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吾心悦卿

作品:《重生归来,我成了未婚夫长嫂

    张承瑞就在平昌城外的万燕山庄,万燕山庄离长风山不远,比骑马去找邓遥还要快。


    薛朝暮咬紧牙关奋力往前跑,她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右边整只手都没了知觉。


    她摸索着方向,奔跑的窒息感压迫着她,等跑到万燕山庄的时候,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开门的小厮打量她:“你找谁?”


    薛朝暮喘息不止,就用手上的血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写:张承瑞。


    “你找张承瑞?”小厮把她扶起来,又仔细把她上下看一遍,“我家主子是姓张,但不叫这个名字,姑娘找错人了吧。”


    “没没有!张承瑞!我找他!”


    “我不认识什么张承瑞。”小厮也无奈,“要不姑娘你先进来休息休息,手上还受了伤,你看看这,是遭了山贼吧?等明早我帮你去城里打听打听,说不准能找到这人。”


    “我等不了!”薛朝暮缓过气,扯住他的衣领,声嘶力竭道,“我等着张承瑞救命!”


    要是找不到张承瑞,那陆怀远怎么办,华阳怎么办!


    “你这姑娘怎么这样,我都说了不认识张承瑞,怎么还动起手来,我家公子姓张,不叫张承瑞,叫张——”


    “谁找张承瑞?”门里突然走出来一个老人,打断小厮的话,“姑娘找张承瑞?”


    “王伯,她非到咱们这找张承瑞,我哪认识什么张承瑞啊?”


    王伯把开门的小厮打发走,他又问一遍:“姑娘没找错人?”


    “没有!”


    薛朝暮喝了一路冷风,喉咙又干又痛,一张口说话,胃里就如同翻山倒海般难受。


    她扶着墙站稳身子,“他是个书生家中经商。我救过他的命,在京城外临水镇附近,他跟着我们一路往南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辞而别了。”


    王伯沉思片刻,上前扶住薛朝暮:“姑娘进来说话。”


    薛朝暮却甩开他:“来不及了!我朋友在长风山,等着人去救命呢。”


    王伯斟酌须臾:“我理解姑娘情急,但是咱们山庄上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恐怕救不了姑娘的朋友。”


    “不要你们救,你找几个会骑马,胆子大的跟我走。”


    薛朝暮忍下喉间血腥,“你替我送信去平昌邓大人府,京城镇北侯府和太傅府,就说陆三公子在辰阳遇害,剩下的不用你们管。”


    “镇北侯府?太傅?”王伯松开手,警惕地看着薛朝暮,“你是什么人?”


    薛朝暮翻出手中的令牌:“我是辰阳商户程家的女儿,陆治受皇命整顿辰阳田税,遭奸佞刺杀,你们救了陆治,镇北侯,太傅还有邓遥都会念着你们的恩情。”


    趁着备马的功夫,王伯简单地把薛朝暮的手腕给缠起来:“姑娘腕上伤得不轻,要尽快找个大夫看一看,切记不能再使力了,不然怕是要落下病。”


    薛朝暮顾不上跟王伯道谢,她夹紧马腹,右手握住缰绳,不敢使力,带着王伯挑给她的几个人扬鞭而去。


    王伯办事很尽心,这几人都善马术,她几乎是不要命般策马前行,他们几人也没落下她多少。


    长风山万籁俱寂,山下死了不少人,薛朝暮狼狈地翻下马,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她扑过去,在死人堆里扒拉着,把这些人的脸都看过一遍。


    没有陆怀远,没有华阳,也没有云销和区明。


    都没死。


    薛朝暮如释重负地跪坐在地上。


    在她离开后,山下又发生了一场恶斗,那就必然是他们四人从山上退了下来,在此处和那些人周旋。


    没死在这里,就都还有一线生机。


    薛朝暮片刻都不敢耽误,当即带着几个人在周边寻人。


    月亮渐渐往西挪,薛朝暮手心汗和血黏在一起,她仓皇地搜寻,生怕错过哪个角落,就真的永远错过了陆怀远。


    死了这么多人,区明和云销在山上的时候就受了伤,他们根本没办法全身而退。


    “陆怀远”薛朝暮怕把贼人引回来,不敢大声喊,她声音也哑了,一张口就像是在呜咽,“你别死,你不会有事的”


