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去许家拜访的计划也就不了了之。


    顾振钧和夏晴很快就回了申洲。


    “承德律师事务所”楼下的咖啡厅。


    蒋杰端坐在靠窗的卡座上，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手表。


    距离他和霍启梦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她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或许她临时反悔，不愿意再见自己？


    正焦灼着，就看见门口出现一道高挑的身影。


    霍启梦身着一身白色工装裙，踩着高跟鞋朝这边走来。


    她一头乌黑长发，走起路来的时候随着步伐飞扬，气场很强。


    过去的那个小女孩，长大了。


    霍启梦走到桌前潇洒落坐，冲着蒋杰微微点头。


    后者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从她身上移开。


    她能感觉到男人目光中的灼热和欣赏。


    尽管努力克制着情绪，可开口时声音仍然有些颤抖。


    “蒋律师，我们开始吧。”


    蒋杰没有说话，仍然直直地看着她。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该不该开口。


    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比新闻照片上好看太多了，特别是那双眼睛。


    明净清澈，璨若繁星。


    和五年前一样，看向自己时湿漉漉的。


    蒋杰的喉结动了动，终于开了口。


    “你还好么？”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字字击中霍启梦的要害。


    她再也伪装不下去，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划过脸庞。


    “我过得好不好，你真的关心么？”


    她克制的伸手拭去泪痕，“五年前你说完分手就离开，考虑过这个问题么？”


    蒋杰眼角微微湿润，他喉头发紧，无地自容。


    那时他还没过二十岁生日，总是轻易被自卑裹挟着下结论。


    总是自以为是，却忘记问她一句，你愿意分手么？


    少年时候，总是自负又自卑。


    那时的自己配不上霍启梦。


    现在，更不敢轻易亵渎。


    只能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默默上网查询她的消息。


    哪怕知道那些挂在网上的信息都是经过文字加工重塑的，但他仍然乐此不疲。


    至少，能知道她同样没有放弃两人当初一起约定的理想，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律师。


    坚持理想，不断进取。


    这对于蒋杰来说不算难，因为他没有任何家底支撑，必须要往上不断奋斗。


    只有这样，才能成为人中翘楚。


    可对于霍启梦来说，却很难能可贵。


    她生下来就在罗马脚下，反而更容易迷失在花花世界，停滞不前。


    也或许和顾宸宇一样，迫于家族事业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人生规划。


    一名女律师承受的压力和遇到的阻力往往比男律师更多。


    霍启梦不仅坚持下来了，而且做到了极致。


    这让蒋杰心生敬意。


    他有些不敢看霍启梦的眼睛。


    只能紧紧握住自己手掌，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是对不起五年前你不告而别，还是对不起你现在已有美人在侧？”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霍启梦连珠炮似的说完这几句话，双眼慢慢泛红。


    迟来的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


    他越是这样畏畏缩缩，自己心里的怒气就越盛大。


    因为这充分表明，他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样的对不起，她霍启梦不稀罕。


    她甩了几张纸到他手边：“看看吧，这是许小姐的态度，抚养权女方要定了。”


    蒋杰没有看，他的双眼一片朦胧。


    真是不敢相信，自以为成熟到不会落泪的自己，竟然抑制不住地想要痛快地大哭一场。


    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蒋杰太了解她了。


    “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美人在侧。”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之前家里催得紧，是张罗着让我和一个女教师订婚，可是我始终最后没成。”


    始终没能放下对你的执念，这句话他说不出口。


    也没有资格摆出一副深情的姿态。


    他之所以解释，是因为感受到了霍启梦在生气。


    不让她生气，这是他改不掉的习惯。


    听完他的话，霍启梦的情绪果然舒缓了下来。


    她的脸也因为两人之间该死的默契而飞上一抹红霞。


    五年不见，他还能一眼看破她的口是心非。


    他心里还有自己么？


    霍启梦不敢问得这么直接。


    国外环境那么开放，他不可能一直独身。


    而自己，也没立场过问他的过去。


    更不能拉下脸问他还要不要和自己试试。


    她只能装作淡定地把那几页纸又往蒋杰手边推了推。


    “你看看吧，我时间有点紧”


    话还没说完，手便被宽厚的大掌包围。


    那柔软温暖的触感熟悉又陌生。


    和他们第一次牵手时一样。


    霍启梦到底是脸皮薄。


    她想要抽回手，对方却握得更紧了。


    蒋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哽咽：“我后悔了。”


    霍启梦不敢置信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后悔离开你了，我从来没有放下过。”


    蒋杰说完，两行清泪自眼角迸出。


    他松开手，捂住自己的脸。


    男人的坚强伪装在此刻坍塌。


    坐在她对面的霍启梦已是泪流满面


    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是当时已惘然。


    造化弄人，天意总是兜兜转转。


    这五年，他们的人生兵分两路，终于在今天再次相遇。


    等情绪平稳后，蒋杰有些难为情。


    一个25岁的大男人竟然在公众场合落泪，实在丢人。


    他踟蹰着，不敢和霍启梦对视。


    可她的目光却紧追着他不放，让他无处可逃。


    四目相对，电光石火。


    这一刻，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


    他们两个确认了彼此之间的心意。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坐在黛墨画室总经理办公室的许星月，左眼皮跳个不停。


    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


    眼下能让她揪心的，只有孩子的事情。


    于是她拿出手机，拨出了霍启梦的号码。


    响了几声才接通。


    许星月有些着急：“霍律师，你那边和蒋杰谈得怎么样了？”


    对方却有些吞吞吐吐的：“还还好。”


    “那顾宸宇那边是什么态度？”


    许星月揉了揉左眼皮，“蒋杰跟你说了没？”


    霍启梦心虚地点点头：“说了，态度挺明确，不接受调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