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古蔺死了。”


    大雪纷飞的夜晚中，老实地站在张守正身后恭敬开口。


    “死了？”


    张守正目露复杂之色，站在冰冷地夜晚。


    他搓了搓有些冰凉地双手，默不作声。


    但这并不代表他对此事没有任何想说的，而是有千言万语却找不到人诉说。


    当年他在庙堂之上被众人群起而攻之时，古蔺赫然在其中，两人从进入庙堂的那一刻，明明全都素未谋面，却因天生两个党派的原因，站在各自的立场而逐渐演变成针锋相对的敌人。


    在当年，保守与激进两派斗争最激烈那时，双方都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在庙堂之上一旦见面便如战场上的敌人似的，恨不得当场搏个生死。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么些年，除了在庙堂上的针锋相对除外，两人在私底下更是没有半点的交集。


    如今十几，二十年已经过去了，光阴易逝，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时间化为了平淡地回忆。


    按理来说古蔺的死，理应让他张守正高兴几日的。


    但现在当听到古蔺的死讯后，张守正的内心中竟然还多了了一丝让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悲伤。


    没错，他竟然因古蔺这个老对头的死而悲伤了。


    “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稚童的声音打断了张守正已经渐渐飘远的思绪。


    张守正向双手哈了口热气，看着不远处庭院中不惧严寒，亦然挺直腰板迎击风雪地岩松，刚想开口，旁边的稚童要将手里的狐裘给张守正披上。


    张守正虽要比古蔺小上两岁，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当迈上七十岁这个门槛后，身体就会变得异常脆弱。


    脆弱到可能仅是一场十分不起眼地风寒便能牵带起身体隐藏的病患，将生命掠夺而去。


    就在稚童快要将手中狐裘披在张守正身上的时候，张守正却伸手阻止了。


    他看着那棵岩松，长长地呼出口热气，目光炯炯有神地道：“如今边疆战事频繁，战士们如今正顶着严寒在浴血厮杀，与他们相比我所承受的这点伤寒又算得了什么？”


    “传令下去，明天一早我会亲自到各大部门抽查送往前线物资的质量，进度等问题，若有任何延误者，一律发往前线充军！”


    “好的先生。”稚童恭敬点头。


    “另外对于陈安一事，我已代表保守派明确地表明了立场和态度，剩下要做的便是静静地看着事情发展即可。”


    “时刻盯紧激进派那边的行动，若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完这句话后，就见张守正在风雪下那原本佝偻地身影也缓缓如同那岩松般挺拔了起来，昂声道：“不光因为这是江纵横所托，更因为这世间没有如此欺负人的道理。”


    “记住为师这句话，我辈文人所读手中之书的目的，便是为了在书中寻求一把衡量世间一切道理的尺。”


    “若世界失衡，你我便可化作那把尺，为生民立命！”


    “无论如何，老夫也会尽自己一切所能保住陈安一条命。”


    听着张守正明明并不大声，却如同洪吕大钟般撞击在自己内心中的话语，稚童面露激动之色，双手作揖向面前的老者深深鞠躬，同样昂声道：“徒儿谨遵师言！”


    ……………………


    缚武门。


    高塔之上。


    甲老与白发老者之间的对弈还没有结束。


    但在下一秒，随着白发老者手中棋子落下。


    “啪！”


    紧接着便是甲老一声苦笑：“门主，我输了。”


    “很正常，跟老夫对弈你怎么可能赢？”


    甲老：“……”


    “哟，外面的雪下大了啊。”白发老者注意到窗外飘起的鹅毛大雪，面露惊异之色。


    “好大的雪。”甲老也惊奇无比。


    仅仅只是下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天地都变成了苍茫白皑皑一片，全都被这冰冷地色调所覆盖，哪怕隔着墙壁，甲老都能隐约间感受到外界的寒冷。


    “门主，距上次紫禁城下那么大雪还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


    “差不多。不过这次的雪要比那次还要更大……”白发老者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子，微微抿了口手中的茶水。


    他伸手推开门窗，瞬间冰冷地雪花和寒风便从窗户外肆虐进来，吹得老者白发飘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