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歆宁，你赢了。”


    隔着一段不算远的距离，薛晓雨站定身姿，偏头说道。


    窗外天光透亮，她整个人却没在晦暗的阴影里，阴郁沉沉。


    “是我赢了，还是你一开始就错了，难道你现在还没想明白吗？”


    江歆宁语气淡漠道。


    或许在对方的眼里，至今认为是因为周初行的缘故，才有了她今日的落魄下场，可事实是——


    这份苦果，源于她最初埋下的恶。


    “薛晓雨，你欠曾经所有被你欺凌过的人一个迟来的道歉。”


    “如果你到现在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那么等你出了周氏这扇大门之后，自会有外面的社会告诉你，你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也许。


    只有当她自己历遍社会中的险恶之后，才能有那么一瞬的感同身受。


    明白原来她自己犯下的事，竟带给他人如此大的伤害。


    在周遭人群的注视中，江歆宁身形笔直纤瘦，像长于山崖间的一棵劲松，自成一派岿然不动的气势。


    如此对比之下，薛晓雨的颓败简直呼之欲出。


    即使心中万般不甘，可事到如今，薛晓雨也只能收紧了臂弯间的纸盒，一步一步，落拓离开。


    薛平聪在停职后，又被陆续查出参与经济犯罪，现已被警局羁押，等待日后开庭审判。


    董事会一下消停了下来。


    “周总，今天五点过后您没有什么其他的行程安排，需要我提前帮您订个餐厅吗？”


    总裁办公室内，许义在汇报完后便提议道。


    在他看来，他们这次正好借机肃清了公司内部的许多毒瘤，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值得好好庆贺。


    “不用。”


    周初行头也没抬地说道。


    许义听了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正打算转身离开时，却又突然被叫住了：“等等——”


    “有什么推荐吗？”


    许义闻言一愣，视线里随即映入一张冷俊的面庞。


    而后，他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眸光顿时一亮，赶忙道：“倒还真有一个！”


    “最近有家落日餐厅很火，周总您要是感兴趣的话，等会我整理个文档发给您看一下？”


    许义问的谨慎。


    周初行点了点头，道了声：“嗯。”


    餐厅的事就这么暂时敲定了，许义也投入到了其他工作中。


    万冰来时，周初行正在仔细审核一份文件。


    偌大的办公室内，一时静谧无比，只剩笔尖偶尔落下的沙沙声。


    “哟，有段时间不见，我们这周大总裁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啊，听说这两天裁了不少人，难道就不怕这空了的位置，没人顶上么？”


    万冰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而入，这要换做是旁人，是万万不敢的。


    但见是万冰，秘书部都没人敢出来阻拦。


    一进屋，万冰就自己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熟门熟路得很。


    “你以为周氏每年花那么多钱培养储备干部是养闲人的？”


    周初行冷淡的声音从前头传来，目光仍专注在手中的文件上，丝毫没抬眼看来的迹象。


    “放心，就算把整个管理层都换了，周氏也照样能运行，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想想你自己的前途在哪儿，听说——手游项目被左旗捷足登先了？”


    周初行说。


    万冰闻言一噎，整张脸肉眼可见的聋拉下来，再没有之前的放肆笑意了。


    “说起这事，我还真是奇了怪了。这左胤一向是个做事想法都比较中庸的人，从来不轻易冒险，这次居然敢涉足之前从未踏足过的游戏领域，也不怕烧钱烧光他左旗的老底！”


    万冰神情气愤道，恨不得掰开左胤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新东西。


    要知道，那可是他派人盯了好久的项目，眼看希望在即，却半道被左胤截去了，这心里多少是有点不是滋味的。


    反观周初行，在听完这话后，却眸光微眯，道了句：“或许，这并非是他的想法呢？”


    他语气低沉，话意深深。


    万冰下意识接口道：“不是他的想法还能是谁……”


    谁的？


    万冰说着，突然语气一顿。


    而后猛拍了下自己的头，大声道：“对了！我怎么忘了，左旗还有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云栖呢？”


    “若说是她的主意，倒还真有几分可能。”


    万冰摩梭着下巴，显出几分揣度。


    接着便一脸遗憾道：“可惜，要是能把这人挖过来就好了，这样我们强强联手，那么万业在京都风投界的地位就更加难以被撼动了！”


    试想一下那般光景，万冰心里还有些小激动。


    但距离这个目标的实现，还差一个人。


    周初行听着这些话，却并未出声。


    万冰也不在意，只继续往下说道：“怎么样，晚上要不要约一局？”


    “没空，我晚上有约了。”


    周初行毫不犹豫地说。


    万冰听了一怔，有些回不过神：“你有约？约的是谁，客户？”


    他眨了眨眼，有些穷追不舍。


    周初行闻言有一瞬的迟疑，正欲开口时，办公室的大门却被再次推开了。


    “咚咚！”


    ……


    江歆宁敲着门进来时，并未去留意这屋子里是否还有其他人。


    “周总，这份项目二期的尾款拨付需要您签字——”


    “万总？”


    江歆宁诧异的话音一顿，为这久违的相遇。


    万冰扬唇一笑，甚至还腾出只手向江歆宁找挥了两下：“嗨，好久不见，江秘书！”


    万冰说。


    转头面向办公桌方向时，却唇角快速阖动，压低着嗓音打趣道：“我说你怎么最近连来万业露个脸的时间都没有，原来是在金屋藏娇，把心落在了这儿，这人便也落在了这儿？”


    万冰正挤眉弄眼着，江歆宁疑惑的声音也从旁传来过来：“万总，你在嘀咕什么呢？”


    “哦，没什么，就是说我有一个朋友今晚放了我鸽子，说是佳人有约了，我这不是急着找人填补么。”


    万冰被喊道名字，便随口扯了句。


    目光落在江歆宁身上时，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道：“怎么样，江秘书今天下班后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打个高尔夫放松一下，顺便再一次吃个饭？当然，我做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