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孤男寡女

作品:《重生归来,我成了未婚夫长嫂

    薛朝暮眼睫忍不住颤抖,她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死死拽住陆怀远的手臂不肯放手。


    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融进冰冷的池水中,她喉咙哽咽着不敢发出声音,只能胡乱攀着陆怀远,看头顶的光亮离她愈来愈近。


    她身后,陆怀远拥住她的那只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温柔仔细,生怕再惊到她分毫。


    他的脸近在咫尺,只要一抬头,薛朝暮就能触碰到她的鼻尖。


    但她倔强地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陆怀远。


    生怕陆怀远从她发红的眼睛里,看去一丝一毫的狼狈慌乱。


    终于,池水上炸开绚烂的浪花。


    陆怀远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岸边青石上。


    她身上被水浸透,只有心口处刚刚紧贴陆怀远的胸膛,残留一丝余温。


    陆怀远拨开濡湿的额发,眼前人衣裙湿透,紧紧包裹在身上,衬出玲珑有致的身姿。


    发髻散乱,几缕湿发从耳边垂落,乌黑的青丝反而衬得她肤白胜雪,露出的一节脖颈温如美玉。


    陆怀远一时间错了神,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失礼。


    他偏过头,盯着地上碎石,轻声询问:“嫂嫂没事吧?”


    “没,没事,咳咳”


    薛朝暮猛地又咳起来,陆怀远捡起扔在一边的斗篷,披在她肩上,手悬在她身后,犹豫着,还是轻轻拍在她背上为她顺气。


    薛朝暮拢紧手上的斗篷,等稍好一些,侧身避过陆怀远的手:“多谢。”


    她环顾四周,扬声唤道:“华阳?”


    声音回荡在园子里,华阳却没如约出现,反而是陆怀远神色古怪,目光飘忽地望向远方。


    薛朝暮恍然大悟,无力地叹息:“又是区明?你们主仆俩阴魂不散啊。”


    “不是区明。”


    “也是。”薛朝暮深吸一口气,撑膝踉跄起身,“你这种人身边怎么会只有一个随从。你在这里干什么,若是无事,陆大人还是不要在别人花园里闲逛,万一撞到什么内眷,孤男寡女,你说得清楚吗?”


    陆怀远目光落在她肩上斗篷,若真是被人撞见,那似乎她身上这件斗篷才更说不清楚。


    薛朝暮一时间脸颊微微发烫:“这是,这是事发突然,才借你斗篷一用,怎么,你想把斗篷抢回去?你一个大男人吹吹风又不碍什么事,我要是再染上风寒,都不一定有没有命在了。”


    说着,薛朝暮用力把斗篷往身上裹了裹。


    陆怀远用力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沉静眸子望向薛朝暮,温和干净。


    “我并无此意,府外有家里的马车,可以送嫂嫂回去,换掉湿衣。”


    薛朝暮狡黠偏过头:“若是要换衣服,府上最近,为什么要回府?”


    陆怀远负手淡淡笑着:“嫂嫂不是不愿旁人知晓你在府上?”


    “我行事磊落,你何出此言?”


    “内眷宴席不在此处,无人带领是走不到这里来的。不过。”陆怀远回头看一眼远处围墙,粲然笑道,“这里的墙倒是不高。”


    被人拆穿,还是被陆怀远拆穿!


    薛朝暮讥笑道:“朝臣宴席也不在此处,陆大人又来此做什么?”


    陆怀远不语,薛朝暮笑道:“哦对了,陆大人品格雅洁,怎么能和那些人厮混在一起呢?必然是在宴席上坐不下去,听不进他们不入流的攀谈,自己出来求清净了吧?”


    她父亲薛清风在朝中颇有名望,今日来的人大都是世家贵胄。


    碍着皇上的面子,不敢和陆怀远正面冲突,但是不代表众人不会冷落他,孤立他,径直忽视他。


    如此,那高洁的陆大人在宴席之上怎么还能坐得住呢?


    可不就逃之夭夭,到人家后花园来避难了?


