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未免太不要脸，之前的事情才过去几日，你怎的有脸这般义正严词的，求我家少夫人帮忙。”


    “就算我家少夫人心善，那也不会因为你开口。”


    你是个什么玩意？


    以为光行了礼。


    之前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绮兰丝毫不客气，开口直怼。


    冷眼盯着陆清衍，语气冰冷。


    影刹门没有在越州对他动手，那是看在晟王守卫边疆的苦劳，也是少主多少念及其中手足之情。


    他还真以为。


    是他们影刹门的人。


    怕他不成？


    “你这人胡乱说些什么，我们公子跟大少夫人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龙牙也不甘示弱，顿时双目刺来，一字一句，铿锵而冰冷。


    竟敢这般说他家公子？


    两边就这样对峙起来。


    顿时硝烟滚滚。


    “大夫不多，就去找大夫，何必来叫你长嫂？”


    忽而，一道清冷声音无视距离阻隔，清晰传入每个人耳朵。


    陆清旭不知何时下来。


    站在她身后。


    绮兰闻声颔首。


    连忙将位置让开。


    陆清旭手轻轻揽过叶秋漓腰，人站在她身后，宽厚胸膛，将她后背完全笼罩。


    叶秋漓回眸，瞧见他好看而锋利的下颌线，“夫君，你来了。”


    “昭觉县的城门，开了？”陆清旭没有说其他的事情，反而问道。


    “兄长是想说，那县令不为民想，私自关上城门，不许城外百姓就医之事？”


    “对。”


    “此事会如实上报，兄长放心便是。”


    “你长嫂暂时去不了。”陆清旭直言，“二弟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事大可直说，不必这般旁敲侧击，还非要扯上你长嫂。”


    陆清衍脸色微变：“兄长此话何意？”


    陆清旭不慌不忙，开口说道。


    “第一，此次时疫来势汹汹，扩散范围广，可昨夜我带着手下的人，四下调查了一圈，幸而重症之人极少，中间占据大半，轻微小半，所以此次时疫尚且能抵抗。”


    “第二，县令贪生怕死，闭了城门，才以致昨日许多人都来这客栈，可今日却没有什么人来，那是因为你们的人，今早便在城郊熬药，这需得绕道的地方，便没有人来了。”


    陆清衍前面来的时候。


    说了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他们运送物资的人马，确实还在后面，可也有一批快马走在最前面，今早天未亮，便到了昭觉。


    陆清衍坐在客栈和他对峙的时候。


    城门外早已搭起军帐，给昭觉百姓免费熬药看病。


    根本不存在大夫不够之说。


    他一直有安排人在四周隐秘蹲哨，查看情况。


    陆清衍分明就是死鸭子嘴硬，想要找叶寒霜，却不屑开口，觉得开口丢人，便借口同他家秋漓搭腔。


    想要把人带走。


    陆清衍顿时脸色煞白。


    叶秋漓看向身边之人，没想到，他事情知晓着这般周密。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这都来第二趟了，若是有话，赶紧说，省得再来第三趟，我实在费口舌。”


    陆清衍：“”


    屋内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既然你没有话要说，老板，麻烦备些早膳，我娘子还空着肚子。”


    “实在不好意思，你兄长我，得照顾你长嫂，就不同你多说了。”


    陆清旭说完，虚抚着叶秋漓的肩膀，准备离开。


    陆清衍看着两人夫妻和睦，细水长流的淡淡情意，眼底微横，手指攥紧，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妒忌之意，靡靡散开。


