不同。


    而萧蹊南虽然已经执掌萧家财政大权,可那个家依然是他融不进去的一个地方,所以打算还是和往年一样留在醉日阁。


    萧蹊南想着徐青霄若是在元宵节得空了就再去看看他,过节那日他总得请自己喝一杯酒吧?


    众人正思绪泛滥间,楼下的长街上突然响起了整齐划一,紧促紧凑的脚步声。


    萧蹊南第一时间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窗台前,他往窗外的楼下看了几眼,回过头问白玉堂和展昭:“这几日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日出来的侍卫众多,且队伍整齐一致,一看便知训练有素,萧蹊南想这回出的可能不是什么小事情!


    白玉堂没直接回答萧蹊南这个问题,而是随口对他道:“看你醉日阁近来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生面孔,你让萧掌柜和小二他们也都多注意点。”


    萧蹊南听了眉头一皱,想着居然有白五爷都顾忌的事情,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展昭不知何时走到了萧蹊南身边,他扶着窗台而立,身材颀长,阳光落在他手指上,莹莹含光。


    展昭看见是慕薛亲自领队出来,忙回头瞧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敛眉微微点头,瞬间就明白了展昭的意思,他俩要准备回开封府了。


    白玉堂和展昭从醉日阁离开,刚刚走过这条长街,被英姿飒爽的慕薛堵了个正着。


    白玉堂停步瞅着他,心道这人怎么好像知道他和猫儿会从这过去一样。


    慕薛身后站了两队服饰统一的侍卫,一个个神情严肃,眸光锐利,衬得慕薛这个领头人凛凛威风!


    展昭眼中也透着疑惑,方才他们在醉日阁楼上还看见慕薛带着人从这条街经过,这会不可能还在这里。


    慕薛见对面两人都不说话,突然展眉爽朗一笑:“我去了趟开封府,公孙先生说你俩去醉日阁了,我刚才不好登门找你俩,不过这么大的动静你俩肯定会知道,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候着了。”


    展昭拱了拱手:“慕统领有事尽管直说。”


    慕薛搔着耳鬓的碎发,笑的很无奈:“因为大理公主的事情,杨疏颂被皇上处罚挨了板子,这会正动弹不得。庞统只给我拨了几个暗卫,但是出宫后我找他人找不到了,这不,正缺几个领头的人手。我想了想,没有比你俩更合适的人了。”


    白玉堂眼梢微凉,面上还是十分平静,心里却在叹,这个人怎么和上一世一样,还是这么的不靠谱!


    问森*晚*整*理题是慕薛虽然不靠谱但是运气特别好!反正就是很得皇帝的青睐,可以说他一人掌控了整个皇城的治安,连杨疏颂都居其副位。


    杨疏颂还在说:“皇上也已经下旨将此案移交开封府了,但是大理寺那边也插了一脚。”


    白玉堂一听大理寺,突然就挑了挑眉,只是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展昭静静听着,为了汴京城百姓的安危,即使此案不落在开封府头上,慕薛寻找他们帮忙,他也会答应。


    于是三人率领御林军,以雷霆之速端了好几个地方。


    慕薛也不知道庞统是从哪儿打探得来的消息,他们拿着庞统给他指名的地点带人冲过去,居然一端一个准!


    并且还有两个据点好巧不巧的集合隐匿在城内的探子竟然选在了今天整合消息!


    慕薛感觉自己棒棒的,他应该是又立大功了!


    而此时皇宫内,庞统正和赵祯坐在迎月亭内喝茶。


    临近初春,宫内的花匠们将迎月亭附近打点的缤纷绚丽,加之元宵佳节将近,皇宫内上上下下也在做准备,一眼望去,自是灯红柳绿。


    庞贵妃刚带着万宁小公主离开,王公公和千城也退到了迎月亭之下,半月形状的拱垂门后候着一队亭亭玉立的青裳宫女。


    亭内只坐着庞统和赵祯。


    赵祯此刻唇角浮着笑容,心情愉悦不已,丝毫没有早晨得知段玉瑕遇刺的消息后那般阴郁动怒。


    他细呷了口香茶,看了对面的庞统一眼,清俊的脸庞上渐渐漾起了笑意:“你不出宫看看?那么多人慕薛忙得过来?”


    庞统沉默了一阵,心道不是你拉着我留在宫里说要赏花饮茶的吗?不然他能有这个闲情雅兴?


    “臣已经将身边的暗卫都拨给了慕薛差遣,他若是聪明一点会去开封府调人。”庞统两道剑眉如墨染,提到开封府自是免不了想起那位他许久不见之人,眉眼不由透出了冷厉。


    赵祯喝着茶一边琢磨着庞统此刻脸上的神情。


    庞统这时反应过来,立即舒展眉眼淡淡一笑:“皇上不必担心,静候佳音便是。”


    赵祯叹道:“今早是朕冲动惩罚了杨疏颂,早知就让他将功折罪了。”


    “皇上仁厚,他失职在先,这已然是他应得的。”庞统微敛着眉眼,这一番话说出来面无波澜。


    赵祯听了只是一笑,笑容有些耐人寻味。


    只是庞统没抬眼看赵祯,即便看见了他也会视而不见。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来下来,赵祯望着迎月亭之下那一朵朵正开的艳丽的月季花,有感而发:“这次这么多人送去大理寺,严昀应该会高兴坏吧?”


    庞统更沉默了,皇上,他不认识那个骚包的人妖……


    赵祯拂了拂衣摆起身,他让庞统直接去大理寺口谕,让他们等着收押慕薛捉拿到的“可疑团伙”,至于审问一事,大理寺有严昀坐镇,不怕问不出话来。


    王公公和千城迎上来,拱门后的宫女也纷纷打起了精神。


    赵祯接过王公公递过来的一串佛珠,准备去给太后请安。


    庞统目送赵祯远离,直至他再也看不见赵祯的身影,这才下了迎月亭疾步离开皇宫——


    作者有话说:萧蹊南:天天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