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冰笑眯眯的说，让人分不清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左胤哈哈一笑，更是老练如狐狸：“万总还是那么爱开玩笑，江助理再怎么能干，又怎么能比得过你身边的得力干将，安娜安总监呢？”


    话落，他的目光便朝前落去。


    他视线所及之处，是正往这走来的一道婀娜多姿的倩影。


    大概是拥有异国血统的缘故，安娜的身上，总带着别样的风情。


    而这种与众不同的风情，总能轻易吸引旁人的目光。


    可天生的自信，却让安娜对这些注视能完全视若无睹，她就这样，摇曳身姿的走到了江歆宁的面前，给出了她今晚的第一个拥抱：“我还以为，得明年才能见着你了呢！”


    她语气嗔怪，但肢体眉梢间却噙着几分喜意、几分热情。


    过了今晚，就是新一年的到来了。


    说是明年，的确挑不出刺。


    江歆宁闻言一笑，大方道：“回头你想吃什么，我都请。”


    也算是弥补前段时间她没能抽出时间去赴约的歉疚了。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才行。”


    安娜扬唇说道。


    这边的气氛一下热络起来，少顷，安娜又开口问道：“对了，周呢，怎么没看到他？”


    她说着，目光朝大厅各处扫去，却并没发现周初行的身影。


    作为今晚最受关注的人，周初行本该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接受着众人的恭贺奉承。


    可不久前还在场内的人，此刻却没了踪影。


    江歆宁微微一愣，想到一会儿还要周初行来做庆功发言，便开口道：“刚还在这儿呢，我去找找。”


    ……


    穿过汹涌的人流，江歆宁四处寻找着那么冷矜的身影。


    可始终无果。


    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在通往酒店后厨的走廊内，江歆宁随口向一个经过的侍者打听了句：“你看见周总了吗？”


    她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对方能给她什么有效回复。


    却没想到侍者语气迟疑道：“周总？”


    “他好像往露台那去了。”


    大概是鲜少被人在这种场合搭话，对方显得很拘束。


    但江歆宁听了，却顿时眼眸一亮。


    “谢谢！”


    她说着，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宴会厅二楼露台，漆黑一片。


    江歆宁到的时候，只听周遭沉寂，光影晦暗。


    她伸手推开露台的门，瞬间一股冷意袭来，吹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露台的灯没开，她只能借着门内微弱的光线朝外望去。


    “周总？”


    听着耳旁静悄悄的一片，江歆宁试探的开口唤了声。


    她觉得这里应该没人，但来都来了，至少也得喊上一声才行。


    果然，如她所料没有回应。


    可不在这里，又能去哪儿呢？


    难道在厕所？


    江歆宁想着，便要转身离开，却在这时，从她身后传来了一声：“这里这么冷，你不该上来。”


    伴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江歆宁转头就对上了男人墨冷的一双眸。


    一身深黑的西装，似将他整个人都融在了这片黑暗里。


    难怪刚才她除了黑，什么也没看见。


    “那你呢？”


    “躲这干什么什么？”


    深吸一口气，江歆宁顶着凛冽的寒意走了出去。


    冷风拂面，吹散了脸上残存的几分热气。


    露台角落里摆放着几张躺椅，江歆宁一眼望过去，大概明白刚才为什么她什么都没看见了。


    她实在不会想到眼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会在那个她不会留意的低视角里。


    “这里又黑又冷，别告诉我你在欣赏雪景。”


    迎上男人幽深的目光，江歆宁接着开口道。


    再美的雪景，在没有光的黑夜里，便也失去值得欣赏的光泽。


    江歆宁觉得，今夜的周初行，似乎有些不同。


    像是格外缄默。


    “有些景色，并非一定要用眼睛去看的。”


    终于，周初行开了口。


    他说着，几步走到江歆宁的跟前。


    而后脱了身上的外套，轻轻盖在了她的肩头。


    熟悉的冷香没进鼻间，和着衣领上的温度，阻挡了冷意肆无忌惮的侵袭。


    江歆宁愣了愣，没想到眼前这男人会把外套给她。


    寒意肆虐，他穿得单薄。


    可那笔直站立的身形，却那么清晰的映入她的眼里、心里。


    黑夜无光，他耀眼非常。


    等江歆宁回过神时，便听身旁男人已经又开了口：“之前你不是问我，在禹城的地下交易所，我是不是拿走了什么东西？”


    周初行嗓音平静的道。


    像是这寂静的冷夜，掀不起丝毫风浪：“我现在回答你，是。”


    江歆宁闻言一顿。


    眼中有错愕，更有了然。


    “关于你二叔的？”


    随后，江歆宁开口问道。


    而回应她的，一阵风声涌动的安静。


    周初行转过身，将目光重新投向远处：“我没有证据证明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就是他，但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那份文件上记录着他跟地下交易所长达数十年的交易明细，每一笔，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有些事，有些人，尽管早有心理准备。


    可当这一切得以印证，朝他扑面而来时，才觉世事荒诞，人心叵测。


    在那漫长交易的初始，他还不是周氏的总裁，还未接手周家一份的产业，他只是他的侄子，仅此而已。


    但他的这位好二叔，却从那时开始，就布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所有人都在他的棋盘上，而他是那个在幕后掌控全局的人。


    “这说明，他是蓄谋已久。”


    于一片冷寂中，江歆宁开口道。


    她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那你查出他资金流向了吗？”


    “没有。”


    周初行说。


    眼底情绪莫名：“我这二叔一贯做事周密谨慎，想抓他的把柄，难如登天。所以——”


    “所有的一切，只能是怀疑。”


    而怀疑，是最没用的论断。


    至少目前，他还不能以此来反击他。


    “我有时候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二叔明明什么都不缺，却偏要跟你争个高低，难道这钱财真的可以抵过所有亲缘关系吗？”


    冗长的沉默后，江歆宁忽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