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节那天晚上，顾知薇没睡成好觉。作为“礼物”,她完全发挥了作用。


    隔天，江述起了个大早。他给顾知薇准备了早餐，还给她留了纸条，这才去上班。


    这天以后，顾知薇逐渐察觉到江述他们航天院那边的任务似乎越来越繁重了。后半个暑假，江述有一半的时间在起早贪黑的工作。有时候顾知薇连他几时起床出门，几点回家都不知道。


    后来还是向宋若师姐打听后，顾知薇才知道，原来他们“巡天一号”的研发时间收紧了，负责Al技术方面的团队，也就是江述他们公司的专业团队，任务一夕间加重不少。


    “这阵子，大家都住在航天院安排的宿舍，日夜兼程。”"只有你家江述，说什么也要回家去。"


    “他这样两头跑，浪费在路上的时间自然只能用自己的私人时间来填补。”宋若说到这里，笑着对顾知薇叹了一句： “我是真没想到啊，小师弟能有这么一天。”"这要是换了以前，他肯定是第一个在实验室里安家的人。"


    “果然如薛盛他们所说，Al已经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知知，你如今才是他心里的第一位。”宋若半开玩笑的语气，有调侃，有感慨。


    顾知薇听了，本该为自己成为江述心中第一位而高兴的，可她一想到江述为了兼顾工作和她这么累，心里又疼惜他。


    所以和宋若师姐通完电话后，顾知薇看了一下日历。她做了一个决定。


    过两天，她就先搬回别离公寓，反正也快开学了。而江述九月也要兼顾工作和学业，肯定更加忙碌，焦头烂额。


    到时候就让江述和薛盛他们一起，住在航天院的宿舍。


    这样他可以安心工作和学习，不用太顾虑她一个人住在南栀水榭会不会孤单、无聊，安不安全。


    顾知薇是这样想的。她也的确这样跟江述谈了一下。


    只是顾知薇没想到，本该为她的通情达理感到欣慰的江述听完她的话，却是眉头紧皱，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眉眼冰冷，又把自己冻成了一座不好亲近的“大冰山”。


    "怎么了，我这么安排不好吗?"


    顾知薇熬夜等到凌晨一点多，就是为了跟江述商量这两


    全其美的办法。结果江述看上去对她的提议并不赞同的表情。这无疑让顾知薇感到挫败。


    她的情绪都展现在脸上，江述一看就知道她受挫了。


    冷硬的俊脸温和下来，眉头也展开，长臂顺势将洗过澡后浑身香甜的顾知薇捞进怀里。她身上蔷薇花香有一种让他心境宁和的神力，江述轻叹了口气： "你的安排挺好的。"“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要分居了。”


    江述停顿了片刻，手臂不由收紧，下巴也顺势抵在了顾知薇肩头，更紧密地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声音低磁喃喃： "……老婆，我不想跟你分居。"


    赵方焰说过，夫妻分居会影响彼此的感情。


    顾知薇可不知道赵方焰在江述面前这么危言耸听过，只觉得这话从江述嘴里说出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的感觉。


    但好在，和江述在一起这么久，她也多少知道他这个感情小白在爱情面前有多小心翼翼。想了想，顾知薇还是决定先安抚一下江述，把事情剖析明白，他最终肯定会顾全大局答应这个提议的。


    考虑到时间比较晚了，顾知薇让江述陪她躺下，窝在他怀里跟他讲道理。“我们现在这个年纪，拼事业、学业都是正应该的。”


    “哪怕是分居，我们也可以每天打电话聊微信，或者视频聊天啊。”“而且有空的时候我会去航天院看你的，当然，你也可以来找我。”


    “虽然是分居，但我们都在深市，要想见面，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车程。”


    “可比那些异地分居的夫妻幸运很多了。”顾知薇往江述胸膛蹭了蹭， "而且这么安排也不完全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因为我自己这段时间肯定也会比较忙，也没空陪你。"


    "老公，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就是说‘每一次离别，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逢’。"“你看，我想跳舞，我想当配音演员，这些你都会举双手支持我对不对?”"那你想搞科研，研究Al,为国家航天事业效力，我当然也支持你。"


    “我们呢，分则在各自的领域不懈努力，合则恩爱不疑，这多好。”顾知薇不擅长讲什么大道理。


    她说这些，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江述听着，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就感觉她明明也舍不得跟他分居


    ，却还在那里硬讲什么大道理。


    一副努力说服他安慰他的样子，实在是很招人疼爱。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知薇嘴巴都快说干了。


    江述才动了动，翻.身.压.下去亲.吻她，勉勉强强地同意了她的安排： “……那我每周六日去别离公寓找你。"


    顾知薇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纤细的胳膊熟练地圈上了男人的脖颈，腿.也往他腰.上搭……又是一个难眠夜。


    九月初，顾知薇正式搬回了别离公寓。


    她暑假里把研—落下的课程补的差不多了，开学后倒是很快跟上了大众的进度。专业课也没再落下，而且每天都会去舞蹈教室加练。


    江述那边，工作和学业也能很好地兼顾。他每天都会给顾知薇打电话，晚上得空，也会跟她开视频。


    江述在航天院那边的宿舍是单人间，夜里哪怕他和顾知薇打视频到很晚，也不会影响到别的人休


    息。


    或许是分居一段时间的原因，顾知薇时常觉得江述似乎又变回了以前那座大冰山。隔着视频，她都能感觉到他的严肃正经，越发难以将他和压着她亲吻时的他联系在一起。


    不过江述和她聊天时，认真的态度和温柔说话的语气，却又让顾知薇觉得他没有完全变回去。或许分居后，江述的重心确实转移到了工作和学业上，但是他对顾知薇的爱是无法从他生命里抹去的。


