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你给老子滚！”


    我彻底疯了。


    现在脑子里只有记忆中可欣的笑容。


    那笑容镌刻在我的灵魂深处，永远无法忘记。


    承载这些记忆的，是我手机里儿子的几张照片。


    是很久以前陪儿子玩的时候拍的。


    儿子去世以后，我一直没舍得换手机，而且总会在一个人的时候，看着照片出神发呆。


    有时候甚至感觉儿子就在身边。


    当然了，有时候又会联想到儿子尸体被发现时，那个发白发胀的模样。


    没到这时候，就会感觉心脏被人掐住，痛的无法呼吸，感觉世界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夹杂着呼啸的黑暗，把我吞噬……


    有多么思念儿子，就对凶手有多少仇恨。


    儿子就是我的命。


    这个人却把我的生命剥夺了……因此我必须要他付出代价。


    我顾不上其他。


    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破开大门，把老高剁成十八段儿。


    徐芳和我思想出奇的统一，不需要言语，早已开始嘶吼着撞门，一下又一下……


    瘦弱的身体，好像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我瞪了黑云一眼，抱起一块更大的石头。


    这块石头好似磨盘大小，压得我腰背欲断，全身骨骼咯咯作响。


    可我却没有松手，憋着一股气，抱着石头向铁门砸去……


    黑云或许是被我的样子吓傻了，愣了几秒，最终做出了个手势，指挥手下蜂拥而上，把我和徐芳围住，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我们。


    “这门不能砸！”黑云再次严肃的发出最后通牒。


    “把他们押到下面关起来！”


    黑云冲小弟大声吼道。


    几个跟班在呵斥之下终于扑了上来，两个冲向了徐芳，其余七八个都扑向了我。


    我见状，只得扔下石头，随着一声轰隆声，石头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随即滚了几下，最后停在一边。


    趁着大家躲避巨石的当口，我一个撤步抽出背后双刀，拦在徐芳面前，做出了御敌姿势。


    徐芳也只得放下了石头，怒目而视众人，双手也摸出两把手枪。


    他妈的。


    既然要翻脸，老子就把你们杀个干净。


    也许是被我的腾腾杀气震慑，这群人一时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拿枪叫唤。


    “放下武器！”


    “再不放下我们开枪了！”


    只是叫嚣，却没人上来。


    想必他们毕竟都知道，若是第一个上去，肯定要先挨刀子。


    看来这群人都不傻。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开枪，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黑云没有直接下令。


    如果不是，只能是因为我的队友们。


    因为他们早站到我的身边。


    各持武器，指向了对面的敌人。


    雄安端着她的柯尔特冲锋枪，早顶上了膛火，拉开枪栓。


    赵殿青也举起手枪，摆出了射击姿势。


    王德利也举起了霰弹枪，冷冷的注视这这群帮派成员。


    七月和徐芳站在我身后，虽然没有武器，却也怒目注视对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双方都有顾及，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反而没有开打。


    可即便如此，也一触即发，十分紧张。


    这时候只要一个轻微的动作，或者擦枪走火，都会引发一场大战，导致的血流成河。


    就在我们对峙的当口，火萤团伙的包围圈外围，突然躁动起来。


    喧哗之声响起。


    好像有什么猛兽，正在靠近。


    痛呼和嚎叫之声不不绝于耳，外围人群一阵大乱。


    只是闻声而不见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终于，惨呼之声渐渐靠近，随着两个帮派成员倒下，人群左右闪开，走进来一个红衣飒飒的女人。


    手握两把雪片长刀，寒光刺眼，黑色短裙，眼神犀利。


    特别是那一双长腿，简直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所有阻挡的帮派成员，都被她三两下解决，或者一拳击飞，或者一腿的打趴在地，动作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好像在拍武打片……


    等这女人慢慢走近，冲我嫣然一笑，我依旧不敢相信。


    好像做梦似的，如梦似幻。


    掐了自己大退一下，才知道并不是做梦。


    这人，竟然是王秋。


    就是那个双腿全断的女人，王德利的姐姐。


    更令人惊奇的是，王秋竟是走进来的。


    就那么迈着两腿，浑圆紧实的大腿，笔直光洁的小腿肚，简直就是完美的弧线，美的让人心颤。


    记得王秋双腿是断了啊。


    怎么去了老孙那里几天，回来就把断肢接上了？


    这也太牛了啊。


    这老孙，这水平真不是盖的。


    这哪里是做了个轮椅，这简直就是短肢再生。


    堪比鲁班的神奇技术。


    好比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我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王秋已经来到我的身边。