    薛朝暮抓住了话柄,还想继续挖苦他,从假山之后,却传出断断续续的稚子哭声。


    “松,松儿知道错了,松儿再也不会推妹妹了可是,可是她们先说姑姑的坏话的,松儿只是想帮姑姑出气!”


    “嗯松儿记住了,姑姑你别难过,等我长大了,我来保护你,谁也不能说你不好!”


    一个模样标志,清丽温柔的姑娘从假山后绕了出来,正低头和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说着话。


    她温柔摸着孩子的脑袋,笑着牵起他的小手,往前走正碰上池塘边浑身湿透的两人。


    薛朝暮望着来人,熟悉的面容勾起她柔情满怀。


    这是她四妹妹薛道安,和哥哥薛彻的独子薛松。


    “两位是?”薛道安一惊,把薛松扯在身后,警惕地望着两人。


    “我是”薛朝暮声音不觉有些喑哑,“我,我是陆府的大夫人,你不认得我,我和你嫂嫂是手帕交,从前也来过你府上的。”


    薛道安面露疑色:“为何我没听嫂嫂提起过夫人?”


    “我家中规矩特别,家里夫婿不喜我同别人往来。”薛朝暮说着,装模作样地抬起衣袖,掩面拭泪,“是薛夫人体恤,才一直帮我瞒着,只是私下来往。”


    薛道安神色疑虑,仍旧不信。


    薛朝暮朝薛松招了招手:“松儿,上次我来府上的时候,还看到你偷偷给你姑姑送点心,但是你跑得太急,被门槛绊倒,还哭了鼻子是不是。现在摔倒了还会不会哭鼻子呀?”


    薛松走到薛道安身前,古板的小脸上看不出一丝胆怯,他张开双臂把薛道安护在身后,皱了皱眉头,回想了半晌。


    “我不是因为摔倒哭,是因为点心掉在地上脏掉了,二姑姑就又要饿着肚子等我了。”他仰起头,眸子干净如雨洗,“你怎么知道我哭了,当时只有母亲在。”


    薛朝暮蹲下身,含笑捏了捏他的小脸:“因为我也在房里啊,我一直在看着你呢。”


    那是去年,她偷跑出府玩,却迷了路,还是薛彻深夜策马去把她拎了回来,罚她在祠堂思过。


    但是嫂嫂心疼她,偷偷让人接她到自己房里。


    府上的人心照不宣,不提此事,只有小小的薛松惦记着她在祠堂会饿肚子,抱着沉甸甸的饭盒要去找她。


    “夫人不要这样。”薛松眉头皱得更紧了,古板的小脸上显露出十足的不满,“那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夫人?”


    薛朝暮灿然笑着,她收回手,又在薛松脑袋上揉了揉:“这个呀,嗯是因为我躲在屏风后面,故意藏起来了。”


    薛松还想再问,薛朝暮率先转移话头:“怎么眼眶红了?你父亲责罚你啦?”


    “嗯。”薛松闷闷地应了一声,有些委屈,“我推了如妹妹,父亲打了我手板。”


    他伸出手给薛朝暮看,稚嫩的小手上赫然几道手板打出的红印。


    薛彻很少责罚儿子,薛朝暮捧起他的小手,轻轻对着伤处吹气,心疼不已:“你父亲真是,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是我先忘了父亲的教诲的。”薛松鼻头一酸,他抬袖揉揉眼睛,“不怪父亲,父亲平时对我很好。”


    “你父亲教诲你什么了呀?”


    薛松收回手握成拳,忍了忍,又撇了撇嘴,眼眶一下就红了。


    “父亲说,君子行于天地间,诚明从容,自行仁善。”


    “家里的姐妹是要呵护珍爱的,大丈夫志存高远,若是有真本事就建功立业为姐妹撑一片庇荫,一生一世护着姐姐妹妹们福康长安,而不是计较言语得失长短之利。”


    “我甘愿受罚,但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姑姑给不出我答案,夫人可不可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