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白首不离

作品:《重生后黑莲花嫡女杀疯了

    东晏会因为她走向灭亡?


    林秋棠站在原地神色,目光幽幽的望了过去,亮如星辰的眼睛里,透着深沉和凝重之色。


    她只是想要东晏皇室重新洗牌,未曾想过要东晏皇室走向灭亡。


    枫木先生愣怔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似是灵魂出窍一般,唇角翘起的弧度十分的诡异,眼眸中亮着妖冶兴奋的光。


    “枫木先生?”林秋棠轻唤出声,她想要询问枫木先生能否看破这其中的关窍,却忽见枫木先生的身影笔挺的倒下去,掀起一阵黄沙。


    “枫木先生!”


    林秋棠紧张的上前查看,慌张的喊着药童。


    只见枫木脸色透着诡异的红,竟是身体抽搐,七窍流血。


    药童听到声响赶忙跑上前来,见到枫木先生这幅模样顿时惊吓的跌倒在地,“我从未见过此症状,烦请林姑娘将参片放入师叔口中,我这就去寻师父!”


    林秋棠慌张应下,去晾晒的架子上取了参片便送入枫木口中。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寸步不离守在枫木身旁。


    一道白色身影走到她身畔,林秋棠抬头,就看到仇晏正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林秋棠抿唇,不等她开口,就听仇晏道,“能够使东晏走向灭亡……”


    “林秋棠,你若是真存着这样的心思,不若……与我合作?”


    他眸中的仇恨似深渊般引人生寒,林秋棠抿唇,垂头拒绝了他,“我从未有这样的想法。”


    “国若是被破,那百姓该如何?”


    “如今乾明帝已死,仇晏,你还有为顾将军平反的机会啊,三哥会是个明君,会给顾家一个公道……”


    “够了!”仇晏紧抿着唇,双目渐渐赤红,阴鸷眸色渗着寒意,气质倏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我顾家九族被诛杀的仇恨,他乾明帝一人之死如何能够抵消!”


    他低哑的嗓音透着癫狂,如同嗜血的恶鬼,一字一句,“东晏皇室,全部该死!与当年有关的朝臣,亦是该死!”


    “林秋棠,若是你全族死于朝廷之手,死在你的眼前,你还会这般劝我吗?你没有失去亲人,凭什么拿大义压我?”


    林秋棠站在原地,指尖微微蜷缩,忍不住后退半步。


    “失去亲人……”


    她如何没有……


    她也曾经看着父兄死在眼前,看着她林家尸骨遍地,看着她阿姐屈辱而死。


    林秋棠眼眶湿润,哽咽出声。


    汤池方向,传来沈叙白的呵斥,“仇晏,住口!”


    林秋棠迟疑着转过身去,就见雾气氤氲之处,沈叙白身处其中,神色怜惜的望着她。


    室内昏暗,她分明是瞧不清楚他的,却就是觉得那是怜惜,是悔恨,是自责。


    林秋棠忍不住想,那时候她的仇恨,也是如同仇晏一般的。


    不止恨不得将李少俞剥皮抽筋,亦恨不得东晏皇室覆灭,令所有人为她林家陪葬!


    可是她是从什么时候改变这种想法的呢?


    或许是想要沈叙白安稳,或许是在乎父亲这般多年的呕心沥血,又或许是想回报李绍胤前一世的维护。


    她想啊,冤有头债有主,这世道纵是不公,她也不应该做那个搅局之人,扰乱百姓安宁。


    否则,她与自己所痛恨之人,何异?


    看着仇晏,林秋棠轻轻叹息一声。


    仇晏眸中燃烧的烈焰是那般刺目,汹涌。林秋棠却瞧着她缓缓勾起唇角,柔和轻笑。


    或许仇晏自己都未曾发现,他这么多年以来虽然一直在与朝廷作对,却从来不曾害过无辜的官员和百姓。


    他心中亦有自己的道,心中除了恨,还有难得的善与公正。


    又或叙不是他没有发现,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独孤寒采药的山头就在药谷林中小筑后头,一炷香的时辰便回来了。


    看到倒地不起七窍流血的枫木后,他冷着一张脸,神情严肃道,“烦请仇阁主送我师弟回房。”


    仇晏不曾多嘴,二话不说便将枫木抱起,动作虽瞧着粗鲁淡漠,却是沉稳温柔。


    “独孤前辈,枫木先生如何?”