    不屑的扬起嘴角笑了笑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不认识吗？”


    “你到底行不行啊，又被欺负了？”


    我突然想起王秋曾经逼迫我做俯卧撑的日子。


    看着伊人重新站起，脸上扬起自信笑容，十分欣慰的开心道：“太好了。你总算没拖大家后腿。”


    “现在就差你一个了。”


    “快把铁门打开，里面那人是我的仇人！”


    王秋点头，嫣然一笑，高速向铁门奔去，临近时高高跃起，右腿抬起，好像一把长刀顺势往下一划……


    最后消散的站定，用手拨弄了一下飞散的头发……


    在众人目光中，那铁门竟然裂开一条缝隙。


    随即咔嚓一声成了两半，左右分开跌落地上，晃晃悠悠发出一声叮当声响。


    铁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露出了里面一脸惊恐的老高。


    只见他正趴在桌子下面，脸上毫无血色，眼睛瞪的好比铃铛，密切关注门外，满头的细汗……


    看见王秋，猛咽了一口口水。


    喃喃道：“是……是你。”


    王秋见到老高也是一愣，只是两秒回过神来，几步走到近前，拎起老高的脖子，好比拖死狗把老高拖到门外，往地上一掼，扔到我的面前。


    老高哎哟一声。


    翻身就想爬起，被王秋抬起右脚，狠狠踩住了他的胸口，立刻老老实实躺在地上，不住哀求道。


    “小秋，饶了我吧。”


    “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你……呜呜……”


    我有些蒙了。


    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


    更没想到手雷都无法攻破的铁门，竟然被王秋好比切西瓜一样切成了两半。


    我的手雷不是炮仗，更不是假货。


    那可是实打实的军火。


    怎么这么不顶用。


    有没有搞错。


    这老孙，到底给王秋腿上加了什么黑科技。


    记得我只是给他弄了一块钢板而已，怎么这么牛。


    和我情况差不多，黑云的帮派成员，一样长大了嘴巴。


    好像正在捕鱼的渔夫，一网下去，捞上来一个核潜艇。


    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各个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特别是黑云，对于铁门，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这可是他专门在往上定做，集合数十种名贵金属压缩而成。


    据说可抵御迫击炮的攻击。


    没想到，挡住了两枚手雷，挡住了狙击步枪，最后却败在女人的高跟鞋下。


    被一脚踹成两半。


    我看着王秋的鞋子一阵发呆。


    总觉得铁门之所以破开，和她的鞋子密切相关。


    经过我的观察，发现她穿着一件特殊的鞋子。


    确切来说，这不能说是鞋子。


    而是涂了红色油漆的身体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王秋的脚，是机械的，和他的退连接在一起，外面涂着红色油漆，乍一看好像穿了红色高跟鞋……


    王秋娇叱道：“你个败类，我瞎了眼信你一场！”


    说着一脚狠狠落下，只听得一声惨嚎，老高胳膊上，多出一个血孔，鲜血迅速把衣服洇透，殷红的鲜血流出，好似一套蚯蚓，在地上爬动。


    “小秋……疼死我了，你饶了我吧……”


    老高断断续续的痛呼着，声音发颤，说不出的瘆人。


    从两人的对话中，我捕捉到了一些讯息。


    这老高应该和王秋认识。


    看样子，好像是个男女之间的仇怨故事。


    虽然很俗套，但是在很多男女身上都有过。


    应该是个始乱终弃，又或者是玩弄感情，脚踏两只船的故事。


    对于王秋，我对她的了解并不多。


    只知道她是个身手了得的护弟狂魔。


    对于其他确实丝毫不知。


    包括她的职业，以及她的感情史，都是一无所知。


    今天才知道，她竟然和我楼下的老高如此熟络。


    既然现在恨得如此强烈，当初一定爱的深沉。


    这是毋庸置疑的。


    没想到的是，老高这家伙，竟然是如此的败类，不但害我的可欣，而且还祸害王秋。


    这家伙到底做了多少坏事啊。


    简直不能原谅。


    可欣，爸爸今天就能替你报仇。


    这样的人渣，我一定要好好折磨他，让他受够痛楚再死去。


    宝贝儿子，爸爸对不起你啊。


    如果你天上有灵，记得看一眼，爸爸从来没有放弃为你报仇。


    我心中默念可欣的名字，不断祷告的当口，徐芳早扑了上来，疯了一样拼命厮打老高。


    把老高打的哭爹喊娘，鼻口流血……


    打了一会儿看徐芳累了，我扶她来到旁边坐下。


    转身看向黑云道：“看见了吗？这小子是我们的杀子仇人！”