    他只是熬过了情感小白的热恋期，学会藏起自己的情绪，在顾知薇面前做回那个成熟稳重，不苟言笑的江Al。


    毕竟顾知薇当初喜欢的，就是那个专注做自己的事情的他。这是薛盛和赵方焰议论过后得出的结论。因为江述曾为了分居这件事，问过他们，有没有觉得顾知薇对他没有以前那么……那么喜欢了。


    当时赵方焰久违地喝了点小酒，说话也就没边没谱的，不怎么过脑子。看江述如此不安，还笑话他如今完全变成了一个妻奴。还替他分析了一下顾知薇的心里，觉得顾知薇可能是因为得到了，所以就没那么喜欢了。


    "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我以前追女孩子的时候，也总对那些追不上的念念不忘。""人性嘛，就是这样啦。"


    江


    述也不知道赵方焰的话能不能信。


    他的理智告诉他，顾知薇绝对不是那种得到了就不珍惜的人。可是心里却总有些不安，进而衍生出害怕。再后来，江述开始贷.款担忧，并且急需对策。


    这不，薛盛告诉他，做自己就好。顾知薇喜欢的肯定是最初的他，做好自己，也别那么粘人。


    这一点赵方焰深有体会，还给江述做了假设： “就比如你吧，要是顾知薇天天粘着你，你不会觉得烦吗?"


    "反正我之前交过这一类女朋友，粘人得很，真挺烦的。"


    江述听得似懂非懂，对于赵方焰的假设，他认真代入思考了一下，神色凝重道： “为什么会烦?"


    顾知薇要是能天天粘着他，他做梦都会笑醒好么。


    江述这么一问，倒是把赵方焰给问住了。


    一旁的薛盛适时开口，嘲笑赵方焰道： “你真是白谈了那么多女朋友，没一个是真爱。”赵方焰： "……"


    薛盛继续： "人家阿树和顾知薇可不一样，他俩是真爱，当然不会觉得烦啊。"“你觉得烦那是因为你不够爱好吧。”赵方焰： "……"


    他纵横情场这么多年，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母单至今的愣头青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行，阿树，你要是不信女人也会腻，那你就继续黏着你家顾知薇吧。"“你看她会不会烦你就完了。”撂下这话，赵方焰去醒酒了。


    江述虽然对他和顾知薇的感情有信心，但是还是不自觉受赵方焰的话影响，不敢再向往常那样黏着顾知薇了。


    这就是顾知薇觉得他最近有所转变的原因。她以为江述是受环境影响，变回了大冰山。却不知道，江述内心有多压抑克制，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黏着她，以免令她厌烦。


    "老公。"顾知薇在视频这头轻唤了一声。娇柔的嗓音，又软又媚，酥人骨头。她是故意的，不想让江述变回以前那座大冰山。


    然而视频里的江述面色依旧不改，只停下落在键盘上的手，抬头与视频里的她对了一眼。深沉的一眼。


    江述写代码时养成了戴眼镜的习惯，可以减轻眼睛的负担。这会儿他深沉的眸子藏在


    镜片下，通过镜头对上顾知薇的视线。


    顾知薇被他清冷斯文的俊美模样摄住，被他那一眼望得心脏都颤了颤，屏住了呼吸。心里一个劲的喊：完了完了。


    本来她是想用美.色撼动江述的。


    结果自己先把持不住了，一眼沦陷在男人绝美的俊颜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再看江述，一脸无动于衷。


    连那平日里最能让他动.情的称呼，都能坦然受下。


    片刻后，他抬手扶了一下镜框，音色沉沉地嗯了一声，平静地问顾知薇： "怎么了?"


    顾知薇： "……"她突然非常受挫。严重怀疑继续这样分居下去，江述是不是就要变回以前的大冰山，再次断情绝爱了?


    顾知薇纠结着，要不要提醒江述，他们有大半个月没有见面。


    因为之前江述来别离公寓陪她，她体恤他工作太累，便做主把每周六日的见面改成了每个月两天的见面。


    江述当时沉默了很久，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提议。如今才过去半个月…顾知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破这个约定。


    就在她低垂着眼睫，时而轻咬唇瓣纠结时。


    视频里的江述连续滚动了几下喉结，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濒临极限。


    “老婆……”江述哑声开口，温声商量的语气， "这周六我生日……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主要是老薛他们，闹着说要吃饭……”绝对不是他想破坏一月一见的约定，特意找的理由，想提前和顾知薇见面。


    江述这一提醒，顾知薇也终于找到了由头，立刻应下： "好啊!""……毕竟是你过生日嘛，当然要见面吃饭的。"“那就这么约好了，这周六晚上一起吃饭!”


    江述笑了下，沉声应下。


    他还想说，周六晚上吃完饭，想去别离公寓过夜。但想到顾知薇半个月前说的话，以及赵方焰之前说的那些话，江述把这一想法暂时压了回去。


    还是等周六晚上再见机行事吧。


    到时候吃饭太晚了，他再寻机跟顾知薇说过夜的事，一切都理所当然。实在不行，他行使一下寿星的特权总可以吧。


    江述


    对自己卑劣的心思感到可耻。他不想对顾知薇有所算计。


    可他实在没办法了，在不破坏他和顾知薇的约定的前提下，不招她烦，不让她觉得他粘人……江述也只能想办法给自己铺路，找个正当理由，去她那儿过夜。


    这半个月来，他每天都觉得煎熬。


    忙工作的时候倒还好，心思和注意力都被分散了，也不会太难过和焦虑。忙完工作以后，精神松懈下来的时间里，他便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发了疯地想顾知薇，想亲亲她，抱抱她，想去见她。


    以前江述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就像是沾了什么毒，上了瘾。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一日不见，思之如狂”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