    独孤寒给枫木把完脉,一十六道银针稳稳扎在枫木头顶,他又刺破枫木的十指指尖,将最后一根银针扎在了枫木的人中穴。


    做完这些他早已经大汗淋漓,嘱咐药童照看好枫木,这才转过身去看向林秋棠。


    他神色复杂凝重,“我师弟强行窥破天机,此番模样乃是遭到了反噬。”


    林秋棠神色登时愧疚起来。


    “是因为我……”


    若不是她求枫木先生求破解之法,枫木先生便不会是此番模样。


    “非也。”独孤寒叹息一声,无奈盯着枫木的面容。


    “我师弟自幼天资过人,平日里瞧着云淡风轻对万物不甚在意,实则对这推衍明理一道,有着近乎癫狂的求知欲与好胜心。”


    “他想胜过这世间所有推衍之人,想窥探除我之外这世间所有人的命数。”


    “林姑娘,此事怪不得你,你不必自责。”


    “身为玄门之人,此本就是大忌。”


    说完这些,独孤寒走出偏房去了汤池,林秋棠停留片刻,跟着走了出去。


    房中雾气氤氲,林秋棠却依旧不敢走上前,只敢停在门前。


    独孤寒上前为沈叙白诊脉,忍不住惊讶出声,“沈公子的脉象竟平稳了许多。”


    沈叙白闻言忍不住抬眼看向门前,林秋棠垂下头,将身子藏在门扇后。


    “虽然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此事倒也算是好事一桩。”


    “明日酉时,公子便可从这汤池中出来了。”


    “若是公子身体无恙,后日……便可换血了。”


    沈叙白点头,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清冷,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波澜静谧。


    “有劳先生了。”


    独孤先生离开,林秋棠站在门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中复杂。


    “林姑娘。”忐忑无措时,她听到沈叙白轻声唤她,迟疑着走进房中,抬眼便与他四目相对。


    他黑色的眸子里熠着光,一侧窗台漫入的暖阳都显得黯然失色。


    林秋棠缓缓走近,目光落在他宽阔的肩与胸膛,又慌张收回视线。


    “林姑娘可是想好了?”


    沈叙白嗓音轻缓,分明是清冷自然的嗓音,落在林秋棠耳中却带着引诱,引她沉沦。


    她心间悸动,淡雅如雾的曦光里,她贝齿轻咬下唇,眸含春水坚定道,“想好了。”


    在二人之间牵累沈叙白的羁绊被剪断之时,沈叙白便感受到了。


    她知晓林秋棠已经知晓他所付出的代价,亦知晓林秋棠终究是选了与他相同的道路。


    他这般问她,便是在向她要一个答案,属于这一世的答案,二人最后的答案。


    林秋棠缓缓在汤池中蹲下身来,只见蜷缩又舒张,这才鼓起勇气握上了沈叙白的手。


    “沈叙白,此后,我不会再逃避了。”


    她再不会令他求不得。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此生,我只求无憾,不再负你。”


    林秋棠眸中含泪,握着沈叙白的手都在颤抖。


    沈叙白久久无言,林秋棠抬眼看他,却发现他眸中深情泪意朦胧,红了眼眶。


    “绾绾……”


    他克制的低声轻唤,林秋棠重重颔首,被沈叙白拉入怀中,二人紧紧相拥。


    门外的仇晏深深叹息一声,将脚边的石子踢得老远。


    田七站在她身边,轻声询问,“阁主还是想拆散沈公子与林姑娘?”


    仇晏抿唇,身形紧绷,却又在下一瞬变得松缓。“情之一事,我如何能管?”


    “她们二人无悔便好。”


    话落,他神色复杂看向田七,田七先是红了脸,而后垂下头去,红着眼眶离开。


    仇晏望着她的背影,负手而立,无力的闭上双眼。


    “不能求,求不得,果真令人困苦。”


    翌日,沈叙白从汤池中出来时,受伤的腿骨处红肿肿胀,面色惨白。


    这三日一直在吸收过量的解药,到了今日已经是难以承受。


    况且如今他是林秋棠的解药,为了不影响药效,腿骨处的伤也是不能用药的,只能生生忍着。


    林秋棠瞧着,焦急的问独孤寒,“前辈,能否今夜便换血?”


