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月微微颔首：“奶奶好。”


    “傻孩子，叫什么奶奶。”


    沈玉棠上前握住她胳膊，“你应该喊我姑奶奶。”


    许星月有些不好意思，但仍然轻轻喊了声“姑奶奶”。


    惹得沈玉棠很开心，拉着她的手径直往屋里走。


    完全忘记了后面还跟着自己大孙子。


    顾宸宇看着她们背影，倒也欣慰。


    进屋后，沈玉棠让许星月坐在自己身边，对着她上下打量许久，眼中流露出欢喜之色。


    “像，确实是沈家的后人。”


    沈玉棠不住地点头，“和青竹简直一模一样，你我很有缘份，既是本家，你又是我孙媳妇。”


    说到这，她才想起自己大孙子来，转头看着坐在另一侧的顾宸宇。


    “你这次来找我有事？”


    顾宸宇心里一沉。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


    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大哥回来了。”


    沈玉棠眼中清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她站起身，从一个木匣子里取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递到顾宸宇手里。


    “你看看这个。”


    顾宸宇接过来，仔细看着。


    这是爷爷奶奶和两个儿子的合影。


    那时候的沈玉棠还很年轻，眉目神态确实和沈青竹有几分相似。


    所以她才会这么喜欢许星月吧！


    看着许星月的时候，眼睛都闪着亮光。


    沈玉棠指了指其中一个少年：“这是你爸爸。”


    照片中的顾振钧不过十七八岁，站在他身旁的想必就是叔叔顾儒了。


    他们兄弟相差不到两岁，所以个头差不多，长得也像。


    即使是顾宸宇，也很难看出分别。


    许星月好奇地凑近了看，她指着顾儒道：“你叔叔右眼角有一颗痣。”


    顾宸宇心里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顾宸洲在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痣。


    但他心里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抬头看着沈玉棠，目光沉沉：“奶奶，大哥和我，真的不是亲兄弟么？”


    沈玉棠将照片重新放进木匣子里锁了起来。


    像是做了决定似的，走过去摸摸孙子的头：“堂兄弟也是兄弟。”


    顾宸宇的眼睛骤然黯淡下去。


    他低下头，声音也低了几分：“爸爸妈妈一直以来都更偏爱大哥。”


    “傻孩子。”


    沈玉棠满眼心疼，“你妈妈第一个孩子没保住，她一度想要轻生，那个女人把你大哥送过来后她就抱着不松手，人也好了。至于你爸爸，他是长子，自然要承担家族重任，自然有责任照拂弟弟的儿子。”


    顾宸宇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内心波澜又起。


    他能感觉到，大哥变了。


    他这次回来没那么简单。


    可是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沈玉棠暗自睨了他一眼，缓缓摇头。


    她的小儿子和大儿子截然不同。


    顾儒自小受宠多一些，却不成气候。


    当时没少给家里招惹是非。


    年纪轻轻，却欠下不少风流债。


    意外去世后，外面的一个相好把孩子送到顾振钧家里，此后再没见过她。


    当时老头子还在，执意带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


    确定是顾家的种才留下的。


    为了还顾儒留下的赌债，顾家生意遭受重创。


    老头子积劳成疾也去世了。


    因此她和大孙子一向不亲近，每次看到他就会想起伤心往事。


    自她到这山中禅定居后，顾宸洲一次都没有来过。


    他像是知道自己不受奶奶喜欢似的，一直和她刻意保持距离。


    今天看顾宸宇的样子，她心中早已了然。


    基因是很难改变的。


    纵使顾振钧和夏晴养育得再好，顾宸洲终究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血。


    他和顾宸宇不一样。


    以前不知道自己身世倒也罢了，如今知道了，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风雨来。


    可沈玉棠早已不问世间事。


    她没办法帮顾宸宇什么，只能让他带着媳妇在这世外桃源多住几天。


    去一去身上的浮躁，回归内心安宁。


    出去后，再担风雨罢。


    此后七八天，顾宸宇带着许星月去山间、去溪涧、去田野中。


    两个人把一切抛诸脑后，归于自然。


    离开的时候，顾宸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以宽容，但绝不懦弱。


    如果顾宸洲不顾及顾家利益和兄弟情谊，那自己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可现实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


    顾宸洲的公司打着顾氏集团的旗号，截胡了他原本敲定的合作方。


    而顾振钧的态度仍然含含糊糊。


    他似乎默认了自己大儿子的行为。


    顾宸宇想要找顾宸洲当面问清楚。


    他到底想要什么？


    顾宸洲的新公司开在一个高端写字楼里。


    一整层4000多个平方直接买了下来。


    这笔钱，是夏晴出的。


    她无条件支持儿子创业。


    公司名字叫做“顾家”，是她和顾宸洲一起想的。


    她觉得不管怎样，这都是顾家的产业。


    顾宸宇看着公司前台背景墙上偌大的“顾家”两个字，只觉得刺眼。


    前台秘书引领着他走进总裁办公室。


    顾宸洲背对着他站在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前，身形巍峨。


    似乎背负了很多。


    他听到开门声，回头望了望：“你来了。”


    语气很平静，像是兄弟之间的日常问候。


    顾宸宇走过去，开门见山。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太沉不住气了。”


    顾宸洲转过身，“不就是抢了你几个单子么？”


    顾宸宇眉目冷清：“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双手紧紧握住，“你为什么不回顾氏任职？”


    “回顾氏？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可我们都姓顾，都是顾家人。”


    顾宸洲勾起嘴角笑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你才是他们的孩子，我只是个侄子罢了。”


    顾宸宇的心脏似被寒冰包裹：“他们？”


    “我喊了他们二十几年爸妈，可终究他们不是。”


    “你为什么要纠结身世？是不是亲生的有那么重要么？”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顾宸洲高傲地仰起头，“我要自己做出一番事业，比顾氏集团做得更大。”


    他的心气很高，目标远不于此。


    许星月，就是其中一个。


    这个女人，他也想要。


    每次看见她，就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勾勒和她缠绵的画面。


    这是男人最原始的欲望，也是做事的动力。


    她越是拒绝他排斥他，他想征服她的欲望就加深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