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辰身形微微一僵，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慕倾注意到了，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还是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他走下楼梯，单手插兜看着她，眼神严肃认真，“倾倾，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慕倾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感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会是她想听到的。


    她错开视线，朝门口走去，“我要迟到了，不是很着急就晚上再说吧。”


    “倾倾，”手腕被男人从后面抓住，“你听我说——”


    慕倾僵硬地被他扳过身子，表情木木地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


    他说——


    “因为昨天晚上药物等原因的刺激，苏宛的病情加重了。”


    “之前她还只是失去记忆，这次更是连心智都退化了，只要我一离开她的视线，就闹得不行。”


    “昨晚给她打了镇静剂，她才能好好睡一会儿。”


    “倾倾，”他眉眼尽是疲惫，语气沙哑沉重，“这是我欠她的，你能理解我吗？”


    慕倾被他抱在怀里，什么都没说。


    她不理解还能怎样呢？


    或者说，他还希望她让步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说，过去的三年里，她只是忍受着他不爱她的酸涩。


    那么如今，她就是在忍受亲眼看着他如何爱另一个人的酷刑。


    或许不用两年，她淡淡地想，也许最后是她先忍受不了放手离开。


    ……


    顾司辰开始变得很少回家，把大部分的时候就花在了陪伴苏宛这件事上。


    这种事慕倾根本不用问，也不用打听，豪门的八卦总是传播得很快。


    婚后顾司辰并没有公开带着慕倾出席过什么场合，也没有让人公开过她的样貌，当年两人甚至连婚礼都没办。


    所以迄今为止，知道顾太太长什么样子的人少之又少。


    然而苏宛却在短短的几个月内成为了豪门八卦里最热门的人物，她的脸频频上报，和顾公子的绯闻以及神秘画师的身份让她在社交媒体上迅速走红。


    “啧啧，”沈宴长腿交叠坐在老板椅里，把手中的平板递给慕倾，摊摊手，“很遗憾，你最近在准备的这个项目，被苏宛截胡了。”


    慕倾快速浏览了一下网页，然后抬头露出一个浅笑，“沈总特意找我过来，不止是说这个吧。”


    沈宴挑了挑眉，用钢笔指着平板上的照片，“我听说这次原本应该选定的是你，可是却被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你的人挤掉了，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


    “哦？”慕倾表情未动，“是什么原因？”


    沈宴啧啧两声，“顾太太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呢？”


    慕倾看着办公桌后笑得妖孽艳丽的男人，脸上一点意外都没有，“是和顾司辰有关吗？”


    沈宴瞧着她的表情，勾唇道，“看来你知道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这话说得很绕，被沈宴慢条斯理地念出来，倒像是情话一样缠绵悱恻。


    “沈总有话可以直说。”


    “哦，是这样，”他转了转手中的钢笔，半点没有迂回地开口，“你老公为了讨好他的小情人把你的项目给抢了，我想问问你怎么打算的？”


    “是吗？”慕倾眼眸动了动，安静了几秒才说道，“沈总希望我怎么做？”


    沈宴看着无动于衷的女人，眉梢抽了抽，唇角挂着冰凉的笑意，“如果说这件事是因为你的个人能力问题，那我就当是自己判断失误，把废柴错当成人才，算我自己看走眼，我认。”


    “但如果是因为你的私人恩怨影响了公司的利益，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然你也是无辜的，但是难免会被我迁怒。”


    “画师的名声有多重要，相信慕小姐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


    慕倾看着他，勾唇露出一个浅笑，“沈公子这么不讲道理？”


    沈宴向后靠在椅背上，一脸无赖地摊开手，“我只是比较诚实，还是说你更喜欢顾公子那样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捅你刀子的假绅士？”


    慕倾抿唇，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沈宴乐了，饶有兴致地看着面色不虞的女人，勾唇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出轨的是你老公又不是我。”


    慕倾不冷不热地笑了笑，“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幸灾乐祸呢？”


    “啊——”妖孽一般的男人眸子转了转，意味深长地道，“可能是我觉得他配不上你，或者说，我巴不得他做更多对不起你的事，你好早日看清他的真面目踹了他。”


    慕倾眯了眯眼，“听起来，你好像很乐意看到我离婚？”


    “被你看出来了。”沈宴大大方方地承认，眼神不闪不避。


    慕倾也不生气，似乎只是好奇一般地随口问他，“我离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不是很简单，你离婚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追求你了。”


    “只是这样吗？”


    他挑眉道，“当然。”


    “你喜欢我？”慕倾说得平淡，好像谈论的不是这种暧昧的话题。


    “我对你一见钟情。”


    “是吗？”


    女人漂亮的眼眸里的内容似乎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似乎藏着某种能把他看穿的东西。


    沈宴唇角挂着的笑意淡了一些，刚要开口，就听见她开口道，“沈公子究竟想要的是我，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与我无关。”


    她站在办公桌前，浅蓝色休闲衬衫陪着黑色女士西装裤，整个人明艳干练得不像一个被出轨的女人。


    “我听说沈公子原本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虽然后来她死了，但我想沈公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沈宴脸上常挂着的笑意消失了，眼神阴郁下来，俊美的容颜仿佛挂了一层冰霜。


    慕倾见状笑眯眯道，“我不是小女孩了，沈公子这招对我没用，与其对着你不喜欢的女人虚与委蛇，不如把话摊开，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


    在她的印象里，沈宴那张妖孽得过分的脸上永远挂着风轻云淡的假笑，这还是头一次见他的脸色阴沉成这个模样。


    她终于把他惹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