    今夜对沈叙白来说注定过于难熬,他不愿让他饱受折磨,增加痛苦。


    “不必。”沈叙白紧紧握住林秋棠的手,强忍着疼痛微微笑着,安抚于她,“我无事,你身子弱,多等一日令药效发挥沉淀,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林秋棠红着眼眶看向独孤寒,独孤寒捋着胡须,“沈公子说的没错。”


    林秋棠登时就要落下泪来,他又赶忙改口道,“但是提前一日,影响只是微乎其微。”


    林秋棠破涕为笑,我这沈叙白的手,俏声道,“那便今日。”


    沈叙白还想说些什么,林秋棠将食指指腹贴在他唇上,轻轻冲他摇头。


    “此事,就听我的,可好?”


    她心中疼痛不堪,她给沈叙白已经带来了太多伤害,这已经成了她的心病。


    沈叙白猜出她心中所想,看懂了她的执拗,柔声应了下来,“好,都听绾绾的。”


    “只是……我此时乏了,子时之后可好?”


    林秋棠如何不明白他这些心思?她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是看到沈叙白眼下的乌青,看到他惨白的脸色与神色的疲惫,还是妥协了。


    “那我去为你煮粥。”


    她提着裙摆离开,沈叙白看着她的背影,直至她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仇晏将他打横抱起,恶狠狠道,“你们二人收敛一些。”


    “莫要吵到我的眼睛。”


    沈叙白轻笑一声,看向田七,轻声道,“田姑娘可有心仪之人?”


    在一旁笑着的田七茫然的应了一声,她下意识的看了仇晏一眼,而后道,“没有。”


    仇晏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沈叙白却在继续道,“我有一侍卫,名为归须,容貌俊朗君子之风,姑娘可识得?”


    田七抿唇,再次看了仇晏一眼后,回道,“识得。”


    她双手攥握成拳,又高声补了一句,“归须侍卫待人温和,应当会是良配。”


    她听出沈叙白的牵线之意,她知晓不该对那人动情,知晓心中所求不会有结果。


    既然如此,她不若顺从沈公子的话,去寻找新的开始。


    说话间已经到了沈叙白的西偏房。


    仇晏沉着脸将沈叙白放到床上,而后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因着离开的急,气力大,肩膀撞到门扇上,门扇竟直接倒塌在地,发出沉重的响声。


    田七抿唇望着仇晏离开的身影,想要去追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沈叙白叹息一声,“想去便去吧,随心而行,莫要后悔。”


    田七眸中震惊,无奈苦笑。


    “沈公子竟也瞧出来了……”她轻咬着下唇,眸中犹豫,最终却还是没能迈出那一步。


    她虽然离开了沈叙白房中,却一直守在门外,不曾追上前去。


    林秋棠端着白粥去到沈叙白房中,身边还跟着一脸笑容的小石头。


    看着林秋棠喂沈叙白吃粥,小家伙欢快的就要坐不住了,拉着二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兴奋的直跳。


    “爹爹和娘亲终于和好了。”


    林秋棠很惊讶能够从这孩子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沈叙白将石头抱到腿上,柔声问,“石头为何这样说?”


    “因为娘亲以前在生爹爹的气,虽然会偷偷看爹爹想爹爹,却赌气不与爹爹同处,总是一个人离开。”


    “娘亲现在看起来消气了,看起来好喜欢好喜欢爹爹了,和爹爹喜欢娘亲一样喜欢。”


    “爹爹终于把娘亲哄好了,石头终于不用老是和爹爹分开了。”


    沈叙白无奈的摇头轻笑,林秋棠的脸上染上红晕,不敢抬头。


    一只温热的手掌将她白皙的手包裹,她抬起头对上沈叙白温润柔的眉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柔和、安静、惬意。


    所有的爱意再不用隐藏。


    很快子时过去,便到了两人换血的时间。


    二人牵着手分别在左右两张塌上躺着,林秋棠服用药物后不久便陷入了昏迷。


    昏迷之前,她听到沈叙白对她说,


    “绾绾,你与我皆会安好。”


    “此生不负,白首不离。”


    她在心中回他,一定会。


    只是她没有想到,事情的变故竟会来的这般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