    “我怎能放了他！”


    黑云疑惑道：“怎么回事，这小子杀了你亲人？”


    “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早说我把钥匙给你啊……”


    我淡淡道：“现在你知道了？”


    黑云走上前来低声道：“林大哥，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能早点儿说清楚吗？”


    “你知道这房子对我们多重要吗？这里藏着所有人的生存物资！”


    “你这样做，你说让我怎么想。”


    我总算明白了黑云为什么极力阻止我。


    原来他以为我要和他抢物资。


    在这末世里面，物资就是生命，也难怪他要和我玩命。


    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抢夺物资，就是生死大战，绝对不能妥协。


    黑云当时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已经很够意思了。


    也幸好他保持了那么一丝理智，否则结果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我也算明白了那铁门，为什么要搞的这么结实，手雷都炸不开，原来里面是全部的物资。


    房间里面我曾经进去过，地方并不大。


    如果说可以藏匿许多物资，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那些物资，都藏在地下。


    只是片刻间，我想了很多，最后还是把注意力落到老高身上。


    从怀里摸出那张照片，蹲下身子指着那个花衬衫男子给他看。


    “老高，楼上楼下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你竟是个人渣。”


    “你看看，你当时在做什么，你记得我家可欣吗？”


    老高正在痛苦的嚎叫，大口喘息着。


    伤口的疼痛，和无法动弹的苦楚让他心力交瘁。


    可即便如此，依旧听到了我的话，瞥了一眼照片道：“林枫，你疯了……你不会怀疑我杀了你们家可欣吧。”


    我一瞪眼道：“不是你还会是谁！”


    “我们那栋楼里，那阵子只有你穿那种花衬衫……”


    老高道：“我都要死的人了，我还撒谎干嘛。”


    “可欣是个好孩子，人不是我杀的。”


    “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我受不了了……呜呜……”


    在老高回答我的问题时，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观察他的细微表情。


    从他的言语和表情中，并没有发现一丝作假的迹象。


    当我提到可欣的名字时，老高同样没有眼光闪烁，反而十分坦然，隐约还有一丝心疼的模样。


    这让我有些惊愕。


    莫非老高不是凶手？


    “他妈的！不是你杀的，你见我为什么跑！”


    “还不是做贼心虚！老子非宰了你！”


    说着，我抽出腰间的匕首，在老高的伤口上又扎了一刀，疼的他面孔一阵扭曲，极力挣扎想要起身，却被徐芳和王秋牢牢压制住了。


    黑云此时已经基本了解了情况。


    示意众手下放下武器，走到近前围观。


    我的众位队友见状，也乐得和解。


    大家一起围住老高，看他在地上哀嚎。


    都猜到了情况，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如此憎恨，还有什么可能。


    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


    特别是王德利，什么也没说，直接对着老高，又是一通暴力输出。


    拳拳到肉，把老高鼻梁骨都打折了。


    眼睛也成了熊猫眼。


    直打的自己累的气喘吁吁，王德利才收了手。


    走到王秋身边道：“姐……”


    只叫出一个字，眼泪就流了下来。


    眼见无法挣脱，老高越来越虚弱，不再嚎叫，转而释怀道：“林枫，给我个痛快吧，念在邻居一场的份上……”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照片里的人，不是我。”


    “之所以躲着你，是因为我以为你知道了我和小秋的事……我知道你们关系不浅，小秋在厕所自杀，我都看见了……你为他去防空洞取东西，我也见到了，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怪我色迷心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贪得无厌，对不起小秋，做了傻事……”


    看着眼泪汪汪的老高，我一时没了主意。


    我可以感受得到，老高无愧于心的心境。


    或许，他真的不是杀人凶手。


    莫非，我又错了？


    “小秋，杀了我吧。”


    “只是临死前，想听你再叫我一次高哥，可以吗？”


    就在我心里万马奔腾时，老高再次对王秋哀求道。


    声音已近哀绝。


    王秋突然笑了起来。


    “咯咯，小秋是你叫的吗？”


    “你这个人渣！”


    说着手起刀落，我之见眼前雪光一闪，老高的哀求声戛然而止，脑袋咕噜噜滚到一边，腔子里的鲜血喷涌而出……


    我曹。


    传说中的快刀，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