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晚上了，程妈还是叫来了家庭医生来看沈斯年的伤。


    纱布将沈斯年整个前胸后背都缠了起来，沈斯年脸慢慢地黑成锅底。


    “太夸张了。”


    程妈不满地嘟囔，“少爷这时候就不要再任性了。”


    沈斯年一时语塞，叹了口气，任着医生继续缠下去。


    缠完之后，医生叮嘱几句也离开了。


    沈斯年把视线放在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上，在沈家他膈应着，也没吃几口，他嫌饿，直接拿起筷子就开吃。


    宋锦时也安安静静地吃着。


    沈斯年一边夹着菜，一边问着宋锦时，“宋锦时，你眼睛什么时候看不见的？”


    “16岁时候。”


    “还在上高中？”


    “嗯，之后就不再上了。”


    “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


    “很早。”


    “你刚失明那几年，也在画画？”


    宋锦时愣了愣，又若无其事地夹了口菜，“那几年没有画。”


    沈斯年点点头。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都吃的差不多了。


    程妈给蛋糕点上蜡烛，冲着沈斯年慈爱地笑着，“少爷，好久没吃我做的蛋糕了。”


    宋锦时本想着沈斯年又要开呛，结果沈斯年只是笑笑，话音缓慢，“对啊，程妈好多年没做蛋糕了吧。”


    沈斯年还记得，他过生日时候很简单，诺大的沈家，只有程妈能在冷风吹来夜色的时候，端出蜡烛温着空气的蛋糕。


    略有些寂寞罢了。


    沈斯年眼里一闪而逝的落寞，随后他扬起嘴角，悠悠道：“懒得许愿了，吃蛋糕吧。”


    程妈切了蛋糕块，放在每个人手里。


    一时都无言的吃起来，气氛安静。


    直到蛋糕吃完了，程妈一拍掌，“少爷，准备了烟花。”


    沈斯年表情有些难以接受，“我不玩这种小孩子家家的东西。”


    “只是放点烟花看看而已。”程妈说完便准备去置物间将烟花搬到院子里。


    沈斯年瞥了一眼宋锦时，宋锦时表情呆呆的，像个安静的纸娃娃。


    沈斯年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手指叩了叩她的头，垂眸看她的头顶，“走。”


    宋锦时面上茫然一瞬，“看烟花？”


    上次看烟花，还是宋父宋母领着她看的，那时她看着倒是美极了。


    察觉到她没有出去看的意思，沈斯年眉眼淡淡，“听听声音也不错。”


    宋锦时微不可见地点头。


    沈斯年看着她站起来，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引着她向外走。


    “谢谢。”


    “……”


    沈斯年淡淡皱眉，却没说话。


    到两个人刚站到院子里，程妈已经点了火。


    “嗖嗖嗖”


    “嘭！”“嘭！”“嘭！”


    三道烟火向天空冲去，瞬间绽放绚烂如花的亮光。


    沈斯年轮廓分明的脸被烟火映得一亮一亮，他撇头看着宋锦时的脸。


    宋锦时微微张着唇，表情有几丝迷恋，大多的是迷茫。


    她眉目清秀，模样干净动人，那柔和的眉眼微蹙着，烟花的光在她脸上热闹的一闪一闪，但与这热闹对比的是她脸上似伤感，似迷惘，似寂寞神色，这对比之下，她整个人有如易碎的琉璃。


    沈斯年怔了一瞬，随后喊她的名字。


    宋锦时疑惑地转向他。


    沈斯年微眯着眼，看着她脸颊上变幻的颜色。


    “嘭！”


    他语速极快，“紫色。”


    “嘭！”


    “红色。”


    “嘭！”


    “蓝色。”


    “嘭！”“嘭！”“嘭！”


    “黄，绿，蓝。”


    宋锦时愣住，“你在说烟花的颜色？”


    沈斯年淡淡道：“照你脸上的光。”


    这两个好像没什么区别，宋锦时不禁失笑，恰好烟花数量达到最多，周围一片亮色，将她脸上的表情照的无比清晰。


    她笑得眉眼弯弯，那股破碎感也消失了，如冬日初来的暖阳，不耀眼却让人移不开眼。


    一瞬的心悸，也只是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