    这是做什么？


    故意演戏给他看？


    陆清旭瞧着他微变的脸色，眉梢微挑，充斥炫耀和挑衅。


    更何况，他刚刚还被叶秋漓哄过。


    秋漓还主动亲他。


    大家都是一起娶妻。


    以前尚在侯府时，下人都说那青雅居的二公子，多么多么会疼人，对妻子多么好。


    他呢，花天酒地，臭名昭著。


    今时今日，也是该换过来了。


    想着陆清衍那压抑怒意的模样，陆清旭心里就觉得痛快。


    陆清衍面上冷静至极，其实心底一直情绪偏执，甚至在过激边缘。


    看着陆清旭这般。


    他心口像是被撕裂的藤蔓。


    疼得厉害。


    陆清旭揽着叶秋漓转身上楼。


    陆清衍站在原地，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至极。


    龙月眼看大公子和大少夫人要走，目光看了眼自家主子，最后咬牙，大步冲上前，将两人拦住。


    她抱拳颔首，视死如归。


    二公子嘴硬不开口，那她来问。


    “大少夫人，恕龙月冒昧。”


    “龙月想问问，二少夫人如今可好？”


    “可有被传染？”


    “我们二公子担心，还望少夫人您多少透露些。”


    她一口气说完全部。


    语气急切。


    “龙月！”


    话音一落，陆清衍细皮嫩肉的脖子上，青筋暴起，险些没承受住情绪，低吼出声。


    “我何时担心谁了？”


    “谁许你多嘴？”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


    龙月：“少主，我”


    叶秋漓失望收回目光，看向身前龙月，面上温柔：“多谢你关心我妹妹，妹妹尚在病中，她原是体质好的，大抵是前些日子，在别处挨了些苦，身子弱了些，所以竟染上了。”


    “不过，我自会照顾好她。”


    “谢谢你关心。”


    病中？


    前些日子挨了些苦？


    所以前些日子，被他锁在屋里，弄得她体弱，导致容易染病，得了时疫？


    朝着龙月说完，她又看向陆清衍。


    稍作福身，嘴角挂着温婉浅然的笑。


    语气更是，客气的不得了。


    “不过，也要多谢二公子。”


    “谢我？”陆清衍疑惑。


    “虽说二公子，已不关心家妹到底如何，不过还是谢谢您，在越州高抬贵手，放她自由。”


    陆清衍先是一怔，而后，唇角缓缓扯出笑。


    高抬贵手？


    放她自由？


    用最安静的语气，说出最扎心的话。


    叶秋漓真是有本事。


    以前看不出来。


    现在，真是学得跟陆清旭一模一样，这般讽刺于他？


    只见陆清衍眼角神色渐渐黯淡，那抹挂在唇角的苦笑，随着冷风消逝在空中。


    叶寒霜果然。


    根本不在乎他。


    若她离开之后，在叶秋漓面前说过些许曾经，叶秋漓此刻都不至于说出这番话。


    所以自己这几日，又在烦扰什么？


    是庸人自扰？


    还是自欺欺人？


    人家早就半分留恋都没有地抽身离开了？


    那自己


    到底为何这般静不下心？


    到底为何总觉得烦躁？


    到底为何夜里总梦到她？


    苦笑随风而逝，陆清衍看着叶秋漓那双看似平静柔和，实则带着恨意的眼，轻声开口，却字字诛心：“劳烦长嫂转告，请令妹自此以后，莫要再出现于我的眼前，既她要自由，我给她便是。”


    叶秋漓心底一横。


    对他这话，极其不舒服。


    “二公子管好自己便是，不必如此，手伸得太长。”


    陆清衍闭了闭眼，笑：“长嫂说得很好，很好”


    可就在这时。


    视线之间，一抹憔悴虚弱的病美人身影。


    猛地闯入他的视线。


    陆清衍瞳仁骤缩，眼底一滞。


    叶寒霜站在廊道栏杆边上，面覆轻纱，眼底因为生病的缘故，略带破碎，身上那股不羁，消散不少，唯独眸底略带几分，整个人看上去，沉沉落焉。


    四目相对。


    陆清衍心口像是忽然被什么刺痛一样。


    眼底血丝渐渐蔓延。


    叶寒霜面色虚弱，眼底却是清冷至极，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