    “陆怀远,你应我一声啊,你不是让我等着你么”


    “不是说喜欢吗你不许出事,太傅还在京城盼着你啊”


    薛朝暮手背上一热,鲜红的血液从树上滴下来,她猛地抬头,就看到树梢上挂着一件斗篷,旁边一个人奄奄一息地呻吟着。


    “我我在”


    这声音断断续续地根本听不清楚,但是薛朝暮对那斗篷再熟悉不过。


    “在这里,快来人!”


    跟来的几人小心地把树上的人挪下来,那斗篷被刀划破,像是浸了血的破絮,残缺地裹在人身上,血还在流,他止不住地战栗着。


    薛朝暮仓促地伸出手,慌乱中拨开这人遮面的黑布。


    “夫夫人。”区明脸色惨白,虚弱地张口,发不出声音,“公平,平昌,和云”


    “他和云销往平昌的方向去了?”


    区明没力气点头,艰难地眨了眨眼。


    “那华阳呢!”


    “引他们来了,来很多她引”


    薛朝暮离开之后,四人再无顾忌,九死一生闯下山,本以为能逃出生天,却发现马全死了,山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百余贼人。


    “陆治,你今夜插翅难逃,束手就擒吧!”


    肖恪迫不及待地要取了陆怀远的性命,陆怀远要是不死,放任他在辰阳查下去,来日死的就是他们自己!


    陆怀远眸中染血:“你杀了我,不论是镇北侯,还是太傅,都不会放过你们。”


    “杀了我?”肖恪放声大笑,“你说我为什么敢在这里劫杀你?我既然敢做,就不会怕陆修,更不会怕太傅!”


    他们根本不给四人喘息的机会。


    区明肩胛被捅对穿,云销手指生生折断,华阳也在车轮战里逐渐耗尽气力,而这些精锐像是杀不尽,斩不绝。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四人趁机闪进山林,陆怀远捂住腰间的伤,他腹部被捅了一剑,背上血肉模糊,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你们走,能活命!”


    区明悲愤捶地:“我跟公子一起长大,要死也跟公子一起死!”


    陆怀远把区明拽起来,他脚步虚浮,费力地推区明离开:“送死没意义,都要活下去!”


    “公子!”云销含泪跪下去,“我眼睁睁看公子赴死,自己苟活于世,无颜再见太傅!”


    “太傅最明白我,他不会怪你。”


    陆怀远苦笑着摇头,他眷恋地望向平昌的方向,胸膛的血液滚滚翻涌。


    他的姑娘还在等他回去。


    他想起陆府雨夜的廊亭,那晚风很大,和长风山上的疾风一样,她站在风里飘摇,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狂风撕散。


    陆怀远还想再为她挡一挡风。


    陆怀远还有不敢宣之于口的情,他想亲口告诉她——


    吾心悦卿,死生无悔。


    他孤身一人往山下走,手几乎要握不住刀,他走在冰冷的月色里,每一步想的都是薛朝暮。


    身上的斗篷骤然被扯下去,区明用黑布遮住脸,披着斗篷往山下跑:“我去引开他们,你们走!”


    华阳咬着刀柄,把刺进腰中的箭折断,紧跟着追上去:“他自己去必死无疑,我跟着他,你带陆怀远离开!”


    “你不能——”


    云销握紧拳,陆怀远口喷鲜血,摇晃着站住脚。


    太傅对云销有救命之恩,他不能离开公子。


    云销狠着心不往山下看,眼前山路昏暗,他眼前不断闪过红色的倩影,她舍身在刀光血影中,她原本可以和夫人一走了之。


    但是她没有放开手,她再次让自己身陷险境,她是替自己去把区明带回来!


    云销扬手给自己一巴掌,他自己和程泽有什么区别!


    “公子!”云销架起陆怀远,痛苦地做出抉择,“我带公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