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李氏便从厨房里面端出来了香喷喷的饭菜。


    今天吃的简单，一碗混着青菜一起煮的粥，加上煎的香喷喷的饺子，和阉了许久的腊肉炒野菜，扑鼻得香气叫那书生的注意力都有些不集中了。


    “大娘，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哎，这算什么的。正好我今天做的多了，禾儿一人也吃不完，你就帮着吃一些，也算是帮我减轻负担了。”


    书生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见着苏禾儿已经上桌坦然吃饭，而李氏也转身到一旁收拾东西去了，他也就不好再跟他们提拒绝，便跟着上了桌，拿起了碗筷。


    吃过一口腊肉之后，他愣在原地，“这、这真是肉？”


    他感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过肉香了。


    从前实在饿极了的时候，他是抓了老鼠吃的，但那肉又脏又臭，而且腥味重的很，纯粹是为了填饱肚子，根本吃不出什么肉味。这会儿吃到腊肉，只感觉满嘴喷香。


    只有肉才能是这个感觉！


    苏禾儿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又给他夹了一块。


    “冬日里我们到这附近山上捕了不少猎物，家家户户都能有肉吃。我们家男人不多，吃得也不多，便剩了不少，腌制成了腊肉。你若是喜欢，便多吃几块。”


    书生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这磐安城的生活，竟然有这么好么？


    想着，便忍不住就着这腊肉，一口气便将那碗粥给吃完了。


    苏禾儿坐在他对面，有些惊讶地皱眉，“你倒是也不必吃的这么快。还要么？”


    书生摇了摇头，可目光却是盯着桌上的肉的。


    苏禾儿心里明白，也没有等他回答，直接又帮他打了一碗过来。


    书生不好意思地说道：“实在有些麻烦你们了。”


    苏禾儿摆了摆手，“无妨。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秀才。”


    闻言，书生一个劲儿地摇了摇头，“还不是。”


    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似的，眼底渐渐染上一层无奈的情绪，重重叹息了一声。


    手上吃饭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到现在，还只是一个童生。”


    “嗯？”苏禾儿挑眉，“那该加油了。”


    对于古代的科举，她倒是不太了解，只知道一个人若是想做官，第一步就得考童试，童试一共有三场，过了两场便称之为童生，只有三场全过，成为秀才，才能去寿州考乡试。


    书生无奈道：“我倒是想加油，只是这考试的银子凑不上，连个秀才都不算。”


    有钱人家都尊重读书人，特别是秀才。那些大户人家的账房，都愿意用秀才去记账，每个月会给十个铜板的月钱。


    而童生基本上遍地都是，只要稍微读点书，很容易就过的。


    书生说着，忍不住抬头问道：“你知道徐海大人吧？”


    “徐海？我当然知道。”


    “他贪不贪？”


    “啊？”苏禾儿顿了顿，显然有些不太明白书生的目的。


    却见那书生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这两年收成不好，那些做官的从农民身上捞不到油水，便开始在其他事情上巧立名目。原本童试只要收二两银子的钱，今年，竟然要收五两。”


    他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听闻今年，皇上特批磐安城作为童试之地，我想，这边收费可能会低一些。”


    苏禾儿交叉着双手，眉毛拧成绳结模样，“这科举考试，本就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出路，要是交这么多钱，门槛高了，岂不是将那些真正有才的寒门学子拒之门外吗？”


    难以想象，这会流失掉多少真正有能力的人。


    听见这话，书生直接拍手，十分赞成道：“你简直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就是这么个理。这么多年，我想尽办法凑钱，可怎么也凑不齐。再这样下去，这辈子，别说做官了，就算是真的考上秀才，到了大户人家那里管账，怕也是翻不了身。”


    也许，那些坐于上位的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让底下的人翻身。


    苏禾儿想到了这一点，但为了不打击书生的信心，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肯定地说道：“你放心，我们徐大人虽然爱财，但是取之有道。科举考试，本就是为皇上选拔人才的，绝对不会提高门槛，将有才之人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