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夕一连数日，都没再见过秦观棠。


    母亲从医院回家休养，等待一场大的手术。


    陆怀夕这段时间，为她找了一个住家保姆，倒是照料得很周全，与母亲也能说得上话。


    送走罗尔的那天，陆怀夕从机场回来，接到沈昕的来电。


    “在你公司附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再一次邀请，陆怀夕觉得，如果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


    “好啊，不过，我现在还在路上呢，等我回去。”


    手机那端的人，听上去很开心，“好，我等你。”


    等到陆怀夕回到济明资本楼下，就看到等在车边的沈昕。


    这么热的天，幸好旁边有棵参天大树遮挡阳光，但他额头还是能依稀看到细密的小汗珠。


    “你来这边办事？”


    陆怀夕到他跟前，微笑着问。


    沈昕点头，神情温和，“已经办好了。”


    说着，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陆怀夕上车。


    她没有拒绝，道了一声谢。


    坐进车里，整个人的身心都凉快不少。


    沈昕启动车子，问：“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随意，我都行。”


    他一边开车，一边在手机查找餐厅。


    陆怀夕扭头发现他额头的汗液还没消失，好心递过一张纸巾，“擦一擦。”


    沈昕接走，嘴角抑制不住地开心。


    “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


    突然地询问。


    陆怀夕还有些懵，反应过来，她笑道：“我把我妈接过来了，多赚钱给她养老。”


    “那你自己呢？”


    沈昕像是订好了餐厅，随手摁灭手机，专注开车。


    陆怀夕听出话里有话，敛眸淡淡：“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


    她有了十一，再婚这个事，需要从长计议。


    到了餐厅，是一家还算高档的地方。


    进入寻了靠窗的位子，陆怀夕去洗手间。


    半道有人叫她：“陆怀夕？”


    在这儿还能遇到熟人？


    陆怀夕回头，对方有些不可思议地走近，“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眼花，认错人了呢。”


    “汪小姐，好巧。”


    “你先去吧，一会儿碰到再聊。”


    汪白露指了指卫生间，笑着转身走了。


    陆怀夕扬了扬眉，微叹。


    早知道回到兰城，可能会碰到秦观棠的交际圈，所以她也早有心理准备。


    回来的时候，沈昕已经点了餐，上了一道餐前小食。


    坐下后，沈昕主动给她放到小蝶里一些。


    “我之前带我妈来过，你快尝尝，应该会喜欢。”


    “新开的？”


    陆怀夕扫了一眼餐厅，问。


    沈昕道：“嗯，还不到半年。”


    米其林餐厅，她没进去过，但这家的外在装潢有点模仿。


    “对了，你跟汪家小姐怎么认识的？”


    陆怀夕想到刚才碰到汪白露，她随口一问。


    毕竟，两年多前，有人想要害她，还是他们联手搞了那个偷拍者。


    “朋友之间就聚会的时候，偶尔碰到，其实也没有很熟。”


    沈昕解释，随后又道：“她结婚了，跟陈家联姻。”


    陆怀夕嚼着小食，眼中含笑。


    跟陈澄，她当然知道。


    但是沈昕没必要，这都要说。


    正餐上桌，话题中断。


    “我点的，你应该都会喜欢，都是这家餐厅的招牌。”


    他自顾说着，陆怀夕大致瞟过，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余光瞥到一抹倩影，她当即扭头，汪白露一身雪白中式旗袍改良的长裙，摇曳而来。


    “真巧啊，沈大公子。”


    沈昕对于她在此处，有些意外。


    嚼着嘴里的食物，忙往里挪了挪，让出一个位子。


    汪白露也不客气，就此坐下，面对着对面的陆怀夕。


    “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一起吃饭？”


    “朋友。”


    “昂，我差点忘了。之前，你也帮她来着。”


    陆怀夕刚说出俩字，汪白露恍然大悟。


    里面坐着的沈昕，嘴角抽搐，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那明亮的目光望向陆怀夕，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们根本不用他质疑。


    跟秦观棠有关系，那必然是知道陈澄，要不他刚才特意强调汪白露跟陈澄结婚的事。


    “你这两年干嘛去了，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


    汪白露端正坐着，目光炯炯地望着丝毫不受影响，认真吃饭的陆怀夕。


    “我在国外。”


    从容说出，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了红酒，又朝沈昕举了举。


    他马上将自己的酒杯放近一些。


    汪白露一直看着陆怀夕的行为举止，却与两年前大不相同，完全就是能用脱胎换骨这个词来形容她。


    从前，拘谨又畏缩，总之怎么看都是一股小家子气；而今，她淡定从容，自信大方中透着一丝优雅干练。


    沉默良久，汪白露不好再待着，以有朋友等着为由，从包里取出手机，“陆小姐，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啊。”


    陆怀夕很爽快。


    互加好友通过，汪白露将位子还给沈昕。


    从这里离开，坐进车里，汪白露的目光久久从餐厅收回。


    “她回来，没跟秦观棠和好？”


    自言自语，启动车子驶离。


    回家，陈澄在客厅打游戏，像是刚洗了澡，穿的很随意。一件白t恤，一件花色大裤衩，头发凌乱还沾着水珠。


    汪白露赤脚进了客厅，“你猜我刚才碰到谁了？”


    拿了抱枕，往沙发上一瘫。


    沉迷游戏的陈澄，头也不回，“谁啊？”


    “陆怀夕。”


    陈澄视线抽离，不可置信地重复：“谁？”


    “陆、怀、夕。”


    汪白露一字一顿。


    陈澄愣了一下，游戏也不打了，赤脚到一旁打电话。


    那端好大一会儿，才接通。


    他已经迫不及待，“我跟你说个事，你要淡定。”


    “……”


    “陆怀夕回来了。”


    “我知道。”


    “哈，你知道？”


    本是一件天大的事，到头来，陈澄发现自己有点多此一举。


    闹情绪的他，冲着那头的秦观棠愤懑：“老秦，你不够意思！”


    电话挂断，继续他的游戏。


    沙发上的汪白露，眼神懒散地望着他，“你们关系不挺好的么，看来也很一般。”


    话音一落，起身上楼。


    陈澄被这风凉话刺激到，游戏也没心思打了。拿了车钥匙，离开家。


    秦观棠在书房接到陈澄的电话，并不感到意外。


    但是电话挂断，他再没心思工作，感觉十分烦躁。


    点了一根香烟，吸到一半，依旧难以压制躁郁的情绪，索性捻灭在书房徘徊。